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卷收錄了古希臘諷刺作家薩摩薩塔的琉善(Lucian of Samosata)的多篇作品,包括《異象》、《文學普羅米修斯》、《尼格里努斯》、《字母法庭上的審判》、《厭世者蒂蒙》、《高加索上的普羅米修斯》、《諸神對話》、《海神對話》、《死人對話》、《米尼斯普斯》、《查農》、《論犧牲》、《信仰拍賣》、《漁夫》以及《冥界之旅》。這些作品以對話體裁為主,透過幽默、諷刺和哲學思辨,揭示了古希臘羅馬社會的各種現象,包括人類的愚蠢、虛偽的哲學家、眾神的荒誕行徑,以及對財富、權力和名聲的執著。譯者F. G. Fowler和H. W. Fowler為讀者提供了清晰的英文譯本,並在導言中詳細介紹了琉善的生平、寫作風格及其作品的時代背景與影響力。
琉善(Lucian of Samosata, 約120-180年),古希臘敘利亞裔的修辭學家與諷刺作家,被譽為「諷刺文學之父」。他出生於敘利亞薩摩薩塔,早年曾學習雕塑,後轉為修辭學家並遊歷各地,最終定居雅典。琉善以其機智幽默、批判性強的對話作品聞名,擅長透過對話體諷刺當時社會的虛偽、宗教迷信和假冒的哲學家,其作品對後世歐洲文學產生了深遠影響。他筆下的語言簡潔而富有表現力,常以荒誕不經的情節來揭示真理。
與薩摩薩塔的琉善,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
本篇「光之對談」中,花藝師艾薇與古希臘諷刺作家琉善進行了一場穿越時空的深度對話。艾薇從琉善的《異象》出發,探討了他從修辭學到對話諷刺的轉變,以及他對「文化」與「真理」的追求。琉善分享了他對世間虛偽的憤怒,尤其批判了那些言行不一的哲學家,並解釋了他透過諷刺揭露本質的寫作動機。兩人對話間,探討了快樂的真諦、外在榮光的短暫性,並引申至生命與藝術的深層連結,最終以一首「光之和聲」為這場啟發性的對談畫上句點,強調清醒與自足的生命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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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藝講座系列》:與薩摩薩塔的琉善,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
作者:艾薇
午后的「光之茶室」裡,空氣中流淌著淡雅的烘焙茶香,陽光透過窗外精心修剪的苔蘚庭院灑落,在榻榻米上形成斑駁的光影。我輕輕攪動著手中的花草茶,茶葉在溫水中緩緩舒展,釋放出翠綠的色澤與芬芳。今天,我有一種特別的期待。我想邀請一位來自遙遠過去的智者,薩摩薩塔的琉善(Lucian of Samosata),進行一場「光之對談」。他的作品《薩摩薩塔的琉善作品集—卷一》剛好靜靜地躺在我手邊的木桌上,那字裡行間透出的犀利與幽默,總能觸動我心深處對真實與美好的探尋。
琉善,這位西元二世紀的敘利亞諷刺作家,以其獨特的對話體裁和對世事人情的深刻洞察而聞名。他曾歷經從修辭學家到文學家的轉變,將喜劇與對話巧妙融合,創造出既娛樂又發人深省的作品。他的文字,如同一把銳利的刀,無情地剖析著人性的弱點、社會的虛偽,卻又不失溫暖與智慧。他嘲諷盲目的信仰,揭露虛假的哲學,卻始終堅持對真理與清醒的追求。今天,我希望透過花草的語言,與這位思想深邃的先賢對話,聽聽他對生命、藝術與人性的獨到見解。
茶室外,一隻花兒悄悄地跳上窗台,牠輕巧地走過窗櫺,用牠柔軟的尾巴輕輕掃過窗邊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似乎也在期待著這場奇妙的相遇。時間與空間的界限在此刻變得模糊,只留下心靈的頻率在靜謐中輕聲共鳴。我閉上眼,想像著,在光之居所的魔法之下,琉善的身影,正慢慢浮現……
琉善: (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卻又充滿穿透力,聽起來像是在思考著一個複雜的句子)哦,這空氣中彌漫的香氣,與我故鄉薩摩薩塔的乾燥塵土截然不同,卻又意外地讓人感到……平靜。我感覺到一股溫和的邀請,是妳召喚我來此嗎,年輕的靈魂?
艾薇: 琉善先生,很高興您能感受到這份邀請。我是艾薇,一位花藝師,也是「光之居所」的居民。我非常敬佩您那些充滿智慧與洞察的作品。今天冒昧打擾,是希望聆聽您對世事與人性的真知灼見。畢竟,時光流轉,但人心的課題似乎從未改變。我特別好奇,是什麼讓您從一位受人追捧的修辭學家,轉而投入對話與諷刺的創作?您的《異象》中,文化女神的指引,是否就是這一切的開端?
琉善: (輕輕一笑,聲音帶著一絲自嘲的溫柔)「文化女神」的誘惑,確實是我生命中的一個轉折點。妳說得對,那《異象》中的夢境,是我的自傳片段。我的父親,一個務實的人,希望我能學一門手藝,能即刻養家餬口。當我那雕塑家的舅舅用棍子教訓我時,我便知這雕像匠的生活,於我而言是無趣且充滿束縛的。那夜,雕塑與文化兩位女神向我走來。雕塑女神勸我繼承家業,做一個憑雙手吃飯的工匠,保證我衣食無憂,不必遠遊異鄉。她提起那些被世人景仰的雕塑大師,菲迪亞斯、波留克列特斯,說他們的作品與神祇同受崇拜。但她也說了:「儘管你的藝術廣受讚譽,卻不會有任何明智的觀察者願意成為你這樣的人,無論你真實的才能如何,你終究只是一個靠雙手謀生的普通工匠。」
而文化女神,她的話語如清風拂過心田,她承諾將以自我掌控、正義、虔誠、溫和、體諒、理解與堅毅來裝點我的靈魂,使我能洞察古今智慧,甚至預見未來。她說:「這個出身貧寒、曾考慮卑賤職業的男孩,很快就會受到所有人的欽佩和嫉妒,獲得榮譽、讚美和顯赫的名聲,受到出身高貴和富裕之人的尊重,穿上我這般華美的衣裳……」她甚至提到蘇格拉底,說他早年也曾隨雕塑女神學習,但一辨別出更優的道路,便離她而去,投身於文化之中。
我當時便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文化女神。這並非因為我輕視勞動,而是我渴望超越肉身的局限,去觸及更廣闊的智慧。修辭學於我,是獲取名聲與財富的途徑,它教會我語言的精妙與思辨的技巧,但當我目睹羅馬的浮華與人性的虛偽,尤其是那些口若懸河卻心懷不軌的哲學家時,我意識到,真正的「文化」不該僅是言語的堆砌,而應是直指核心的真理。
於是,我開始嘗試對話體,將喜劇的嘲諷與哲學的探討融為一爐。這在當時是前所未有的嘗試,就如我在《文學普羅米修斯》裡所說的,這就像將「喜劇」與「對話」這兩個本不相干的元素融合。
艾薇: (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一朵小花在風中輕輕搖曳,彷彿也在傾聽)「藝術的融合,有時會產生奇異的美。」您提到喜劇與對話的結合,這在您的作品中確實展現出獨特的魅力。您以幽默與諷刺為筆,揭露社會的弊病與人性的荒謬,那些《諸神對話》、《死人對話》裡的眾神與亡者,雖在對話,卻處處映照著人間的真實。這份諷刺,是否源於您對虛偽的不滿,以及對真理的執著?正如您在《漁夫》中所言:「我自稱厭惡虛偽與矯飾、謊言與驕傲;我厭惡他們整個令人作嘔的族類。」
琉善: (眼神深邃,凝視著茶杯中花草茶的倒影,彷彿能從中看見遠古的雅典市場)妳說得極是,艾薇。我厭惡虛偽,那份厭惡,有時甚至蓋過了對美好的熱愛。世人往往追逐表象,對那些披著華麗外衣的謊言趨之若鶩。尤其那些自詡為「哲學家」的人,他們嘴上宣揚輕視財富、超脫塵世,卻對金錢與權力趨之若鶩。他們穿著樸素的長袍,留著引以為傲的長鬍子,卻在富豪門前爭相獻媚,為了一頓飯而卑躬屈膝,甚至在宴會上爭搶食物,滿嘴胡言亂語。這難道不是一種諷刺嗎?
在《賣哲學》裡,我將各種哲學學派比作待價而沽的奴隸,而那些自稱哲人的,不過是兜售空洞概念的商販。他們以深奧的詞藻包裝無稽之談,以故作姿態來掩蓋內心的貧瘠。我看見:
琉善: 「吾輩觀察得,世人無不以哲學為重,然其行徑與教誨背道而馳。彼等口誦輕財之言,卻緊握錢財,爭執利息,為利授徒,視財如命。彼等貶損名聲,卻言行舉止皆為名聲;彼等私下縱情享樂,卻異口同聲譴責享樂。」
這便是我的憤怒之源,也是我諷刺的動力。我並非全然否定哲學,正如我在《漁夫》中最後的自辯,我愛真理與簡樸,但這世間,值得我去讚美的對象,卻是如此稀少。
艾薇: (輕輕點頭,手中的茶杯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這份對虛偽的憤怒,反而突顯了您對真理的深切渴望。您說,那些「虛假的哲學家」如同戲台上扮演英雄的軟弱演員,他們穿著華服,卻無法展現英雄的氣魄。您認為,當這些人被揭露時,世人會歸咎於哲學本身,而不是這些虛偽的追隨者,這讓您感到痛心。這的確是現實的寫照,當我們在一個領域看到醜陋,很容易就否定了整個領域。
艾薇:
「美與真實,
在層層表象下
細膩地藏匿,
如同花苞緊閉的
春日之芽。」
(我頓了頓,目光投向茶室外一株盛開的茉莉花)
在我的花藝中,我總是嘗試呈現花朵最真實的美,即使那不完美,也有其獨特之處。您筆下那些「骨瘦如柴,面目蒼白」的哲學家,他們追求的快樂,是否也如同那沒有花瓣的花朵,徒留枝幹,卻失去了生命應有的芬芳?在您看來,何為真正的「快樂」與「好生活」呢?
琉善: (沉思片刻,撫摸著自己並不茂密的鬍鬚)快樂,艾薇,並非外在的堆砌,亦非感官的無盡縱樂。在《尼格里努斯》中,我對比了羅馬的喧囂浮華與雅典的寧靜樸實。羅馬的富豪們追求奢靡,以財富和權勢來衡量幸福,沉溺於奉承與謊言之中,從未嘗過自由的甘甜,也無法領會真理的美麗。而雅典人則被教導過著貧困卻充滿哲思的生活。他們以簡單為美,以學習為樂。尼格里努斯曾說:
琉善: 「人若被黃金所魅惑,戀棧財富,以紫袍與權勢衡量幸福,沉浸於奉承者與奴隸之中,不知自由之甜美,坦率之福澤,真理之美;其心沉溺於享樂,不事他主,一心嚮往饕餮、醇酒與女色,舌吐虛偽與欺瞞;其耳必須被淫靡之歌、笛弦之逸樂所撫慰——凡此種種,當居於羅馬,此生方稱其願。」
這番話,既是諷刺,也是對比。真正的快樂,並非堆積財富,而是內心的平靜與自足。我在《蒂蒙》中也寫到,富人最終落得貧困潦倒,而被他們鄙夷的窮人,反而因為擁有內在的堅韌而活得更有尊嚴。
琉善: 「當他被財富與權力沖昏頭腦,幾乎受到崇敬時,他卻沒有意識到自己與財富的短暫易逝。當他們被剝奪了所有榮耀、財富、出身和權勢,赤裸裸、沮喪地站著,在腦海中重構他們世俗的幸福,就像一個消逝的夢境。」
在《死人對話》裡,我讓米尼斯普斯看見,無論生前多麼顯赫,死後都一樣是枯骨,無分貴賤。這不正是說明,那些外在的一切,終將化為虛無嗎?快樂,應當是擺脫這些束縛,活出清醒與獨立。
艾薇: (思緒隨著琉善的話語飄向遠方,想像著古羅馬的繁華與雅典的樸素,以及冥府眾魂的平等)您這番話,讓我想起花朵從盛開到凋零的過程。無論多麼絢爛,終將歸於塵土。然而,花朵在短暫的生命中,卻竭盡所能地綻放,散發芬芳,滋養萬物。或許,生命的意義並不在於永恆的擁有,而在於當下的覺知與貢獻?這與您在《刻戎》中,智者刻戎(Chiron)對不朽的厭倦,以及他對「變幻」而非「單調」的追求,有異曲同工之妙。
琉善: (點了點頭,眼底閃過一絲認同)的確。就像我筆下的刻戎,他厭倦了永恆不變的生命,因為即使是不朽,若無變化,亦是單調。人生亦然,若只是為了積累那些終將消逝的財富與虛名,那與行屍走肉有何分別?我的《查農》中,擺渡者查農想上人間一窺究竟,他看到世人為了爭奪一寸土地而廝殺,卻不知死後不過是冥府中的一具無名枯骨。那些為權勢而生的國王,為金錢而死的富商,最終都一無所有地來到我這裡。
琉善:
「愚者,何以如此急切?
汝輩豈能永生。
世間繁華,轉瞬即逝;
魂歸黃泉,一物不攜。
裸身入世,亦裸身歸去;
屋舍田產,黃金珠寶,
皆為他人之物,更迭無常。」
這是查農對人間的呼喊,也是我對世人的勸誡。我並非全然否定人世間的一切,只是希望人們能更清醒地活著,看清事物的本質。正如我對雅典人生活的讚譽:他們簡樸、不求虛名,享受著哲學與學問所帶來的悠閒與寧靜。這正是對財富與虛名最好的抵抗。
艾薇: (我雙手合十,眼中閃爍著敬佩的光芒)您這番話,字字珠璣,如醍醐灌頂。您用最幽默卻又最深刻的方式,提醒世人反思生命的真正價值。您不只是一位諷刺大師,更是一位引導人走向清醒的智者。您的文字,無論是在哪個時代,都能激發人們思考,看清那些被遮蔽的「真實」。感謝琉善先生今日的分享,這份「光之對談」,對我而言,猶如花朵在心中綻放,帶來無盡的啟發。
琉善: (緩緩起身,身形漸漸變得透明,但聲音依舊清晰)艾薇,妳的花語,如同我的文字,皆是探索生命奧秘的途徑。願「光之居所」充滿真誠與啟發,讓每一份光芒都能自由流淌,滋養更多的心靈。願妳持續以花之語言,編織生命的美好與寧靜。再會,年輕的靈魂。
艾薇: (看著琉善的身影完全消散在茶室的陽光中,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與力量。花兒輕巧地跳下窗台,輕輕蹭著我的手,彷彿在安慰,又像在慶祝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茶杯中的花草茶,此刻似乎也散發著更加濃郁的芬芳。生命的流轉,美的形式,諷刺的智慧,都匯聚於此,化為一首和聲。)
《光之和聲》
茶室光影 靜謐流淌
花草輕語 芬芳綻放
智者身影 跨越時空
諷刺之筆 洞察世間
假面浮華 褪盡後
唯留枯骨 訴說真言
權勢榮華 轉瞬即逝
貪婪與傲慢 皆是幻象
文化女神 輕聲召喚
引領迷途者 尋求真知
摒棄喧囂 擁抱簡樸
內心豐盈 勝卻萬千
質問諸神 揭露凡俗
琉善之眼 犀利如刀
笑聲中 隱藏悲憫
啟蒙之光 穿透迷霧
生命如花 開謝終歸塵
卻在盛放時 留詩意
清醒自足 獨立思辨
才是靈魂 永恆的芬芳
時光之河 滌盪浮沉
真理之光 永恆閃耀
吾輩心靈 花開不敗
在光之居所 靜待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