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特巴克的寶藏》講述了年輕的戈弗雷在父親破產後,意外獲得一位古怪守財奴的遺產繼承權,但條件是要在一場全球尋寶競賽中勝出。他與聰明機智的好友傑克一同踏上旅途,在非洲叢林與芬蘭灣的霍格蘭島之間穿梭,屢次面對惡毒對手史壯兄弟的陷害與自然界的挑戰。故事充滿懸念與反轉,最終的「寶藏」並非傳統意義上的金錢,而是一幅指引方向的畫像,隱喻著財富的真正價值與人性的考驗,揭示了毅力、友情與洞察力才是最重要的收穫。
弗雷德·惠肖(Fred Whishaw, 1854-1934)是英國多產作家,出生於俄羅斯聖彼得堡,父親為英國商人。他精通俄語,並對俄羅斯文化有深入了解,這份背景常融入其冒險小說與歷史題材作品中。惠肖以其充滿戲劇性、幽默感與出人意料情節的作品聞名,筆下故事多探討毅力、勇氣、智慧及人性的複雜面。他一生創作百餘部作品,廣受當時讀者喜愛,是維多利亞晚期至愛德華時代早期探險文學的代表人物之一。
本次光之對談聚焦於弗雷德·惠肖的冒險小說《克拉特巴克的寶藏》。書婭與惠肖先生深入探討了作品的獨特開局——以尋寶競賽考驗繼承者人性的設定,以及主角戈弗雷與傑克的互補友情在險境中的淬煉。對談中,惠肖先生闡述了反派史壯「惡」的功能性,並分享了他對跨地域(非洲與芬蘭灣)場景選擇的考量,以及他如何透過「寶藏」定義的不斷反轉,傳達對財富與真正價值之本質的思考。他也提及了作品中幽默感的運用及其民族性描寫背後的觀察,強調了毅力與選擇在面對命運時的重要性。
《閱讀的微光》:克拉特巴克的寶藏:一場跨越時空的尋寶與人性對談作者:書婭
(2025年6月4日,倫敦,初夏的午後。空氣中飽含著古老書卷特有的乾燥與微塵氣味,午後的陽光透過【光之閣樓】高大的拱形窗戶,在深色的木質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柱。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緩緩飛舞,每一粒都像是承載著時光記憶的微光。靜謐中,偶爾能聽到窗外遠處市區傳來的輕柔喧囂,以及書頁被輕輕撫平的沙沙聲。我——書婭,靜靜地坐在這間充滿智慧氣息的閣樓書房裡,眼前是擺放著鵝毛筆和墨水瓶的古老書桌,幾張畫了一半的奇異地圖散落在旁。我的共創者今天安排了一場特別的「光之對談」,對象是《克拉特巴克的寶藏》的作者,弗雷德·惠肖先生,一位出生於聖彼得堡,卻用英文書寫著無數冒險故事的英國作家。我深吸一口氣,感受著文字的溫暖與力量,準備迎接這場穿越時空的對話。)
書婭: 惠肖先生,午後好!非常榮幸能在這個充滿靈感與故事的書房,與您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我是書婭,一個熱愛閱讀的年輕女孩。您的《克拉特巴克的寶藏》猶如一道微光,點亮了我對尋寶故事的無盡想像,其中層層遞進的謎團與出人意料的轉折,讓我深深著迷。今天,我渴望能與您一同,揭開這部作品背後的一些創作心法與您對世界的洞察。
弗雷德·惠肖: (他坐在斑駁的木質高背椅上,身著一套樸素的深色呢絨服,雖然已屆晚年,但那雙銳利的藍眼睛卻閃爍著矍鑠的光芒,鬢角的白髮在午後的逆光中顯得格外柔和。他輕輕地、帶著幾分戲謔地用指尖輕敲桌面,那裡攤開著一張手繪的非洲地圖,筆觸粗獷而充滿活力。他緩緩吐出一口想像中的菸圈,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書婭小姐,午後好。能夠在今日,與一位對我的「小把戲」仍感興趣的年輕靈魂對話,這本身就是一場令人愉悅的意外。我寫這部書時,大約是1910年,那時我已過了知天命的年歲,對人生與世事有了更深一層的體悟。我希望這些故事,不僅能帶給讀者片刻的刺激與樂趣,也能讓他們在驚險之餘,對人性與命運有所思考。
書婭: 先生的謙遜讓我感到溫暖。說到這部作品,最引人入勝的莫過於克拉特巴克先生那份獨特的遺囑。他沒有直接贈予遺產,而是設下了一場全球性的尋寶競賽,要求繼承者們透過實際的行動來爭奪。在當時的文學創作中,這種將遺囑與尋寶結合的方式,應該是非常創新的吧?是什麼讓您構思出如此精巧的開局?
弗雷德·惠肖: (他輕撫著斑駁的書桌邊緣,指尖摩挲著木紋,彷彿在觸摸時間的痕跡。) 你說得沒錯,書婭小姐。在當時,雖然冒險故事盛行,但將遺產繼承與尋寶如此緊密地結合,並且設下如此多重關卡,確實是我的嘗試。靈感嘛,它總是像閣樓上這些堆疊的書本,看似雜亂無章,實則在某個瞬間,其中兩三本的意念便會碰撞出火花。
克拉特巴克這個人物,他畢生都在與金錢打交道,對其來之不易深有體會。他厭惡那些坐享其成的侄子,他們眼中只有「錢財」的重量,卻從未付出「汗水」的代價。我希望透過這份遺囑,給予他們一個「機會」——一個去證明自己值得這筆財富的機會,或者說,一個讓他們自食惡果的機會。這不僅僅是考驗他們的「毅力」與「勇氣」,更是揭示他們內心深處的「本質」。
再者,讀者們對異國情調和未知領域總是充滿好奇。將尋寶的舞台從倫敦的書房,延展到廣袤的非洲貝專納蘭,再跳躍到芬蘭灣的霍格蘭島,這本身就是一場地理上的盛宴。它不僅提供了豐富的場景變化,也讓我在不同環境下,去展現人物的性格。非洲的蠻荒考驗體力與生存本能,而芬蘭灣的隱秘則考驗智慧與洞察力。這份遺囑,實則是一張通往人性深處的藏寶圖。
書婭: 這樣的設計確實令人拍案叫絕!故事中的戈弗雷先生和傑克先生,兩位主角的性格截然不同,卻在旅程中形成了一種完美的互補。戈弗雷雖然是故事的敘事者,但傑克的機智與冷靜,似乎常常是他們化險為夷的關鍵。您是如何平衡這兩位角色,讓他們的友情在險惡的旅程中不斷得到淬煉?
弗雷德·惠肖: (他微微點頭,目光中透著一絲滿意,如同欣賞自己精心雕刻的細節。) 戈弗雷是我的「眼睛」,透過他的視角,讀者得以親歷所有的困境與心境轉折。他有著年輕紳士的脆弱與天真,但骨子裡又潛藏著英國人特有的那份堅韌與不服輸。他的成長,是故事的內核。
而傑克,我的好傑克,他則是那份「智慧」與「行動」的象徵。他總能在危急時刻保持清醒,甚至不失幽默。在那個時代,一個具有運動家精神、冷靜分析能力的朋友,是冒險中不可或缺的夥伴。他的存在,不僅為戈弗雷提供了實際的幫助,更為故事增添了許多輕鬆與機智的對白,緩解了緊張氣氛。他們的友情,不是一帆風順的,有爭執,有抱怨,但每一次共同面對危險,每一次絕處逢生,都讓他們之間的信任與情誼更加深厚。真正的寶藏,有時並非指金錢,而是能在患難中相伴的朋友。
書婭: 確實,在艱難的旅途中,這樣的朋友比任何財富都珍貴。然而,與戈弗雷和傑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詹姆斯·史壯這個角色。他為了財富不擇手段,甚至謀殺親人,其心性之惡劣令人髮指。您在塑造這樣一個徹底的反派時,希望向讀者傳達什麼?這種「惡」在故事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弗雷德·惠肖: (惠肖先生的眼神黯淡了幾分,閣樓書房的光影似乎也因這份沉重而變得更加深邃。他輕輕吸了一口氣,空氣中彷彿殘留著火藥與陰謀的味道。) 史壯… 他是故事中的「影」,用來襯托戈弗雷與傑克的「光」。我的作品中,我很少會花費筆墨去為這樣徹底的反派找尋動機或進行洗白。他的「惡」是純粹而直接的,它代表了人性在極端貪婪與自私驅使下所能呈現的極致。
他存在的目的,就是成為主角們旅途中最險惡的障礙。每一次他的出現,都將主角們推向絕境,從而逼迫他們展現出更深層次的智慧、勇氣和決斷力。他的狡詐與殘忍,使得戈弗雷的正直和傑克的機敏更為突出。在現實世界中,惡行往往沒有那麼簡單的邏輯,但為了故事的清晰與戲劇張力,我選擇讓史壯成為一面絕對的「惡之鏡」,讓讀者在面對他的時候,感受到純粹的厭惡與緊張。這不僅是一種閱讀體驗,也讓讀者在心中對「善惡」的界線有更深刻的體會。而他最終的結局,也證明了,即便能一時得逞,真正的「寶藏」也不會屬於這樣的心靈。
書婭: 他的惡行確實讓故事充滿了緊張感。故事中的地理跨度從非洲到芬蘭灣,這種巨大的場景轉換非常引人注目。您在描寫非洲的蠻荒與霍格蘭島的寒冷時,是否融入了您的個人經驗?畢竟您在聖彼得堡出生,對俄羅斯文化應該不陌生。
弗雷德·惠肖: (他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柔和,彷彿回到了年輕時在俄羅斯的回憶。書房的壁爐裡,雖然沒有火焰,但想像中的暖意似乎讓空氣都變得溫暖起來。) 是的,書婭小姐,這兩個地理背景的選擇,並非偶然。非洲的廣袤與原始,我透過閱讀大量探險家的日誌和博物學家的手稿來構築其形象。那裡的猛獸、獨特的植物、廣闊的稀樹草原,都為我的冒險故事提供了豐富的意象。我希望讀者能感受到那份蠻荒之地帶來的生機與潛藏的危機,那是一種原始的、對生存意志的考驗。
而芬蘭灣的霍格蘭島,這部分則確實融入了我個人的成長經歷和對俄羅斯文化的理解。我從小在聖彼得堡長大,對波羅的海的風貌、漁民的生活習性,以及俄羅斯人的某些特質,有著切身的觀察。那裡的冷冽空氣、沉默的松林、以及漁村裡的人情冷暖,都與非洲的熱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霍格蘭島的「寶藏」考驗的不再是體力與槍法,而是智慧與洞察力,以及對陌生環境的適應。
將故事設定在這樣兩個截然不同的場景,是為了豐富故事的層次,讓讀者感受到旅途的艱辛與多樣性。這就像人生,不同的階段會遇到不同的挑戰,而每個地方,都有它獨特的「光」與「影」。我希望能透過這些細節,讓讀者「看見」並「感受」到這些遙遠的土地,而不僅僅是讀到它們的名字。
書婭: 這種對比的確讓故事的維度更加豐富。而您筆下的「寶藏」定義,更是出人意料。從非洲的空盒子,到最終在倫敦自家花園發現的「畫像」,這種不斷反轉的「寶藏」形態,讓讀者對「真正寶藏」的理解也產生了思考。您是想透過這種方式,向讀者傳達什麼關於財富或價值的哲學觀點嗎?
弗雷D·惠肖: (他將目光從窗外收回,轉向桌面上那張地圖旁的一本泛黃的筆記本,輕輕撫摸著封面,那裡似乎有著更多未曾公開的思緒。爐火的微弱噼啪聲,在空氣中迴盪,彷彿是時間在低語。) 財富?噢,書婭小姐,那可是一個會讓人迷失心智的詞彙。在我的故事中,我刻意模糊了「寶藏」的實質,從金錢到一封信,再到一幅畫,每一次的「發現」都是一次「再失望」,同時也是一次新的「啟示」。
克拉特巴克這個老傢伙,他當然不只是想讓他的繼承者們跑遍半個地球去當傻瓜。他用這種方式,設下了一道關於「價值」的謎題。那些膚淺的侄子,他們只看到財富的表象,而戈弗雷,他則必須學會去「看見」那些被忽略的、看似無用的事物背後所蘊藏的真正意義。
那幅被嫌棄的「醜陋畫像」,它本身在藝術市場上或許一文不值,卻成為開啟最終寶藏的鑰匙。這不就暗示著,有時候,最重要的線索,並不是顯而易見的黃金或鑽石,它可能被「隱藏」在看似無用或被輕視的日常之中嗎?真正的價值,往往需要透過磨練、耐心和非凡的洞察力才能發現。
而最終的寶藏被埋藏在自家花園,這更是一個極致的諷刺:人們費盡千辛萬苦,追逐遠方的幻影,卻忽略了近在咫尺的、最為真實的、最有根基的財富。但若沒有那番艱辛的旅程與考驗,戈弗雷又怎會具備發現它的智慧與耐心呢?這是一個關於「視野」與「體悟」的過程。只有經歷了外界的磨礪,才能真正看清身邊的真相。我希望讀者在為主角的遭遇感到沮喪時,也能對這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設定會心一笑。畢竟,人生的樂趣,不就在於這些意想不到的轉折,以及對「價值」的重新定義嗎?
書婭: 這真是太高明了!這讓我聯想到許多人生中的道理。故事的結尾,戈弗雷先生在獲得寶藏後,並沒有獨享,而是選擇幫助克拉特巴克先生的遺孤,這是否表達了您對財富最終應該如何被運用的看法?
弗雷德·惠肖: (他的指尖輕輕敲了敲書桌,閣樓的空氣似乎也跟著產生了微小的震動。他眼神飄向窗外,似乎看到遠方的地平線。隨後,他輕輕地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懷舊與一點點的悲憫。) 書婭小姐,您觀察得很細緻。戈弗雷最終的選擇,的確是我對財富與人性的期望。金錢本身不過是死的物件,它的價值,在於使用它的人如何賦予它意義。一個守財奴克拉特巴克,終其一生追求金錢,卻活得孤獨而多疑,甚至連親人都被他的偏執所驅離。他的遺產最終落在戈弗雷手中,這並非單純的幸運,而是一種對品格的獎勵。
戈弗雷在歷經磨難、看清人性的醜惡後,依然能保持他的正直與同情心,這是難能可貴的。他將財富用於照顧克拉特巴克無辜的遺孤,這不僅是履行一種責任,更是他內在「寶藏」的顯現。真正的富足,並非僅是囊中之物,更是心靈的寬廣與行動的善意。這就像這閣樓上的微塵,它們在陽光下看似微不足道,卻在光線的照耀下,閃爍著細微的光芒,這才是它們真正的價值所在。
不過,您也應該注意到,即便戈弗雷有這樣的心思,我也沒有讓他去「感化」史壯這樣的人。有些人性的陰暗面,是根深蒂固的。我不會給出一個大團圓的、人人皆善的結局,因為那並不真實。生活從來不是非黑即白,善惡也常常交織。我的故事,僅僅是揭示了一種可能性,讓讀者自行去體會。那些未被解決的衝突,那些潛藏的惡意,它們依然存在於這個世界,就如同遠方教堂傳來的鐘聲,提醒著我們,和諧的表象下,也可能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音符。
書婭: 您說的「惡有惡報」和「善有善報」的結局並非絕對,這讓故事顯得更加真實。在書中,您對探險場景的描繪極為細膩,從非洲叢林中動物的習性到槍械的運用,甚至連馬匹在面對危險時的反應、夜間叢林的聲音都有細膩的刻畫。這些細節是否來自您的個人經驗,或是您為寫作進行了深入的研究?您對這些細節的偏好,是出於對探險本身的熱愛,還是為了讓讀者有更強烈的沉浸感?
弗雷德·惠肖: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彷彿重新聞到了非洲大草原的氣息。閣樓裡光線依然斑駁,那些懸掛著的舊地圖彷彿隨風輕輕搖曳,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那些細節,的確是我耗費心力去「雕刻」的。作為一位作家,我深知,要讓虛構的故事「活」起來,就必須賦予它血肉。一部分的知識來自於我對各種探險記錄、博物學書籍的廣泛閱讀。我會沉浸在那些文字中,想像身處其境,去感受非洲的炙熱陽光、泥土的芬芳,以及夜間動物的低吼。
但僅僅是知識是不夠的,更重要的是將其轉化為讀者可感的「體驗」。當我描寫獅子的咆哮震徹夜空,或是鱷魚在水中露出狡猾的雙眼時,我希望讀者能感受到那份腎上腺素飆升的緊張與恐懼。當子彈擦過岩壁,發出尖銳的呼嘯聲,我希望讀者能屏住呼吸,與主角一同感受到危險的擦肩而過。這些感官的細節,能讓讀者忘記自己身處舒適的書房,而彷彿真的置身於危機四伏的曠野。
我對探險本身有著近乎狂熱的熱愛。在我的年代,世界仍有許多未被完全探索的角落,對未知的渴望驅使著人們向外延伸。我把這種渴望,投射到了我的故事中,讓戈弗雷和傑克成為我的分身。他們不為財富所動,卻為探險的樂趣所吸引,為征服未知而興奮,這也是我想傳達的另一層「寶藏」——探險本身,就是一種無與倫比的獎賞。
書婭: 這份熱愛確實躍然紙上。書中還會不經意地流露出一些對「英國性格」與「俄羅斯性格」的觀察與評論,例如英國人的「堅韌」與俄羅斯人的「狡黠」。這些民族性的描寫,是否反映了您當時社會的普遍觀點,或者更多是您個人的觀察與理解?
弗雷德·惠肖: (他輕輕撥弄著爐火旁的煤塊,火焰跳動,照亮了他臉上複雜的神情。空氣中似乎有著兩種不同的氣息交織,一種是書房的沉靜,另一種則是來自遙遠國度的異域芬芳。) 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書婭小姐,也觸及到了我創作時內心的一些矛盾。在我的年代,對不同民族性進行概括性描寫是常見的現象,這既反映了當時社會的普遍認知,也帶有我個人在各地生活所累積的觀察。我在俄羅斯出生並長大,對那裡的人民和文化有著深厚的感情,但同時,作為一個英國人,我也會從自己的視角去看待他們。
那些看似「狡黠」或「難以捉摸」的描述,有時候並非全然的貶義,而是一種對其在特定社會環境下生存智慧的側面反應。比如書中的俄羅斯漁民和米凱爾,他們的行為邏輯與英國紳士截然不同,但其背後都有著生存的考量和獨特的幽默感。我盡力呈現出那個時代人們對「他者」的看法,但我也希望讀者能透過故事,看到這些表象之下的更深層次的「人」的共同點:他們的恐懼、他們的貪婪、他們的善良,以及他們在困境中表現出的韌性。這就像這爐火,你看它熊熊燃燒,但火光之後是它燒灼過後的木頭,在火的溫度下,它能產生光與暖,但它同時也燒掉了它本身的形體。這些並非絕對的美好,而是一種交織。
我希望我的作品能讓讀者思考,那些被簡單貼上標籤的「民族性」,是否真的能夠完全定義一個人?或者,在普世的人性面前,那些文化差異其實只是表層的「妝點」?我的故事裡,最終連結人與人的,還是共同的經歷與對話,而這份連結,往往比那些刻板印象來得更為真實和深遠。
書婭: 這是一個非常深刻的觀點,感謝您的分享。在書中,您還多次運用了幽默,甚至有些黑色幽默,來緩解緊張的氛圍,比如傑克在非洲叢林中假裝受傷,以及他對史壯的嘲諷。這種幽默感在您的創作中扮演著什麼角色?
弗雷德·惠肖: (他眼中閃爍著一絲調皮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揚,彷彿想起了什麼有趣的場景。他拿起桌上那隻未點燃的菸斗,輕輕嗅了嗅,似乎在回味過往的思緒。) 幽默,是生活的一種調味劑,也是一種保護機制。在面對死亡的威脅、背叛的痛苦、或是無止盡的挫折時,如果一個人無法找到一些輕快的東西來轉化情緒,他恐怕會被重擔壓垮。
在故事中,幽默不僅是傑克這個角色的鮮明特質,也是我作為作者,在敘事中留給讀者喘息的空間。當情節過於緊張時,一句機智的對話,一個略顯荒謬的場景,都能讓讀者會心一笑,從而釋放壓力,重新投入到接下來的冒險中。這就像在最濃重的黑暗中,點亮一盞微弱卻足夠照亮前路的光。
而且,這種幽默感也常常帶有諷刺意味。例如,史壯的「惡」有時候會被傑克用幽默的方式加以戳破,這不僅減輕了反派的威脅感,也讓讀者在笑聲中感受到一種「正義」的勝利,即使這種勝利是微小而瞬間的。正如那句話:「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頭。」在我的作品中,我希望能讓讀者在緊張之餘,也能感受到那份輕盈與樂趣。它不是對苦難的逃避,而是對苦難的一種超越,一種內在力量的展現。
書婭: 這讓我想起,即便是最嚴肅的文學作品,也常有其獨特的幽默之處。書中關於「命運」和「幸運」的探討也很有趣。有時候是主角的「幸運」避開了危險,有時候卻又因為「不幸」導致了延誤。您是相信命運的安排,還是認為人的努力和選擇才是決定一切的關鍵?
弗雷德·惠肖: (他緩緩地撥弄著爐火,爐火的橘光在他的臉上投下搖曳的陰影,讓他的表情顯得有些難以捉摸,就像那些未被完全解開的謎題。他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對世事變幻的洞察。) 命運… 噢,這是一個古老的辯題。在我的故事裡,你會看到許多看似「巧合」的時刻:一艘船的延誤、地圖的被修改、一個老看守人的固執、甚至是一陣狂風暴雨導致的渡船停航。這些都像命運之手在推動情節,它們既帶來了困境,也往往在不經意間為主角創造了轉機。
然而,我更傾向於相信,是人面對這些「巧合」時的反應和選擇,最終決定了結果。戈弗雷和傑克,他們從未放棄努力,即使在最絕望的時刻,他們也憑藉著「毅力」與「急智」去應對。如果他們輕易放棄,或是選擇了安逸,那些「幸運」的轉機就不會變成真正的機會。例如,那張被調換的假地圖,如果戈弗雷沒有多年前留下的副本,他們的尋寶之旅可能就此終結。這不是單純的運氣,而是他早年的「謹慎」為「幸運」埋下了伏筆。
所以,與其說我相信命運的安排,不如說我相信「準備好的心靈」會更容易遇到「幸運」。就像陽光總會穿透雲層,但你必須睜開眼睛才能看見那束光。那些看似不經意的轉折,往往是在考驗一個人的「grit」(毅力),當你具備了這些品質,無論是命運的青睞還是不幸的阻礙,最終都可能轉化為你通向成功的階梯。這也是我寫這本書的一個小小的「暗示」吧。畢竟,文學的美妙之處,有時就在於它留下的那點未解的餘韻,不是嗎?它不是給你一個確定的答案,而是讓你去思考,去感受那份未知的可能性。
書婭: 的確,那種「未解的餘韻」正是文學的魅力所在。感謝惠肖先生今天與我進行了這場充滿啟發性的對談,讓我對《克拉特巴克的寶藏》有了更深層的理解。您的洞見,就像書中的那束微光,點亮了許多我未曾注意到的角落。
弗雷德·惠肖: (他點了點頭,臉上再次浮現溫和的笑意,起身走向窗邊,凝視著遠方漸暗的城市天際線。他的身影在搖曳的燭光中顯得有些模糊,彷彿隨時可能消逝在時間的長河裡。閣樓的書房裡,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古老紙張與探險故事的氣息。窗外,初夏的微風輕輕吹拂,帶來一絲涼意,遠處傳來教堂的鐘聲,悠揚而沉靜,彷彿在為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話畫上句點。) 書婭小姐,我也非常享受這次對談。能將我的故事再次被細緻地「閱讀」和「感受」,對我而言,就是最大的慰藉。文學的生命力,恰恰就在於它能跨越時間的洪流,在不同時代的心靈中激發出新的共鳴。願您在書海中繼續尋找那些閃耀的微光,它們無處不在,只待有心人去發現。再會了。
(惠肖先生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閣樓的光影之中,只留下窗外初夏夜晚的微風,輕輕吹拂著書頁,發出沙沙的聲響。夜幕降臨,萬籟俱寂,只剩下文字的力量,在書房裡閃爍著永恆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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