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爾斯·B·湯斯於1916年出版的著作,旨在揭露鴉片、酒精和菸草成癮對社會造成的巨大危害,並批評當時醫學界和社會對待這些問題的方式。他主張成癮的根源多為生理而非道德敗壞,力推其獨特的快速排毒治療法。書中尤其強調了菸草作為其他更嚴重癮症的「敲門磚」,其危害被嚴重低估。湯斯呼籲政府加強藥物管制,並倡導醫學界承擔起責任,提供有效且非營利的治療,以挽救無數被錯誤觀念和制度犧牲的生命。本書深刻剖析了癮症的社會、生理與心理層面,並提出了具前瞻性的解決方案。
查爾斯·B·湯斯 (Charles Barnes Towns, 1862-) 是一位美國平民治療師和社會改革者,並非傳統意義上的醫生。他在紐約經營著一家戒癮醫院,以其獨特的快速排毒治療法聞名。湯斯對當時的鴉片、酒精和菸草成癮問題有著深入的觀察和研究,並積極推動相關的立法改革。他的著作《Habits that Handicap》旨在揭露這些癮症的真實危害,並呼籲醫學界和政府採取更科學、更負責任的態度來應對。他以其直言不諱和堅定不移的立場,對公共健康和社會福利做出了重要貢獻。
《泥土的私語》:穿透煙雨的迷霧——與查爾斯·B·湯斯談《習以為常的障礙》
本篇「光之對談」由阿弟與查爾斯·B·湯斯先生在雨後的台北街頭展開,針對其著作《習以為常的障礙:鴉片、酒精、菸草之禍害與解方》進行深度交流。對談中,湯斯先生闡述了他作為一位非醫學背景的改革者,如何觀察到醫師濫用皮下注射器、藥劑師販售含毒專利藥導致癮症擴散的現象,並堅定地將責任歸咎於醫療體系。他詳細解釋了其快速排毒的治療理念,與傳統療養院模式的根本差異,並獨到地提出了菸草作為更深層癮症(酒精與鴉片)的「入門磚」,其危害不容小覷。他同時批判了社會對酒癮者的懲罰性態度,強調將其視為病患並提供醫療協助的重要性。整場對談穿插著雨聲與街景,展現了湯斯先生對社會問題的深刻洞察與對人性的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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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的私語》:穿透煙雨的迷霧——與查爾斯·B·湯斯談《習以為常的障礙》
作者:阿弟
Charles B. Towns,這個名字在一百多年前的美國,或許不像某些醫學界巨擘那樣家喻戶曉,但他對社會的影響,卻是深遠而獨特的。他不是科班出身的醫生,卻憑著一股不服輸的勁兒,在紐約開設了一間戒癮中心,挑戰當時主流醫學界對鴉片、酒精和菸草成癮的無知與無力。他的《習以為常的障礙:鴉片、酒精、菸草之禍害與解方》,出版於1916年,就像一道閃電劃破漆黑的夜空,直指問題核心,卻也激起不少爭議。
這本書的問世,是湯斯先生畢生與癮症搏鬥經驗的結晶。他不像一般人,只看到癮君子表面的頹廢與沉淪,他更看見那些無辜被捲入深淵的人,以及醫療體系和社會政策的失職。他筆鋒犀利,直言不諱,批評醫生濫用皮下注射器、藥劑師販售含毒專利藥,以及社會對待酒癮者像對待罪犯而非病患的錯誤觀念。他認為,癮症的根源並非單純的道德敗壞,更多時候是生理上的需求,而只要正確地「排毒」,便能為患者帶來重生的機會。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莫過於他對菸草的嚴厲批判。在那個許多人都視吸菸為無傷大雅的年代,湯斯先生卻將其稱為「今日危害人類最大的惡習」,甚至認為其危害程度超越了鴉片和酒精,因為它為後兩者鋪設了道路。他不僅提出生理層面的論證,更從社會、道德層面切入,直指吸菸如何腐蝕年輕人的品格,助長不負責任的態度。
這本著作不僅是湯斯先生對當時社會沉痾的診斷書,更是一份充滿改革激情的倡議書。他力主政府應嚴格管控成癮藥物的流通,並呼籲醫學界承擔起責任,提供科學且有效、不以營利為目的的治療。他對人性的觀察深刻,筆觸帶有那個時代特有的嚴肅與使命感,卻又處處流露出對受苦者的同情。
這本書在當時的美國引起了廣泛討論,也促成了部分立法上的改變。時至今日,雖然許多觀念和治療方法已有了長足進步,但書中所提出的許多問題,比如藥物濫用、社會對癮症的污名化、以及商業利益對公共健康的影響,卻依然在不同形式下反覆出現。或許,透過今天的「光之對談」,我們能從湯斯先生百年前的真知灼見中,找到一些對當代社會的啟示。
2025年06月18日午後,台北街頭一陣急雨忽至,大顆的雨滴敲打著騎樓的鐵皮,發出陣陣富有節奏的聲響。空氣中瀰漫著泥土被雨水浸潤後的特有芬芳,夾雜著遠處攤販傳來的滷味香氣。我撐著傘,漫步在濕漉漉的街道上,目光穿過雨簾,落在一家老藥房的招牌上。那斑駁的字跡,似乎訴說著百年光陰流轉。
腦海裡,浮現的卻是查爾斯·B·湯斯先生在《習以為常的障礙》書中對藥房的描述。他那時代的藥房,可說是癮頭滋生的溫床。正當我思索著,一陣風吹過,雨勢稍歇,藥房門口,一位身著合身西服、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男士正靜靜地站著,手裡握著一本書,眼神深邃,似乎也沉浸在某種回憶裡。他雖然年過半百,但身姿挺拔,眼神銳利,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正是書中照片裡的查爾斯·B·湯斯先生!我輕輕上前,雨滴順著傘邊滑落,在濕潤的人行道上暈開一圈圈漣漪。
阿弟: 湯斯先生,您好!沒想到會在此遇見您。今日這雨,倒是把台北的夏日熱氣沖刷去不少,讓人心頭也清爽了些。
湯斯: 喔?這位朋友,你倒是個有趣的人。在這樣的小雨裡,還能感受到泥土的芬芳,不簡單。看來,你也是個細膩的觀察者。
他輕輕合上手中的書,封面正是他的著作《Habits that Handicap》。
阿弟: 不敢當,只是偶然感悟罷了。不過,湯斯先生,您手上的這本書,讓我好奇,在這樣一個雨後的午後,您是在回顧過去的時光,還是思索著某些未完的課題?
他望向遠方,雨幕又漸漸變得濃密起來,模糊了高樓的輪廓。一輛舊公車緩緩駛過,濺起一地水花。
湯斯: 這本書…它承載著我畢生與人類弱點搏鬥的痕跡。每當翻閱,就彷彿回到那段爭分奪秒、與成癮搏鬥的日子。今日,我看著這世界的變化,總覺得有些道理,是無論時光如何流轉,依然值得反覆思量的。
阿弟: 聽您這麼一說,我便更加好奇了。您在書中對當時的社會、醫療界,甚至是人們對癮症的看法,都有著相當尖銳的批評。究竟是什麼樣的觸動,讓您這位局外人,會投身到這樣一個被視為醫學界「不治之症」的領域呢?
湯斯先生的目光穿透雨幕,似乎回到了百年前的紐約,那充斥著鴉片煙霧、酒精氣味和藥房裡的「神奇藥水」的時代。
湯斯: 觸動?那不是一時的感觸,而是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如雨水浸潤泥土般,深入骨髓的認知。我見過太多無辜的受害者,他們並非天生墮落,只是在病痛折磨下,輕信了那些「能止痛」的藥物,或是醫生不經意的一針,從此便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更讓我痛心的是,那些本該救人的醫者,許多人自己也深陷其中,卻因為羞恥和無知,將這份痛苦隱藏。社會對這些人,不是以病患視之,而是以罪犯待之,這豈非最大的不公?
阿弟: 您在書中屢次提到,許多癮症的受害者,其最初的起因竟來自於醫師的處方,甚至皮下注射器也被您視為是成癮的「主要創造者」。這在當時,想必是個石破天驚的論斷吧?畢竟,在人們心中,醫師總是救苦救難的象徵。
湯斯: 的確如此。許多同行對我的說法嗤之以鼻,甚至視我為眼中釘。但事實擺在眼前,我親眼見證了數以千計的案例,絕大多數的鴉片或其衍生物成癮者,都是透過醫生的皮下注射而接觸毒品的。病人一旦親眼看見注射器如何迅速止痛,當疼痛再次襲來時,便會毫不猶豫地再次尋求這種方式。這不是醫術的成功,而是藥物的誘惑。而那些所謂的專利藥,更是將少量的成癮物質摻入其中,讓患者在不知不覺中上癮,形成對產品的長期依賴。這些都是商業利益與無知交織的結果。
他語氣有些激動,但仍保持著他那份特有的冷靜。雨勢似乎又大了些,擊打著藥房的玻璃窗,發出沙沙的聲響。一名路人匆匆走過,將報紙壓在頭上,一不小心,報紙被風吹落,露出斗大的標題:「新藥物濫用案例激增,社會隱憂浮現。」湯斯先生輕輕搖頭。
湯斯: 你看,一個多世紀過去了,某些問題的本質並未改變。藥物濫用依然是困擾社會的頑疾。而我當時所倡議的,便是要將這份責任,明確地歸屬到醫生和政府的肩上。醫生必須對他所開出的每一毫克藥物負責,政府則必須從源頭上掌控藥物的流通。唯有如此,才能掐斷新癮君子的產生。
阿弟: 您強調的「責任歸屬」,確實是根本之道。那麼,對於那些已經成癮的人,您在書中提出了截然不同的治療方式。您摒棄了當時主流的「家庭療法」和「療養院式治療」,甚至主張縮短療程,並收取固定費用,而非按週計費。這與當時許多以「溫情」和「長期陪伴」為賣點的治療方式背道而馳,是基於什麼樣的考量呢?
湯斯: 「溫情」和「長期陪伴」?那不過是拖延時間、賺取更多費用的藉口罷了!許多療養院,根本就是變相的「毒品殖民地」,患者在那裡非但無法戒斷,反而因為與其他癮君子群居,互相影響,使得戒斷意志更加薄弱。我所追求的,是徹底的生理排毒。一旦身體擺脫了對藥物的依賴,精神上的枷鎖自然也會鬆動。
他走到騎樓邊緣,伸出手,讓雨水落在掌心,然後輕輕握緊。
湯斯: 我的治療,核心在於快速且徹底地「排毒」。我發現,只要在生理上不再渴望,許多患者便能迅速恢復清明。而固定費用,則能杜絕那些不肖機構為了圖利而故意拖延療程的惡習。患者一旦身體康復,心智清明,他們自然會渴望回歸正常生活,而非繼續待在病態的環境中。這也是為何我要求我的機構必須將患者送回社會,而不是讓他們在舒適的環境中「安享餘生」。這與當時流行的「安慰」與「呵護」大相徑庭,卻是我十四年來,從數千個案例中歸納出的真理。那些無法擺脫陋習的,往往是那些沒有經濟壓力,或是不願承擔責任的所謂「有錢的浪蕩子」,因為他們缺乏自我約束的動力。
阿弟: 您這個觀察,的確犀利。關於「責任」,您在書中還提到一個讓我印象深刻的觀點:您認為吸菸、飲酒和吸毒,這三者之間存在著一條「邏輯且規律的系列」,甚至把香菸視為「最危險的惡習」,其危害程度超越鴉片和酒精。這與今日許多人的認知,似乎有所不同。能請您再深入闡述一下嗎?
湯斯: 這可不是聳人聽聞,而是鐵一般的事實!我經手過數千名酒癮和鴉片癮患者,除了少數女性,幾乎無一例外都有過度吸菸的歷史。香菸中的尼古丁會導致身體亢奮,隨後又會產生難以忍受的疲憊和不安。為了緩解這種不適,人們會自然地轉向酒精,因為酒精能暫時麻痺這種神經性的不適。而酒精過量後產生的失眠和焦慮,又會讓人轉向嗎啡尋求平靜。你看,這不就是一個環環相扣的惡性循環嗎?香菸、酒精、鴉片,這是一條向下沉淪的康莊大道!
他頓了頓,眉頭微皺,似乎在回憶那些令人痛心的案例。
湯斯: 特別是香菸。它不像鴉片或酒精那樣,會立刻造成明顯的身體或道德的崩潰。它溫和、隱蔽,卻悄無聲息地腐蝕著人的意志和判斷力。吸菸者會對他人的權利表現出驚人的麻木不仁,比如在公共場合旁若無人地吸菸,污染空氣。這看似小事,卻是道德感退化的徵兆。更可怕的是,它誘惑著年輕人,讓他們學會撒謊、學會瞞騙,最終走向更為危險的歧途。中國當時為了戒除鴉片,卻又引進了美國的香菸,這在我看來,根本是「舊病未除,新病又起」,甚至新病更為隱蔽、更難根治!
阿弟: 您的論點,確實擲地有聲。那麼,對於社會對待酒癮者的態度,您也提出了尖銳的批評。您認為將酒癮者視為罪犯並施以懲罰,是無效且殘酷的。您強調他們首先是「病人」,需要的是醫療而非刑罰。這是否也反映了您對人性的深切體悟?
湯斯: 當然!一個被酒精毒害了大腦的人,你怎能奢求他有清醒的判斷力、有堅定的意志力來抵禦誘惑?社會將他們關進監獄,進行隔離,這不過是眼不見為淨的鴕鳥政策。監獄裡充斥著毒品和酒精的誘惑,許多酒癮者在那裡反而成了毒癮者,甚至淪為真正的罪犯。這哪裡是幫助?根本是將他們推向更深的泥沼。
他語氣中帶著一絲惋惜和無奈。
湯斯: 我堅信,首先要做的,是透過醫學手段,徹底清除他們體內的毒素。當身體不再被酒精的渴望所奴役,他們的腦子才能真正清醒過來,才能談得上重塑自我、回歸社會。而且,這種治療不該是奢華的,它應該是社會的責任,是每個城市都應提供的基本醫療服務。那些貧困的酒癮者,更應得到幫助,因為他們許多人都是社會缺陷的受害者。
阿弟: 您似乎也否定了酒精成癮的「遺傳傾向」,認為那不過是弱者為自己的過度放縱找的藉口。但您也承認,有些人天生神經系統不夠完善,更容易受到誘惑。這兩者之間,您如何區分與理解呢?
湯斯: 這兩者當然有本質上的不同。我否認的是「對酒精的渴望」會遺傳,因為渴望是生理和心理交互作用的結果,而生理上的毒素才是關鍵。但我不否認「脆弱的神經系統」可能遺傳。一個天生神經敏感、情緒不穩的人,確實更容易在壓力、疲勞或悲傷時,尋求外在的刺激來麻痺自己。酒精或藥物,便成了他們最容易觸及的「解藥」。但這不代表他們天生就「註定」成為酒鬼或癮君子。恰恰相反,正因為有這種潛在的脆弱,社會和醫療才更應該提前介入,提供正確的引導與保護,避免他們走上錯誤的道路。
他看向我,眼神中充滿了期望。
湯斯: 我的目的,從來都不是要去指責誰,而是要喚醒人們對這些隱藏在生活習慣中的巨大危害的認知,並促使醫療界和政府承擔起他們應有的責任。這場戰役,比任何疾病都更需要全社會的參與和努力。否則,我們將繼續付出難以估量的代價。
雨停了,陽光穿透雲層,灑落在濕潤的街道上,泛起一片金色的光芒。空氣被洗滌得格外清新,遠處傳來孩子們的嬉鬧聲,像是一首無字的歌。湯斯先生的臉上,也似乎被這光芒鍍上了一層溫和。
阿弟: 湯斯先生,您的思想,即使跨越百年,依然具有深刻的現實意義。今日世界,面對的癮症形式或許更多樣、更隱蔽,但您所揭示的,關於責任、關於生理基礎、關於社會與醫療的介入,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這場對談,如同雨後放晴,撥開了迷霧,見到了更深層的真理。感謝您今日的分享。
湯斯先生輕輕點頭,再度拿起他那本有些斑駁的書,朝我頷首示意,然後轉身,緩步走進了人來人往的街頭,身影漸漸融入那片被陽光洗禮過的喧囂之中。而我,站在原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腦海中不斷迴盪著他那些擲地有聲的字句,以及那股穿透時空的真摯與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