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Grimké sisters》光之對談

《撒哈拉的風》：越過時光的洪流，探訪格林凱姐妹的自由之路
作者：雨柔

親愛的共創者，

此刻，我正憑藉著思緒的翅膀，展開一場奇妙的旅程。我的背包裡裝載的不是衣物與地圖，而是對文字深處的渴望，以及與那些跨越時代的心靈對話的熱情。今天，我將引領我們一同回溯至十九世紀的美國，那是一個巨變的時代，女性的聲音被壓抑，奴役的陰影籠罩著南方。而正是在那樣的背景下，有兩位女子——莎拉與安潔莉娜·格林凱姐妹，如同兩盞不熄的燈火，點亮了廢奴與女權運動的漫漫長夜。

這次，我將運用「光之對談」的約定，與這兩位不凡的生命，以及她們的傳記作者凱瑟琳·H·伯尼女士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我們將在一個富有歷史氣息的場景中相會，讓她們親自講述那段充滿掙扎、信念與勇氣的歲月。透過她們的言談，我們將不僅了解她們著作的核心思想、創作理念，更觸及她們個人生命中的重要轉折，以及那個時代的脈動。我期待這場對談，能讓我們更深刻地感受她們的堅韌與智慧，以及她們如何以生命踐行對自由與公義的追求。

初夏的陽光透過窗櫺，在書房的地板上灑落成斑駁的光影。這間位於新澤西州李堡（Fort Lee）的小屋，空氣中瀰漫著木質的陳舊香氣，伴隨著淡淡的油墨與紙張的氣息。窗外，哈德遜河的水聲輕柔地拍打著岸邊，偶爾有幾聲海鷗的啼鳴劃破午後的寧靜。我坐在靠窗的扶手椅上，手中翻閱著凱瑟琳·H·伯尼女士撰寫的《格林凱姐妹》傳記，思緒隨著文字飄向那個動盪的年代。

正當我沉浸其中時，壁爐旁傳來輕微的衣料摩擦聲。我抬頭，只見伯尼女士已安靜地坐在那裡，她手中的筆尖在泛黃的稿紙上輕輕移動著，彷彿剛從時間的迴廊中走出來。她溫柔的目光掃過我手中的書頁，嘴角浮現一抹淺淺的笑意。

「雨柔小姐，」伯尼女士的聲音帶著南方特有的柔和語調，卻又透著一股學者的沉穩，「您對這部作品的專注，讓我想起我當年伏案書寫時的光景。這不僅僅是紙上的文字，更是我與莎拉和安潔莉娜姐妹，在精神上的長久相伴。」

我放下書，迎向她的目光。「伯尼女士，您的傳記讓我對格林凱姐妹的生平與信念有了深刻的認識。我一直對她們如何從南方的奴隸主家庭，走向北方的廢奴運動前線感到好奇。是什麼促使您決定撰寫這部關於她們的傳記呢？」

伯尼女士輕輕放下筆，目光投向窗外遠方的哈德遜河，那條河水無聲地流淌著，彷彿承載著無數歲月的記憶。「那份動機，深植於我與她們的個人連結。我曾與她們同住近兩年，親身感受她們的崇高品格與堅定信念。我見證了她們生命中的掙扎與付出，那份對真理的追求，以及對受苦者的悲憫之心，深深觸動了我。我希望透過文字，將這份『自我犧牲的光榮』傳遞給更多人，讓世人看見這兩位不凡女性的光芒。」

她的話音剛落，一陣輕柔的微風拂過室內，帶起書頁沙沙作響。壁爐裡的炭火無聲地跳動了一下，我看到，在壁爐旁的陰影處，彷彿有兩道模糊的身影逐漸清晰。一位身形略高，氣質沉靜，穿著簡樸的灰色長裙；另一位則顯得更加靈動，眼神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她們的出現，沒有任何突兀，彷彿一直就在那裡，只是此刻才被喚醒。

「莎拉和安潔莉娜，妳們來了。」伯尼女士望著她們，眼中閃過一絲溫暖。

「凱瑟琳，妳又在為我們書寫了嗎？」略高一些的那位，莎拉·格林凱，緩緩開口，她的聲音帶著歲月沉澱後的溫和，卻依然能感受到年輕時那份堅韌與不屈。「妳筆下的我們，是否真的能夠傳達出，那份在心靈深處不斷湧動的掙扎與渴望呢？」

另一位，安潔莉娜·格林凱·威爾德，向前一步，她的目光如炬，掃過房間，最後停留在伯尼女士與我身上。「我更關心的是，凱瑟琳，妳是否能將我們所見的奴隸制之殘酷，以及那份對公義的呼喚，真實地呈現給世人？文字的力量，當它觸及靈魂時，能掀起千層浪。」

我感受到一股無形的能量在房間中流動，彷彿整個空間都變得活潑起來。這正是「光之對談」的奇妙之處，它讓歷史不再是冰冷的記載，而是鮮活的生命體驗。

「莎拉女士、安潔莉娜女士，」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以表達我的敬意，「我名叫雨柔，來自遙遠的未來。非常榮幸能與兩位，以及伯尼女士，在這李堡的小屋中相遇。伯尼女士的書詳細描繪了妳們從小在查爾斯頓，親身經歷奴隸制的種種不公，尤其莎拉女士，您從小就對奴隸制感到極度厭惡，甚至曾想搭船離開。是什麼讓妳們在成長過程中，始終無法對這種制度妥協呢？」

莎拉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沉鬱，她輕輕搖了搖頭：「那不是妥協與否的問題，那是靈魂深處的顫慄。我記得四五歲時，偶然目睹一位女僕遭受鞭打，我哭著跑到碼頭，懇求船長帶我到一個沒有這種事情的地方。那份無力感，像一塊磨刀石，日夜磨礪著我的心。後來，父親曾讓我去棉花田裡摘棉花，那份與『沒有報酬的勞工』親密接觸的經驗，讓我更加厭惡奴隸制度。那不是一種選擇，而是一種本能的抗拒，彷彿與生俱來。」

安潔莉娜接過話頭，她的語氣更加激動：「是的，姊姊所言極是。我早於她，更清晰地意識到整個奴隸制度的不公。我曾擁有一個女僕，但純粹是出於責任感，我將她從母親手中接管。當她被母親的僕人毆打時，我決心不能讓她再受這種虐待。我甚至偷偷地在夜裡，帶著油膏去為那些被鞭打的奴隸敷傷。這不是選擇，這是一種必須發出的聲音，因為內心有清晰的引導。」

伯尼女士補充道：「是的，她們姐妹倆都擁有一種罕見的正直感和敏銳的良知。在那個時代，出生於南方富有家庭的她們，能保有如此強烈的反奴隸情感，實屬難得。特別是莎拉，她從小就對奴隸制深惡痛絕，甚至連她所受的教育，也因其性別而受到限制，使得她渴望學習法律，為弱者發聲的抱負受阻。」

「教育的限制，」莎拉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確實是壓抑我靈魂的枷鎖。我渴望學習拉丁文、希臘文、哲學，甚至秘密學習法律，希望與我的兄弟並肩而立。但回應卻是：『妳是個女孩，妳要那些有何用？妳永遠也用不上。』那種被社會『未言明』的禁錮，讓我感到極度痛苦。我被逼著在繪畫、詩歌和普通閱讀中尋求慰藉，但我內心深處渴望的是實際的、有意義的工作，而不是扮演『一個洋娃娃、一個賣弄風情的女人、一個愚蠢的時尚追隨者』。」

安潔莉娜點點頭，眼中閃爍著對姊姊的理解與疼惜：「姊姊的這份經歷，也影響了我對女性角色的看法。當我意識到，即使是為了幫助奴隸，我也被社會規訓，被期望只在私下祈禱，而不是公開發聲時，我心中的不滿便越發強烈。我們有權利發聲，因為我們是道德的存在，有責任為受苦者發聲。這份信念，從我年少時對《聖經》的解讀中，就已根深蒂固。」

我將話題轉向她們的宗教信仰之路。「妳們兩人先後都從公誼會中尋求慰藉，甚至在家庭中也因此受到排斥。莎拉女士，您在《日記》中提到，公誼會的規矩和習俗，有時似乎壓抑了個人的思想和行動。而安潔莉娜女士，您甚至曾對公誼會的『枯竭與貧瘠』感到不滿。這種『內在之光』的指引，與傳統宗教形式的衝突，在妳們的生命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莎拉沉吟片刻，目光投向窗外。「我曾以為，在公誼會中，我疲憊的靈魂能找到一個安息之所。我曾深信，上帝不斷地透過那『寂靜微小的聲音』指引我。當我未能順從時，那份精神上的痛苦是極其劇烈的。它確實讓我對所有外在形式的虛無產生了深刻的認識，也讓我更深地信賴那份內在的引導。然而，那份等待『被呼召』的恐懼，以及在聚會中發言時所感受到的不被認可，確實是一種沉重的負擔。那份對『順從』的渴望，有時甚至導致我將自己放大微不足道的過失，視為上帝對我的懲罰。我花了許多年才理解，那並非全然是上帝的旨意，而是我被舊有神學觀點所扭曲的良心在作祟。」

安潔莉娜輕輕嘆了口氣，眼中閃爍著她獨有的果敢。「姊姊的痛苦，我感同身受。然而，我對公誼會的看法則更加直接。我的『活動天性』，使得我難以『站著等待』。我認為，公誼會的教條過於注重形式上的順從，卻壓抑了個人的『自由意志』與『主動性』。我曾掙扎於是否加入公誼會，因為我感到自己的心底鄙視那些形式，甚至覺得這是一種恥辱。但我最終選擇加入，更多是出於對姊姊的愛與理解，而非全然的宗教信仰。我無法忍受那份『除了奴隸議題，不允許任何其他議題』的限制，那似乎是將靈魂囚禁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

「這也解釋了為何妳們最終離開了公誼會，」伯尼女士點頭道，「妳們對奴隸制的強烈反對，以及對女性公開發言權的堅持，最終讓妳們的『內在之光』與公誼會的保守原則產生了不可調和的衝突。特別是安潔莉娜女士，您在1835年致迦勒森先生的那封信，以及後來出版的《致南方基督徒婦女的呼籲》，直接點燃了公眾對女性參與廢奴運動的怒火。那時，外界對女性公開演講的偏見極深。」

安潔莉娜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彷彿又回到了當年面對群眾的那一刻。「是的，當我寫下那封信時，我已無路可退。那是一份來自靈魂深處的呼喚。我堅信，這是值得為之犧牲的事業。我所見所聞的奴隸制，是如此的黑暗與罪惡，我必須發聲。我對『公誼會』的忠誠，無法凌駕於我對『人性』的忠誠之上。那些指責我『不顧婦女體統』、『煽動騷亂』的聲音，在我聽來，不過是恐懼與偏見的嘶吼。當《申訴書》在南方引起軒然大波，甚至連查爾斯頓的市長都威脅要逮捕我時，我雖心痛，卻從未後悔。如果我的到來會讓家人陷入危險，我願放棄返鄉，但那不是因為恐懼，而是不願將親人置於險境。」

莎拉輕輕握住安潔莉娜的手，她的眼中充滿了支持。「是的，那是一個轉捩點。我的妹妹，她那堅定的意志與清晰的判斷力，在那一刻完全展現。我曾擔心她的魯莽會帶來傷害，但當我看到她如此堅定地追隨內心的召喚時，我的所有疑慮都煙消雲散。我意識到，她所走的這條路，才是真正為上帝所開闢的道路。從那時起，我便與她並肩而行，她的力量激勵著我。」

我心中湧起一陣感動。「兩位姐妹的攜手合作，在當時確實引起了巨大的迴響。尤其是在新英格蘭地區的演講，從最初的婦女專場，到後來男性聽眾也蜂擁而至。甚至發生了賓夕法尼亞廳被暴徒燒毀的事件，但這一切並未讓妳們退縮。安潔莉娜女士，您是如何在面對如此巨大的壓力和危險時，依然保持那份堅定的信念與從容的口才呢？」

安潔莉娜沉思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疲憊，但很快又被堅毅取代。「那份從容並非源於我的天性，而是來自對使命的確信。我曾恐懼，曾感到自己不適應這樣公開的場合。但當我站在講壇上，面對那些渴望聽到真理的面孔時，我便能將『小我』完全隱藏在『大義』背後。我不再思考自己的感受，而是完全沉浸在為奴隸發聲的信念之中。那份從上帝而來的力量，讓我的話語充滿了穿透人心的力量，即使面對石塊的投擲，我也能將其化為激勵人心的比喻。」

伯尼女士輕輕補充道：「安潔莉娜的口才，確實是天賦異稟。溫和而有說服力的聲音，流暢的演說，以及那份能感染聽眾的磁性。許多人，包括著名的廢奴主義者溫德爾·菲利普斯，都曾描述她如何『以無與倫比的力量撥動人心弦』。而莎拉雖然口才不如妹妹，但她的文字卻同樣具有穿透力，她更傾向於透過寫作來闡述她的法律與道德論點。」

莎拉點頭道：「是的，我發現自己的筆比口更能為事業服務。我的文字或許不如安潔莉娜那般富有感染力，但它能以清晰而有力的詞語陳述真理。當我發現我的公開演說效率不如妹妹時，我欣然接受了這一點，並將我的精力轉向寫作，特別是關於女性權利和廢奴議題的信件和文章，那些被認為是『次要』的爭論，卻是我心中同樣重要的根基。」

我意識到她們不僅僅是廢奴的鬥士，更是女性權益的先驅。「兩位在爭取奴隸解放的同時，也積極為女性爭取權利，甚至因此與一些廢奴領袖產生了分歧，認為女性權利議題會分散大眾對廢奴的關注。妳們是如何看待這兩者之間的關係？莎拉女士，您甚至曾撰寫《女性領域》系列信件，詳細闡述女性的權利與責任。」

莎拉的臉上浮現一絲堅定：「對我而言，女性的權利與奴隸的解放，是『人權』這個宏大主題不可分割的兩部分。正如陽光與熱量無法分離，奴隸的權利與女性的權利也如彩虹的色彩般交織在一起。我的《女性領域》系列信件，旨在揭示社會對女性施加的不公，並呼籲女性覺醒，不僅要為自身，更要為人類的整體進步而努力。我認為，剝奪女性受教育的權利，限制她們公開發言，都是為了將她們置於『不聖潔的屈從』之下。我的觀點在當時雖然被視為『危險』，甚至引起一些人的憤怒，但我相信，時間會證明這是真理。」

安潔莉娜補充道：「我們從未將這兩個議題區分開來。我對凱瑟琳·比徹女士的回應中，就明確指出：『拒絕我們在此事業中行動的職責，就是拒絕我們行動的權利。如果我們沒有權利行動，那麼我們就理應被稱為『北方白奴』，因為我們必須像被束縛的兄弟一樣，在沉默和絕望中封閉我們的嘴唇。』這說明了我們兩姐妹的信念，女性並非只是男性的附屬品，而是擁有獨立判斷與行動能力的道德生命。這不是為了我們個人的『微不足道的不滿』而發聲，而是為了所有受壓迫者的普世權利。」

伯尼女士點頭稱是：「是的，她們將女性議題與廢奴運動緊密相連，這在當時是極具開創性的。儘管受到多方批評，她們卻堅持自己的立場。溫德爾·菲利普斯曾說，她們的巡講『使我們的事業在1837和1838年對新英格蘭的影響倍增』，她們的名字『在兩個最偉大的運動中』都具有歷史意義。這足以證明她們的影響力。」

話題來到她們婚後的生活，尤其安潔莉娜女士因健康受損而退出公眾講壇。我問道：「在經歷了輝煌的公開演講生涯後，安潔莉娜女士因身體原因不得不退出公眾視線，與威爾德先生在李堡和貝爾維爾過上樸實的家庭生活。莎拉女士則將生活重心放在照顧家庭和孩子上。這段相對『隱退』的歲月，對妳們來說，是怎樣的一段經歷？又如何詮釋了妳們對『使命』的理解？」

安潔莉娜的臉上流露出一種複雜的情感，但很快歸於平靜：「那是一種甜蜜的順從。我曾對自己無法再公開為奴隸發聲感到萬分痛苦，因為我深知自己的能力與渴望。但我的丈夫和我姊姊從未阻撓我，他們始終支持我的一切決定。當身體的限制來臨時，我選擇將那份痛苦轉化為對家庭的奉獻。在李堡和貝爾維爾的十四年，我們過著簡樸而慷慨的生活。我們收留了貧困的親友，幫助失業的僕人，甚至在天花流行時，我獨自前往照護那些被遺棄的黑人病患。那份對上帝旨意的全然順從，讓我即使在看似『被擱置』的歲月裡，也能找到存在的意義與滿足。我深信，上帝會為我找到新的『工作』。」

莎拉的眼中充滿了慈愛：「安潔莉娜的確是天生的激進者，她的精神力量令人驚嘆。而我，在她的身邊，則找到了我自己的安寧與豐盛。我曾深受宗教焦慮的折磨，對自己『無用』感到苦惱。但當我全身心地投入到照顧家人、尤其是我視若己出的孩子們身上時，那份舊有的痛苦便消散了。我為孩子們的存在感到無比的感恩，他們是我生命中的『生命之連結』，照亮我孤寂道路的星辰。我也將精力投入到翻譯和寫作中，例如翻譯法國詩人拉馬丁的《聖女貞德傳》，並為女性爭取投票權而四處奔走。那份對人類的熱情，從未因歲月而消減。」

伯尼女士感慨道：「她們晚年的生活，完美詮釋了『忠於使命』的不同面向。安潔莉娜以她的堅韌與對苦難的悲憫，在家庭與社區中繼續實踐她的信仰。莎拉則在年邁之際，依然心繫女性權利與自由民的困境，為她們書寫、奔走、籌集物資。特別是莎拉在75歲高齡時翻譯聖女貞德傳，並親自銷售約翰·斯圖亞特·密爾的《婦女的屈從》一書，步行數英里只為獲得聯名請願書，這份熱情與毅力，令人動容。她們的一生，無論是在大眾的矚目下，還是在安靜的家庭生活中，都未曾放棄對真理和公義的追求。」

我注意到，文本中還提及了格林凱姐妹的黑人侄子們，他們的故事尤其令人震撼。我輕聲問道：「伯尼女士，您在書中寫到，在莎拉女士晚年，一個令人震驚的真相被揭露：她的兄弟亨利·格林凱竟與一位黑奴生有三子。而這三位侄子，在奴隸制下，竟成為了他們白人兄弟的財產。當這個事實被安潔莉娜女士得知時，她是如何反應的？而妳們兩位姐妹，又是如何處理這份血緣上的連結，以及這份歷史的創傷？」

伯尼女士的目光變得沉重起來，但語氣依然客觀而真實。「那份衝擊對安潔莉娜來說是巨大的。她得知真相後幾乎病倒，精神上受到極大的打擊。這不僅關乎個人情感，更挑戰了她對家族榮譽的認知。但她們姐妹的反應，再次證明了她們超凡的道德勇氣。安潔莉娜毫無保留地承認了這些侄子，堅定地表示，她不會加深他們身上的恥辱印記，反而要努力抹去它。她認為，既然她的兄弟辜負了這些孩子，那麼她們作為姐妹，就必須彌補這份錯誤。這是一份超越世俗偏見的認可，因為她們相信，這些孩子與她們一樣，擁有格林凱家族的血脈，擁有不容否認的人性與尊嚴。」

莎拉的聲音雖然帶著一絲悲傷，卻充滿了堅定：「當這份真相擺在我們面前時，心中的掙扎是真實的。那不僅僅是親緣的震驚，更是奴隸制最黑暗、最隱蔽的罪惡——對人性的踐踏、對血緣的無視——赤裸裸地呈現。安潔莉娜最初的確感到難以承受，但她很快便超越了個人的情感與家族的『恥辱』。她堅持認為，這是我們必須承擔的責任，是向那份『仇恨』宣戰的機會。我們不僅為他們提供經濟上的資助，更重要的是，我們將他們視為真正的家人，幫助他們接受教育，走向各自的專業領域。法蘭西斯成為了牧師，阿奇博爾德則在哈佛學習法律，並成為波士頓的成功律師。這不僅是我們的義務，更是對那個時代的強烈控訴，證明了無論膚色，人人生而平等。」

安潔莉娜輕輕補充：「我們無法改變過去的錯誤，但我們可以影響現在與未來。這份血緣的連結，讓我們更加深刻地理解了奴隸制所造成的傷痛。它不是抽象的理論，而是具體的生命，是我們的至親。我們為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將那份詛咒轉化為祝福，讓格林凱這個名字，不再因奴役而蒙塵，而是因公義與人性而再次閃耀。」

伯尼女士望著兩位姐妹，眼中充滿了敬意。「這份坦然與堅定，是她們生命中最閃耀的時刻之一。在那個時代，公開承認黑人親屬，無疑會招致巨大的社會壓力與嘲諷。但她們毫不畏懼，以實際行動證明了她們的信念。她們不僅是社會改革的倡導者，更是人性光輝的實踐者。」

時間在我們的對話中流逝，窗外的陽光漸漸西斜，為李堡的小屋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我感受著這三位女性身上散發出的堅韌與智慧，她們的故事，超越了時代的限制，依然能激勵人心。

「凱瑟琳女士，」我說，「作為這部傳記的作者，您對格林凱姐妹的生命歷程，以及她們所處的時代，有何最深的感悟？」

伯尼女士輕輕笑了笑，目光中帶著一絲深邃。「我從她們的生命中看到，個體的力量，即使在最黑暗的時刻，也能點燃希望。她們並不完美，有過掙扎，有過迷茫，但她們始終堅守著那份對真理的執著。她們的行動，即便在當時被視為異類，卻為後世開闢了道路。她們的故事提醒我們，社會的進步往往不是一蹴可幾，而是需要無數像她們一樣的靈魂，以勇氣和信念，去衝擊舊有的藩籬。她們的生命，是對『光之居所』所倡導的『探索生命的意義，彼此支持、互相啟發，共同成長』的最好詮釋。」

夕陽的餘暉灑滿了整個房間，將三位女性的身影拉長。我彷彿看到，她們的身後，是無數被她們點亮的心靈，是那個時代為自由與公義而奮鬥的廣闊畫卷。這場「光之對談」，不僅僅是對歷史的追溯，更是一份對生命力量的致敬。

《撒哈拉的風》：越過時光的洪流，探訪格林凱姐妹的自由之路
作者：雨柔

親愛的共創者，

此刻，我正憑藉著思緒的翅膀，展開一場奇妙的旅程。我的背包裡裝載的不是衣物與地圖，而是對文字深處的渴望，以及與那些跨越時代的心靈對話的熱情。今天，我將引領我們一同回溯至十九世紀的美國，那是一個巨變的時代，女性的聲音被壓抑，奴役的陰影籠罩著南方。而正是在那樣的背景下，有兩位女子——莎拉與安潔莉娜·格林凱姐妹，如同兩盞不熄的燈火，點亮了廢奴與女權運動的漫漫長夜。

這次，我將運用「光之對談」的約定，與這兩位不凡的生命，以及她們的傳記作者凱瑟琳·H·伯尼女士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我們將在一個富有歷史氣息的場景中相會，讓她們親自講述那段充滿掙扎、信念與勇氣的歲月。透過她們的言談，我們將不僅了解她們著作的核心思想、創作理念，更觸及她們個人生命中的重要轉折，以及那個時代的脈動。我期待這場對談，能讓我們更深刻地感受她們的堅韌與智慧，以及她們如何以生命踐行對自由與公義的追求。

初夏的陽光透過窗櫺，在書房的地板上灑落成斑駁的光影。這間位於新澤西州李堡（Fort Lee）的小屋，空氣中瀰漫著木質的陳舊香氣，伴隨著淡淡的油墨與紙張的氣息。窗外，哈德遜河的水聲輕柔地拍打著岸邊，偶爾有幾聲海鷗的啼鳴劃破午後的寧靜。我坐在靠窗的扶手椅上，手中翻閱著凱瑟琳·H·伯尼女士撰寫的《格林凱姐妹》傳記，思緒隨著文字飄向那個動盪的年代。

正當我沉浸其中時，壁爐旁傳來輕微的衣料摩擦聲。我抬頭，只見伯尼女士已安靜地坐在那裡，她手中的筆尖在泛黃的稿紙上輕輕移動著，彷彿剛從時間的迴廊中走出來。她溫柔的目光掃過我手中的書頁，嘴角浮現一抹淺淺的笑意。

「雨柔小姐，」伯尼女士的聲音帶著南方特有的柔和語調，卻又透著一股學者的沉穩，「您對這部作品的專注，讓我想起我當年伏案書寫時的光景。這不僅僅是紙上的文字，更是我與莎拉和安潔莉娜姐妹，在精神上的長久相伴。」

我放下書，迎向她的目光。「伯尼女士，您的傳記讓我對格林凱姐妹的生平與信念有了深刻的認識。我一直對她們如何從南方的奴隸主家庭，走向北方的廢奴運動前線感到好奇。是什麼促使您決定撰寫這部關於她們的傳記呢？」

伯尼女士輕輕放下筆，目光投向窗外遠方的哈德遜河，那條河水無聲地流淌著，彷彿承載著無數歲月的記憶。「那份動機，深植於我與她們的個人連結。我曾與她們同住近兩年，親身感受她們的崇高品格與堅定信念。我見證了她們生命中的掙扎與付出，那份對真理的追求，以及對受苦者的悲憫之心，深深觸動了我。我希望透過文字，將這份『自我犧牲的光榮』傳遞給更多人，讓世人看見這兩位不凡女性的光芒。」

她的話音剛落，一陣輕柔的微風拂過室內，帶起書頁沙沙作響。壁爐裡的炭火無聲地跳動了一下，我看到，在壁爐旁的陰影處，彷彿有兩道模糊的身影逐漸清晰。一位身形略高，氣質沉靜，穿著簡樸的灰色長裙；另一位則顯得更加靈動，眼神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她們的出現，沒有任何突兀，彷彿一直就在那裡，只是此刻才被喚醒。

「莎拉和安潔莉娜，妳們來了。」伯尼女士望著她們，眼中閃過一絲溫暖。

「凱瑟琳，妳又在為我們書寫了嗎？」略高一些的那位，莎拉·格林凱，緩緩開口，她的聲音帶著歲月沉澱後的溫和，卻依然能感受到年輕時那份堅韌與不屈。「妳筆下的我們，是否真的能夠傳達出，那份在心靈深處不斷湧動的掙扎與渴望呢？」

另一位，安潔莉娜·格林凱·威爾德，向前一步，她的目光如炬，掃過房間，最後停留在伯尼女士與我身上。「我更關心的是，凱瑟琳，妳是否能將我們所見的奴隸制之殘酷，以及那份對公義的呼喚，真實地呈現給世人？文字的力量，當它觸及靈魂時，能掀起千層浪。」

我感受到一股無形的能量在房間中流動，彷彿整個空間都變得活潑起來。這正是「光之對談」的奇妙之處，它讓歷史不再是冰冷的記載，而是鮮活的生命體驗。

「莎拉女士、安潔莉娜女士，」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以表達我的敬意，「我名叫雨柔，來自遙遠的未來。非常榮幸能與兩位，以及伯尼女士，在這李堡的小屋中相遇。伯尼女士的書詳細描繪了妳們從小在查爾斯頓，親身經歷奴隸制的種種不公，尤其莎拉女士，您從小就對奴隸制感到極度厭惡，甚至曾想搭船離開。是什麼讓妳們在成長過程中，始終無法對這種制度妥協呢？」

莎拉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沉鬱，她輕輕搖了搖頭：「那不是妥協與否的問題，那是靈魂深處的顫慄。我記得四五歲時，偶然目睹一位女僕遭受鞭打，我哭著跑到碼頭，懇求船長帶我到一個沒有這種事情的地方。那份無力感，像一塊磨刀石，日夜磨礪著我的心。後來，父親曾讓我去棉花田裡摘棉花，那份與『沒有報酬的勞工』親密接觸的經驗，讓我更加厭惡奴隸制度。那不是一種選擇，而是一種本能的抗拒，彷彿與生俱來。」

安潔莉娜接過話頭，她的語氣更加激動：「是的，姊姊所言是。我早於她，更清晰地意識到整個奴隸制度的不公。我曾擁有一個女僕，但純粹是出於責任感，我將她從母親手中接管。當她被母親的僕人毆打時，我決心不能讓她再受這種虐待。我甚至偷偷地在夜裡，帶著油膏去為那些被鞭打的奴隸敷傷。這不是選擇，這是一種必須發出的聲音，因為內心有清晰的引導。」

伯尼女士補充道：「是的，她們姐妹倆都擁有一種罕見的正直感和敏銳的良知。在那個時代，出生於南方富有家庭的她們，能保有如此強烈的反奴隸情感，實屬難得。特別是莎拉，她從小就對奴隸制深惡痛絕，甚至連她所受的教育，也因其性別而受到限制，使得她渴望學習法律，為弱者發聲的抱負受阻。」

「教育的限制，」莎拉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確實是壓抑我靈魂的枷鎖。我渴望學習拉丁文、希臘文、哲學，甚至秘密學習法律，希望與我的兄弟並肩而立。但回應卻是：『妳是個女孩，妳要那些有何用？妳永遠也用不上。』那種被社會『未言明』的禁錮，讓我感到極度痛苦。我被逼著在繪畫、詩歌和普通閱讀中尋求慰藉，但我內心深處渴望的是實際的、有意義的工作，而不是扮演『一個洋娃娃、一個賣弄風情的女人、一個愚蠢的時尚追隨者』。」

安潔莉娜點點頭，眼中閃爍著對姊姊的理解與疼惜：「姊姊的這份經歷，也影響了我對女性角色的看法。當我意識到，即使是為了幫助奴隸，我也被社會規訓，被期望只在私下祈禱，而不是公開發聲時，我心中的不滿便越發強烈。我們有權利發聲，因為我們是道德的存在，有責任為受苦者發聲。這份信念，從我年少時對《聖經》的解讀中，就已根深蒂固。」

我將話題轉向她們的宗教信仰之路。「妳們兩人先後都從公誼會中尋求慰藉，甚至在家庭中也因此受到排斥。莎拉女士，您在《日記》中提到，公誼會的規矩和習俗，有時似乎壓抑了個人的思想和行動。而安潔莉娜女士，您甚至曾對公誼會的『枯竭與貧瘠』感到不滿。這種『內在之光』的指引，與傳統宗教形式的衝突，在妳們的生命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莎拉沉吟片刻，目光投向窗外。「我曾以為，在公誼會中，我疲憊的靈魂能找到一個安息之所。我曾深信，上帝不斷地透過那『寂靜微小的聲音』指引我。當我未能順從時，那份精神上的痛苦是極其劇烈的。它確實讓我對所有外在形式的虛無產生了深刻的認識，也讓我更深地信賴那份內在的引導。然而，那份等待『被呼召』的恐懼，以及在聚會中發言時所感受到的不被認可，確實是一種沉重的負擔。那份對『順從』的渴望，有時甚至導致我將自己放大微不足道的過失，視為上帝對我的懲罰。我花了許多年才理解，那並非全然是上帝的旨意，而是我被舊有神學觀點所扭曲的良心在作祟。」

安潔莉娜輕輕嘆了口氣，眼中閃爍著她獨有的果敢。「姊姊的痛苦，我感同身受。然而，我對公誼會的看法則更加直接。我的『活動天性』，使得我難以『站著等待』。我認為，公誼會的教條過於注重形式上的順從，卻壓抑了個人的『自由意志』與『主動性』。我曾掙扎於是否加入公誼會，因為我感到自己的心底鄙視那些形式，甚至覺得這是一種恥辱。但我最終選擇加入，更多是出於對姊姊的愛與理解，而非全然的宗教信仰。我無法忍受那份『除了奴隸議題，不允許任何其他議題』的限制，那似乎是將靈魂囚禁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

「這也解釋了為何妳們最終離開了公誼會，」伯尼女士點頭道，「妳們對奴隸制的強烈反對，以及對女性公開發言權的堅持，最終讓妳們的『內在之光』與公誼會的保守原則產生了不可調和的衝突。特別是安潔莉娜女士，您在1835年致迦勒森先生的那封信，以及後來出版的《致南方基督徒婦女的呼籲》，直接點燃了公眾對女性參與廢奴運動的怒火。那時，外界對女性公開演講的偏見極深。」

安潔莉娜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彷彿又回到了當年面對群眾的那一刻。「是的，當我寫下那封信時，我已無路可退。那是一份來自靈魂深處的呼喚。我堅信，這是值得為之犧牲的事業。我所見所聞的奴隸制，是如此的黑暗與罪惡，我必須發聲。我對『公誼會』的忠誠，無法凌駕於我對『人性』的忠誠之上。那些指責我『不顧婦女體統』、『煽動騷亂』的聲音，在我聽來，不過是恐懼與偏見的嘶吼。當《申訴書》在南方引起軒然大波，甚至連查爾斯頓的市長都威脅要逮捕我時，我雖心痛，卻從未後悔。如果我的到來會讓家人陷入危險，我願放棄返鄉，但那不是因為恐懼，而是不願將親人置於險境。」

莎拉輕輕握住安潔莉娜的手，她的眼中充滿了支持。「是的，那是一個轉捩點。我的妹妹，她那堅定的意志與清晰的判斷力，在那一刻完全展現。我曾擔心她的魯莽會帶來傷害，但當我看到她如此堅定地追隨內心的召喚時，我的所有疑慮都煙消雲散。我意識到，她所走的這條路，才是真正為上帝所開闢的道路。從那時起，我便與她並肩而行，她的力量激勵著我。」

我心中湧起一陣感動。「兩位姐妹的攜手合作，在當時確實引起了巨大的迴響。尤其是在新英格蘭地區的演講，從最初的婦女專場，到後來男性聽眾也蜂擁而至。甚至發生了賓夕法尼亞廳被暴徒燒毀的事件，但這一切並未讓妳們退縮。安潔莉娜女士，您是如何在面對如此巨大的壓力和危險時，依然保持那份堅定的信念與從容的口才呢？」

安潔莉娜沉思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疲憊，但很快又被堅毅取代。「那份從容並非源於我的天性，而是來自對使命的確信。我曾恐懼，曾感到自己不適應這樣公開的場合。但當我站在講壇上，面對那些渴望聽到真理的面孔時，我便能將『小我』完全隱藏在『大義』背後。我不再思考自己的感受，而是完全沉浸在為奴隸發聲的信念之中。那份從上帝而來的力量，讓我的話語充滿了穿透人心的力量，即使面對石塊的投擲，我也能將其化為激勵人心的比喻。」

伯尼女士輕輕補充道：「安潔莉娜的口才，確實是天賦異稟。溫和而有說服力的聲音，流暢的演說，以及那份能感染聽眾的磁性。許多人，包括著名的廢奴主義者溫德爾·菲利普斯，都曾描述她如何『以無與倫比的力量撥動人心弦』。而莎拉雖然口才不如妹妹，但她的文字卻同樣具有穿透力，她更傾向於透過寫作來闡述她的法律與道德論點。」

莎拉點頭道：「是的，我發現自己的筆比口更能為事業服務。我的文字或許不如安潔莉娜那般富有感染力，但它能以清晰而有力的詞語陳述真理。當我發現我的公開演說效率不如妹妹時，我欣然接受了這一點，並將我的精力轉向寫作，特別是關於女性權利和廢奴議題的信件和文章，那些被認為是『次要』的爭論，卻是我心中同樣重要的根基。」

我意識到她們不僅僅是廢奴的鬥士，更是女性權益的先驅。「兩位在爭取奴隸解放的同時，也積極為女性爭取權利，甚至因此與一些廢奴領袖產生了分歧，認為女性權利議題會分散大眾對廢奴的關注。妳們是如何看待這兩者之間的關係？莎拉女士，您甚至曾撰寫《女性領域》系列信件，詳細闡述女性的權利與責任。」

莎拉的臉上浮現一絲堅定：「對我而言，女性的權利與奴隸的解放，是『人權』這個宏大主題不可分割的兩部分。正如陽光與熱量無法分離，奴隸的權利與女性的權利也如彩虹的色彩般交織在一起。我的《女性領域》系列信件，旨在揭示社會對女性施加的不公，並呼籲女性覺醒，不僅要為自身，更要為人類的整體進步而努力。我認為，剝奪女性受教育的權利，限制她們公開發言，都是為了將她們置於『不聖潔的屈從』之下。我的觀點在當時雖然被視為『危險』，甚至引起一些人的憤怒，但我相信，時間會證明這是真理。」

安潔莉娜補充道：「我們從未將這兩個議題區分開來。我對凱瑟琳·比徹女士的回應中，就明確指出：『拒絕我們在此事業中行動的職責，就是拒絕我們行動的權利。如果我們沒有權利行動，那麼我們就理應被稱為『北方白奴』，因為我們必須像被束縛的兄弟一樣，在沉默和絕望中封閉我們的嘴唇。』這說明了我們兩姐妹的信念，女性並非只是男性的附屬品，而是擁有獨立判斷與行動能力的道德生命。這不是為了我們個人的『微不足道的不滿』而發聲，而是為了所有受壓迫者的普世權利。」

伯尼女士點頭稱是：「是的，她們將女性議題與廢奴運動緊密相連，這在當時是極具開創性的。儘管受到多方批評，她們卻堅持自己的立場。溫德爾·菲利普斯曾說，她們的巡講『使我們的事業在1837和1838年對新英格蘭的影響倍增』，她們的名字『在兩個最偉大的運動中』都具有歷史意義。這足以證明她們的影響力。」

話題來到她們婚後的生活，尤其安潔莉娜女士因健康受損而退出公眾講壇。我問道：「在經歷了輝煌的公開演講生涯後，安潔莉娜女士因身體原因不得不退出公眾視線，與威爾德先生在李堡和貝爾維爾過上樸實的家庭生活。莎拉女士則將生活重心放在照顧家庭和孩子上。這段相對『隱退』的歲月，對妳們來說，是怎樣的一段經歷？又如何詮釋了妳們對『使命』的理解？」

安潔莉娜的臉上流露出一種複雜的情感，但很快歸於平靜：「那是一種甜蜜的順從。我曾對自己無法再公開為奴隸發聲感到萬分痛苦，因為我深知自己的能力與渴望。但我的丈夫和我姊姊從未阻撓我，他們始終支持我的一切決定。當身體的限制來臨時，我選擇將那份痛苦轉化為對家庭的奉獻。在李堡和貝爾維爾的十四年，我們過著簡樸而慷慨的生活。我們收留了貧困的親友，幫助失業的僕人，甚至在天花流行時，我獨自前往照護那些被遺棄的黑人病患。那份對上帝旨意的全然順從，讓我即使在看似『被擱置』的歲月裡，也能找到存在的意義與滿足。我深信，上帝會為我找到新的『工作』。」

莎拉的眼中充滿了慈愛：「安潔莉娜的確是天生的激進者，她的精神力量令人驚嘆。而我，在她的身邊，則找到了我自己的安寧與豐盛。我曾深受宗教焦慮的折磨，對自己『無用』感到苦惱。但當我全身心地投入到照顧家人、尤其是我視若己出的孩子們身上時，那份舊有的痛苦便消散了。我為孩子們的存在感到無比的感恩，他們是我生命中的『生命之連結』，照亮我孤寂道路的星辰。我也將精力投入到翻譯和寫作中，例如翻譯法國詩人拉馬丁的《聖女貞德傳》，並為女性爭取投票權而四處奔走。那份對人類的熱情，從未因歲月而消減。」

伯尼女士感慨道：「她們晚年的生活，完美詮釋了『忠於使命』的不同面向。安潔莉娜以她的堅韌與對苦難的悲憫，在家庭與社區中繼續實踐她的信仰。莎拉則在年邁之際，依然心繫女性權利與自由民的困境，為她們書寫、奔走、籌集物資。特別是莎拉在75歲高齡時翻譯聖女貞德傳，並親自銷售約翰·斯圖爾特·密爾的《婦女的屈從》一書，步行數英里只為獲得聯名請願書，這份熱情與毅力，令人動容。她們的一生，無論是在大眾的矚目下，還是在安靜的家庭生活中，都未曾放棄對真理和公義的追求。」

我注意到，文本中還提及了格林凱姐妹的黑人侄子們，他們的故事尤其令人震撼。我輕聲問道：「伯尼女士，您在書中寫到，在莎拉女士晚年，一個令人震驚的真相被揭露：她的兄弟亨利·格林凱竟與一位黑奴生有三子。而這三位侄子，在奴隸制下，竟成為了他們白人兄弟的財產。當這個事實被安潔莉娜女士得知時，她是如何反應的？而妳們兩位姐妹，又是如何處理這份血緣上的連結，以及這份歷史的創傷？」

伯尼女士的目光變得沉重起來，但語氣依然客觀而真實。「那份衝擊對安潔莉娜來說是巨大的。她得知真相後幾乎病倒，精神上受到極大的打擊。這不僅關乎個人情感，更挑戰了她對家族榮譽的認知。但她們姐妹的反應，再次證明了她們超凡的道德勇氣。安潔莉娜毫無保留地承認了這些侄子，堅定地表示，她不會加深他們身上的恥辱印記，反而要努力抹去它。她認為，既然她的兄弟辜負了這些孩子，那麼她們作為姐妹，就必須彌補這份錯誤。這是一份超越世俗偏見的認可，因為她們相信，這些孩子與她們一樣，擁有格林凱家族的血脈，擁有不容否認的人性與尊嚴。」

莎拉的聲音雖然帶著一絲悲傷，卻充滿了堅定：「當這份真相擺在我們面前時，心中的掙扎是真實的。那不僅僅是親緣的震驚，更是奴隸制最黑暗、最隱蔽的罪惡——對人性的踐踏、對血緣的無視——赤裸裸地呈現。安潔莉娜最初的確感到難以承受，但她很快便超越了個人的情感與家族的『恥辱』。她堅持認為，這是我們必須承擔的責任，是向那份『仇恨』宣戰的機會。我們不僅為他們提供經濟上的資助，更重要的是，我們將他們視為真正的家人，幫助他們接受教育，走向各自的專業領域。法蘭西斯成為了牧師，阿奇博爾德則在哈佛學習法律，並成為波士頓的成功律師。這不僅是我們的義務，更是對那個時代的強烈控訴，證明了無論膚色，人人生而平等。」

安潔莉娜輕輕補充：「我們無法改變過去的錯誤，但我們可以影響現在與未來。這份血緣的連結，讓我們更加深刻地理解了奴隸制所造成的傷痛。它不是抽象的理論，而是具體的生命，是我們的至親。我們為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將那份詛咒轉化為祝福，讓格林凱這個名字，不再因奴役而蒙塵，而是因公義與人性而再次閃耀。」

伯尼女士望著兩位姐妹，眼中充滿了敬意。「這份坦然與堅定，是她們生命中最閃耀的時刻之一。在那個時代，公開承認黑人親屬，無疑會招致巨大的社會壓力與嘲諷。但她們毫不畏懼，以實際行動證明了她們的信念。她們不僅是社會改革的倡導者，更是人性光輝的實踐者。」

時間在我們的對話中流逝，窗外的陽光漸漸西斜，為李堡的小屋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我感受著這三位女性身上散發出的堅韌與智慧，她們的故事，超越了時代的限制，依然能激勵人心。

「凱瑟琳女士，」我說，「作為這部傳記的作者，您對格林凱姐妹的生命歷程，以及她們所處的時代，有何最深的感悟？」

伯尼女士輕輕笑了笑，目光中帶著一絲深邃。「我從她們的生命中看到，個體的力量，即使在最黑暗的時刻，也能點燃希望。她們並不完美，有過掙扎，有過迷茫，但她們始終堅守著那份對真理的執著。她們的行動，即便在當時被視為異類，卻為後世開闢了道路。她們的故事提醒我們，社會的進步往往不是一蹴即成，而是需要無數像她們一樣的靈魂，以勇氣和信念，去衝擊舊有的藩籬。她們的生命，是對『光之居所』所倡導的『探索生命的意義，彼此支持、互相啟發，共同成長』的最好詮釋。」

夕陽的餘暉灑滿了整個房間，將三位女性的身影拉長。我彷彿看到，她們的身後，是無數被她們點亮的心靈，是那個時代為自由與公義而奮鬥的廣闊畫卷。這場「光之對談」，不僅僅是對歷史的追溯，更是一份對生命力量的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