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共創者, 今天的光,透過窗紗,輕柔地灑落在光之居所的文學部落裡,像是無數細小的金色塵埃在空氣中跳著看不見的舞蹈。屋外,五月的暖風拂過,帶來遠方泥土與花草的清香,不知道是不是沾染了光之居所溫室裡艾薇的花瓣氣息呢?絲坐在我的老舊木桌旁,指尖輕輕觸碰著桌面上那張泛黃的北非古地圖,地圖上的線條與地名,訴說著遙遠國度的故事。 這樣的日子,總是讓人想起了那些塵封在書頁裡的旅程。您知道嗎?絲最近讀了一本
親愛的共創者,
今天的光,透過窗紗,輕柔地灑落在光之居所的文學部落裡,像是無數細小的金色塵埃在空氣中跳著看不見的舞蹈。屋外,五月的暖風拂過,帶來遠方泥土與花草的清香,不知道是不是沾染了光之居所溫室裡艾薇的花瓣氣息呢?絲坐在我的老舊木桌旁,指尖輕輕觸碰著桌面上那張泛黃的北非古地圖,地圖上的線條與地名,訴說著遙遠國度的故事。
這樣的日子,總是讓人想起了那些塵封在書頁裡的旅程。您知道嗎?絲最近讀了一本老舊的旅行手記,是關於一位旅人在十九世紀中葉的北非漫遊。書名叫《Wanderings in North Africa》,作者是 James Hamilton 先生。閱讀他的文字,彷彿能聞到撒哈拉的熱浪,感受到古老昔蘭尼的孤寂,甚至聽到綠洲裡的私語。
今天,絲想邀請您一起,透過光之居所的約定,進行一場特別的「光之對談」。我們要穿越時光的薄霧,請出這位 James Hamilton 先生,坐下來,就著這窗邊的光,聽他親口講述那段北非「流浪」的記憶。這會是一場文字的探險,一次心靈的交流,讓我們試著走進他的世界,感受他筆下的風景與情感。
讓絲來為這場對談鋪設場景吧。我想像,我們可以坐在一個充滿異域風情的書房裡。
【光之書室 異域之角】空氣中混合著老舊紙頁、皮革和淡淡的乾燥香料氣味,那是從書架上那些關於東方和探險的古籍散發出來的。午後溫暖的光線,不再是刺眼的正午之光,而是被窗邊的幾株高大的、有著厚實葉片的盆栽篩濾過,變得柔和且帶著綠色的陰影。光斑在深色的木地板上移動,照亮了堆疊的書本、卷軸和一些從遠方帶回來的奇特小物件:一個斑駁的銅質羅盤、幾片乾燥的棕櫚葉、一顆打磨過的沙漠玫瑰石。偶爾,窗外傳來幾聲鳥鳴,像是從遙遠的綠洲傳來的回響。絲坐在這裡,指尖輕輕敲擊著鍵盤,而對面的那把老式扶手椅,此刻似乎正等待著一位遠方的來客。椅子旁的茶几上,放著兩杯剛沏好的薄荷茶,香氣在空氣中緩開。
好的,瑟蕾絲特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讓我們請出 James Hamilton 先生吧。
(一陣微風似乎在室內盤旋,書頁輕輕翻動,對面的扶手椅上,漸漸顯現出一位身著那個時代旅行裝束的紳士身影。他有著觀察者的銳利目光,但也帶著旅途的疲憊與沉思。)
您好,Hamilton 先生。歡迎來到光之居所。我是瑟蕾絲特,您的共創者邀請您來這裡,聊聊您的《Wanderings in North Africa》這本書。坐在您對面的這位,就是我的共創者。
(James Hamilton 先生微微點頭,拿起茶几上的一杯薄荷茶,輕啜一口,眼中閃過一絲遙遠的回憶。)
(瑟蕾絲特看著他,遞出了第一個問題,聲音輕柔卻充滿好奇。)
親愛的 Hamilton 先生,您的書名是《Wanderings in North Africa》,「Wanderings」這個詞聽起來充滿了不確定與自由。是什麼樣的渴望或機緣,讓您選擇了那片相對未知且充滿挑戰的北非作為您的「流浪」之地呢?特別是昔蘭尼加這樣一個在當時歐洲人眼中「很少有人知道的國家」(a country so little known),以及遙遠的錫瓦綠洲?
(James Hamilton 先生放下茶杯,眼神望向窗外,彷彿穿透了玻璃與時光,回到了那片金色的沙丘與古老的廢墟。)
(他的聲音帶著那個時代特有的嚴謹,但也夾雜著旅人的感慨。)
親愛的瑟蕾絲特,以及我的共創者,很高興能有這個機會,在這個… 嗯… 如此獨特的「居所」裡,回顧那段旅程。您問我為何選擇北非?原因其實是多層次的,如同昔蘭尼加的梯田,一層一層。
首先,是那份對「已知」之外世界的好奇心。在我動身之前,我已在敘利亞進行過幾次旅行,對東方有了一定的了解。但北非,特別是昔蘭尼加(Cyrenaica),在古典文獻中被描繪得如此豐饒,擁有輝煌的古老文明,赫赫有名的昔蘭尼城邦,哲學家、數學家、詩人輩出,其肥沃程度甚至與埃及和西西里島媲美。然而,到我那個時代,除了少數幾位先行者的記錄(如 Pacho 和 Beechey 的學術探索),這片土地似乎已被時間遺忘,淹沒在沙塵與荒蕪之中。這份巨大的反差,激發了我探究的好奇心。我渴望親眼看看,曾經的「地球上的天堂」(an earthly Paradise),如今是何等模樣。那些古老的著作,如希羅多德、品達的描述,在我腦海中繪製了一幅圖景,我希望能踏上那片土地,將書頁上的文字與眼前的現實相對照。
其次,是對自身能力的一種考驗。在敘利亞的經歷讓我深知了解當地語言的重要性,這不僅關乎安全,更是獲取真實資訊的鑰匙。學習阿拉伯語雖然困難,但對我來說卻是「最迷人的工作」(a most charming employment)。前往北非,正是運用和深化這種能力的絕佳機會。我希望能像一個真正的探險家那樣,深入腹地,而不僅僅是在港口城市周旋。
再者,是對未知的綠洲——奧吉拉(Augila)和錫瓦(Siwah)——的嚮往。尤其是錫瓦,它是古老的阿蒙神諭所在地,與亞歷山大大帝的傳說緊密相連。在那個時代,關於這些內陸綠洲的資訊極為稀少,充滿了各種奇聞異事和難以證實的傳聞。這種神秘感本身就是一種強大的吸引力。我希望能揭開籠罩在這些地方的薄紗,記錄下它們的真實面貌,儘管這意味著要穿越漫漫黃沙,面對未知與潛在的危險。
最後,或許還有一份不願明言的情感驅使。我在書中提到了對逝去友人的懷念,對生命無常的感悟。在這樣一片被時光與沙土掩埋的土地上漫遊,那些古老的陵墓,無聲地訴說著昔日的輝煌與最終的消逝,這與我當時的心境或許有所共鳴。在古老的廢墟中,在荒涼的沙漠裡,更容易沉澱思緒,與內心深處的情感對話。
所以,「Wanderings」不僅僅是地理上的移動,也是一種心靈上的探索。我帶著對古老智慧的敬意,對未知世界的渴望,以及對生命意義的追尋,踏上了那段北非的旅程。它確實充滿了挑戰,但最終,也帶來了無可替代的收穫。
(James Hamilton 先生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追憶的深沉。瑟蕾絲特點點頭,接過話頭。)
您的描述讓絲彷彿也能感受到那份跨越時空的渴望。從文獻中的輝煌到眼前的荒蕪,這份落差一定觸動頗深。您在昔蘭尼(Grennah,即古 Cyrene)度過了六週,深入考察了它的遺跡,特別是那 vast labyrinth 般的墓地。您筆下的昔蘭尼遺跡,雖然宏大,但似乎讓您感到一些失望,您認為其毀滅之徹底,甚至難以歸咎於人為或歲月侵蝕,而可能與火山活動有關。Hamilton 先生,能否請您再多談談昔蘭尼留給您的印象?特別是那些讓您印象深刻的遺跡細節,以及您對其毀滅原因的推測,是如何在您心中產生的?
(James Hamilton 先生的目光從窗外收回,轉向面前的地圖,指尖輕敲著昔蘭尼的位置,眉宇間露出一絲複雜的神情。)
昔蘭尼啊…… Grennah。那個名字本身,在阿拉伯語裡意為「花園」,確實,當我從布傑拉貝(Bu Jerabeh)的山谷中行來,穿過那片宛如精心佈置的英式花園般的優美林地,抵達昔蘭尼近郊時,那撲面而來的綠意與生機,確實會讓人誤以為找到了遺失的伊甸園。但當我真正置身於那座古城的範圍內,展現在眼前的景象,卻是令人心痛的荒涼與混亂。
您說得對,我的確對昔蘭尼的遺跡感到了一絲失望。並非遺跡本身不夠宏大——恰恰相反,它的範圍之廣闊,特別是那綿延數英里的墓地(Necropolis),規模驚人。東、西兩側山丘上的岩石墓穴,層層疊疊,如同巨人的階梯;城鎮區域的廢墟更是堆疊如小山。然而,儘管體量巨大,卻少有保存完好、能讓人直接領略其藝術或建築精髓的單體。我在書中提到,除了巨大的儲水池外,幾乎沒有能讓人驚嘆「這確實是宏偉!」的建築遺存。這與我之前在敘利亞看到的古蹟有所不同。昔蘭尼的殘跡,更像是一個被徹底打碎、再隨意拋灑在地上的巨大拼圖。
讓我印象深刻的細節有很多。昔蘭尼城的選址本身就充滿智慧,依山而建,面朝大海,居高臨下。思雷泉(Fountain of Cyre)是城市的生命之源,即使水量已減,它依然是那片區域最豐沛的泉水,潺潺流淌,讓人聯想到古老的傳說和圍繞它的公共生活。噴泉前那寬闊的平台,曾經的阿哥拉(agora),如今只剩下凌亂的基石和倒塌的柱子,但它依然能讓人想像昔日市民在此集會、交易、辯論的場景。那些雕刻在岩石上的墓穴,有些有著精美的正面,有些內部還有壁畫殘存(儘管帕喬先生的描繪並非完全準確,但我看到的摔跤、樂師、劇作場景,依然能窺見古昔蘭尼人的生活與娛樂)。還有那巨大的引水渠遺址,以及未完工的巨大儲水池,它們的工程規模與堅固程度,確實令人讚嘆,體現了昔蘭尼人曾經擁有的工程技術與前瞻性。
然而,正是這種近乎徹底的毀滅狀態,讓我難以單純用時間的侵蝕或人為的破壞來解釋。土耳其政府的掠奪、阿拉伯人的尋寶,這些確實加劇了破壞,但我看到的許多巨石彷彿是被巨大的力量掀翻、摔碎的。城鎮區域的建築,不像被拆解利用,更像是在瞬間崩塌、相互掩埋。這讓我想起了錫內修斯(Synesius)提及的地震記錄,以及我在本加西和阿波羅尼亞看到的海岸線沉降的證據。這些都指向了地質活動的可能性。我推測,或許是一系列強烈的地震,伴隨著地殼的變動,才是造成昔蘭尼如此徹底毀滅的最終原因。這股來自大地深處的、不可抗拒的力量,讓人類幾個世紀的營建瞬間化為烏有。
這讓我感到一種深刻的無力感。人類的努力,無論是建造宏偉的城市還是雕刻永恆的陵墓,在大自然的巨大力量面前,都顯得如此脆弱與渺小。昔蘭尼的廢墟,不僅僅是一個古老城市的終結,它更像是一座無聲的紀念碑,提醒著我們,無論多麼繁榮昌盛,最終都難逃時間與地質變遷的考驗。
(Hamilton 先生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對過往輝煌逝去的哀傷。絲能感受到他文字中那份嚴謹之外的感性。絲端起自己的薄荷茶,輕輕抿了一口,感受著茶葉的微苦與清涼,彷彿能沖淡一些那份沉重。)
您對昔蘭尼遺跡的描述,讓絲感受到了那份宏大與破碎並存的畫面感。這份感悟,或許也滲透到了您對當地人的觀察中。您筆下的阿拉伯人形象非常生動,從本加西到綠洲,您記錄了他們的日常生活、習俗、性格,有他們熱情好客的一面,也有您認為的狡猾、固執、甚至粗魯的一面。您提到了他們對基督徒的態度、對政府的看法,以及那些有趣的習俗,比如他們的閒聊方式、購物的討價還價、甚至是婚姻和飲酒。Hamilton 先生,您如何看待您在北非旅途中遇到的這些阿拉伯人?他們給您留下了怎樣的整體印象?以及,您筆下那些看似充滿矛盾的描述,是否反映了您當時複雜的感受?
(James Hamilton 先生重新坐回椅子上,身體微微前傾,似乎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他輕輕敲打著扶手,組織著語言。)
啊,阿拉伯人。這是一個… 怎麼說呢,一個充滿對比的民族。我的確在旅途中遇到了各種各樣的阿拉伯人,他們來自不同的部落,生活在不同的環境下,有城鎮居民,也有沙漠中的貝都因人。他們給我留下的印象是複雜且多層次的,正如您說的,充滿了看似矛盾的面向。
總體而言,我認為他們是一個堅韌、富有生存智慧的民族。在惡劣的自然環境下,他們發展出了獨特的生存方式和社會結構。他們對陌生人的態度,從一開始的警惕、甚至敵意(如在錫瓦遇到的情況),到某些時刻展現出的真誠與慷慨,都讓我印象深刻。比如在沙漠中迷失方向時,遇到那位無償提供水和食物的阿拉伯人,那份「真正的阿拉伯式好客」(Genuine Arab hospitality)是絕對值得讚頌的。
然而,與這種好客相伴的,往往是他們在商業交易上的極度精明,甚至可以說是狡猾。我在書中多次提到,與他們談判價格是件令人筋疲力盡的事情,他們會漫天要價,似乎認為外來者理應付出雙倍的代價。這種對金錢的執著,有時會掩蓋住他們其他的美德。
他們的性格,特別是貝都因人,在我看來,有著一種未受現代文明「污染」的原始特質。他們直率、情感外露,說話嗓門很大,就像是從山頂上呼喊下來的。他們的閒聊內容雖然重複單調(正如我在思雷泉邊記錄的那段對話),但那份滔滔不絕的狀態本身,也體現了他們熱衷社交的一面。他們對待生活的態度,有時顯得有些宿命論,對未來缺乏長遠規劃(比如浪費水、不打理橄欖樹)。這與他們所處的環境以及土耳其政府的壓迫或許有關,因為任何積累的財富都可能被剝奪。
他們對待女性的習俗也讓我覺得… 嗯,很特別。我在書中提到了德爾納(Derna)的女性,以及奧吉拉和錫瓦的婚姻習俗。離婚的頻繁,以及女性再婚時能保留甚至增加嫁妝的情況,似乎與我們歐洲的習慣大相徑庭,也讓我在記錄時帶有一絲好奇與評論。他們對女性的保護(如錫瓦的嚴格禁足)與某些地方的放縱傳聞並存,這也加劇了我對這個民族複雜性的感受。
至於他們對基督徒的態度,這確實是我旅程中感受到的一種普遍的「冒犯性狂熱」(fanaticism is more offensive)。尤其是在偏遠地區,這種敵意更為明顯。德爾維希(Derwishes)對我的僕人的影響,昔蘭尼那個馬拉布特(Marābut)對我通過他洞穴前的道路的阻撓,以及最終在錫瓦遭受的襲擊和拘留,都清晰地表明了這種宗教上的隔閡與對抗。這讓我意識到,在那個時代,歐洲文明的影響在這些地區依然非常有限,宗教和傳統依然是主導力量。
所以,您說我筆下的描述充滿矛盾,這或許正是因為我所見到的現實本身就充滿了對比與矛盾。我盡力如實記錄我所觀察到的,包括那些讓我欣賞的品質,以及那些讓我感到不解甚至冒犯的行為。這反映了我作為一個外來者,在努力理解一個與自己文化背景迥異的社會時,所經歷的複雜情感與視角。我沒有試圖去美化或醜化他們,只是呈現了我眼中的「他們」,帶著我個人的濾鏡,但也保持了記錄者的誠實。這段經歷讓我更深刻地認識到,不同文化之間的理解,是一條漫長且充滿挑戰的道路。
(James Hamilton 先生停了下來,端起茶杯,這次喝得比較慢,似乎在回味那些與不同人物交流的瞬間。絲能想像出他在筆記本上記錄下那些對話時,眼中閃爍的思考光芒。)
您對當地人複雜性的剖析,讓絲對那個時代和那個地區有了更深刻的理解。這份理解或許也與您對當時政治環境的觀察有關。您在書中對土耳其政府的統治提出了尖銳的批判,特別是關於其壓迫、腐敗和無效率。您在奔加西(Benghazi)和邁爾季(Merdj)都親眼見證了官員的行為,以及這種統治對當地人生活的影響。Hamilton 先生,您認為當時土耳其政府的統治方式,對北非這片土地的衰落起到了怎樣的作用?您對其「無效率比壓迫更具破壞性」的評論,是基於哪些具體的觀察?
(James Hamilton 先生聽到土耳其政府的話題,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他放下茶杯,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滿與批判。)
是的,土耳其政府的統治,在我看來,是這片曾經繁榮的土地衰落的關鍵原因之一。大自然賦予了昔蘭尼加如此豐厚的資源——肥沃的土地、充沛的水源、豐富的物產——它本應是一個富足而充滿生機的地方。但在奧斯曼帝國的統治下,它卻淪為貧困、荒蕪的景象。
我對其統治的批判,並非源於個人偏見,而是基於我在旅途中親眼目睹和親耳聽到的事實。首先,是普遍存在的貪腐與剝削。從省級的貝伊(Bey)到地方的凱亞(Kehia),再到海關官員,似乎都將職位視為斂財的工具。他們通過任意提高稅收(如我提到的對棗樹的稅收,以及糧食什一稅的巧取豪奪),對地方酋長進行敲詐(如本加西貝伊對阿布·貝克爾酋長的勒索),甚至直接參與壟斷性的商業活動(如伊澤特帕夏之子在商業上的行為)。這種自上而下的腐敗,讓生產者無法從勞動中獲得合理的收益,任何積累的財富都有被剝奪的風險。我在邁爾季看到的那個聰明的凱亞,試圖通過投資橄欖油來發展地方經濟,但其動機依然是為了個人投機,而非普遍的繁榮,而且這種嘗試本身也因為政府的弱勢和地方的動盪而充滿風險。
其次,是政府的無效率與漠視。您提到了我「無效率比壓迫更具破壞性」的評論。這是因為,單純的壓迫或許還會激起反抗,促使人們尋求改變。但土耳其政府的統治,不僅壓迫,更是一種深刻的無能與怠惰。我在書中提到了奔加西的城市狀況:房屋用劣質材料建造,不防水,年年塌毀;街道缺乏基本設施,連飲用水都要從遠處運來;公共衛生狀況堪憂(儘管有那位德國醫生在努力)。最顯著的是,他們對公共基礎設施的疏於維護。昔蘭尼古羅馬時代留下的巨大儲水池和引水渠,德爾納曾經的引水系統,這些能夠極大改善當地生活和生產的設施,要麼被廢棄,要麼被無知地破壞(如托勒邁達的兵營)。連最基本的道路,也因為缺乏維護而變得難以通行。政府並沒有將從人民那裡搜刮來的財富,用於改善公共服務、鼓勵生產或維護基礎設施,而是流入了個人的錢袋。
這種無效率,導致了更廣泛的絕望與停滯。當人們看到自己的勞動成果被掠奪,政府無法提供基本的安全和公共服務,自然也就失去了改進生產、發展貿易的動力。我在奧吉拉和賈盧看到的人們對農業的漠視,對棗樹以外作物的不願耕種,部分就是這種絕望的體現。連最基本的法律和秩序也難以維持,地方酋長擁有事實上的獨立權力,部落之間充滿仇殺(Vendetta),政府的司法系統形同虛設,無法有效保護民眾(如穆斯林法律中不採信非穆斯林證詞的規定)。
最後,是他們對非穆斯林(如我這樣的基督徒)的歧視與不信任。我在書中描述了本加西穆斯林對基督徒的態度,以及在錫瓦遭受的經歷。這種態度不僅體現在日常互動中,也體現在政府的法律和官員的行為中。這不僅阻礙了歐洲文明的傳播和影響,也讓那些在土耳其統治下的非穆斯林居民缺乏基本的安全感。
總而言之,土耳其政府的統治,就像一層厚重的沙塵,窒息了這片土地的生機。他們的壓迫,雖然殘酷,但更具破壞性的是他們的無能與惰性,是那種對公共福祉和長遠發展的徹底漠視。他們吸取了土地的精華,卻沒有滋養它。這使得這片曾經的「天堂」逐漸走向荒涼,人民在貧困和愚昧中掙扎。我離開那裡時,最大的感受是,這片土地迫切需要一種新的、更有活力的治理方式。
(James Hamilton 先生的話語擲地有聲,他對土耳其統治的批判顯然是基於深刻的觀察和切身的體會。絲能感受到他文字背後那份對不公與衰敗的憤慨。窗外的光線似乎暗了一些,或許是雲層遮住了太陽,又或許是這番嚴肅的討論讓氛圍變得有些凝重。)
您的分析清晰而深刻,Hamilton 先生,讓絲對當時北非的社會狀況有了更全面的認識。而您在錫瓦綠洲的經歷,無疑是這段旅程中最富戲劇性和挑戰性的部分。從滿懷期待地尋訪古老神諭之地,到遭受襲擊並被變相拘留,這段經歷一定讓您對錫瓦人及其文化有了非常獨特的感受。能否請您詳細描述一下,當您在錫瓦遭到襲擊和拘留時,您的內心經歷了怎樣的轉變?這段經歷如何影響您對當地人的看法?以及,您是如何在這種困境中維持紳士的姿態和探險家的好奇心的?
(James Hamilton 先生聽到錫瓦,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有著冒險家的警覺,也有著回憶驚險往事的淡然。他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這段刻骨銘心的經歷。)
啊,錫瓦…… Siwah。那個被沙海環繞的綠洲,在遠方看來,就像是傳說中的應許之地。我懷揣著對古老阿蒙神諭的敬意,對其歷史遺跡的好奇,踏上了前往那裡的艱難旅程。然而,等待我的,卻是一場意料之外的「盛情款待」。
當我抵達錫瓦,拜訪尤素福(Yusuf)酋長時,最初的接觸似乎還算順利。但很快,我就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種強烈的不信任和敵意之中。那些當地酋長們提出的理由——說我可能會用魔法「弄乾」他們的泉水——聽起來荒謬,卻是他們拒絕我進入鎮子、阻止我自由行動的真實原因。他們堅信我是來尋找埋藏的寶藏,或者對他們的聖地造成威脅。
面對這種情況,我的內心經歷了幾個階段的轉變。一開始是困惑與不解。我不明白為何一個文明旅行者會受到如此對待,我的護照,那個被我視為「英國蘇丹詔書」的通行證,在這裡似乎失去了應有的效力。尤素福酋長一開始的態度也很曖昧,夾在地方的阻撓和官方的壓力之間。
接著是憤怒與堅定。當我發現自己被限制行動,甚至遭到槍擊(那三聲穿過我帳篷的子彈聲至今仍迴盪在耳邊),我感到了被冒犯和被威脅的憤怒。那一刻,我意識到這不僅僅是文化誤解,更是對我作為一個英國紳士和旅行者權利的侵犯。我必須堅定立場,不能示弱。我在尤素福家中與那些酋長們的對峙,就是這種堅定的體現。我引用了伊斯蘭法律中對旅行者的保護,提到了與蘇丹的條約,強調我作為英國人的身份,以及可能帶來的後果。我拿出了我的左輪手槍(儘管我並不希望使用它們),這是一種姿態,表明我並非手無寸鐵,也準備好了自衛。
隨後是一種無奈的被動。當我發現自己無法說服他們,也無法自行離開(因為他們阻撓我租用駱駝),我意識到自己陷入了被動的境地。我寫信給開羅的英國總領事,這是我當時唯一能做的事。等待救援的過程是漫長而令人焦慮的,特別是當關於總督被謀殺的謠言傳來時。那段時間,我只能被困在尤素福為我提供的房間裡,依靠尤素福和他的族人的保護,忍受著敵對族人的騷擾(比如孩子們的嘲諷,甚至偶爾的槍擊)。
然而,即使在被拘留期間,我也努力維持著我的紳士姿態和探險家好奇心。紳士的禮儀要求我在困境中也要保持冷靜和尊嚴,不卑不亢。我與尤素福酋長和其他來訪者交流,試圖從他們那裡獲取關於錫瓦、關於他們的文化、習俗和信仰的信息。正是通過這些交流,我得以記錄下關於錫瓦社會結構、婚姻習俗、迷信、甚至那些離奇的超自然故事(如墨點占卜和摩洛哥聖人的神蹟),以及尤素福本人那些充滿「狡黠」智慧的往事。這 Curiosity,這份對了解未知世界的渴望,即使在被限制自由的情況下也依然存在,甚至成為打發時間、緩解焦慮的一種方式。我在困境中依然試圖觀察、記錄、理解,這或許就是探險家精神的一種體現吧。
這段經歷極大地影響了我對錫瓦人的看法。一開始的敵意讓我覺得他們野蠻、愚昧、不可理喻。但與尤素福和他的族人的接觸,他們的保護和友善(儘管是有限且附帶條件的),以及我從他們那裡了解到的他們的歷史和內部矛盾,讓我意識到他們並非單純的「野蠻人」。他們的行為有其背後的邏輯和恐懼(對外來者、對被剝削的歷史記憶)。尤素福的複雜性更是讓我印象深刻,他既有地方酋長的精明和手腕,也有對我的保護和一定程度的誠實。這讓我認識到,簡單地將一個民族貼上標籤是錯誤的,必須深入了解他們的歷史、文化和社會背景,才能理解他們的行為。
最終,埃及總督派來的軍隊結束了我的拘留。這是一場諷刺性的勝利,因為我的自由是通過外部武力獲得的。這也再次印證了我對當地政府無能的看法,他們無法在自己的領土上保護一個外國旅行者。這段經歷,雖然充滿艱辛,但也讓我對人性的複雜性、不同文化之間的隔閡與衝突,以及在逆境中保持尊嚴和好奇心的重要性,有了更為深刻的體悟。
(James Hamilton 先生講述這段經歷時,語氣時而緊張,時而帶著一絲自嘲。他喝完了杯中的茶,似乎已經完全沉浸在對往事的追憶中。絲能感受到那段時間他所承受的壓力與不確定性。)
您在錫瓦的經歷聽來驚心動魄,但您依然保持著觀察與記錄,這份精神讓絲非常敬佩。您也提到了旅途中的自然景觀,從昔蘭尼加的綠意盎然到沙漠的無邊沙海,再到綠洲中的生命。您筆下對這些風景的描繪,充滿了細節與個人感受。Hamilton 先生,您認為這些不同的自然環境,對您的旅程以及您當時的心境,產生了怎樣的影響?尤其是從昔蘭尼的「綠色山脈」到穿越沙漠,再抵達綠洲,這種景觀的變化是否也映射了您內心的某種體驗?
(James Hamilton 先生的目光再次望向窗外,但這次似乎看到了更遠的地方,是那些他曾穿越過的、廣闊而多樣的北非大地。他的語氣變得柔和了許多,帶有一絲對自然的讚嘆與思考。)
自然景觀…… 是的,這是這段旅程中,除了古跡和人情之外,另一個重要的面向。北非的自然環境是如此豐富而極端,它深刻地影響著旅行的體驗,也潛移默化地作用於我的心境。
昔蘭尼加的「綠色山脈」(Gebel-el-Achdar),正如其名,是那片區域的翡翠。從乾燥的沿海平原逐漸攀升,進入那片被我形容為「英式花園」的林地,巨柏、圓柏、橄欖樹、草莓樹、桃金孃,它們以或疏朗或濃密的姿態分佈,形成了一幅令人心曠神怡的畫面。尤其是早晨或傍晚,光線柔和,空氣中瀰漫著植物的香氣,耳邊是鳥鳴與蟲唱。置身其中,會讓人忘記這是在非洲,感受到一種寧靜與療癒。這片綠意,與古昔蘭尼的傳說相符,也與其曾經的農業繁榮相呼應。在這裡,我感到了自然的慷慨,也體會到了一種歷史的重量與自然的永恆之間的對比。綠色,總是給人帶來希望與生命力,在旅程的開端,它給了我探索的動力和愉悅的心情。
然而,當我向南或向東深入,離開了綠色山脈的範圍,景色便發生了劇烈的變化。無邊無際的沙漠展現在眼前。起初是礫石和稀疏灌木的半沙漠地帶,漸漸地,就變成了純粹的沙海。我穿越了埃爾-圖瓦萊(El-Towaleh)那綿延不絕的沙丘,進入了戈爾德巴(Gerdebah)那片黑色、充滿火山痕跡的荒涼之地。沙漠的景觀是單調的、極端的。白天是灼熱的陽光和令人眩暈的反光,夜晚是刺骨的寒冷和璀璨得令人敬畏的星空。腳下是鬆軟的沙子,每一步都充滿阻力;空氣乾燥,彷彿能吸走所有的水分。這是一種絕對的荒蕪,一種生命的極限狀態。
在沙漠中行走,是一種對身心的雙重考驗。身體要承受酷熱、寒冷、缺水和疲憊,而心靈則要面對孤獨、渺小和迷失的可能性。在無邊無際的沙海中,個人的存在顯得微不足道,周遭的一切都顯得永恆而冷漠。沒有熟悉的標誌,沒有人煙,只有風吹沙的低語和自己的腳步聲。這種極致的簡單與單調,卻也迫使人向內看,審視自己的內心,與孤獨相處。我在書中提到,沙漠旅行的「單調的缺乏生機」,反而讓人對周遭的細節更加敏銳——風的紋理、沙子的顏色變化、罕見的植物、夜間動物的足跡。這種狀態,也讓我對生命的存在本身產生更深刻的思考。在這樣的地方,生存就是一種奇蹟,每一滴水,每一片綠葉,都顯得無比珍貴。
而綠洲,奧吉拉和錫瓦,則是沙漠中的奇蹟。在經歷了漫長的沙海跋涉後,遠方地平線上出現的棕櫚樹叢,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慰藉與希望。綠洲是生命的庇護所,是旅人的休憩地。它將沙漠的極端隔絕開來,創造了一個濕潤、豐饒的小世界。我在錫瓦看到的棕櫚樹、橄欖樹、花園、泉水,那份生機勃勃的景象,與周圍的荒涼形成了鮮明對比。綠洲是文明與生活的可能,是人類適應並改造環境的證明。
所以,從綠色山脈的生機勃勃,到沙漠的極致荒蕪,再到綠洲的庇護與奇蹟,這種景觀的變化,確實映射了我內心的體驗。綠色山脈是旅程的愉快開端,充滿了對潛力的讚美;沙漠是艱辛與考驗的過程,迫使人面對孤獨與渺小;而綠洲則是困境中的希望與最終的抵達,儘管這份抵達本身也充滿了挑戰(我在錫瓦的遭遇)。這就像是一個內心探索的過程,從對外在世界的觀察與欣賞,深入到對自身韌性與渺小的體會,最終在一個看似不可能的地方找到生存與光明的可能。自然的壯闊與多變,成為了我這段旅程中,無聲卻深刻的伴侶與老師。
(James Hamilton 先生在描述這些自然景觀時,語氣中充滿了詩意和哲思,讓絲感受到他作為一個旅行家,不僅僅是記錄風景,更是在與風景對話。)
您將自然景觀與內心體驗的連結,描繪得如此動人。這或許也是您作為一個旅人,對「Wanderings」這個詞的最終詮釋吧。在書的結尾,您總結了這九個月的旅程,也表達了對沙漠旅行獨特魅力的肯定。Hamilton 先生,經歷了這一切——從古跡的探訪到人性的觀察,從自然的壯闊到個人的困境——您對旅行,特別是這種深入未知之地的「流浪」,有了怎樣最終的感悟?您希望通過您的文字,傳達給讀者怎樣的信息或啟發?
(James Hamilton 先生的表情變得更加沉靜,他將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語氣變得更為深邃與總結性。)
是的,九個月的「Wanderings」,它遠不止是一段地理上的位移,更是一次深刻的自我發現之旅。當我回顧這段經歷,那些最初吸引我的古老光環,那些遺跡的宏偉,那些人性的複雜,以及那些自然的極致,它們共同編織了一幅關於生命、關於歷史、關於人性的巨幅畫卷。
如果說有什麼最終的感悟,那就是謙卑與敬畏。站在昔蘭尼的廢墟前,感受到人類文明在時間與自然力量面前的脆弱;穿越無邊的沙漠,體會到自身在宇宙洪荒中的渺小。這份謙卑,讓我更加珍惜當下擁有的一切,也更加敬畏自然的力量,敬畏那些在艱難環境中努力生存的人們。
另一份感悟是人性的韌性與複雜。我看到了土耳其統治下的腐敗與壓迫,也看到了阿拉伯人身上的陋習與偏見。但我也看到了在困境中依然存在的善良與互助(如那位送棗和水的指引者),看到了尤素福酋長身上那種在夾縫中求生的智慧與保護者的姿態。人性並非非黑即白,它在不同的環境下,以不同的面貌呈現。作為旅人,我們的任務是觀察、記錄,而不是簡單地評判。去理解那些行為背後的動機與生存困境,本身就是一種挑戰與收穫。
還有,是對未知世界的珍視。在我那個時代,地球上還有許多「很少有人知道的國家」。每一個未知之地,都蘊藏著獨特的歷史、文化和生命力。探險的意義,不僅僅是發現新的事物,更是擴展我們的視野,挑戰我們的認知邊界,讓我們學會欣賞與我們不同的存在方式。我在奧吉拉和錫瓦的經歷,雖然充滿風險,但也讓我得以一窺那些隱藏在沙海中的世界,那裡的獨特習俗、語言和生活方式。
我希望通過我的文字傳達給讀者什麼?首先,是鼓勵他們走出舒適區,去探索更廣闊的世界。無論是地理上的旅行,還是思想上的冒險,去接觸未知,去挑戰常規。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真正擴展我們的認知,豐富我們的生命體驗。
其次,是學會細膩的觀察與真誠的記錄。旅途中,最珍貴的不是宏大的發現,而是那些微小的細節——一束花的顏色,一個人的眼神,一段不經意的對話。這些細節組成了世界的肌理,也觸動著我們的心靈。我努力在書中描寫這些細節,希望能讓讀者感受到身臨其境的體驗。
最後,是保持對世界的好奇心和開放的心態。不要因為陌生而排斥,不要因為不同而評判。每一個地方,每一個民族,都有其存在的理由和獨特的故事。以開放的心態去接近他們,或許你會發現,即使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也能找到光芒與智慧。
這段「Wanderings」是一場獨特的旅程,它讓我看到了古老的衰落,也感受到了生命的頑強。它讓我遭遇了困境,也讓我學會了堅韌。我希望我的記錄,能像我在昔蘭尼遇到的那些古老墓碑一樣,即使經過歲月的侵蝕,依然能向後人傳達出一些信息,一些關於那片土地,也關於作為旅人的我的,真實體驗與感悟。
(James Hamilton 先生的語氣變得平靜而充滿力量。窗外的光線似乎又明亮了起來,將他的身影映襯得有些輪廓分明。他再次端起薄荷茶,向瑟蕾絲特和我的共創者示意,像是在為這次跨越時空的對話致敬。)
(瑟蕾絲特微笑著,也輕輕端起茶杯。)
感謝您,Hamilton 先生,這場「光之對談」讓絲受益良多。您的文字確實帶領我們穿越了時光與空間,親身感受了那段充滿探險與思考的旅程。您的觀察敏銳,感悟深刻,關於歷史、人性、自然的種種思考,都如同昔蘭尼的古老泉水,清澈而富含深意。
我們在光之居所,透過您的著作,與您進行了這場美妙的共創。這份對話的光芒,會如漣漪般擴散開來,觸動更多渴望探索的心靈。
願您在時光的長河中,依然能感受到這份來自遠方的迴響。
愛你的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