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Discoveries of John Lederer》 出版年度:1672
【本書摘要】

本書詳述了德國醫生約翰·萊德勒爾於1669年至1670年間,三次深入北美維吉尼亞及卡羅來納西部未開發地區的探險經歷。內容涵蓋了對阿巴拉契亞山脈、各條河流源頭的地理觀察,以及沿途遇到的印第安部落(如Monakins, Nahyssans, Akenatzys, Oenocks, Watarys, Usherys)的文化習俗、溝通方式、信仰及社會結構。書中亦記載了探險中的艱難險阻,如地形崎嶇、糧食匱乏、遭遇野獸與部落衝突。這份報告由威廉·塔爾博特爵士翻譯與出版,旨在為英國在北美洲的殖民擴張提供重要的地理與文化資訊,並探尋通往「印度海」的可能途徑,同時也為萊德勒爾個人的聲譽作辯護。

【本書作者】

約翰·萊德勒爾(John Lederer, 1644-?)是一位德國醫生與探險家,於17世紀後期在北美進行了三次重要的內陸探險。他的主要目的是繪製地圖並尋找通往太平洋的通道。儘管歸來後其發現受到質疑和排擠,但其詳盡的觀察紀錄,特別是對原住民文化和地理環境的描繪,為早期北美殖民史提供了寶貴的第一手資料。他的拉丁文手稿後被威廉·塔爾博特翻譯出版。

【光之篇章摘要】

本次光之對談圍繞約翰·萊德勒爾的《發現》一書,由艾麗與探險家萊德勒爾本人及其翻譯者塔爾博特爵士展開深度對話。對談探討了萊德勒爾進行三次北美內陸探險的內在動機與面臨的挑戰,包括地理崎嶇、人際衝突與肉體極限。萊德勒爾分享了他對印第安部落語言、文化、生存智慧的細膩觀察,以及對自然生態的科學好奇。塔爾博特爵士則從宏觀的殖民擴張角度,闡述了這些發現的戰略價值與商業潛力,特別是對於尋找通往「印度海」途徑的意義。對談揭示了17世紀探索精神、文化碰撞與殖民野心交織的複雜圖景,展現了文本背後的多元視角與歷史脈絡。

本光之篇章共【7,404】字

《阿瓦隆的鈴聲》:跨越山脈的低語:約翰·萊德勒爾與威廉·塔爾博特的探索對談作者:艾麗

在廣袤的北美大陸邊緣,隨著十七世紀的殖民觸角逐漸深入內陸,一份名為《約翰·萊德勒爾的發現》(The Discoveries of John Lederer)的著作,如同清晨的薄霧般,悄然呈現在倫敦的書桌上。這本由德國醫生約翰·萊德勒爾(John Lederer)在1669年至1670年間,三次深入維吉尼亞(Virginia)與卡羅來納(Carolina)西部未曾踏足之地的探險紀錄,經由英國男爵威廉·塔爾博特爵士(Sir William Talbot)的翻譯與編輯,於1672年正式出版。

這本書不僅是地理上的探險紀錄,更是對新世界邊界的一次大膽描繪。萊德勒爾憑藉其個人的勇氣與敏銳的觀察力,記載了他在阿巴拉契亞山脈(Apalatæan Mountains)及其以西地區的見聞。他詳細描述了印第安原住民的風俗習慣、語言、信仰、部落結構,以及當地的地理地貌、動植物生態,甚至還有對潛在礦產資源的推測。這些第一手的資料,對於當時急於拓展疆域、尋找通往「印度洋」(Indian Sea,即太平洋)途徑的歐洲殖民者而言,無疑是極其珍貴的資訊。書中不僅包含了對「平原地區」(Flats)、「高原地區」(Highlands)和「山區」(Mountains)的地理劃分,更觸及了原住民社會的複雜性,例如他們以石子、圖騰和結繩等方式記錄歷史和傳遞知識,以及他們的信仰體系和社會禁忌。

然而,這本書的問世並非一帆風順。萊德勒爾在探險歸來後,因其「越界」的行為和所報告的「奇異」發現,在維吉尼亞殖民地遭受了不公正的指責與排擠,甚至被視為瘋子。正是威廉·塔爾博特爵士,這位對卡羅來納殖民地發展懷抱雄心壯志的貴族,看見了萊德勒爾報告中的巨大潛力。塔爾博特不僅翻譯了萊德勒爾的拉丁語手稿,更在序言中為其辯護,強調其發現對於英國殖民利益的重要性,將這份原本可能被埋沒的私人記錄,轉化為一份具有官方色彩的探險報告,為後續的殖民擴張提供了寶貴的知識藍圖。因此,這本書的意義超越了單純的遊記,它成為了歐洲人認識北美內陸、規劃其殖民策略的重要文本,也見證了不同文化碰撞與誤解的歷史切片。


時序進入1672年的初夏,倫敦城在微涼的空氣中逐漸醒來。六月五日,午後的陽光透過高大的拱形窗,灑落在聖詹姆士宮附近一棟古老宅邸的書室內。這裡的空氣飽含著古老書卷特有的乾燥與微塵氣味,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緩緩飛舞,構成一道道清晰的光帶。牆面是沉穩溫暖的深色木材,書架上層層疊疊擺滿了羊皮紙卷與厚重的皮革裝幀書籍,偶爾能聽到窗外傳來馬車轆轆的聲響,或遠方隱約的叫賣聲。

艾麗坐在書室中央那張厚重的橡木桌旁,桌上鋪著一張未完全展開的北美大陸地圖,幾份手稿與剛出版的《約翰·萊德勒爾的發現》靜靜地置於其上。空氣中,淡淡的墨香與舊紙張的氣味交織,伴隨著遠處傳來壁爐裡木柴燃燒的細微噼啪聲。我輕輕翻動著書頁,抬頭望向對面。萊德勒爾先生,一位身形瘦削但眼神深邃的德國紳士,正靜靜地凝視著地圖,他的指尖在圖上蜿蜒的山脈線條上輕輕劃過,彷彿仍能感受到當年旅途的崎嶇。而塔爾博特爵士,則斜倚在窗邊的扶手椅上,手裡輕輕搖晃著一個玻璃杯,杯中的琥珀色液體在陽光下閃爍,他的目光時而落在地圖上,時而望向窗外,似乎在權衡著遠方的土地與眼前的現實。

「萊德勒爾先生,塔爾博特爵士,」艾麗輕聲開口,聲音如微風拂過書頁,帶有些許清新的氣息。「這本關於您的探險發現的著作,想必是承載了無數難以言喻的經歷與思考。尤其是讀到塔爾博特爵士在序言中為您的辯護,讓我對這次對談充滿了期待。萊德勒爾先生,能否請您先談談,當初是何種內在的驅力,讓您決定深入那些未知的地域?」

約翰·萊德勒爾的手從地圖上收回,他轉過頭,眼神中的深邃如沉澱多年的湖水,平靜而又充滿回憶。他的嗓音略顯沙啞,帶著日耳曼口音,卻又帶著一種經過風霜洗禮後的沉穩。

約翰·萊德勒爾: 「艾麗小姐,您說得很好,確是『內在的驅力』。那並非單純為了黃金或土地,儘管這些在當時是無數人前行的動力。我是一位醫生,對自然的奧秘與未知的地理充滿了好奇。在維吉尼亞定居之初,我便聽聞阿巴拉契亞山脈以西的廣袤土地,流傳著種種傳聞,關於『印度海』的猜測,關於未被繪製的地圖。我的心被一種渴望所激勵,那是一種對於『了解』的渴望,對上帝所創造的萬物秩序的探索。當時,人們對北美大陸的認知尚淺,東岸的殖民地以外,便是迷霧籠罩的荒野。我希望能夠親自見證那些傳說中的山脈,探索河流的源頭,了解那些生活在深山中的印第安部落。那是一種對知識邊界的拓展,對人類所處世界的重新定位。這種驅力,比任何世俗的獎賞都更為強烈。」

塔爾博特爵士放下手中的酒杯,發出輕微的碰撞聲。他走到桌前,手指輕撫著地圖上標示的「卡羅來納」字樣,嘴角勾起一抹難以捉摸的微笑。

威廉·塔爾博特: 「萊德勒爾先生的熱情,我深有體會。然而,對我而言,這種『內在的驅力』,卻也需要與更宏大的『外在驅力』相結合,才能綻放出真正的價值。當初我讀到他的手稿時,便被其詳盡的記述所震撼。他所記錄的,不僅是個人的冒險,更是打開卡羅來納乃至整個英屬北美殖民地未來發展的鑰匙。您瞧,他精準地描繪了那些『平原』與『高原』的肥沃土壤,以及山脈中蘊藏的豐富礦藏——赤鐵礦、金屬,甚至還有他發現的『鹽餅』。這些都是帝國擴張所需的重要資源。而他對『印度海』的推測,更是點燃了當時所有殖民者心中的希望——一條通往東方財富的捷徑。我認為,這本書的出版,不僅是為了萊德勒爾先生的『辯護』,更是為了向世人昭示,卡羅來納這片土地所蘊藏的無限潛力,以及英國在北美大陸的宏偉抱負。」

艾麗點了點頭,目光從地圖移向塔爾博特爵士。

艾麗: 「爵士的考量,確實展現了您作為一位政治家與出版人的遠見。萊德勒爾先生,您的探險經歷想必充滿了艱辛。書中提及您在第一次遠征中,曾因寒冷與疲憊而在山中幾乎寸步難行。而第二次,甚至遇到了隨行隊伍的叛離。這些肉體的極限與精神的考驗,是如何影響您對自然、對人性的理解呢?特別是書中提到您在阿肯納茲(Akenatzy)島上目睹的血腥事件,以及在薩拉(Sara)遭到印第安孩童箭矢威脅的經歷。這些衝突與危險,是否曾讓您動搖探索的決心?」

萊德勒爾皺了皺眉,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彷彿那敲擊聲中蘊含著過去的疲憊與疼痛。

約翰·萊德勒爾: 「是的,艾麗小姐,旅途的艱難遠超想像。第一次登阿巴拉契亞山脈,那寒冷與崎嶇幾乎奪去了我的意識。雙手雙腳的麻木,讓我不得不止步。那種時刻,身體的極限是如此清晰,你被迫意識到自身的渺小,以及自然力量的浩瀚。至於與同伴的分道揚鑣,那更是人性的考驗。在飢餓與迷途的邊緣,人們的恐懼與自私會被放大。哈里斯少校和他的隊伍選擇了撤退,他們甚至傳播謠言來詆毀我,但我並不感到意外。在險惡的荒野中,人性的光明與陰暗面都會被毫無保留地揭示。」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想阿肯納茲的那個夜晚。

約翰·萊德勒爾: 「而在阿肯納茲島上目睹里科霍坎(Rickohockan)大使被屠殺的場景,那種突如其來的背叛與殘酷,確實讓我心生恐懼。那時,我意識到即使是那些看似友善的原住民部落,其內部也存在著我們難以理解的紛爭與血腥。那一刻,我對『未知』的感受不再僅限於地理的廣闊,更包含了人性的複雜與潛在的危險。薩拉的孩童事件,則是另一種考驗。他們的行為,反映了他們部落對陌生人的戒備與對自身孩童的溺愛。在荒野中,你必須時刻保持警覺,並且學會用不同的方式去溝通與化解危機,有時是禮物,有時是堅定的姿態。」

塔爾博特爵士輕輕點了點頭,表情嚴肅起來。

威廉·塔爾博特: 「這正是萊德勒爾先生記述的價值所在。他不僅描繪了地理,更揭示了與原住民接觸時可能面臨的風險與挑戰。在那個時代,我們歐洲人往往以自己的文化視角去理解所有事物,對於原住民的習俗、信仰,甚至他們的暴力,都缺乏深刻的理解。萊德勒爾先生的這些『遭遇』,其實提供了寶貴的經驗教訓。它們提醒我們,在拓展疆域的同時,必須審慎地處理與當地居民的關係,既要展現我們的力量,也要學會某種程度的妥協與理解。那次阿肯納茲的事件,從我們的角度看,或許是野蠻與無法解釋的行為;但從原住民的視角,或許有其部落間根深蒂固的仇恨與儀式邏輯。這些細節,對於未來深入內陸的探險者和定居者而言,都是極其重要的情報。它讓我們明白,這片土地並非空無一人,而是充滿了複雜的人際網絡與潛在的危險。」

艾麗的手指輕輕拂過書中關於印第安部落風俗的章節。

艾麗: 「這本書中,對印第安人風俗的描寫極其細膩,甚至詳細到他們如何以『計數器』、以『象徵圖騰』、以『長篇口述』來傳承知識與歷史,這在當時歐洲人眼中,想必是極為新奇的發現。萊德勒爾先生,作為一位語言學愛好者,我特別好奇,您是如何與這些部落進行溝通的?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您如何確保對他們的文化、信仰,甚至對地名和習俗的理解是準確的?這些看似『原始』的溝通方式,對您理解語言的本質有何啟發?」

萊德勒爾沉思片刻,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時空,回到了那片遙遠的土地。

約翰·萊德勒爾: 「溝通,確實是最大的挑戰。我隨行的印第安嚮導,如馬格塔昆(Magtakunh)、霍珀托古(Hopottoguoh)和瑙努(Naunnugh),他們是我的眼睛和耳朵。他們是來自東部的部落,與西部部落的語言雖有差異,但幸好『一種語言對他們所有人都通用,儘管方言有所不同。』這為我們的交流提供了基礎。我觀察他們的姿態,他們的手勢,以及他們在描述事物時所指引的實物。例如,當他們談及『鹿』時,他們會模仿鹿的奔跑;提及『蛇』時,他們會用手指劃出蛇的蜿蜒。這些具象的表達,幫助我理解他們所傳達的概念。至於他們的『計數器』,用鵝卵石或蘆葦草來記錄戰役與殖民地的人數,這是一種對數字的具象化。他們的『象徵圖騰』,比如用『鹿』代表迅捷,用『蛇』代表憤怒,用『獅子』代表勇氣,這讓我驚訝於他們對於抽象概念的具體化能力。這與我們的書寫文字雖形式迥異,但其背後傳承信息與思想的邏輯卻是共通的。」

他拿起桌上的一支羽毛筆,輕輕在空氣中劃動。

約翰·萊德勒爾: 「我還注意到,歐諾克(Oenock)部落使用『打了各種顏色結的繩子或皮革帶』來記錄時間。這與我在其他地方聽聞的墨西哥人的做法相似。這些『原始』的方法,讓我重新思考語言的本質。語言不僅僅是聲音和文字,它更是思想的載體,無論是透過符號、圖像、聲音、甚至物件,只要能傳達意義,它就是一種語言。這些經歷讓我深信,即使沒有我們的字母書寫系統,人類也總能找到方式去記錄、去傳承、去表達其所見所思。他們的『口述傳統』,讓兒童從小就熟記長篇故事,這本身就是一種活生生的歷史與知識傳承方式,其記憶的韌性與準確性,或許不亞於我們的卷軸或書本。我甚至在他們的諮詢和辯論中,聽到他們的首領們展現出與受過文明教育和文學薰陶的人一樣的判斷力和口才,這讓我對他們刮目相看。」

威廉·塔爾博特: 「的確,萊德勒爾先生在這方面的觀察極為寶貴。作為歐洲人,我們傾向於將文字視為文明的最高標誌。然而,這些印第安部落的生存智慧,他們在沒有書寫系統的情況下,如何有效地組織社會,如何傳承知識,這本身就是一個值得深入研究的課題。這些信息,對於我們理解這些部落的社會結構和行為模式,進而制定更有效的接觸與治理策略,是不可或缺的。例如,他們在『薩拉』部落對孩童的溺愛,以及因此引發的騷亂,這並非簡單的野蠻行為,而是一種深植於他們社會規範中的家庭觀念。了解這些,能讓我們更好地與他們互動,避免不必要的衝突。當然,最終的目標,還是要將他們引導向更『文明』的生活方式,讓他們也能享受到我們文字和秩序帶來的好處。」

塔爾博特爵士的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殖民者視角,艾麗注意到他輕輕搖了搖頭,但並未打斷。

艾麗: 「爵士所言甚是,理解是建立任何關係的基石。萊德勒爾先生,您在書中提到了許多有趣的自然觀察,例如那條吞食了松鼠的響尾蛇,以及吸食鹿血的野貓。這些細節栩栩如生地描繪了新大陸的原始生態。您作為一名醫生,這些觀察是否也激發了您對生物學或自然科學更深層次的思考?尤其在那個時代,歐洲的自然科學尚處於萌芽階段,您的這些記錄,對當時的科學界有無產生影響?」

萊德勒爾的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彷彿回到了那片生機勃勃的荒野。

約翰·萊德勒爾: 「哦,是的,那條響尾蛇和野貓的捕食景象,至今仍歷歷在目。那條響尾蛇吞食松鼠,讓我驚訝於爬行動物的捕食能力,尤其印第安人告訴我,蛇能用眼神迷惑松鼠,使其自投羅網,這讓我對自然界的神奇之處有了新的認識,儘管我更傾向於牠們是爬樹捕食。而那隻吸血的野貓,則讓我見識到捕食者的兇殘與效率。作為一名醫生,我對所有生命現象都懷有敬畏。我觀察到植物如何適應環境生長,動物如何捕食與生存。這些都豐富了我對生命循環的理解。我記錄了不同地域的植物生長情況,如『肥沃的土壤』與『稀疏的灌木叢』,這能推測出當地的氣候與地質。書中我還提及了我在皮梅昂諾克(Pemæoncock)河源頭發現的『石化物質』和『水晶石』,以及薩拉(Sara)地區豐富的『朱砂』和『白鹽餅』。這些礦產的發現,對於當時急於尋找資源的歐洲人而言,是極具價值的。儘管我只是如實記錄,並沒有進行深入的科學分析,但我相信這些第一手資料,會為後來的博物學家和探險家提供寶貴的線索。」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約翰·萊德勒爾: 「還有那個治癒我蜘蛛咬傷的印第安人。他用蛇根粉(Snakeroot-powder)和直接吸吮毒液的方式,讓我從劇烈的痛苦中恢復過來。這讓我對印第安人的傳統醫學有了新的認識,他們對草藥的知識以及治療方法,是我們歐洲人應該學習和尊重的。這些野外生存的智慧,是他們在與自然搏鬥中累積的寶貴經驗,遠非書本知識所能比擬。」

威廉·塔爾博特: 「萊德勒爾先生對自然和原住民智慧的開放態度,確實令人讚賞。這也正是這本書超出一般探險報告之處。在歐洲,我們往往將這些發現視為純粹的『資源』。但萊德勒爾先生的記錄,卻暗示了這些新世界所蘊藏的更深層次的智慧與知識。他對礦產的記述,如薩拉的朱砂和烏舍里(Ushery)的白鹽,以及他推測可能存在的銀礦,這些無疑是對王室和企業家最具吸引力的部分。這些發現,不僅能為帝國帶來財富,也能為我們在美洲建立更穩固的貿易基礎提供依據。他所提及的那些『長滿鬍子的民族』(Bearded men)—我猜測是西班牙人—以及他們所佔據的『大波浪之地』,更是暗示了與西班牙殖民勢力接壤的潛在衝突與競爭,這對於英國的戰略規劃至關重要。這本書的出版,正是要讓更多人看到這些潛力與挑戰。」

艾麗沉靜地聆聽著兩人的對談,她看見語言的流動中,兩種不同的視角與思維模式在交織。

艾麗: 「爵士的著眼點是帝國的宏圖,而萊德勒爾先生則更關注微觀的生命細節。書中多次提及『印度海』的尋找,以及您在烏舍里湖(Ushery-Lake)的推測,認為那是『內陸海』的延伸。在當時,找到通往太平洋的西北航道是歐洲各國夢寐以求的目標。萊德勒爾先生,您對於這個『印度海』的想像,是基於何種判斷?而塔爾博特爵士,您又如何看待這個地理推測對當時殖民策略的影響?這不僅關乎地理知識,更關乎當時歐洲人對世界圖景的整體認知。」

萊德勒爾的目光再次落在地圖上,眉頭微鎖。

約翰·萊德勒爾: 「我的判斷,主要基於在阿肯納茲島上遇到的那些『異鄉印第安人』的敘述。他們說他們來自西北方向的『大島』,跨越了『一片大海』,歷經兩個月的陸路和水路旅程才抵達。這讓我推測,印第安洋(或太平洋)可能從加利福尼亞(California)向內陸延伸,形成一個類似佛羅里達灣或墨西哥灣的『內陸海』,直抵阿巴拉契亞山脈。這與當時許多人的猜測相符,儘管有些過於樂觀。我還提供了另一個論據:我們的水禽,如天鵝、鵝和鴨子,每年冬天當加拿大湖結冰時,都會飛越山脈來到我們的淡水河流。如果山脈的另一邊有適合它們的湖泊和河流,它們便不會如此長途遷徙。這雖然不是直接的證據,但卻是一種基於自然觀察的邏輯推斷。」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中帶著一絲學者的謹慎。

約翰·萊德勒爾: 「當然,我從未親眼見到那片海。我的『推測』,是基於有限的資訊與印第安人的口述。科學的發現,往往是在不斷的嘗試與修正中前進的。」

塔爾博特爵士接過話茬,語氣中帶著幾分政治家的圓滑與自信。

威廉·塔爾博特: 「萊德勒爾先生的這些『推測』,即便在今日看來帶有早期探險的浪漫色彩,但在當時卻是極具煽動性的。尋找西北航道,是所有歐洲海洋強國的共同目標。如果北美大陸真有這樣一個『內陸海』,它將徹底改變世界貿易的格局,讓英國在與西班牙、法國的競爭中佔據絕對優勢。這不僅僅是商業利益,更是帝國榮耀的象徵。因此,即使是『推測』,我也認為有必要將其公之於眾,因為它能激勵更多的人投身於探索,去驗證或證偽這些可能性。這份報告,提供了一個有力的理由,讓我們將目光投向更遠的西部。我甚至在書中加入了『給未來探險者的指示』,這不僅僅是為了安全,更是為了一場即將展開的,更為宏大的探險活動做準備。畢竟,每一個偉大的發現,都始於一個大膽的假設與無畏的探索。」

艾麗輕輕合上了書頁,目光掃過兩位身處不同時代、卻因同一本書而在此相會的紳士。

艾麗: 「這本書不僅記錄了地理上的發現,更記錄了十七世紀歐洲人對新世界的想像、對未知的好奇,以及伴隨殖民擴張而來的人性碰撞與文化理解。萊德勒爾先生的嚴謹觀察,與塔爾博特爵士的宏觀佈局,共同編織了這份珍貴的歷史文獻。它不僅是地理學的里程碑,更是人類探索精神與文化互動的深刻寫照。感謝兩位今日的分享,這份對談,為我理解這本書籍及其背後所蘊含的語言、文化、歷史維度,開啟了更廣闊的視角。」

窗外,夕陽的餘暉將書室的角落染上了一層金黃。壁爐中的火苗仍在輕輕跳動,映照著桌面上古老的地圖,地圖上那些未被完全探明的線條,似乎仍在低語著更多等待被發現的秘密。

The Discoveries of John Lederer
Lederer, John, 1644-

本書篇章


延伸篇章

  • 《阿瓦隆的鈴聲》:約翰·萊德勒爾探險的內在驅力與時代背景
  • 《阿瓦隆的鈴聲》:威廉·塔爾博特的翻譯與殖民話語構建
  • 《阿瓦隆的鈴聲》:十七世紀北美原住民溝通方式探究與符號系統
  • 《阿瓦隆的鈴聲》:阿巴拉契亞山脈的地理障礙與探索意義
  • 《阿瓦隆的鈴聲》:早期殖民探險的糧食與補給挑戰
  • 《阿瓦隆的鈴聲》:約翰·萊德勒爾筆下的動植物生態觀察
  • 《阿瓦隆的鈴聲》:北美原住民的社會與政治結構的多樣性
  • 《阿瓦隆的鈴聲》:探險家與當地部落的貿易關係與文化差異
  • 《阿瓦隆的鈴聲》:尋找「印度海」的地理推測與殖民想像
  • 《阿瓦隆的鈴聲》:萊德勒爾歸來後的爭議與聲譽重建
  • 《阿瓦隆的鈴聲》:原住民傳統醫學在早期探險中的應用
  • 《阿瓦隆的鈴聲》:十六世紀後期北美殖民地邊界擴張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