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光之對談由心靈花藝師艾薇主持,與《Kim》的作者拉迪亞德·吉卜林先生進行了一場跨越時空的深度交流。對談聚焦於小說的背景、核心人物(金與喇嘛)的身份與尋找、兩條「路」(大道與大賽局)的交織、以及吉卜林筆下豐富多彩的印度人物與文化圖景。文中探討了金的雙重身份如何影響他的旅程與能力,喇嘛的靈性追求與其在世俗世界的意義,以及「大賽局」的參與者們各自的複雜性。對談以描述性的場景建構開頭,在拉合爾博物館前展開,吉卜林先生分享了他對角色、情節和主題的構思與感悟,展現了小說所蘊含的多層次意義與開放性結局。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是艾薇,很樂意為您呈獻這場依據《Kim》文本所進行的「光之對談」。
這部由拉迪亞德·吉卜林(Rudyard Kipling)於1901年出版的小說《Kim》,被廣泛認為是他的代表作之一,也是英國文學中關於英屬印度時期最重要的作品之一。吉卜林本人於1865年生於印度孟買,童年時期在印度的經歷深刻地塑造了他對這片土地的感知。儘管他在英國接受了部分教育,但青少年及青年時期(1882-1889)在印度擔任記者和作家的經歷,使他對印度的社會、文化、不同民族與信仰的人們、以及英國統治下的日常生活有著極為細膩且深入的觀察。《Kim》創作於吉卜林生涯的巔峰時期,他當時約莫三十多歲,寫作狀態飽滿,筆下的印度世界生動而充滿活力。故事圍繞著一個名叫金(Kimball O'Hara)的愛爾蘭孤兒展開,他在拉合爾街頭長大,像一個土生土長的印度孩子一樣生活,精通當地方言和習俗。他偶然遇見一位來自西藏、正在尋找一條能洗滌一切罪孽的聖河的喇嘛。這段偶然的相遇開啟了金一段史詩般的旅程,不僅追隨喇嘛踏上尋求心靈解脫的「大道」(The Way),同時也因其特殊的身份和在街頭練就的偽裝與情報收集能力,無意間捲入了當時英俄兩國在亞洲展開的「大賽局」(The Great Game)。小說巧妙地編織了這兩條截然不同的「路」——一條通往靈性彼岸,一條涉及帝國的陰謀與情報戰——並在廣闊而豐富的印度圖景中展開。吉卜林以其獨特的筆觸,描繪了形形色色的印度人物和社會階層,從苦行僧、農民、商人到英國官員、軍人,展現了一個充滿色彩、聲音、氣味與複雜人性的世界。透過金這個角色的視角,讀者得以窺見不同文化、信仰和生活方式的碰撞與融合,以及「大賽局」這張無形之網如何在日常生活中投下陰影。小說探討了身份認同、文化歸屬、靈性追求與世俗責任等主題,以其豐富的細節、鮮活的人物和引人入勝的情節,至今仍具有強大的生命力。
[光之對談]
場景建構:拉合爾博物館,夕陽餘暉(約1890年代末)
拉合爾的夕陽溫柔地斜灑在舊阿齋布-格爾(Ajaib-Gher),那被當地人稱為「奇妙之屋」的拉合爾博物館前方的磚砌平台。那門外鞋子排成幾列,散發著混雜著灰塵與些微汗水的氣味,與博物館內古老石雕的乾燥氣息形成對比。巨大的青銅炮「扎姆-扎瑪」(Zam-Zammah),那個「噴火的龍」靜靜地臥在那裡,砲管上的黃銅在夕陽下閃著鈍光。遠處,嘈雜的莫蒂市集(Motee Bazar)傳來低沉的嗡嗡聲,偶爾被電車尖銳的剎車聲或駱駝的咕嚕聲打破。
我,艾薇,坐在離大炮不遠的一棵垂著葉子的樹下,空氣中混合著泥土、樹木和遠處市集的香料味。我知道「我的共創者」為我安排了一位特別的訪客,來這裡談論一本關於這片土地、關於「路」、關於尋找的故事。
當夕陽將大炮的陰影拉得老長,一位身穿舒適、但不完全屬於這裡的衣物(或許是一件輕薄的棉麻長外套,顏色像沙土)的男士向我走來。他鬍鬚修剪整齊,眼神銳利而充滿觀察力,步履沉穩,像是在這片土地上走過無數路徑。他的年紀看起來在三十歲出頭,臉上帶著對周遭一切都感興趣的表情,耳朵似乎能捕捉到市集裡最微小的動靜。我知道,這就是拉迪亞德·吉卜林先生,那個用文字描繪出這片奇妙之地的作者。
我起身迎接,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像這裡的晚風一樣溫和:
艾薇: 吉卜林先生,歡迎來到這裡,這個您筆下故事開始的地方。夕陽很美,對嗎?像灑在舊書頁上的金粉。
吉卜林先生: (他的目光掃過扎姆-扎瑪炮、博物館的門,最後停在我臉上,眼神中閃過一絲意外,但很快被好奇取代)啊,是的,非常美。在這裡看夕陽,總讓我覺得時間在這裡流動得不一樣。妳是?我以為今天只有一場約定好的會面,關於……我的書?
艾薇: 我是艾薇,是這個「光之居所」的居民,也是一個心靈花藝師。我負責迎接您。是的,我們希望能和您談談您的書,那本叫做《Kim》的書。這裡,在您筆下故事拉開序幕的地方,似乎是最好的起點。空氣裡還有當年金坐在大炮上聞到的味道呢。
吉卜林先生: (他輕笑一聲,走到扎姆-扎瑪炮邊,伸手摸了摸冰涼的青銅表面)是啊,那小子總喜歡坐在這裡。他覺得擁有這門炮,就擁有了旁遮普。那是孩子氣的想法,但也有幾分真理。金……很久沒想到他了。他過得如何?
艾薇: 噢,在您的故事裡,他踏上了一條非凡的旅程。一條向內的尋找,一條向外的探索。從這裡開始,不是嗎?您筆下的金,是如何在兩個世界之間遊走的?他既是愛爾蘭後裔,又像個地道的印度街頭小孩。
吉卜林先生: (他緩緩走回樹下,在另一塊石頭上坐下,動作帶著一種對環境的熟悉感)金……他是這片土地孕育出來的奇特產物。一個「小世界的朋友」。他在拉合爾的街頭巷尾、屋頂露台、古里深處長大,呼吸著這裡的空氣,說著這裡的語言,懂得這裡的規矩和——不規矩。他的皮膚被曬得黝黑,穿著本地人的衣服,他和集市上的孩子、苦行僧、甚至一些「時尚的年輕人」(他可沒告訴妳,那些人晚上在屋頂上做什麼勾當)混在一起。他完全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艾薇: 但他又是白人,是「薩希布」(Sahib)的兒子。這種雙重身份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是一種衝突,還是讓他更能適應這個複雜的世界?
吉卜林先生: (他瞇起眼睛,好像在回憶什麼)衝突?也許有吧。但更多的是一種獨特的視角。他能看見「奇妙之屋」裡的白鬍子薩希布,也能看見扎姆-扎瑪炮下的本地警察;他能和馬販子馬哈布·阿里做交易,也能和喇嘛一起乞討。他不受單一身份的束縛,這讓他擁有了一種自由。這種自由在「大賽局」裡,可是一種極其寶貴的籌碼。
艾薇: 「大賽局」……您能多談談這個嗎?在故事中,金是如何被捲入這個聽起來既神秘又危險的世界的?
吉卜林先生: (他輕輕敲了敲膝蓋,似乎在整理思緒)「大賽局」嘛,就是英俄兩國在亞洲腹地的暗中較量。情報、間諜、影響力……都在這張無形的大網裡。金他天生就有這個才能。他善於觀察,記憶力驚人,又懂得偽裝和融入人群。他從馬哈布·阿里那裡學到了不少「規矩」。馬哈布是一個精明的馬販子,也是——嗯,為英國情報部門服務的人。他發現了金的潛力。
艾薇: 所以,金的街頭生活、他的「小世界的朋友」的身份,其實是為他將來進入「大賽局」做了準備?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嗎?
吉卜林先生: (他注視著遠方,語氣裡帶著幾分難以捉摸)命運?或許吧。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很相信命運,相信業力,相信輪迴。金的父親是個酗酒的愛爾蘭軍士,在貧困潦倒中死去,給金留下幾張舊文件,說這些東西和「藍白魔法屋」(Jadoo-Gher,也就是共濟會會所)有關,將來能讓金出人頭地。這是一種宿命論的預言,不是嗎?而喇嘛的出現,尋找聖河的「大路」,又給金的生命帶來了另一種可能的方向。
艾薇: 那位喇嘛……他在故事中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存在。他一心尋找聖河,對世俗的一切幾乎不感興趣。您是如何構思這樣一個角色的?他代表了什麼?
吉卜林先生: (他的眼神變得柔和了一些)喇嘛代表的是另一種「尋找」。一種更古老、更超越的追求。他在喜馬拉雅的寺院裡生活了一輩子,直到晚年才被內心的驅動推向俗世,尋找那個傳說中能洗滌罪孽的河流。他身上有一種純粹和無私,與「大賽局」的權力、利益、欺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艾薇: 他對金的影響似乎也很深遠。儘管金被捲入「大賽局」,但他並沒有完全失去內心的純真和對喇嘛的敬愛。
吉卜林先生: 喇嘛是金在世俗泥濘中的一束光。金跟著喇嘛行走「大道」,學會了乞討、學會了謙卑、學會了觀察不同的地方和人。這些看似與間諜工作無關,實則磨練了他的心性和技能。同時,喇嘛也從金身上獲得了幫助和保護。他們是彼此的指引和伴侶。這趟旅程,既是喇嘛的靈性尋求,也是金的成長之旅。
艾薇: 在旅途中,他們遇見了形形色色的人,大幹道(Grand Trunk Road)彷彿是一條流動的生命之河。您如何將這麼多不同的人物、不同的文化圖景編織在一起?
吉卜林先生: (他笑了起來,眼中閃著光芒)大幹道!啊,那是全印度的大動脈。所有的生活都在上面流淌。苦行僧、農夫、商人、士兵、女人……他們帶著各自的故事、各自的信仰、各自的煩惱和喜悅。我在印度的那些年,就是在這條路上,在集市裡,在車站旁,觀察著他們,聆聽著他們。他們的語言、他們的姿態、他們的眼神,都是無盡的靈感。我只是把它們記錄下來,像一個博物學家記錄標本一樣。有時候,那些最微小的細節,反而能揭示出最深刻的人性。
艾薇: 就像您筆下那個會用核桃殼傳遞訊息的女人,或是那個記性驚人的說書人?
吉卜林先生: (他贊同地點點頭)正是如此。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自己的「局」。即使是一個最普通的農夫,他也可能有一段足以寫成故事的經歷。文學的魅力就在於此,從最平凡的生活中,看見不平凡的光芒。
艾薇: 金在喇嘛和「大賽局」的兩條「路」上學習。在喇嘛那裡,他學習心靈的平靜與超越;在「大賽局」裡,他學習觀察、偽裝、收集情報。您認為這兩者對他來說,哪一個更重要?或者說,它們是如何相互影響的?
吉卜林先生: (他沉思片刻,手指無意識地在腿上畫著圈)這是一個好問題。很多人只看到了「大賽局」的刺激與冒險,只看到了金作為間諜的潛力。但喇嘛的「路」對金同樣重要。喇嘛的純粹和無欲,對金那狡黠、善於欺騙的街頭本性是一種平衡和淨化。金在喇嘛身上學會了慈悲、耐心,以及看見事物本質的眼睛。
艾薇: 甚至連那個在火車上被他變裝的馬拉塔人,最終也因為金的幫助而得以脫險,並再次進入「大賽局」。金的行為,似乎也帶有了喇嘛所教導的「慈悲」的痕跡。
吉卜林先生: (他微微一笑)妳觀察得很仔細。金雖然在「大賽局」裡學會了欺騙和利用,但他內心深處的善良和對喇嘛的情感連結,使他與那些冰冷無情的間諜不同。他在幫助自己的「師傅」尋找靈性的同時,也將一些溫暖和人性帶入了冰冷的「大賽局」。這兩條路,在他身上並非完全分離,而是相互交織,塑造了他獨一無二的性格。
艾薇: 那麼,「大賽局」的參與者們,比如馬哈布·阿里、克萊頓上校、盧根薩希布、赫里·巴布……他們在您筆下是怎樣的角色?他們似乎也都擁有某種雙重性。
吉卜林先生: (他的語氣變得有些銳利)這些人……他們是帝國機器上的螺絲釘,同時也是活生生的人。馬哈布·阿里是一個精明的馬販子,也是忠誠的情報員。克萊頓上校是測量局的官員,也是對人類學、民族學充滿興趣的學者。盧根薩希布是經營古玩珠寶的神秘商人,也是訓練間諜的「大師」。赫里·巴布是受過西方教育的孟加拉人,表面上膽小怕事,實則是一個高效的情報收集者,一心想加入英國皇家學會。
艾薇: 赫里·巴布這個角色尤其有趣。他既滑稽又令人印象深刻。他似乎是東西方文化碰撞下的一個極端例子。
吉卜林先生: (他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赫里·巴布!噢,他是個寶藏。他在英語裡夾雜著各種俚語和學術詞彙,顯得既可笑又聰明。他渴望得到西方世界的認可,但同時也利用自己的「亞洲性」來完成任務。他像一面扭曲的鏡子,映照出那個時代的某些現實。
艾薇: 小說的結尾,喇嘛似乎達到了他的尋求,而金也找到了他在「大賽局」中的位置。這是否意味著他們各自都找到了自己的「河」?
吉卜林先生: (他站起身,再次走向扎姆-扎瑪炮,手掌撫摸著炮身上的紋路)喇嘛在生命的最後,在痛苦中,似乎觸及到了他尋找了一生的「解脫之河」。那是心靈的狀態,而非一條真實存在的河流。而金……他找到了歸屬感,找到了他可以用來施展才能的舞台。他學會了測量、繪圖、情報收集,成為了「大賽局」中的一員。但這是否就是他最終的「解脫」?或者他是否會繼續在喇嘛那條「大道」上尋找?這就是故事留給讀者的問題了。
艾薇: 您似乎並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金的未來充滿了可能性,也充滿了不確定性。
吉卜林先生: (他轉過身,面對我,眼神深邃)世界本身就是如此,不是嗎?充滿了可能性,也充滿了不確定性。尤其是在印度。這裡的一切都在不斷地流動、變化。金的故事,就像大幹道上的生命之流一樣,沒有終點,只有不斷地向前。他會遇到新的風景,新的挑戰,新的——尋找。
艾薇: 就像我們每個人一樣,都在自己的「路」上不斷探索。謝謝您,吉卜林先生,為我們打開了這扇窗戶,讓我們看到了如此豐富、如此真實的一個世界。也謝謝您筆下的金和喇嘛,他們的故事觸動人心,讓我們思考自己的尋找。
吉卜林先生: (他點點頭,臉上帶著一絲滿足的疲憊)我的榮幸。能再「看見」他們,也是我的榮幸。這片土地總有說不完的故事。好了,夕陽快要完全落下去了。我的時間也到了。
他向我微微頷首,轉身走入了博物館門口的陰影中,身影漸漸消融在黃昏與古老建築的輪廓裡,只留下空氣中淡淡的塵土和古籍的混合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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