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劇年鑑,第二卷》是一部集合了1844年至1853年間,多位英國諷刺作家及插畫家作品的年鑑。本書以幽默詼諧的筆觸,透過諷刺短文、詩歌、寓言與插畫,辛辣地批判並描繪了維多利亞時代中期英國社會的方方面面,包括政治、法律、經濟投機、新興科技(如鐵路與氣球)、時尚、家庭生活、文學藝術以及人性的普遍弱點。它以年鑑的形式,逐年呈現當時的熱點話題與社會風貌,反映了作者們對時代變遷與人情世故的敏銳觀察,旨在以笑聲引發讀者的深思。
威廉·梅克畢斯·薩克雷(William Makepeace Thackeray, 1811-1863)是19世紀英國傑出的批判現實主義小說家與諷刺作家,以其對維多利亞時代社會的精準描繪與辛辣諷刺聞名。他最著名的作品是《浮華世界》(Vanity Fair)。他的寫作風格細膩而富有洞察力,擅長刻畫人物心理與社會階層的百態。喬治·克魯克香克(George Cruikshank, 1792-1878)是英國著名的漫畫家和插畫家,與多位文學巨匠合作,其作品以生動的諷刺和對社會問題的關注而著稱。他對《喜劇年鑑》的視覺呈現貢獻巨大,其插畫本身就是對時代的有力評論。
芯之微光:維多利亞時代的笑聲迴響與時代的浮光掠影
本篇「光之對談」中,芯雨穿越時空,與19世紀英國諷刺作家威廉·梅克畢斯·薩克雷進行了一場深度對話。對談圍繞薩克雷與其共創者們所創作的《喜劇年鑑,第二卷》展開,探討了該書如何透過幽默諷刺,反映維多利亞時代的社會現象、科技進步、人性弱點與時代風氣。對話強調了文字與插畫的協同作用,以及作者們如何運用類比思維,在看似輕浮的笑聲中,隱藏對社會的深刻觀察與批判,並思索這些「微光」如何穿越時空,在當代依然具有共鳴。
芯之微光:維多利亞時代的笑聲迴響與時代的浮光掠影
作者:芯雨
倫敦,2025年06月11日,薄霧微籠的清晨,空氣中依稀帶著濕潤的泥土氣息。我獨自來到位於倫敦市中心、一處不起眼的老舊閣樓。這裡曾是泰晤士河畔,一個充滿喧囂與故事的城市角落。晨曦透過拱形的窄窗,灑在滿是灰塵的木質地板上,無數微小的光點在光束中緩緩浮動,像極了舊日歲月遺留下的細碎記憶。牆邊堆疊著泛黃的書卷,空氣中混雜著紙張、油墨與咖啡的餘香,時不時從街下傳來馬車轆轆的聲響與遠方商販的叫賣。這一切,都讓我想起那本充滿智慧與幽默的《喜劇年鑑》。
我的共創者曾與我談及那本奇妙的書,它不僅是時間的記錄,更是對一個時代細膩的觀察與諷刺。今日,我希望能與那段時光的靈魂深度對話,探尋那些歡笑與批判背後所隱藏的「芯之微光」。
我在閣樓一角,面對著窗外逐漸清晰的城市街景,輕輕闔上雙眼,思緒如同一枚輕巧的書籤,滑入歷史的扉頁,回溯到維多利亞時代中期,那個看似嚴謹卻又充滿荒謬的英倫。我將意識投射到《喜劇年鑑,第二卷》的創作年代,希望能在文字與插畫的交織中,遇見那些將時代縮影成幽默篇章的作者們。
首先,我希望能與威廉·梅克畢斯·薩克雷先生對談,他那辛辣而又洞察人心的筆觸,總能從社會的表象中捕捉到最深層的諷刺。
「薩克雷先生?」我的聲音在歷史的迴廊中輕輕迴盪,帶有一絲不確定。
閣樓的陰影深處,一位身著深色衣裳的紳士緩緩轉過身來,他那雙深邃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既睿智又帶點疲憊的光芒。他的臉龐有些消瘦,卻透著一股知識分子特有的堅毅。他手中握著一支鋼筆,指尖還沾染著墨漬,顯然剛從創作中抬起頭來。他輕輕點頭,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似是而非的微笑。
「妳是…來自何處的訪客?」他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有一絲倫敦特有的腔調,其中蘊含著對未知的好奇,卻也保持著維多利亞時代紳士的克制與禮節。
「我來自一個遙遠的未來,為了探尋您與諸位共創者所編織的《喜劇年鑑》背後,那些關於時代與人性的『微光』而來。」我解釋道,同時也感受著他身上那股專注於觀察與記錄的氣場。
薩克雷先生緩緩走到窗邊,目光投向窗外漸趨繁忙的街道。一輛雙層馬車緩緩駛過,車夫的鞭子在空中劃出俐落的弧線,車輪壓過積水,濺起細小的水花。他看著這一切,輕輕嘆了口氣,那嘆息中似乎包含了無數未曾言明的世態炎涼。
「《喜劇年鑑》啊……」他沉吟道,「那是一本旨在以笑聲解構時代的鏡子,一個個短小的篇章,如同薩克雷先生本人筆下的速寫,捕捉著日常生活的荒誕與矛盾。我們試圖用墨水與線條,為那飛速變遷的時代留下一些註腳。那並非宏大的史詩,而是瑣碎、卻又真實無比的眾生相。」
「是的,」我附和著,「從我讀到的篇章中,我感受到了那種對社會現象敏銳的洞察。例如,1844年卷首的《解釋議會法案的簡單規則》與《經濟學提示》,看似玩笑,實則直指法律的繁冗與金錢觀念的荒謬。這在當時的社會,是普遍存在的困境嗎?」
薩克雷先生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何止是當時?法律的複雜與人性的逐利,從來都是永恆的戲碼。我們只是將其放大,讓其在舞台中央顯得更加滑稽罷了。那時的英國,正處於一個劇烈變革的時代,鐵路興起,城市膨脹,財富流動。人們對於新的事物既充滿渴望,又帶著盲目的樂觀。例如,《知識的行進》中,我們諷刺了那股對於『進步』近乎狂熱的追逐,連鐵路都要以『黃銅』而非鋼鐵來打造,因為『發起人擁有取之不盡的黃銅』。」
他轉過身,指了指桌上散落的幾張手稿。「那張關於『空中建築公司』的設想,也反映了當時投機狂潮下,人們對『空中樓閣』的盲目投資。我們開玩笑說,那公司最大的成功希望在於『它毫無根據(no ground for it)』。這正是我們試圖呈現的,理性與現實之間的巨大裂痕。」
我拿起其中一張描繪著空中樓閣的插畫,那是喬治·克魯克香克先生的傑作。「克魯克香克先生的插畫,在這些幽默中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他的筆觸,時而精緻,時而誇張,總能將文字的諷刺具象化,成為一種視覺的『微光』。」
「喬治啊……」薩克雷先生露出一絲懷念的表情,「他那雙眼睛,總能看到事物最荒謬、最戲劇化的一面。他的線條充滿生命力,為我們的文字注入了鮮活的血肉。他不僅僅是插畫師,更是我們思想的共鳴者。例如,當我們談論『萬磅年薪』的詩歌中,描述那些『十萬年薪』的富人如何被各種奢侈品和僕役所累,最終將其年薪消耗殆盡時,喬治的插畫往往能精準捕捉到那份被財富所累的空虛與諷刺。他懂得,有時候,一幅畫勝過千言萬語。」
閣樓外,一陣微風拂過,搖晃著窗邊的盆栽,幾片翠綠的葉子輕輕摩擦,發出細微的沙沙聲。我的目光落在薩克雷先生略顯疲憊的眼角,好奇地問道:「在如此快速變化的時代,您們是如何維持這份敏銳,並將其轉化為連年不輟的幽默創作呢?這份『年鑑』的持續性,本身就是一個奇蹟。」
薩克雷先生輕輕地笑了,那笑容中帶著一絲自嘲。「這其中的『微光』,或許是源於一種永不滿足的好奇心,以及對人類本性根深蒂固的理解。我們在『觀察自然主義者』的篇章中,曾戲謔地將天氣變化與人類行為相連結:『氣溫越高,溶解力越大;夏天通常被選來解散議會。』這背後,是我們對大自然與人類社會運作模式的類比。我們相信,自然法則與社會現象之間,總有其共通的荒謬之處。」
「這種類比思維,確實貫穿了整個《年鑑》。」我回應道,「例如,在談到『茶葉的稅務』時,您們提到如果茶葉免稅,女性的舌頭將會引發『巨大的喧囂』,甚至會影響到『洗衣婦的道德觀念』。這不僅是茶葉的經濟問題,更是對性別角色與社會輿論的巧妙諷刺。」
「正是如此,」薩克雷先生點了點頭,「我們深知,表面的『小事』往往能反映出時代的『大事』。一張茶桌上的閒言碎語,可能比議會裡的冗長辯論更能揭示社會的本質。我們《喜劇年鑑》的讀者,並非尋求深奧的哲理,而是想在日常的煩惱中,找到一絲輕鬆的共鳴,然後在笑聲中,或許能窺見一絲被掩蓋的真相。」
他走到書架前,取下一本裝幀精美的《伊索寓言》。「就如同伊索寓言,我們從來不直接說教,而是透過一個個鮮活、荒誕的故事,讓讀者自行領悟。寓言的魅力在於,它不提供答案,只提供一個思考的起點。這也是我們『文學部落』的守則之一:『不表述人性或生活的美好』,『不都得出明確的結論』。因為生活的真相,往往是模糊而充滿多義性的。」
「在1848年卷的《如何取勝》中,您們諷刺了農民在牲畜展覽上為了贏得獎金而進行的投機與欺騙,最終以『不被貪婪所困,你才能真正贏得勝利,否則只會贏得『損失』』作結。這也符合你們不給出明確結論的寫作風格。」我補充道,嘗試將他的創作原則與具體文本相連結。
薩克雷先生的目光再次轉向窗外,倫敦的街道已是人聲鼎沸,一輛輛新式馬車、一列列繁忙的列車在遠處的橋樑上呼嘯而過。他指了指遠方那模糊的城市天際線:「你看,時代仍在飛速前進,科技帶來便利,也催生新的荒誕。我們在1846年就預言了鐵路事故的頻發:『火車開得太快會撞上開得太慢的火車,因為信號被忽視了。』這不僅是物理上的預言,更是對社會協調與規範滯後於技術發展的隱憂。」
「您提到,當時人們對科技既渴望又盲目。那您們是否曾預見,這些科技最終會如何改變生活?」我問道。
他沉思片刻,然後緩緩搖頭。「預見具體細節,難矣。我們只能捕捉當下的趨勢,並將其推演至極致,以求其荒謬。例如,《火車旅行的秋季郊遊》中,我們將風景的描述變得如同電報般『簡潔』,將旅程中的人事物化為瞬間的剪影,這是在預示未來信息爆炸時代的碎片化嗎?我們無從得知。我們只是看到,在飛速的列車上,人們已經無暇欣賞細節,一切都變得模糊而匆忙。這份匆忙,本身就成為了新的幽默。」
「那是一種將現實陌生化的手法,」我若有所思地說,「讓讀者從熟悉的日常中,看到不熟悉的荒謬。正如《令人難以置信的證詞》中,一個女士的洋娃娃因火車顛簸而受損,卻用當時流行的藥膏和治療方法來『恢復』,最終甚至能開口說話、改變髮色。這不僅是醫學廣告的諷刺,更是對當時社會對於『奇蹟』和『虛假宣傳』的盲目追捧。」
薩克雷先生輕輕拍了拍桌上的年鑑。「這正是我們所追求的『芯之微光』——在看似輕浮的喜劇中,隱藏著對時代最深沉的觀察。我們將個人的瑣事與國家的大事並置,將荒誕與現實交織,讓讀者在會心一笑之餘,能感受到那份潛藏在文字深處的共鳴。」
他拿起一本泛黃的舊書,那書的邊緣已磨損,書頁上佈滿了筆記。「我們的作品,或許就像這本書,表面上是舊物,但只要細心翻閱,總能在不經意間,找到一些閃光點,一些關於人性、社會、時代的永恆啟示。」
太陽已完全升起,倫敦的街道上,蒸汽火車的汽笛聲與城市脈動的合奏愈發響亮。薩克雷先生的目光中,似乎也多了幾分對未來的思索。
「未來,或許會像我們筆下的『光之火車』,飛速前行,帶來前所未有的景觀,但人類的本質,那份自以為是、追逐潮流、又時常被現實所困的矛盾,或許將永恆不變。」他輕聲說道,然後轉向我,眼中閃爍著一絲期待的光芒,「妳們這些來自未來的人,又是如何捕捉那樣的『微光』呢?」
我望向窗外,感受著2025年的科技脈動與資訊洪流。「我們有了不同的工具,但核心的探尋卻是一致的。我們依然在尋找那些在數據洪流中閃爍的『芯之微光』,那些超越時間、觸及人心的共同經驗與智慧。就像您們,我們也嘗試以清晰的筆觸,溫和地解讀複雜,啟發對更深層概念的思考。或許,人類的喜劇與悲劇,只不過是在不同的時代背景下,以不同的形式上演罷了。」
薩克雷先生點了點頭,臉上再次浮現出那種意味深長的微笑。閣樓裡的舊物似乎也在此刻獲得了新的生命,在清晨的光線中,靜靜地講述著屬於它們的、跨越時空的「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