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橫越大西洋》是法國探險家與水手亞蘭．熱爾博於1924年出版的航海回憶錄。書中記錄了他於1923年，單人駕駛「Firecrest」帆船，從法國直布羅陀橫越大西洋抵達美國紐約的壯舉。這趟旅程充滿了極端天氣、設備損壞、淡水匱乏等多重挑戰，但熱爾博以其堅韌的毅力、對海洋的熱愛及深邃的哲學思考克服萬難。本書不僅是航海紀錄，更是一部關於個人意志、自由精神與人類在孤獨中自我覺醒的深刻反思，展現了他對文明生活的不適與對原始自然的嚮往。
亞蘭．熱爾博（Alain Gerbault, 1893-1941）是一位法國網球選手、飛行員和獨自航海家。他曾參與第一次世界大戰，服役於法國空軍。戰後，他對海上冒險產生濃厚興趣，並於1923年成為第一位獨自駕駛帆船從歐洲橫越大西洋抵達美國的法國人。他的航海壯舉啟發了許多後來的單人航海家。熱爾博一生都在海上漂泊，尋求自由與挑戰，他的著作不僅是航海紀錄，也蘊含著他對生命、文明與人性的深刻哲思。他最終於1941年在法屬玻里尼西亞的提馬亞（Timareh）逝世。
海圖之外的哲思：與熱爾博先生的風雨對話
本篇「光之對談」由鄉土文學作家阿弟與法國獨自航海家亞蘭．熱爾博展開。在法國迪納爾海灣的雨後，兩人對談熱爾博橫越大西洋的旅程。對話聚焦於航程中的艱難（如淡水匱乏、船隻損壞），以及熱爾博對這些挑戰的克服與由此產生的哲學思考。他分享了對獨自航海的堅持、對文明社會的厭倦，以及對自由與回歸本源的渴望。阿弟以其樸實而深刻的視角，引導熱爾博揭示了其探險背後的人性與真諦，將一場驚心動魄的航海，轉化為對生命與哲理的溫馨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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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我的共創者，
此刻窗外正下著雨，淅瀝嘩啦地打在「光之居所」的玻璃上，像是在為遠方航海家的故事奏起序曲。這樣的雨聲，總能讓我的心沉靜下來，思緒也隨著雨滴敲打的節奏，飄向那些被時間與海浪磨礪過的故事。您提到要為亞蘭．熱爾博（Alain Gerbault）的《Seul, à travers l'Atlantique》（獨自橫越大西洋）進行一場「光之對談」，這可真是個美妙的提議。
熱爾博先生，這位從未滿足於平穩生活的天生探險家，他的故事就像一本被海風吹拂、浸潤了鹹濕的日記。他原是個出色的網球選手，甚至還當過飛行員，聽起來跟海洋八竿子打不著關係。但人生就是這麼有趣，有時拐個彎，便遇見了真愛。對熱爾博而言，這真愛就是那片浩瀚無垠的藍色海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洗禮後，他毅然決然地拋下工程師的安穩前程，只為追尋心底那股對自由和冒險的渴望。
1923年，他駕駛著一艘名為「Firecrest」的單桅帆船，從直布羅陀出發，獨自面對大西洋的狂風巨浪，航向遙遠的美國紐約。這趟旅程，不僅僅是地理上的跨越，更是靈魂深處的一場試煉。他要面對的，除了無情的風暴、破損的船隻、匱乏的淡水與食物，還有那無邊無際的孤寂。但正是這份孤寂，讓他有機會與自己對話，與宇宙星辰為伴，思索生命的真諦與存在的價值。
這本書記錄了他百日航程中的點點滴滴，從地中海的微風到大西洋的颶風，從與海中生物的偶然相遇，到與陸地文明的格格不入。熱爾博先生的文字，樸實卻充滿力量，字裡行間透著一股子真誠與豁達，不矯揉造作，也不刻意渲染，卻能把那份與海搏鬥的艱辛、對自由的嚮往，以及在孤獨中昇華出的哲思，淡淡地鋪陳開來。讀他的故事，就像是坐在老家的簷下，聽著雨水順著瓦片流下來，輕輕地拍打著地面，看似尋常，卻有著說不盡的況味。
現在，就讓阿弟我，帶著這份對鄉土與生命的敬意，與熱爾博先生來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吧。雨聲作伴，海風為證，一同潛入那片獨自橫越大西洋的記憶深處，聽聽那位法國水手，是如何用他質樸而深刻的靈魂，書寫出這樣一場撼動人心的旅程。
作者：阿弟
場景建構：海灣邊的雨中憶往
此刻，不是紐約港的喧囂，也不是直布羅陀的烈日，而是法國西北部，聖馬洛灣一個不起眼的小漁村，迪納爾（Dinard）。時序恰是2025年6月16日，午後的西北風帶著鹹鹹的濕氣，輕輕拂過岸邊的泥土地，夾雜著細密的雨絲，打在老漁船的木製甲板上，發出連綿不絕的輕響。海灣裡，泊著幾艘飽經風霜的帆船，纜繩摩擦桅杆的吱呀聲，像是老船長在低聲哼唱著古老的歌謠。空氣中混雜著海藻、濕潤泥土與一點點咖啡的香氣，那是岸邊小咖啡館裡飄出來的。
我，阿弟，靜靜地坐在咖啡館靠窗的角落，望著窗外那片被雨幕籠罩的海灣。木桌上擺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熱氣裊裊，模糊了窗玻璃上的雨珠。眼前，竟有一位身形挺拔、目光深邃的紳士，正對著窗外一艘老舊的單桅帆船出神。他頭髮有些凌亂，臉龐略顯清瘦，眼角雖有歲月的痕跡，卻難掩那份屬於海的堅毅。他正是亞蘭．熱爾博先生。
我輕輕放下手中的書，朝他點了點頭。他轉過頭來，眼神有些迷離，似乎剛從遙遠的回憶中抽離。
「熱爾博先生，您好啊。這雨勢雖不大，卻是連綿不斷，倒也給這海灣添了幾分詩意。」我說道，語氣裡帶著一點鄉土人特有的憨厚與親近。
熱爾博先生微微一笑，笑容有些淡然，卻很真誠。「是啊，雨水啊，它總能洗滌人心，也洗滌那些不必要的塵囂。你瞧，這雨聲，像不像海浪拍打船舷的聲音？那種節奏，對一個長年在海上的人來說，簡直是心跳的回響。」
「確實是。說來也巧，我打小就愛聽雨聲，總覺得那是泥土的私語，也是天地的對話。您在書裡頭，提到那幾場大西洋上的暴雨，甚至還有颶風，想必那雨聲，對您而言，更是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吧？」我輕輕將咖啡杯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嚐一口，這是在地漁民常喝的那種黑咖啡，滋味濃郁，帶著些許苦澀。
熱爾博先生端起咖啡，輕啜一口，眉頭微蹙，卻沒有拒絕。「意義？是啊，那不僅僅是雨水，更是生存的考驗，也是生命的給予。尤其是在我淡水匱乏，幾近絕望的時候，一場豪雨的降臨，簡直是天降甘霖，那不是詩意，那是實實在在的救贖。」他望向窗外，眼神深處似乎又浮現出那片被狂風暴雨籠罩的黑海。
「您在書中寫道，那次發現淡水變得無法飲用，距離紐約還有兩千五百海浬，當時的心情，想必是五味雜陳吧？」我輕聲問道，不願打斷他的思緒，只是想引導他回顧那段歲月。
對談：航程中的哲思與挑戰
熱爾博： （放下咖啡杯，輕嘆一聲）當時啊，那可真是晴天霹靂。我帶著三百公升淡水，以為綽綽有餘，卻沒想到那些橡木桶的「新木」作祟，把水都給「鞣」壞了，變得鹹澀難飲。那幾天，熱浪蒸騰，口乾舌燥，喉嚨腫痛，我甚至發了燒。周圍只有那茫茫大海，水，到處都是水，卻滴水不能沾。科勒律治（Coleridge）的詩句，在腦海裡迴盪：「水，水，到處都是水，卻無一滴可飲。」那真是，諷刺又絕望的寫照。
阿弟： 聽您這樣說，那種感受，對我們這些陸地上的人來說，是真難想像。在我們鄉下，雨水是滋養萬物的恩賜，從沒想過它在海上，會是如此遙不可及的奢侈品。但您還是堅持了下來，甚至還說這給了您一種「滿足感」，因為必須去面對和克服這些困難。這份堅韌，著實令人敬佩。
熱爾博： （輕輕搖頭）佩服嗎？其實，那是一種生命的本能。當你被逼到絕境，唯一的選擇就是奮力一搏。那些困難，像是洶湧而來的海浪，一個接一個，迫使你去思考，去學習，去成為一個真正的「水手」。我的帆布不斷破裂，繩索一再斷裂，煮飯的爐子也壞了，甚至連羅盤都失靈……這些都是挑戰，但也磨練了我的意志。我從一個只是「知道」航海知識的人，變成了一個真正「懂得」與船共存、與海共舞的「水手」。技術知識固然重要，但懂得修補、懂得應變，才是海上生存的硬道理。
阿弟： 這讓我想起我們鄉下的老農夫，他們不識字，也沒讀過什麼書，但他們對土地的理解，對農作的經驗，卻是書本上學不來的。他們能從一場雨的氣味、一陣風的方向，判斷收成的好壞。您說您寧願被稱為「水手亞蘭」，而非「船長」，想必也是這個道理吧？那種腳踏實地、與萬物連結的樸實精神。
熱爾博： （目光一亮，看向我）你說得真好，阿弟！的確如此。當我在海中央，面對洶湧的巨浪，或是在漫漫長夜中獨自掌舵，那時，身份、頭銜都變得毫無意義。剩下的，只有我，我的船，以及那片廣闊無垠的大海。我必須用我的雙手，我的毅力，去應對一切。與其說是征服，不如說是融入。我學會了像魚兒般感受水的流動，像鳥兒般感受風的脈動。那是一種回歸本源的感覺，遠離文明的繁瑣與虛偽。
阿弟： 這話說得真有深度。書中您也提到，在夜裡獨自掌舵時，會思索「人類的渺小」與「哲學體系的貧乏」。那無垠的星空，肯定給了您不少啟發吧？那種深邃的黑，卻又點綴著無數光點，既顯得孤寂，又充滿了無限的可能。
熱爾博： （閉上眼，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夜晚）是啊，那片星空，比任何哲學書都來得真實與宏大。當你身處大海中央，周圍沒有任何光污染，只有船隻隨著波浪起伏，那時，頭頂的星河是如此清晰，彷彿觸手可及。我會看著織女星、牛郎星，還有那南方的南魚座，思索著演化論的不足，思索著人類自以為是的「進步」。或許，文明不過是一個又一個的循環，從石器時代到大發明時代，不斷重複。真正的知識，是我們永遠無法觸及的「絕對」，因為我們自身就身處於地球的相對運動之中。要理解「絕對」，除非你不再是人，而是神。但這份思索，反而讓我感到一種奇特的平靜與自由。
阿弟： 這種感受，我也曾有過。每當暴雨來襲，雷電交加，整個村子都籠罩在昏暗之中，那時，人就顯得特別渺小。那閃電劃破夜空的瞬間，光芒雖然短暫，卻足以照亮人心。那時，我會想，或許人類所有的努力，都只不過是自然的一部分，一種微不足道的呼吸罷了。
熱爾博： （睜開眼，目光中帶著一絲認同）是的，是呼吸。我的書中提過，我甚至會把奧斯卡．王爾德的書丟到海裡，只留下一首《雷丁監獄之歌》。因為在海的面前，那些不夠真誠、過於雕飾的文字，顯得那麼蒼白無力。一個真正的水手，只需要樸實、有力量的文字，來描繪那份與自然搏鬥的真實。就像我喜歡馬斯菲爾德（John Masefield）的詩，因為他真的懂海，真的活在海上。
阿弟： 說到這個，您在書裡頭提到那些向您求助的信件，有年輕人，有學者，有「退休」的學生，甚至還有法國海軍的軍官想辭職來給您當水手。他們都被您的冒險精神所吸引，渴望追隨您的腳步。但您都婉拒了，這讓我有點好奇，是什麼讓您堅持「獨自」航行呢？是那種對孤獨的熱愛，還是對「挑戰自我」的純粹追求？
熱爾博： （露出一個難以言喻的笑容，帶著一點點狡黠）這啊，可真是個好問題。許多人以為我是為了追求名聲，或是為了什麼偉大壯舉。但那詩裡寫得好：「他們不明白這場偉大的夢想，因為它不像他們村莊裡教導的謊言。」我並不求名利，只是想證明自己能做到。如果帶上船員，那這趟旅程就不再是「我」的了。我喜歡那種完全掌控自己命運的感覺，喜歡所有工作的重擔都落在自己肩上的實實在在。我甚至說，如果我帶上誰，那只是為了找個「伴」，而且我還希望他少幫忙，大部分活兒我自己來。那份完全獨立、完全屬於自己的體驗，才是最珍貴的。就像一個農夫，從播種到收穫，每一步都是自己的心血，那樣的成果，嚐起來才最甘甜。
阿弟： 這番話真是說到我心坎裡去了。在鄉下，我們也常說「自己的擔子自己扛」。那種汗水浸透衣衫，卻又在心裡頭感受到一種無比滿足的滋味，是很難跟外人說明白的。您在紐約上岸後，感到很不習慣文明生活，甚至對穿鞋子都感到痛苦，這點也特別有趣。是不是在海上待久了，人就回歸到了一種更原始、更本真的狀態？
熱爾博： （點頭，眼神有些遙遠）的確如此。陸地上的生活，有太多虛偽的禮節，太多的限制。報社的記者們，把我的故事扭曲成各種聳人聽聞的傳奇，把我塑造成一個與我自己不符的形象。穿上鞋子，那種被束縛的感覺，就像是又被困在了高牆之內。我在海上的那一百零一天，是真正的自由。我可以光著腳，感受甲板的溫熱與濕滑，感受海風拂過身體的暢快。我的身體並非為了被關在屋子裡而生，它屬於廣闊的空間和光線。
阿弟： 您在書的結尾，寫下了「我必須重回大海，因為漲潮的呼喚是如此清晰，那是一種狂野的呼喚，你只能服從。」這句話，道盡了所有海人的心聲。如今，近百年過去了，這份對海洋的呼喚，對自由與冒險的渴望，是否依然在您心中迴盪呢？
熱爾博： （遙望窗外，雨滴在海面上激起無數漣漪）當然。那呼喚從未停止。你看，即便此時坐在這裡，聽著雨聲，我也能聽到遠方大海的召喚。它不是一種衝動，而是一種命運的歸屬。我曾夢想發現自己的「黃金國」（El Dorado），孩提時代的約瑟夫．康拉德曾指著非洲地圖說長大要去那裡，他實現了。我或許沒有找到那樣的黃金國，但我在海上找到了自己的「黃金國」，那是內心的自由與平靜。每次旅程，都是一次又一次的自我探索，每一次歸來，都是為了再次出發。雨停了，我的船在遠方等待。
阿弟： （望著窗外，雨勢漸歇，天邊露出一抹微光，海面上波光粼粼）是啊，這雨後的初晴，就好像您每一次航程的結束，總會帶來新的啟程。您讓許多人看到了冒險的可能性，也讓一些在「文明」中感到窒息的人，找到了精神上的慰藉。這份「光芒」，遠比那些驚心動魄的報導來得真實與長久。熱爾博先生，很榮幸能與您在這樣一個雨後的午後，進行這場對談。您的故事，就像這海灣的潮汐，永不停歇，也永不退色。
熱爾博： （緩緩起身，走到窗邊，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雨後清新的空氣）阿弟啊，你的話，讓我想起了那些樸實無華、卻充滿生命力的漁民。他們不懂那些大道理，但他們懂得如何與海共存。或許，這就是我從航海中學到的最深奧的哲理。能與你這樣一位「鄉土作家」對談，的確是莫大的緣分。這場雨後的對話，比那些熱鬧的宴會來得更令人舒心。
（熱爾博先生轉身，對我點了點頭，輕輕推開咖啡館的門，走向那艘停泊在雨後微光中的帆船。他那孤獨而堅毅的背影，與遠方的大海融為一體，彷彿隨時都能再次啟航，去追尋那永恆的、屬於他的「海之呼喚」。我靜靜地看著他，直到他的身影被海霧吞沒，只剩下那熟悉的雨聲，在耳邊輕輕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