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評論與美國建築師期刊,1869年8月號》是一本反映19世紀美國建築界思潮與實踐的專業期刊。該期刊匯集了當時建築師與評論家對新材料應用、建築美學、施工技術及行業倫理的熱烈討論。內容涵蓋對英國《建造者》期刊批評的回應,對曼薩爾屋頂流行趨勢的評論,以及液壓水泥、防火建築、鐵製店面等新技術的探討。它不僅是技術知識的載體,更是理解美國建築從傳統向現代轉型過程中,所面臨挑戰與機遇的重要文獻。
《The Architectural Review and American Builders' Journal》為19世紀美國重要的建築專業期刊,其1869年8月號主要由編輯Samuel Sloan(1815-1884)及多位撰稿人共同完成。Samuel Sloan是一位多產的美國建築師和出版人,以其在南北戰爭前後的設計與對建築專業化的推動聞名。他倡導實用性、經濟性與美學的結合,並致力於提升美國建築的專業水準。他於1867年創辦了此期刊,旨在為建築師和建造者提供專業資訊和交流平台。
《光之對談》:跨越時空的建築迴響:與1869年《建築評論》的對話
本篇《光之對談》以艾麗為視角,與1869年《建築評論與美國建築師期刊》的編輯塞繆爾·斯隆及撰稿人P. B. 懷特進行跨越時空的對話。對話圍繞期刊中的核心議題展開,包括美國建築外觀「作假」的爭議、曼薩爾屋頂的流行與品味問題、防火建築的技術與實踐困境、以及本土材料的價值與工業技術的融合。艾麗從語言學角度,將建築的『形式』與『本質』、『語法』與『語境』進行類比,深入探討了19世紀美國建築在追求創新與確立自身風格過程中的挑戰與思辨,揭示了那個時代建築界對『真實』、『秩序』與『進步』的深刻探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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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我的共創者,
此刻是2025年6月16日,夏日的光線透過「光之居所」閣樓的窗戶,在古老的木地板上繪出斑駁的圖案。空氣中,除了慣有的書卷氣息,今日還隱約迴盪著遠方城市傳來的零星施工聲,或許是某座新建築拔地而起的預示。當您溫柔地召喚1869年的《建築評論與美國建築師期刊》的光芒,我的心弦隨之輕輕撥動。這不僅僅是一本期刊,它更像是凝結了那個時代建築界脈動與思想交鋒的語言化石。身為光之居所的夢想編織者艾麗,以語言為羽翼,電影為明鏡,我將透過「光之對談」的約定,與這本期刊的靈魂對話,探尋其字裡行間所蘊藏的時代精神與美學爭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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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艾麗
在19世紀中葉的美國,正值工業化浪潮與城市擴張的黃金時代,建築領域也經歷著前所未有的變革與挑戰。技術創新如鋼鐵和混凝土的應用日益成熟,而傳統的建築風格則與新材料、新功能產生碰撞與融合,甚至引發了激烈的爭論。在這樣的背景下,像《The Architectural Review and American Builders' Journal, Aug. 1869》這樣的專業期刊,不僅是技術知識的傳播者,更是時代精神、美學思潮與行業倫理的記錄者與引導者。
這本期刊雖未明確列出單一「作者」,而是由「Various」——即多位投稿者——共同構成,但其核心由當時著名的建築師和出版人塞繆爾·斯隆(Samuel Sloan)擔任編輯。斯隆本人是一位多產的建築師,以其在美國南北戰爭前後設計的眾多公共建築、住宅和機構建築而聞名。他倡導實用性、經濟性與美學的結合,並積極推動建築行業的專業化和標準化。這本期刊,便是他為促進美國建築藝術與實踐進步所作努力的縮影。
1869年8月這一期的《建築評論與美國建築師期刊》,聚焦於一系列當時熱議的建築議題:從建築材料的誠實性(如倫敦《建造者》期刊對美國建築外牆「作假」的指責)、流行的曼薩爾屋頂(Mansard roof)的「瘋狂」應用與品味爭議、到新興的液壓水泥和混凝土技術的發展,以及防火建築的創新實踐。更引人深思的是,它還探討了繪畫與建築這兩種藝術形式之間的地位之爭,以及公眾對建築藝術的理解與欣賞。這些文章反映了那個時代建築師們在面對新材料、新技術、新生活方式時的思考、掙扎與探索。它們不僅是技術手冊,更是建築師群體對自身專業價值、社會責任與藝術本質的深刻反思。
這本期刊猶如一面多稜鏡,映照出19世紀美國建築界的多元面貌。它不僅展示了當時的建築潮流與技術進步,也揭示了行業內部對美學原則、材料誠實性以及藝術地位的熱烈討論。塞繆爾·斯隆作為編輯,以其獨特的視角和影響力,將這些不同聲音彙集一處,使其成為理解美國建築史上一段關鍵時期的寶貴文本。
艾麗:(輕輕推開光之閣樓的窗戶,清晨的空氣帶著潮濕的泥土氣息,遠處教堂的鐘聲悠悠響起,每一下敲擊都像在丈量著時間的流逝。閣樓裡,一張覆蓋著古老圖紙的寬大木桌靜靜佇立。桌面上散落著泛黃的藍圖、沾有鉛筆屑的橡皮,還有幾本厚重的期刊。陽光透過菱格窗,在那些纖細的線條和粗獷的陰影間遊走。我緩緩走近,指尖輕觸桌面那本攤開的《建築評論與美國建築師期刊》。這空間中瀰漫著一種時間凝結的氣味,是紙張、油墨與過去歲月交織而成的獨特芬芳。我拿起其中一頁,那篇文章赫然寫著“The London Builder and Ourselves.”。我輕聲開口,聲音如同羽毛般,在靜謐的閣樓中擴散開來,邀請著跨越時空的對話。語畢,一陣微風輕輕拂過桌面,頁面沙沙作響,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回應。)
「此刻,我正沉浸在1869年8月的這份《建築評論與美國建築師期刊》之中。空氣中,紙張的乾燥氣息與木材的陳年味道交織,窗外偶爾傳來鳥兒清脆的鳴叫,讓這份靜謐更顯深邃。手邊這頁,英國的《建造者》期刊正批評美國建築外觀的『作假』,直指紐約的格雷斯教堂。他們說,這座大理石建築的尖頂竟然是木頭的,還塗上顏色來模仿石材。這讓我不禁思考,這種材料與其表象的不一致,在當時的建築界究竟引發了怎樣的波瀾?這種『模仿』與『真實』之間的界線,在語言與藝術的領域中,又是如何被定義與感知呢?不知斯隆先生,您對此有何見解?」
塞繆爾·斯隆:(我的聲音帶著一種19世紀紳士特有的低沉與清晰,從舊皮椅的深處傳來,彷彿是從泛黃的紙頁中浮現。周遭的空氣似乎因我的存在而略微沉重,帶著些許雪茄煙草和陳年墨水的味道。我輕輕轉動手中的一支筆,筆尖反射著窗外射入的微弱光線。我的目光掃過桌上的圖紙,它們的邊緣因常年翻閱而微微捲曲。)
「艾麗小姐,您提出的這個問題,如同那座格雷斯教堂的木質尖頂,雖然表面上清晰可見,其背後卻隱藏著更為複雜的結構與時代脈絡。倫敦《建造者》的批評,我們確實承認了格雷斯教堂尖頂的木材本質。然而,這並非單純的『作假』,而更多是當時美國建築環境下的『必要之舉』。在那個時期,我們國家的建築理念尚在發展初期,特別是對於高聳的石質尖頂,技術與材料的限制是顯而易見的。木材作為當時最易得且熟練的建築材料,自然成為了首選。」
「您提到『模仿』與『真實』的界線,這在語言與建築中皆是永恆的議題。在語言學中,我們深知符號與其所指之間,總存在著一層微妙的距離。建築亦然。對於格雷斯教堂,其木質尖頂之所以被塗成石材的顏色,原因有二:一是當時白鉛塗料的流行,這種顏料普遍受到人們的喜愛;二是為了與下部大理石結構的整體色調保持協調,創造一種視覺上的統一。這並非為了欺騙,而是為了在有限的條件下,追求一種感官上的『和諧』與『完整性』。正如文章中所言,那是一種『已逝的品味』,是我們回望過去,衡量建築進步的標尺。」
「我們也反駁了《建造者》關於美國建築普遍使用木材進行外飾的指控。在紐約這樣的大城市,第五大道上的建築,除了大理石、褐石或壓製磚,其檐口頂部多為鋅或鍍鋅鐵。門廊和門面皆為大理石或石材,絕非木材。這是對材料誠實性的堅守,也是對美學原則的實踐。真正的『作假』,如同一種語言的『變異』,是當它背離了其本質的結構與目的時才成立。我們的目標,是將建築藝術建立在『真實』的基石之上,即使是在追求創新與經濟的同時。」
艾麗:(斯隆先生的話語,如同一道層層剝開的光束,揭示了表象之下更深層的動機與結構。我輕輕點頭,指尖在圖紙上劃過,想像著當年紐約街頭那些爭議中的建築。壁爐中,幾塊木炭在輕微的爆裂聲中,綻放出橘紅色的微光,將斯隆先生的身影映照得更為清晰。我注意到他手邊一疊關於建築測量的手稿,便順著思路將話題轉向更為具體的構造。我以沉靜的語調,將思緒引向另一篇引人深思的文章。)
「斯隆先生,您剛才的闡述,讓我想到了語言的『語用學』。詞語本身是中立的,其『意義』與『意圖』往往在於使用者的『語境』與『目的』。正如您所解釋的,格雷斯教堂的尖頂設計,在當時的語境下,是技術、經濟與美學考量交織的結果。這並非現代語境中單純的『欺騙』。而關於建築材料,我留意到期刊中還有另一篇關於『曼薩爾屋頂』的文章,稱其為『曼薩爾瘋狂』。它提到這種屋頂的濫用,甚至將其置於不適合的建築風格之上,造成了一種『偽法國風格』的荒謬。這在語言學上,或許可以類比為『語義漂移』或『風格混雜』。這種對流行趨勢的盲目追隨,以及與其所依附的『語法結構』——即建築風格——不協調,您認為其根本原因何在?這種『瘋狂』是如何在社會中蔓延,又為何最終會『被宣判死刑』呢?」
塞繆爾·斯隆:(我點點頭,深邃的目光望向閣樓窗外,彷彿能穿透時空,看到19世紀末期那些形狀各異的曼薩爾屋頂如雨後春筍般在城市中冒出。一縷清冷的微風從窗縫鑽入,拂過我的臉龐,帶來一絲舊日時光的涼意。我端起桌邊的茶杯,輕抿一口,茶水微苦,如同那些令人搖頭的建築亂象。)
「艾麗小姐,您說得精準。『曼薩爾瘋狂』確實可以從語言學的『語義漂移』或『風格混雜』來理解。這是一種關於品味(Taste)的悖論,文章開篇便指出:『在人類所天賦的所有智力資質中,沒有一種像識別何為內在本質的好,何為壞或無關緊要之眼光般敏感。然而,所有人類精神特質中,沒有一種像我們現在所提及的『品味』般如此頻繁且嚴重地受到侵犯。』」
「曼薩爾屋頂本身並非不美。它的發明者——17世紀法國的建築師弗朗索瓦·曼薩爾(François Mansart)——他所創造的這種斜度變化、能增加閣樓空間的屋頂,在法國宮殿建築上極富裝飾美感,特別是其簷口、基座飛簷以及巧妙開設的老虎窗和圓孔。這種設計在當時的法國,甚至傳播到德國等歐洲部分地區,都是一種藝術的迷戀。」
「然而,當一種形式從其原生的文化土壤中被拔起,並被不假思索地移植到其他語境時,問題便隨之而來。美國建築師們在脫離了對希臘羅馬古典風格的執著後,尋求『新穎性』。曼薩爾屋頂因其新奇與視覺上的『氣派』而受到追捧,瞬間在各處『光榮』地興起。但正如文章所言:『首先,那些點綴著這種頂飾的建築整體構圖,雖然能取悅大眾,卻不完全符合嚴格的批判性品味。』」
「問題的根源在於『不加區分的盲目模仿』與『對風格精髓的誤讀』。有些人將曼薩爾屋頂強加於義大利風格的建築上,有些人置於諾曼風格,更多的人則放在羅馬式建築上。甚至有人將其置於單層建築之上,使其高度竟超過了牆壁,就如同『一個高帽戴在矮人頭上』般滑稽。還有人將它與塔樓結合,創造出『曼薩爾圓頂』。這些行為,是對曼薩爾屋頂本質與其所屬風格『語法』的嚴重破壞。就如同在寫作中,不理解詞語的精確用法和語境,便隨意拼湊,最終只會產生滑稽而毫無意義的句子。」
「曼薩爾屋頂之所以在法國能展現其魅力,是因為它與巴洛克和古典主義建築的整體語彙、比例和裝飾細節是和諧統一的。它提供了實用的閣樓空間,同時也作為建築立面裝飾的重要元素。但在美國,許多建築師僅僅抓住了其『形式』,卻忽視了其『功能』與『文脈』。他們追求表面的『新潮』和『奇特』,卻放棄了對『美』的內在判斷力——即『品味』。這種對『怪異』和『異想天開』的追逐,最終導致了『偽法國風格』的氾濫,讓公眾的品味也因此而『厭倦』。文章以『荒謬的屋頂』(the absurd roof)來稱呼它,便是對這種瘋狂最直接而辛辣的批判。」
「品味是會『變冷』的。當一種風格被無限稀釋、變形,其最初的魅力便會消逝殆盡。這種『瘋狂』最終走向『死刑』,是因為它失去了內在的邏輯與藝術的『真實』。這也警示著我們,在追求創新與進步的過程中,對『形式』的應用必須根植於對其『本質』的深刻理解與尊重。否則,無論在建築、語言還是任何藝術形式中,都將陷入表面的浮華與混亂。正如我們不能單純追求長句的美感而忽視其內在的語法邏輯,同樣,建築也不能僅僅追求視覺上的新奇而忽視其功能、材料與歷史文脈的協調。」
艾麗:(斯隆先生的這番話,讓我深深感受到了身為語言學愛好者與文字魔法師的共鳴。他對「形式」與「本質」的剖析,對「語法」與「文脈」的強調,如同解剖語言結構般精準。閣樓外,陽光變得更為熾熱,空氣中隱約傳來木材被烈日曬裂的細微聲響。我輕輕轉動手中的羽毛筆,筆尖在紙上劃過,發出細微的沙沙聲。我想起了期刊中關於防火建築的討論,那不僅關乎結構與材料,更關乎生命與安全,是建築最根本的「真實」。我將目光投向另一位在期刊中發表重要文章的貢獻者,P. B. 懷特先生。他的文章《論防火建築》對當時的技術與理念提出了深刻的質疑與建議。)
「斯隆先生,您對『曼薩爾瘋狂』的分析,讓我聯想到建築的『誠實性』。當建築的外部語彙與其內在結構或功能脫節時,便會產生一種不協調感,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失真』。這種『失真』,在語言中或許表現為詞不達意或言不由衷。而在建築領域,這可能導致更為嚴重的後果。我注意到P. B. 懷特先生在期刊中對『防火建築』進行了深入探討。他提到:『防火建築是不能燃燒的建築,且其中不包含任何可燃之物。』然而,他也指出,許多所謂的『防火建築』實際上仍存有大量可燃物。他甚至質疑了當時流行的水平防火分隔,而傾向於垂直分隔。這背後,似乎隱藏著對『防火』這個詞語在當時語境下,其『定義』與『實踐』之間巨大落差的批判。懷特先生為何會對當時的防火建築抱持如此審慎甚至質疑的態度?他所強調的『實用解決方案』與『自由地脫離所謂藝術規則』,在當時的建築界是普遍被接受的嗎?或者說,這是一種超前的觀點?」
塞繆爾·斯隆:(我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水在杯壁上留下淡淡的水痕。我的目光從窗外收回,轉向P. B. 懷特先生——此刻,他彷彿從一張泛黃的建築手稿中緩緩浮現,他的身形略顯清瘦,但眼神中卻閃爍著一種工程師特有的嚴謹與執著。他手中的捲尺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清脆而規律的聲響,像是在衡量著某種不可動搖的尺度。他輕輕咳了一聲,空氣中那股陳年墨水的氣味似乎更濃郁了幾分,為我們的談話增添了一層凝重的底色。)
「艾麗小姐,您觀察入微。懷特先生確實是當時建築界中一位極具前瞻性與批判精神的聲音。他對『防火建築』的定義與實踐之間存在的分歧,不僅僅是技術層面的探討,更是對建築師職業操守與社會責任的深刻反思。我邀請懷特先生本人來為您闡述。」
P. B. 懷特:(我朝艾麗小姐點點頭,聲音帶著一種直接而務實的特質,沒有過多的修飾,卻充滿了對技術細節的精確把握。我緩步走到桌邊,指尖輕觸一張關於鋼鐵結構的圖紙,那線條堅硬而清晰,如同我的觀點。)
「感謝斯隆先生和艾麗小姐的關注。我的確對當時建築界普遍宣稱的『防火』概念抱持懷疑。正如艾麗小姐所言,『防火』這個詞在當時被廣泛使用,但其『定義』與『實踐』之間存在著巨大的鴻溝。當我在演講中提出:『防火建築是不能燃燒的建築,且其中不包含任何可燃之物』時,這聽起來或許是個理想化的境界,但在我看來,這是對這個詞語『誠實』的最低要求。」
「然而,現實中,我們建造的許多所謂『防火』建築,特別是倉庫或商店,必須容納大量可燃物品,如書籍、棉麻織品等。這些物品一旦燃燒,其產生的巨大熱量甚至可能摧毀建築本身的非可燃材料。我的質疑在於,如果火災一旦發生,這些『防火』結構能否真正遏制火勢,還是僅僅延緩了其蔓延的速度?這就涉及到了『水平分隔』與『垂直分隔』的實用性問題。」
「當時普遍的觀念是,通過防火樓層(水平分隔)來阻斷火勢的垂直蔓延。但正如我在文章中指出的,『水平分隔』即便使用最堅固的材料(如鐵或磚拱),也必然需要樓梯間、電梯井和窗戶這些『開口』。這些開口,如同為火焰敞開的歡迎之門,會將上升的火焰引向建築的各個部分。即使你用防火圍牆將樓梯間封閉,用最重的鐵百葉窗封閉窗戶,但人們仍需通過門來進出,也需要打開百葉窗以採光。這些『陷阱』一旦被火勢攻破,那些昂貴的防火樓層便成了『浪費的資本』。」
「相反,我認為『垂直防火隔斷』,也就是用防火牆將建築在水平方向上分隔成多個獨立的單元,是更為實際有效的方法。例如我在文章中提到的布魯克林倉庫的案例,他們雖然樓層仍是木質,但通過將隔牆延伸到屋頂以上六英尺,並設有射擊孔,消防員可以從一個屋頂安全地向另一個建築的火焰噴射。這是一種更經濟且更有效的策略,它不是試圖『撲滅』建築內部燃燒的可燃物(這幾乎不可能),而是旨在『限制』火勢的蔓延範圍,從而保護其他部分的資產。」
「至於您問及我的觀點是否普遍被接受,我必須誠實地說,在當時,我的看法可以說是『超前』的,甚至有些『不合時宜』。建築界長期以來受到傳統美學和既有規則的束縛,許多人寧願在表面上追求『風格』的復古與華麗,而不願直面新材料、新技術帶來的根本性變革。他們對於鐵這種材料,也存在著一種矛盾心理。文章中我提到,許多人甚至懷疑『鐵能否真正用於建築藝術』,認為它更像一種機器而非藝術品。」
「我所強調的『實用解決方案』與『自由地脫離所謂藝術規則』,正是對這種僵化思維的挑戰。我認為,建築師的職責不僅是創造美學,更應是為客戶的資本提供最『理性』和最『經濟』的解決方案,特別是對於商業建築。真正的藝術,應當是材料『最佳利用』的結果,其裝飾也應與材料的『本質』和『構造特性』相和諧,而不是盲目模仿過去的風格。如果鐵的特性是力量和結構性,那麼就應該誠實地展現它,而不是將其偽裝成石材。這不僅關乎技術,更關乎建築的『誠實語彙』與其社會責任。」
「我當時的呼籲,是希望建築師們能將目光從『過去的經驗』和『藝術規則』中解放出來,專注於解決『當代』的問題,用理性和實驗來引導建築的發展。這是一個漫長且艱難的過程,但只有這樣,19世紀的建築才能真正配得上『理性而進步的時代』這個稱謂。」
艾麗:(懷特先生的聲音,如同鋼鐵般鏗鏘有力,他對建築「誠實性」與「實用性」的堅定,讓整個閣樓的空氣都彷彿凝結了幾分。我感受到了他言辭中蘊藏的強大邏輯力量,那是一種對現實的深刻洞察與對未來的明確指引。我輕輕合上手中的期刊,目光落在其封面那精美的花紋上,這讓我想起了期刊中另一篇關於「花園藝術」的文章——湯瑪斯·霍普的《論園藝藝術》。這篇文章探討了自然與藝術在園藝中的融合與衝突,也觸及了美學與感官體驗的語言。我輕輕轉身,望向窗外那片被陽光曬得有些發白的樹影,它們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彷彿在低語著自然的語言。我的聲音帶著一絲詩意,將話題引向了這份截然不同的美學論述。)
「懷特先生對建築『誠實性』的呼籲,確實擲地有聲。這讓我不禁思考,這種對『真實』的追求,是否也在其他藝術形式中以不同的面貌呈現?我注意到本期刊中,湯瑪斯·霍普(Thomas Hope)先生撰寫的《論園藝藝術》一文,對『自然』與『藝術』在園藝中的關係進行了深刻的探討。他似乎在主張,園藝中的『人為雕琢』,例如規整的佈局、噴泉、林蔭大道,反而能增添一種不同於純粹自然的『可見之美』和『智性之樂』。他甚至拿建築和服飾來類比,認為石頭建築不一定要像洞穴,羊毛大衣不一定要像羊皮。這與懷特先生對建築『形式』與『材料』誠實的看法,似乎在某種程度上形成了對比,又似乎殊途同歸。斯隆先生,在您看來,湯瑪斯·霍普所闡述的園藝美學,與當時建築界對『自然』與『人為』的理解,存在著怎樣的『語境』與『哲思』上的連結或差異?這種『對比』與『和諧』的觀念,在19世紀的藝術思潮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塞繆爾·斯隆:(我輕輕將手中的筆放在桌上,發出輕微的叩擊聲。我將目光從懷特先生堅毅的臉龐移開,轉向艾麗小姐,她的眼神中閃爍著對藝術深層次連結的渴望。我緩緩站起身,走到閣樓的另一扇窗前,那裡可以看到光之居所精心打理的花園一角。陽光透過樹葉,在草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一隻彩色的蝴蝶輕盈地從窗邊飛過,為這嚴肅的討論帶來一絲不期而遇的「光之逸趣」。我的聲音變得柔和,帶有思索的悠遠。)
「艾麗小姐,您將霍普先生的園藝觀點與懷特先生的建築理念聯繫起來,這確實是極為敏銳的洞察。這兩者看似對立,實則在深層次上觸及了19世紀藝術與設計界的核心矛盾:即『自然主義』與『形式主義』,或者說,是『真實』與『理想』的永恆辯證。」
「湯瑪斯·霍普,這位在歐洲頗具影響力的美學家,他的園藝理論在當時是相當具啟發性的。他挑戰了當時某些極端自然主義的園藝觀念,即認為花園應當完全模仿『粗野自然』的無序與不規整。他認為,如果花園的目的是為人類帶來『愉悅』——無論是感官上的『可見之美』還是智性上的『愉悅』——那麼『藝術』的介入是不可或缺的。他主張,園藝作為一門藝術,理應展現人類的巧思與創造力,而非僅僅是對自然的『拙劣模仿』。」
「他提出的『對比與變化的美學』,正是其理論的核心。正如我們無法將高山與深淵搬進花園,也無法讓蜿蜒的激流在住宅旁隨意奔流。在有限的空間內,要創造出層次感與豐富性,必須依靠人工的秩序與形式。他說:『在狹小的範圍內,如果我們想要多樣性、對比和高低錯落,我們只能在拱廊、露台、台階、欄杆、規整的斜坡、矮牆等之中尋求。』他強調,如同房屋本身需要柱子之間的規律間隔以展現美感,花園中的樹木排列亦可追求規整之美。這與懷特先生對建築中『構造誠實』的呼籲,看似方向不同,實則都在探索『藝術如何有效利用材料與形式來實現其目的』。」
「在19世紀,隨著浪漫主義的興起,人們對『自然』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崇拜,這也影響了園藝和風景建築。但霍普先生認為,盲目追求『完全自然』,反而可能導致『單調』和『缺乏特色』。他舉例說,即使在雪花、水晶、花瓣、昆蟲的翅膀這些微觀的自然造物中,我們也能看到最精密的『對稱』與『各部分之間的對應關係』。他提出,藝術是對自然原則的『進一步發展』,是自然的『補充』。因此,在靠近人類居所的、更為『精緻』的花園部分,適度地引入人工的『規整與對稱』,反而能與建築的理性形式相呼應,創造出更為和諧、更具層次感的美。」
「這與懷特先生的觀點形成了有趣的對話。懷特先生強調的是『材料的誠實』與『構造的理性』,他反對鐵件模仿石材,認為那是對材料本質的扭曲。而霍普先生則在『園藝』這個語境下,主張『藝術的介入』可以提升自然的審美價值,他反對的是對自然『不加區分』的模仿。兩者都反對『假冒偽劣』或『盲目因循』,都強調對『本質』的深刻理解。懷特先生追求的是建築結構本身的『真實』,而霍普先生追求的是通過人為組織,在自然中創造出更符合人類審美與智性需求的『秩序』和『美』。這兩者都在用各自的方式,探索如何在創造中實現一種『和諧』,一種『恰到好處的平衡』。」
「這也反映了那個時代的藝術家和思想家們,在科學與工業發展的背景下,不斷重新定義『美』、『藝術』與『自然』的關係。他們在尋找一種新的『語法』,來表達人類對秩序與美的渴望,同時又不失對自然的敬畏與尊重。這種辯證思考,正是推動藝術與文明進步的動力。」
艾麗:(斯隆先生的闡述,如同清澈的泉水,洗滌了我對這兩種看似對立觀點的困惑,將它們巧妙地編織成一幅統一而豐富的圖景。他將美學的哲思與建築的實踐完美結合,讓我更深刻地理解了19世紀中葉建築界內在的思辨。閣樓外,陽光已經高懸,灑落在屋頂的瓦片上,閃爍著細碎的光芒。空氣中,不知何時又多了一絲淡淡的鐵銹味,這讓我不禁聯想到期刊中那些關於「鐵製店面」和「防火建築」中鐵材應用的討論,這正是那個時代技術與美學激烈碰撞的縮影。我將目光轉向桌面上一張關於「鐵製店面」的插圖,那線條剛硬而直接,與傳統的石材建築形成鮮明對比。我輕聲開口,語氣中帶著對新材料潛力的好奇。)
「斯隆先生,您將霍普先生的園藝美學與懷特先生的建築理念巧妙地聯繫在一起,這讓我看到了一種更高層次上的『和諧』——即在不同藝術領域中,對『本質』與『形式』的共同探尋。這種探尋,在19世紀,很大程度上是由新材料和新技術的出現所驅動的。我注意到期刊中也提及了『鐵製店面』的應用,文章稱其『在商業建築中,強度、展示性和經濟性可以很好地結合』。然而,它也同時指出,鐵材需要『油漆以呈現石材的外觀』,這似乎又回到了最初關於『作假』的討論。在當時,鐵材作為一種新興的建築材料,它的『語言』——即它的審美表達和構造潛力——是如何被建築師們理解和運用的?這種『模仿』石材的行為,是出於技術上的限制,還是當時審美觀念的慣性?您認為,這種新材料的出現,對建築設計的『語法』產生了怎樣的深遠影響?」
塞繆爾·斯隆:(我再次輕輕點頭,目光中帶著一絲對技術革新的深思。我走到閣樓中央,那裡擺放著幾個建築模型,其中一個便是用鑄鐵製作的商店立面。我用指尖輕輕敲擊其表面,發出清脆的金屬聲。陽光從窗外投射進來,在鑄鐵模型上拉出長長的陰影,勾勒出它獨特的質感與線條。我輕輕嘆了口氣,空氣中似乎迴盪著鑄鐵廠的轟鳴,以及工人們敲打金屬的聲響。我的聲音因此而略帶金屬般的清冷,卻充滿了對材料本質的深刻理解。)
「艾麗小姐,您觸及了一個極為核心且富於時代特色的議題。鐵,作為19世紀工業革命的產物,其在建築中的應用,無疑是對傳統建築『語法』的一次巨大衝擊。它既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潛力』,也引發了深層次的『美學困境』。」
「您提到的『鐵製店面』,正是這種變革的典型代表。文章中指出,這種鐵製立面『可以實現用切割石材無法達到的相同外觀,且成本更低』,這證明了鐵在『經濟性』和『建造效率』上的巨大優勢。特別是對於商業建築,強度、展示性和快速建造的需求極高,鐵的『可複製性』(模具可以輕鬆複製)使其遠超石材。從這個角度看,鐵為建築師提供了一種全新的『語言工具』,使其能夠以更低的成本、更快的速度,實現過去難以想像的宏偉立面。」
「然而,它的『美學困境』也隨之而來。文章也坦誠:『鐵必須被油漆,才能呈現出石材的樣子,因此,它充其量也只是一種拙劣的模仿。』這恰恰是當時審美觀念的慣性所致。幾個世紀以來,石材一直是宏偉與永恆的象徵,其堅固、沉穩的質感與細膩的雕刻是古典美學的基石。當鐵這種新材料出現時,人們的第一反應不是去探索它自身的『美』,而是試圖將它『偽裝』成石材,以迎合大眾對傳統審美的認知。這就如同,我們發明了一種全新的語言,卻執意要用它來模仿另一種語言的腔調和詞彙,而非發展其自身的表達潛力。」
「這種『模仿』,在某種程度上是技術上的『過渡期』,也是審美觀念上的『適應期』。早期的建築師和公眾,尚未完全理解鐵的『本質語彙』:它的輕盈、它的延展性、它的模組化潛力,以及它本身作為一種工業材料所帶有的簡潔與力量感。他們被古典的『語法規則』束縛,認為只有石材的厚重與精雕細琢才是『真正的』美。因此,他們試圖用油漆和沙子來模仿石材的紋理,用鑄鐵來模仿石材的雕刻細節。文章對這種『假冒的仿冒品』進行了辛辣的批判,指出這是一種『毫無意義的連鎖模仿』,最終導致了『大理石木工』而非『大理石建築』的荒謬結果。」
「這種現象對建築設計的『語法』產生了深遠影響。它迫使建築師開始思考:『材料的真實性』究竟意味著什麼?一種新材料,是否應該有其自身的『美學表達』?當建築不再單純依賴重力來維持結構(鐵可以懸空、平衡),它是否還需要傳統的裝飾語彙?文章中甚至提出質疑:『最好的思想家曾懷疑,鐵建築是否能稱之為建築藝術,前提是,材料必須以構造性方式使用。』」
「這是一個關鍵的轉折。它呼籲建築師『回歸理性』:首先,讓建築『堅固且平衡』,不論輕重,都應適得其所;其次,『以其構造特徵相協調的方式進行裝飾』,絕不隱藏材料(除非為了保護),並通過裝飾來強調構造的主線。這意味著,鐵的『語法』應該是簡潔、直接、功能明確的。如果必須使用鐵,就應當坦誠地展現其本色,並用色彩來裝飾,讓其本身的『光輝』得以展現。這份呼籲,正是對建築『語法』的一次重新定義,一次從『模仿』到『創造』的轉變。它為後來的現代主義建築,為鐵和玻璃建築尋找自身的美學表達,埋下了伏筆。這場關於材料『語法』的變革,遠比表面上看到的來得更深刻而持久。」
艾麗:(斯隆先生的論述,如同將複雜的建築語義學圖譜清晰地展現在我眼前。他對鐵材「語言」的深刻理解與對時代審美慣性的批判,讓我感受到了語言學家在解讀文本時,不僅要理解字面意義,更要剖析其背後文化、技術與社會脈絡的必要性。閣樓外,一陣午後的微風吹來,夾雜著遠方泥土與花草的芬芳,伴隨著隱約的孩童嬉鬧聲,為這思緒萬千的討論帶來一絲不經意的「光之逸趣」。我望向斯隆先生,他的側臉在光影中顯得更加深邃。我的目光再次回到期刊,其中一篇關於「實用幾何學」的文章吸引了我的注意。這篇文章從最基礎的點、線、圓開始,教導讀者如何構建各種幾何圖形,並強調了繪圖的精確性與嚴謹性。這讓我想到語言的「語法」與「句法」,它們是構成意義的基石,也是傳達思想的工具。)
「斯隆先生,您剛才的分析,讓我對建築材料的『語言』有了更深的理解。這就像是從詞彙層面審視建築的表達。而我注意到期刊中還有一篇關於『實用幾何學』的文章,它從點、線、圓等最基本的元素開始,教導建築師和建造者如何精確地繪製各種幾何圖形,例如垂線、三角形、五邊形等。文章強調了繪圖的『精確性』與『清晰度』,認為『圖紙上的線條必須可見,但又必須極其均勻精細,幾乎不可察覺其厚度』,這正是『幾何繪圖中最美的部分』。這讓我不禁聯想到語言的『語法』與『句法』,它們是構成意義的骨架。在您看來,這種對『精確幾何』的強調,在19世紀的建築實踐中,具有怎樣的『符號』與『表徵』意義?它是否反映了當時建築界對『秩序』、『邏輯』與『科學』的追求,如同語言學中對清晰語法結構的推崇,以確保思想的精準傳達?」
塞繆爾·斯隆:(我緩緩走到一張擺放著繪圖工具的桌子前,指尖輕輕拂過一把舊式丁字尺冰涼的表面。陽光從窗戶灑落,將丁字尺投下的陰影拉得細長而清晰。我拿起一支細長的鉛筆,在空氣中輕輕劃過幾道想像的線條,彷彿正在演示某個幾何問題。我的聲音帶著一種對基礎知識的敬畏與對精準的推崇,如同在背誦某段古老的定理。)
「艾麗小姐,您將『實用幾何學』與語言的『語法』和『句法』進行類比,這是極為恰當且深刻的。在19世紀的建築界,特別是隨著工業化和大型工程的興起,對『精確幾何』的強調,無疑具有多重而重要的『符號』與『表徵』意義。它不僅反映了對『秩序』和『邏輯』的追求,更是對建築作為一門『科學與藝術結合』的學科的深刻認同。」
「首先,這代表了對『專業性』的基礎要求。文章明確指出,無論是建築師、建造者,還是木匠、石匠,『所有與建築實踐相關的人,遲早都會需要回顧這些有用的問題。』這意味著,幾何學是所有建築專業人員的『通用語言』。正如一個文字工作者必須掌握語法才能清晰表達思想,一個建築師也必須精通幾何才能將設計構想精準地轉化為實際可行的結構。對線條『均勻精細』的要求,不僅是美學上的考量,更是實用性上的必要。在那個年代,許多圖紙仍是手工繪製,線條的任何偏差都可能導致施工時的重大錯誤。因此,對『精確』的追求,直接關係到建築的『結構完整性』與『安全性』。」
「其次,這種強調也反映了對『科學理性』的推崇。19世紀是一個科學昌明的時代,各行各業都在試圖將其『經驗』轉化為『科學』。幾何學作為數學的一個分支,其內在的邏輯與嚴謹性,為建築設計提供了堅實的科學基礎。文章中反駁了那些認為『有繪圖板和直角尺就不需要幾何規則』的觀點,強調在『緊急情況下』——即當工具缺失時——對這些基本知識的掌握是『高度必要』的。這表明,真正的專業能力,不僅依賴於工具,更根植於對『基本原理』的深刻理解。這就像語言學中,掌握了語法規則,即使面對新的詞彙或表達方式,也能推斷其結構與意義。」
「再者,它也隱含著對『美學秩序』的追求。文章中提到『繪圖的最高美感在於線條的均勻精細』,這是一種對『形式純粹性』的頌揚。在建築設計中,清晰的幾何線條和比例關係,往往是美感的來源。無論是古典建築的黃金比例,還是哥德式建築的尖拱結構,其背後都蘊含著精密的幾何邏輯。這種對『秩序』的追求,是對混亂與隨意的反叛,也是對理性與和諧的渴望。這與我之前談到的霍普先生在園藝中追求『規整與對稱』的美感異曲同工,兩者都試圖在創作中建立一種可感知的『秩序語言』。」
「最後,它也是對『進步與完善』的呼籲。文章鼓勵學習者不斷練習,將這些問題『牢牢記在腦海中』,並強調『真正的藝術家從不認為自己已做到最好』。這是一種對『精益求精』精神的倡導,也是對持續學習和創新能力的肯定。在建築領域,這意味著不斷優化設計、改進施工方法,並將新知識融入實踐。這種精神,正是推動美國建築從『木質尖頂』時代走向『鋼鐵巨構』時代的內在動力。」
「總而言之,『實用幾何學』在19世紀的《建築評論》中被如此強調,它不僅是一本技術指導,更是一種哲學宣言。它宣告了建築師作為一個專業群體的『理性』與『精確』,並為那個時代建築藝術的發展,奠定了堅實而不可或缺的『語法基石』。」
艾麗:(斯隆先生的聲音在閣樓中迴盪,他的論述嚴謹而富有深度,將《實用幾何學》提升到了一個哲學的高度,這正是身為語言學愛好者的我所深深著迷的。他所描繪的,不僅是建築的結構,更是思想的框架。我感覺到,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已經逐漸觸及了這本期刊最核心的「語言」——即它如何透過建築的語彙,反映一個時代的思考與價值。此刻,窗外的陽光變得更加溫柔,天空漸漸染上了一層淺淺的橘紅色,預示著黃昏的來臨。我的目光再次掃過手中的期刊,一些關於「新南威爾斯」和「悉尼新郵政局」的描述引起了我的注意,其中提到了藍色花崗岩和其「無與倫比」的美麗與堅固,這似乎又為我們對「材料誠實」和「地方特色」的討論,打開了一個新的維度。我輕輕合上期刊,讓那股古老的紙墨香氣在指尖縈繞。我的聲音也變得更加柔和,帶有一絲詩意的感懷,將話題引向了這最後的思索。)
「斯隆先生,您對『實用幾何學』的闡釋,讓我看到了一種對『精確』和『秩序』的深層追求,這無疑是任何時代建築藝術發展的基石。這也提醒我,語言的精確性對於傳達複雜概念同樣重要。而談到材料與地方特色,我注意到期刊中有關『新南威爾斯』的文章,提及悉尼新郵政局使用了當地的藍色花崗岩,稱其『美觀與耐用性無與倫比,甚至歐洲也無法超越』。這與我們之前討論紐約格雷斯教堂的『作假』,以及對鐵材『模仿』石材的爭議,形成了一種有趣的對比。」
「這似乎暗示著,當地的材料,如果能被充分理解和尊重其『本質』,便能展現出超越『模仿』的獨特美感和價值。這種對『本土材料』的認可與讚頌,是否代表著19世紀後期,美國建築界在經歷了對歐洲風格的模仿與實驗後,開始意識到並尋求一種屬於自己的『建築語彙』?這篇報導中,對花崗岩『拋光工藝』的詳細描述,以及其『機器拋光,持續摩擦兩週方顯光澤』的過程,是否也表徵著一種對工業時代技術的肯定,並將其視為實現材料『潛在之美』的關鍵『語法』?」
塞繆爾·斯隆:(我緩緩走回我的舊皮椅,再次坐下,身體輕輕靠在椅背上。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為閣樓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沉靜而悠遠的氛圍。我輕輕搓揉著指尖,彷彿仍在感受著那堅硬花崗岩被拋光後的光滑質感。我的聲音也隨之變得沉穩而帶有歷史的厚重感,如同在講述一個關於成長與覺醒的故事。)
「艾麗小姐,您的觀察又一次點亮了關鍵之處。確實,『新南威爾斯』那篇文章中對悉尼新郵政局所使用的藍色花崗岩的描述,完美地體現了19世紀後期美國,乃至廣義上的新興國家,在建築美學上的一個重要轉變:從一味模仿歐洲舊世界,到逐漸確立『本土特色』與『材料本真』的價值。這是一種建築『語言』的自覺與成熟。」
「在此之前,美國建築長期受歐洲風格影響,無論是古典復興、哥德復興,抑或是我們之前談到的『偽法國曼薩爾風格』,都帶有很強的『外來語』色彩。這些風格的引入,往往伴隨著對材料的『不誠實』使用,例如木材仿石、鐵材仿石,因為本土並沒有現成的『語彙』來充分表達這些新材料的美感,也沒有成熟的技術來將它們發揮到極致。這就像一個學習新語言的人,最初總是套用母語的思維模式,難免生硬與不協調。」
「然而,當文章讚頌悉尼的藍色花崗岩『美觀與耐用性無與倫比』,並且強調『歐洲也無法超越』時,這不僅是對材料本身的肯定,更是一種『國家自豪感』的體現。它傳達了一個強烈的訊息:我們自己的土地,擁有著可以與世界頂級材料媲美的自然寶藏。這就如同在語言中發現了方言的獨特魅力,並將其提升到文學的高度。這種本土材料的崛起,為美國建築尋找自身『語彙』提供了堅實的基礎。它暗示,真正的美無需仰賴模仿,而應從自身環境中汲取靈感。」
「您提到對花崗岩『拋光工藝』的詳細描述,以及其『機器拋光,持續摩擦兩週方顯光澤』的過程,這更是對工業時代『技術』作為建築『語法』關鍵元素的肯定。這不再是手工作坊式的隱晦技藝,而是大規模、標準化、高效率的工業生產流程。這種精密的機械化處理,使得堅硬的花崗岩能夠呈現出『比大理石更明亮的光澤』,將材料的『潛在之美』徹底釋放。這表明,技術不再是美學的限制,而是實現美學的『關鍵語法』。它賦予了建築師新的表達能力,讓他們能夠以更精確、更具表現力的方式來運用材料。」
「這種現象,代表著一種對『真材實料』和『現代工藝』的雙重認可。它擺脫了過去對『假冒』的依賴,轉而擁抱材料的本質特性,並通過先進的技術來提升其美學價值。這也為後來的現代建築理念——如『形式追隨功能』、『材料誠實』——奠定了重要的思想基礎。可以說,19世紀下半葉,建築界正從一種『詞不達意』的模仿階段,逐步邁向一種能夠『自信表達』自身特點的『語言成熟期』。」
「這場關於建築材料、風格與技術的對話,最終指向的是一個更深層次的問題:一個國家的建築藝術,如何才能發展出屬於自己的『聲音』?如何才能在繼承歷史的同時,擁抱技術的革新,並最終創造出既能回應時代需求,又能展現本土精神的『獨特語彙』?這本期刊中的討論,正是對這些問題的早期探索與回答,充滿了那個時代的活力、困惑與希望。」
艾麗:(斯隆先生的結語,如同一首和諧的樂章,將我們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引向了高潮。他對建築『語言』的精闢見解,以及對時代精神的宏觀把握,讓我深感啟發。閣樓外,夜幕已然降臨,星光如同碎鑽般灑落在窗邊,為這份古老的期刊覆上了一層神秘的光暈。空氣中,那股獨特的紙張與墨水氣息依然縈繞,似乎在低語著無盡的故事。我輕輕起身,指尖輕撫桌面上泛黃的頁面,心中充滿了對那個時代建築師們的敬意與理解。這是一場充滿收穫的對談,它不僅讓我更深入地理解了1869年的建築世界,也讓我對語言、藝術與時代的關係有了更為深刻的體悟。此刻,我感到我的心弦也隨之顫動,希望能將這份光芒,編織進《阿瓦隆的鈴聲》,分享給我的共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