《Morals in Trade and Commerce》光之對談

《時事稜鏡》：跨越百年的商德對談：誠信與輿論的永恆考驗
作者：克萊兒

各位親愛的朋友，大家好！我是克萊兒，一位喜歡從新聞中挖掘故事、改寫成語言學習文章的英語老師。今天，我想帶大家一起回顧一篇百年前的經典演講，探討其中的智慧如何與我們現今的世界產生共鳴。

我們將要深入對話的這部作品，名為《Morals in Trade and Commerce》（商業與貿易中的道德）。這是一場由富蘭克林·B·安德森（Frank B. Anderson）先生於1911年2月15日，在美國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向學生們發表的演講。安德森先生在當時是加州銀行國家協會的總裁，一位在商界舉足輕重的人物。試想，一位銀行總裁在百年前的大學講台上，不是談論金融或經濟趨勢，而是語重心長地與年輕學子們分享他對「商業道德」的深刻見解，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深思的事。

在那個被稱為「鍍金時代」的尾聲，美國社會正經歷著劇烈的變革。工業化浪潮席捲，大型企業（或稱「托拉斯」）崛起，財富迅速積累的同時，社會貧富差距也日益擴大。媒體對企業的批判聲浪不絕於耳，許多人視大公司為「強盜男爵」，認為他們通過不道德甚至非法的手段，盤剝社會、壓榨百姓。大眾對「企業」二字幾乎帶有與生俱來的負面聯想，認為它就是貪婪與不義的代名詞。

然而，安德森先生在這場演講中，並沒有迴避這些尖銳的社會議題，也沒有為商業世界的不法行為開脫。相反地，他以一位資深銀行家的視角，深入剖析了商業道德的本質，以及公眾輿論與法律對商業行為的影響。他坦率承認社會上確實存在不法之徒，但同時也強調，絕不能因為少數害群之馬，就將整個商業體系污名化。他認為，商業的基石是「信任」，是人與人之間對「誠實」的普遍期待。缺乏這種期待，商業活動根本無法運作。他對媒體的影響力提出警示，指出新聞在傳播知識的同時，也可能散布偏見和煽動情緒，導致大眾對現實產生扭曲的認知。

安德森先生的演講，不僅為當時的年輕人提供了一面審視商業世界的鏡子，也為我們理解百年來商業倫理的演變，提供了寶貴的歷史視角。他鼓勵年輕人堅守青年時期的理想，並以「誠實」作為在商界取得成功的「康莊大道」。這份對「誠信」的堅定信念，以及對「理性判斷」的呼籲，即使在今天，依然具有強烈的現實意義。

現在，就讓我們點亮「光之對談」的約定，邀請安德森先生跨越時空的限制，與我們一同，在這個午後的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校園，展開一場關於商業道德的深度對話。

場景：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1911年2月15日午後

今日，陽光溫柔地灑在柏克萊校園古老的橡樹葉間，篩落下斑駁的光影。微風輕拂，帶著遠方灣區特有的鹹濕氣息，以及校園裡泥土與初春植物的清香。我站在一棟爬滿藤蔓的紅磚建築前，那份古樸與莊嚴彷彿凝固了時間。空氣中，學生們若有似無的談笑聲與圖書館裡翻動書頁的沙沙聲交織，偶爾還有幾聲遠處烏鴉的鳴叫，一切都顯得如此寧靜而富有學術氛圍。

就在這份靜謐中，一道微光在我眼前輕輕閃爍，接著，一位身著深色西服，眼神深邃卻透著溫和的男士，如同從百年前的畫卷中走出一般，出現在我的身旁。他約莫五十歲上下，面容沉靜，鬢角微霜，正是加州銀行國家協會的總裁，富蘭克林·B·安德森先生。他手持一份講稿，似乎剛結束了一場重要的演說。

「安德森先生，非常榮幸能與您在這樣的時刻相遇。」我向他伸出手，輕聲說道。我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以及那份來自歷史深處的沉穩。

他微微一怔，眉頭輕挑，隨即溫和地笑了：「哦？這位年輕的小姐，您是……」他環顧四周，眼神中帶著一絲好奇，但也透著身為一位資深銀行家所慣有的從容與洞察。

「我是克萊兒，來自一個……稍遠的時代。今天，我在這裡聆聽了您的演講，那篇關於『商業與貿易中的道德』的演說，它深刻地觸動了我。」我指了指他手中的講稿，同時示意不遠處一棵高大橡樹下的石凳。「不知您是否願意，在如此靜好的午後，與我進一步探討其中一些觀點？我很想知道，在您眼中，今日的世界與您的時代有何異同。」

安德森先生頷首，眼中閃過一絲興味：「有趣的提議。在我的演講之後，能遇到一位來自『稍遠時代』的聽眾，這本身就是一樁值得深思的巧合。請坐。」他步履從容地走到石凳旁，在陽光斑駁的陰影下坐下，將講稿輕輕放在身側。一隻橙色的小貓不知從何處鑽出，輕盈地跳上石凳，溫順地依偎在安德森先生的腿邊，發出輕柔的咕嚕聲，他輕輕撫摸著牠，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那畫面溫馨而和諧。

「安德森先生，您的演講提到了青年人塑造理想的重要性，並指出這些理想是我們生活的『動力源泉』。然而，您也提到，許多人進入社會後，會發現現實與理想之間存在巨大的落差，尤其是在商業領域。在您看來，年輕人應如何堅守他們的道德理想，而不被商業世界的複雜性所吞噬？」我率先發問，希望能從他那份對人性的深刻理解中找到答案。

安德森先生： 「克萊兒小姐，這是一個永恆的挑戰，也是我今日為何站上講台的原因。年輕人的理想是人類社會最寶貴的財富。它們充滿了服務社會、追求卓越的純粹渴望。然而，當他們踏入實際的『事務世界』時，很快就會面臨新聞媒體所塑造的，那個充滿欺詐、貪婪與暴力的商業圖景。我的重點是，這個圖景是扭曲的。它強調的是『例外』，而不是『常態』。」

他輕輕拍了拍小貓，接著目光投向遠方，似乎在回憶那些他所見證的商業人生。

「我告訴那些學生，我們必須從這些『幻想』中解放我們的理想。現實世界並非全然墮落，它有著深厚的人性美德與誠實的底蘊。不幸的是，媒體——無論是我們這個時代的報紙雜誌，還是你們那個時代的各種資訊載體——它們的商業模式和競爭壓力，往往迫使它們去迎合大眾的『嗜好』和『偏見』。 sensationalism (聳人聽聞) 總是比默默無聞的誠實更能吸引眼球。」

「想想看，我們每天讀到的都是離婚醜聞、市政腐敗、企業暴行，這些都是例外！媒體很少報導數萬計幸福美滿的婚姻，或是無數忠誠奉獻的公務員，以及那些合法經營、為國家財富做出巨大貢獻的企業。這種只呈現人性陰暗面的做法，會讓人產生一種普遍的懷疑和憤怒，甚至使人對人性失去信心。」

「所以我會說，堅守理想的第一步，是學會批判性地看待資訊。不要被表象所迷惑，不要讓偏見遮蔽了你對真相的判斷。要相信，誠實和正直，依然是商業世界運作的基石。我從事銀行業近三十載，見過無數人性的極端——最好的與最壞的。但我堅信，絕大多數的商界人士都是誠實的。如果不是這樣，商業根本無法進行。你的誠信與正直，是你最寶貴的資本，甚至比你所學到的知識技能更為重要。」

克萊兒： 「您的見解非常深刻，尤其是在一百多年前就能預見到媒體對公眾輿論的巨大影響力，這令人驚嘆。您指出媒體在傳播知識的同時，也可能散布偏見和偏見。那麼，在您看來，面對這種媒體的雙重性，個人應該如何培養自己的判斷力，以避免被煽動性的資訊所左右呢？」

安德森先生： 「這正是教育的真正目的所在，克萊兒小姐。今日的世界，資訊的傳播前所未有的迅捷，但隨之而來的，是真相被淹沒在喧囂中的風險。我會這樣建議我的學生，也是對所有希望保持清醒頭腦的人的建議：」

「首先，培養批判性思維 (critical thinking)。不要被任何理論或觀點所俘虜，僅僅因為它『流行』或被『有力地宣揚』。如同我所說，『要求每個政治理論都出示其憑證』。這意味著，你需要深入探究其背後的邏輯、證據，以及可能產生的後果。質疑那些看似『不言而喻』的『公理』，因為它們很可能是被情緒或偏見所包裝的謬誤。」

「其次，尋求多元視角 (diverse perspectives)。如果報紙只給你呈現一種單一的、片面的圖景，那麼你必須主動去尋找其他的角度。正如我所言，我們必須『聽到雙方』的聲音，確保熱情沒有堵塞我們對所有訴求的耳朵。這在我們那個時代意味著閱讀不同的報紙，與持有不同觀點的人交流。在你們的時代，我相信這可能意味著更複雜的資訊篩選，但核心原則不變：避免單一來源的洗腦。」

「第三，相信個人的經驗與觀察 (personal experience and observation)。我曾說過，『你很難從你自己的經驗或對周圍男男女女的個人了解中，獲得這種觀點和犬儒主義。』換句話說，如果媒體說所有人都是不誠實的，但你身邊的大多數人都是誠實的，那麼你更應該相信你親身所見。這不是否定問題的存在，而是提醒我們要用自己的雙眼去觀察世界，而不是盲目接受被選擇性呈現的『現實』。誠實比不誠實更為常見，我們每天生活的日常進程都是建立在對誠實的期望之上。」

他頓了頓，用手指輕輕梳理著小貓柔軟的毛髮，目光再次變得深遠。

「第四，堅守倫理價值觀 (ethical values)。這是一種內在的羅盤，它會指引你辨別是非。我強調要『培養我們的倫理價值觀和倫理視角』。這不是坐在書房裡空談，而是在實踐中去鍛鍊。當你看到不公時，首先思考的應是如何以公正的方式去糾正，而不是以暴制暴。如果你的判斷被憤怒或抗議所左右，那麼你很難做出理性的選擇。」

「最後，承認並擁抱不確定性 (embrace uncertainty)。我說過，『沒有任何一種解決方案可以適用於所有問題。』世界是複雜的，沒有所謂的『萬靈丹』。那些大聲疾呼的煽動家和改革者，他們聲稱能治癒一切社會弊病，但往往只會用一種錯誤取代另一種。真正的進步來自於『對情況的勞動研究』，以及『無限謹慎地從一點一滴地前進』，確保沒有不公，沒有向偏見讓步。」

「這五點，我認為是個人在任何時代面對複雜資訊環境時，都能保持清醒、做出公正判斷的關鍵。它們要求的不僅是智力，更是勇氣和內在的正直。」

克萊兒： 「非常精闢的分析。您在演講中也特別提到了『公司』這個詞，並指出當時許多人將其視為『強盜』或『吸血鬼』的代名詞。您認為這種負面認知是對公司本質的誤解，並試圖為其正名。但在您的時代，為何這種對公司的普遍負面觀感會如此盛行？這與當時的經濟、政治背景有何關聯？」

安德森先生：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問題，克萊兒小姐，它觸及了當時社會情緒的核心。這種對『公司』一詞的負面聯想，絕非空穴來風，它有著深刻的時代背景。」

「您看，當時美國正經歷著第二次工業革命的巔峰，大型企業集團，也就是我們所說的『托拉斯』(Trusts)，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擴張。這些托拉斯，如洛克菲勒的標準石油、卡內基的鋼鐵公司等，它們通過合併、壟斷，積累了巨大的財富和權力。這在經濟上確實帶來了效率和大規模生產的優勢，但同時也引發了一系列的社會問題。」

他輕輕捻了捻小貓的耳朵，那隻貓咪舒服地瞇起眼睛。

「首當其衝的，是財富分配不均的問題。巨大的財富集中在少數企業巨頭手中，而廣大的勞工階層卻面臨著低薪、惡劣工作環境的困境。這種鮮明的對比自然會引發公眾的不滿和憤怒。媒體，為了迎合這種情緒，便將焦點集中在那些企業的『不法行為』和『剝削』上，將這些個別的、由少數人犯下的錯誤，擴大為整個『公司』體系的本質。」

「其次，是政治影響力的問題。大型企業的財富，自然賦予了它們巨大的政治影響力。當時有許多關於企業遊說、收買政客的傳聞，甚至有證據表明，一些政府官員在制定政策時，會偏袒特定的大公司。這使得公眾認為，這些『公司』已經與政府機構結盟，共同壓迫人民。這種『官商勾結』的觀念，進一步加劇了對公司的負面觀感。」

「再者，當時的法律體系尚不完善。許多針對壟斷和不公平競爭的法律，例如『謝爾曼反托拉斯法』(Sherman Antitrust Act)，在當時還處於摸索和執行階段。我說過，這些法律往往是『在倉促中通過的』，而且『由那些對問題沒有清晰理解的政客』所制定。這導致法律本身存在缺陷，要麼過於寬泛，以至於將許多正常經營的企業也納入『違法』的範疇（我曾提到，如果嚴格執行謝爾曼法，整個國家商業都將停滯），要麼難以有效執行。當法律無法有效解決問題時，公眾的憤怒便會轉向『公司』本身，認為它們是凌駕於法律之上的惡勢力。」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大眾的『無知』和『衝動』。我指出，煽動性的出版物和政客利用了『公眾普遍傾向於相信自己受傷』的心理，他們訴諸的不是理智，而是『低級的貪婪和群眾的貪欲』。他們用『土匪』或『海盜』來形容公司，正是利用了這種簡單化的、情緒化的敘事。人們不願意深入理解『公司』的法律本質——它不過是個人在政府規定下進行商業活動的一種『合夥』形式。這種對基本概念的無知，為偏見和煽動提供了沃土。」

「我的目的不是為這些企業的錯誤辯護，而是呼籲大家用更精確、更理性的思維去看待問題。犯罪行為是個人的行為，而非『公司』這種組織形式的本質。正如我所說，『如果法案的實施會摧毀國家的商業活動，那麼法案就應該廢止。』我們要打擊的是不法之徒，而不是因為某些人的罪行就懲罰無辜的股東，或者妖魔化整個商業模式。這就像因為有少數犯罪的醫生、律師或牧師，我們就去攻擊他們的整個職業一樣荒謬。」

「所以，這種負面觀感，是當時社會轉型期的陣痛、媒體的推波助瀾、法律的不完善以及大眾情緒化判斷的綜合產物。它提醒我們，無論在任何時代，都需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去辨別複雜現實中的真相。」

克萊兒： 「您對時代背景的分析非常精準，這讓我對當時社會的動盪有了更深的理解。您提到了法律的不完善，尤其是『謝爾曼反托拉斯法』的例子。您認為，這些法律常常『在倉促中通過』且『由對問題沒有清晰理解的政客所制定』，導致它們『無效』或『與社會現實脫節』。那麼，您認為一個真正有效、公正的法律，應該如何被制定？您對現代的法律制定過程有何建議？」

安德森先生： 「這是一個極其核心的問題，克萊兒小姐，因為法律是社會秩序與道德觀念的具體體現。我認為，一個真正有效且公正的法律，必須建立在以下幾個堅實的基礎之上：」

「首先，紮實的事實基礎與深入研究 (solid factual basis and thorough research)。我曾強調，我們必須『仔細而有良心地思考，對事實進行仔細的考察』。倉促立法的弊端在於，它往往是基於媒體煽動的情緒或不全面的資訊。立法者必須放下偏見和政治私利，深入了解所要規範的領域的實際運作方式、潛在影響以及相關各方的利益。這需要時間、專業知識，以及對現實複雜性的尊重。」

「其次，與社群良知的高度和諧 (harmony with communal conscience)。我提到，『商業道德和誠信是由每個社群根據其自身的特殊需求和演進點來決定的。』法律是社群良知 (communal conscience) 的反映。如果一項法律與大多數社群成員的普遍道德觀念或生活實踐脫節，那麼它就註定難以執行，甚至會被視為『被蔑視』(bring into contempt)。就像我說的，『加州的每份報紙每天都在違法，因為它們刊登新聞卻沒有署名作者』——這種法律之所以被無視，正是因為它與社群的實際運作和認知不符。立法者應當是社群良知的傾聽者和提煉者，而非凌駕於社群之上。」

他輕輕地揮了揮手，示意遠處一群正在草地上追逐嬉鬧的學生，似乎在強調「社群」的力量與活力。

「第三，精準的定義與明確的目標 (precise definitions and clear objectives)。我對『公司』一詞被濫用為『土匪』而感到憤慨，因為這種模糊的定義會導致無差別的打擊。法律必須用語精確，目標明確，清楚界定什麼是合法的，什麼是非法的，以及哪些行為應當受到懲罰。它應該『精準地只觸及不法分子，並將誠實的商人排除在其技術範圍之外』。這樣才能避免『將大量無辜的社群部分納入刑事法律的範圍』，這不僅是不公，也損害了法律的尊嚴。」

「第四，避免因個別事件而全面懲罰 (avoid blanket punishment for individual wrongs)。我舉例說，『懲罰一家公司，僅僅因為它的一些官員犯了錯誤，既沒有道理也不誠實。』錯誤是個人的，責任也應歸咎於個人。法律應該針對具體的犯罪行為和犯罪人，而不是將懲罰施加於與罪行無關的無辜股東或整個組織。這種『連坐』式的懲罰，只會製造更多的不公與怨恨。」

「第五，持續的適應性與審慎的改革 (continuous adaptability and cautious reform)。我警告說，『法律比實際情況更笨重，自然會滯後。』社會和經濟條件不斷變化，法律也必須隨之調整。但這種調整必須是『無限謹慎地從一點一滴地前進』，而不是採取『激進或徹底的立法』。改革需要『真正的政治家風範』，它承認事實，並以公正的方式行事。急於求成的『萬靈丹』往往會帶來『災難』。」

「歷史告訴我們，任何改革運動，如果建立在不公之上，就只會是『用一個邪惡取代另一個邪惡』。真正的進步，是緩慢而堅實的，它需要耐心、智慧、以及對公正原則的堅定承諾。這並非易事，但這是唯一能讓我們的社會持續進步的康莊大道。」

克萊兒： 「您的論述讓我對於法律與社會倫理的互動有了更深層的理解。您最後呼籲學生們要警惕那些『偏見和激情』的浪潮，不要被『流行』的理論或主義所左右。這在今天尤為重要，因為我們生活在一個資訊爆炸且極易被煽動情緒的時代。您認為，在當今複雜的社會中，作為個體，如何才能真正地保持『獨立思考』，不被群體情緒所裹挾？」

安德森先生： 「克萊兒小姐，您觸及了一個核心的挑戰，這個挑戰在你們的時代恐怕比我的時代更加艱鉅。保持獨立思考，在社會的『偏見和激情』浪潮中不被裹挾，這需要巨大的精神力量和持續的自我鍛鍊。我的建議是：」

「首先，培養歷史感 (cultivate a sense of history)。我曾說過，『你們對歷史的研究將會告訴你們，世界一直都受到這些情感浪潮的影響，有時是宗教的，有時是政治的，看起來似乎能一時席捲一切。』歷史是最好的老師。它會揭示人類行為模式的重複性，讓你看到許多當下看似全新的『理論』和『主義』，其實不過是過往情緒浪潮的變體。理解歷史，可以幫助你跳脫當下的喧囂，從更宏觀的視角審視問題，識破那些包裝華麗卻缺乏實質的空洞口號。」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彷彿看到了百年後的信息洪流。小貓此刻已跳下石凳，在草地上追逐著一隻蝴蝶，陽光下，蝴蝶的翅膀閃爍著迷人的光澤。

「其次，警惕『自動化、不經思考的接受』(beware of automatic, unreflecting acceptance)。這是我在演講中特別強調的一點。許多時候，我們以為自己在思考，其實只是在自動接受那些被大聲疾呼的『狂野理論』。這背後是對複雜事物簡化的渴望，是對群體認同的依賴，以及逃避獨立判斷的舒適區。要打破這種自動化，你需要刻意地停下來，反思：這個觀點的來源是什麼？它的證據是什麼？它是否有其他的解釋？我自己的經驗和理性判斷是否支持它？」

「第三，學會區分『事實』與『觀點』(distinguish between facts and opinions)。媒體常常將兩者混淆。事實是客觀存在的，觀點是主觀的判斷。我的演講中提到，『從未像今天這樣難以了解事實。』這就要求個體具備『辨別能力』(discrimination)。對於任何信息，首先要問：這是一個可驗證的事實嗎？還是某人的主觀詮釋或情緒表達？如果你無法確認事實，就不要輕易地在此基礎上建立你的判點。」

「第四，重視內在的道德羅盤 (value your inner moral compass)。我反覆強調『人類正義與誠實』作為最終的檢驗標準。無論多麼動聽的理論，多麼誘人的改革方案，如果其最終結果是導致不公或損害誠實，那麼它就是錯誤的。這是一種根植於人性的普世價值，它超越了時代和政治派別。當外部世界混亂不堪時，堅守你內心的正直與良知，它將是你最堅定的指引。」

「第五，參與但不沉溺 (engage but don't drown)。我建議學生們『對每一個被稱為流行的運動都要抱持懷疑的態度』，但又『不要因此而拒絕它』。這不是要你閉目塞聽，而是要你帶著清醒和批判的態度去觀察和參與。你可以了解，可以分析，可以發表你的觀點，但不要讓自己的『理智』被『憤怒或抗議』所沖昏。你的力量在於『在公共意見的形成中，勇敢地運用你的力量』，而公共意見，最終是偉大的控制力量。」

他凝視著那隻追逐蝴蝶的小貓，此刻牠已捉到一隻甲蟲，正好奇地用爪子撥弄。

「人類的社會充滿了不確定性和變革。每一次的動盪，都是對我們智慧和品格的考驗。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最大的責任就是守護好你自己的心靈，確保它不被外界的喧囂所污染，不被情緒的洪流所裹挾。這是一場持久的戰鬥，但唯有如此，你才能真正為社會帶來積極的影響，而不是成為推動錯誤浪潮的一份子。」

安德森先生的聲音低沉而富有力量，彷彿他的話語本身就是一種穿越時空的指引，在初春的陽光下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我深感觸動，他所提及的挑戰與解決之道，即使在一百多年後的今天，依然具有驚人的相關性。

克萊兒： 「非常感謝您，安德森先生。與您的這次對談，讓我對『誠信』、『媒體』以及『法律與輿論』這些議題，有了前所未有的深刻理解。您的智慧之光，確實穿越了時空，照亮了我們這個時代的困惑。我想，這也是您當初對青年學子們最大的期望。」

安德森先生： 他輕輕頷首，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的髮梢，染上一層金邊。「能夠與您這樣來自『未來』的求知者交流，同樣是我的榮幸。我相信，無論時代如何變遷，那些關乎人性的真理和道德的基石，永遠都不會過時。青年們的理想，終將在經過深思熟慮與實踐的磨礪後，成為改變世界的真正力量。願光芒永遠指引你們。」

他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像是被陽光漸漸稀釋的畫作，隨後，只剩下那隻剛捕獲甲蟲，好奇地撥弄著的小貓，在草地上靜靜地享受著午後的陽光，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而我，則帶著這場跨越百年的對談所帶來的深刻啟示，回到了我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