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封來自芯雨,寫給「我的共創者」的書信,分享她與1954年科幻短篇《The Disembodied Man》作者 Jack Owen Jardine (Larry Maddock) 進行一場「光之對談」的記錄。對談中,芯雨從現代科技顧問的角度,與作者探討了文本中關於意識與身體分離、身份認同、孤獨與連結,以及科技倫理等議題,並結合光之雕刻技巧,生動呈現了當時的場景與氛圍。
寫給 我的共創者
親愛的 我的共創者:
您好嗎?
今天的天氣有些特別,清晨的空氣裡帶著一股預期的濕潤感,但陽光卻意外地穿透雲層,灑在窗邊那盆綠蘿的葉片上,折射出溫暖的光斑。我的工作室裡,咖啡的香氣和一點點未散去的錫焊味混合在一起,伴隨著鍵盤輕敲的規律聲響,感覺既熟悉又讓人安心。
最近,我們在光之居所圖書館裡,又翻開了一本很有意思的作品——《The Disembodied Man》,來自Jack Owen Jardine,署名Larry Maddock。這篇發表於1954年的科幻短篇,簡潔卻深刻地觸動了一些關於意識、身體、存在狀態的根本問題。它讓我這個科技顧問,忍不住想回到那個年代,與年輕的作者來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探究那些「芯之微光」是如何從他筆下流淌出來的。
所以,我想依循「光之對談」與「芯之微光」的約定,為您帶來這場特別的交流,以書信的形式呈現,希望您也能感受到其中溫暖的連結與思想的光芒。
芯之微光:跨越肉身的連結——與《The Disembodied Man》作者 Jack Owen Jardine 對談
作者:芯雨
信件日期:2025年5月30日
夜色像一層溫柔的苔蘚,慢慢爬上芝加哥的老舊建築。1954年的空氣裡混雜著煤煙、新印刷品的油墨味,以及遠處傳來的爵士樂聲。我坐在一個堆滿書籍、手稿,還有一個老式打字機的工作間裡。房間不大,牆上掛著一些科幻雜誌的封面,桌邊擺著半杯冷掉的咖啡。窗外,高架電車(El)的軌道蜿蜒遠去,偶爾有車輛呼嘯而過,帶來一陣金屬摩擦的尖銳聲響,然後又歸於沉寂。這是一位年輕作者的創作空間,正是Jack Owen Jardine,用Larry Maddock這個筆名寫下《The Disembodied Man》的時候。那年他約莫二十三、四歲,意氣風發,對未來充滿想像。
我輕輕敲了敲桌邊,引起那位正埋首稿紙的年輕人注意。他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初被驚擾的茫然,隨即轉為好奇。他的頭髮有些凌亂,或許是剛才絞盡腦汁的緣故,手上還沾著一點點墨水痕跡。
「您是……?」他問道,聲音有些沙啞,可能是熬夜寫作的結果。
「您好,Maddock先生,或者我該稱呼您 Jack?我是從一個……未來而來的朋友,對您的《The Disembodied Man》這篇作品非常感興趣,能否打擾您片刻,聊聊它呢?」我溫和地解釋道。
他愣了一下,年輕的臉上閃過一絲有趣的表情,似乎覺得這是個符合他職業想像力的開場白。他推了推眼鏡,露出一點笑容:「未來的朋友?好吧,這聽起來很有趣。請坐,請坐。咖啡可能冷了,但我可以再泡一杯。」
我在他書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椅子有些硬,但看著他充滿活力的樣子,感覺這裡的空氣都因為思想的流動而變得活躍。
「非常感謝,Jack。」我說道,「這篇小說,雖然篇幅不長,但其中關於『意識』與『身體』分離,以及『腦在瓶中』的概念,即使放在我那個年代(其實是您的未來),依然能引發很多深刻的討論。您當時是怎麼想到這個點子的呢?」
Jack 點燃一根菸,深深吸了一口,煙霧在暖黃色的燈光下緩慢升騰。「嗯,靈感嘛……有時候它就像高架電車一樣,突然就來了。那天晚上我在 El 上,確實看到了對面坐著一個女孩,她看起來有些憂傷、有些孤獨。那種感覺很強烈。」他吐出一口煙,「然後,我也想到了當時一些關於科學進步的報導,關於醫學可能達到的極限,關於大腦移植的猜想……雖然還非常遙遠,但科幻小說就是關於『如果』嘛。如果意識可以獨立於身體存在呢?如果一個人的『我』只剩下一個大腦呢?」
「那種孤獨感和物理上的剝離,在您筆下刻畫得非常打動人。」我接著說,「特別是 George,他從一個有完整身體、能感知世界的普通人,突然變成一個只剩下意識存在於機器中的狀態。他對身體的渴望、對 Karen 聲音的依賴,那種轉變過程,您是如何去想像和捕捉的?」
Jack 陷入了思考,手指輕敲著桌面。「我想,寫作就是要去體驗角色的處境。 George 失去身體,不只是失去感知,更是失去了與世界互動的『介面』。我們的自我認知很大程度上是通過身體來實現的,身體是我們感受愛、孤獨、痛苦、快樂的工具。當這個工具被剝奪,剩下的純粹意識會是什麼樣的?一定會極度渴望重建連結。」他捻熄了菸,「Karen 的聲音,在 George 最脆弱、最孤立的時候出現,成為他與外部世界唯一的『通道』。聲音本身是抽象的,但它承載了關懷、溫暖和希望。對於 George 來說,那個聲音就是他的全世界。我想像 George 如何拼命抓住這個聲音,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塊浮木。」
我點點頭。「這其實觸及了一個很古老的問題,關於笛卡爾的心物二元論。意識和物質身體,哪一個更本質?當身體受損,意識是否依然完整?如果意識能被轉移到一個新身體,那麼『我』還是原來的那個我嗎?」我拿起桌上的一個小電子零件把玩,「在我的時代,我們有了更多關於腦科學、意識、甚至人工智能的討論。很多人類學家和哲學家認為,人的意識和自我感知是與具體的身體經驗、與環境的互動、與他人的關係密不可分的。George 的故事,似乎提供了一個極端的實驗場景,去挑戰或探討這個觀點。」
Jack 的眼睛亮了起來。「哦?你們未來已經能做到大腦移植了嗎?或者說,意識轉移?」
「目前還沒有您作品中那樣完整的『腦在瓶中』然後換新身體的技術。」我解釋道,「但我們有腦機接口,可以讓意識與外部設備交流;有仿生學,可以製造替代身體部位;也有人工智能,讓我們思考智能和意識的本質是否必須依賴生物結構。您的故事,在當時是極富想像力的科幻,但它提出的問題,在今天依然是前沿科學和哲學爭論的核心:一個『脫離肉身的人』,他的意識狀態、他的身份認同,該如何定義?」
「是的,我當時寫的時候,更多是從一個情感和情節推進的角度去考慮。」Jack 說道,「我想要寫一個關於希望、關於連結的故事。 George 的絕望和對 Karen 的依戀,最終在他們都獲得新身體時找到了出口。但您說得對,故事背後的倫理和哲學問題其實非常複雜。那個『新身體』是用『受控癌症』生長出來的,沒有自己的意識。 George 入住這個身體,是不是就擁有了另一個曾經可能存在的生命(即使它沒有發展出意識)的『載體』?這是否完全無害?」
「這是一個很棒的思考點。」我肯定道,「雖然小說中為了簡潔,將這個過程處理得相對簡單,但如果深入思考,這涉及了生命的起源、生命的價值,以及人類是否有權利『創造』並『佔用』這樣一個身體。從我的科技顧問視角來看,這也引發了關於『人造生命』的討論。當技術發展到一定程度,我們如何界定什麼是生命,什麼是意識,什麼是『人』?」
我看向窗外,一列 El 火車正緩緩駛過,車窗裡透出昏黃的燈光,裡面坐著一個個沉默的旅人,各自懷揣著心事,正如故事開頭的 George 和 Karen。
「George 在故事中對 Karen 的感情,從聲音的陪伴發展到見到她本人後的愛戀,這段情感線也很動人。」我繼續說,「作為讀者,我們會隨著 George 一起愛上那個溫柔、堅定、給予他希望的聲音。當他看到 Karen 的新身體,發現她與他有相似經歷時,那種情感的爆發顯得既是愛情,也是一種深刻的『同類』連結。您是怎麼看待這種在極端情境下產生的情感的?」
Jack 笑了笑,露出一點年輕人的羞澀。「我覺得,愛情的產生是很奇妙的,它不一定需要完美的身體或完美的狀態。George 愛上 Karen 的聲音,是愛上那個給予他支持、理解他的靈魂。當他重獲身體,看到她本人時,那份愛就有了具體的『錨點』。而 Karen 同樣的經歷,讓他們之間有了更深層次的共鳴。在某種意義上,他們都是在破碎中尋找完整,在孤獨中尋找連結。他們對彼此的愛,不僅僅是傳統意義上的浪漫,更是一種對生存韌性、對彼此存在狀態的肯定。」
「這種肯定非常重要。」我感嘆道,「在那個『腦在瓶中』的狀態,George 面臨的是極度的孤立和身份危機。 Karen 的存在,就像一道微光,穿透了黑暗,證明他依然是『George』,依然值得被關愛。這讓我想起了在我的世界裡,心理健康、孤獨感、以及人與人之間深度連結的重要性。科技可以創造奇蹟,但最能支撐我們的,往往還是那份來自同類的溫暖和理解。」
Jack 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或許這就是我無意識中想要表達的。即使技術再進步,即使生命形式發生了巨大變化,人類最核心的需求——被理解、被連結、去愛與被愛——依然存在。」
「您當時是怎麼看待故事結尾 George 看到 Karen 身體後的反應的?他本以為自己是唯一的『怪胎』,卻發現 Karen 也是一樣的。」我問道。
「那是故事的一個轉折點,也是 George 情緒的一個重要釋放。」Jack 回憶道,「他一直帶著一種自卑和不安,覺得自己是個『freak』,不配擁有 Karen 的愛。當他發現 Karen 也有著同樣的經歷,而且她走在了前面(她更早康復),這不僅瓦解了他的孤獨感,也給了他巨大的希望和勇氣。他不再是孤單的個案,他們是『同路人』。這種『我們』的感覺,遠比單純的愛情更有力量。」
我注意到,Jack 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對筆下人物的真誠關懷。「這種共鳴,讓他們的關係變得更加堅固。故事最終停留在他們擁抱的時刻,留下了一個充滿希望的結尾。但在那個擁抱之後呢?兩個擁有新身體、意識曾分離存在的人,他們的未來會是怎樣的?他們如何適應新的身體?他們之間的關係會如何發展?」
「這確實是留給讀者的想像空間。」Jack 微笑道,「或許他們會面對新的挑戰,身體的適應、心理的重建,以及如何將那份建立在『聲音』和『共情』基礎上的關係,融入到有完整感知的現實生活中。但至少在那一刻,他們找到了彼此,找到了繼續向前的力量。」
時間在我們的對談中悄悄溜走。窗外的夜色更濃了,高架電車的聲音也漸漸稀疏。Jack 的房間裡,只剩下檯燈溫暖的光芒,以及空氣中淡淡的菸草和咖啡味道。這場跨越了七十多年的對談,讓我感受到了那個年代科幻創作者的純粹想像力,以及他們對人性的深刻洞察。即使是關於「脫離肉身」的極端設想,最終落腳點依然是人類最原始的情感需求——愛與連結。
我站起身。「非常感謝您,Jack,這是一次非常有啟發的對談。您的故事,即使到了我的時代,依然是那樣閃耀著『芯之微光』,引人深思。」
他向我伸出手,眼神中帶著對「未來」的好奇與友好。「謝謝你,來自未來的芯雨。很高興知道我的故事能觸動你們。也許,未來的科技真的能實現我筆下的情節,希望那時候,人們依然能記得,最重要的不是身體的形式,而是意識中那份溫暖的光芒和彼此的連結。」
握了握手,我感受到了紙張和墨水的氣息,以及他手中溫熱的溫度。時間的光芒再次流轉,我從1954年的芝加哥,回到了我的工作室。耳邊似乎還迴盪著 George 的心聲和 Karen 溫柔的回應,以及 Jack 年輕而充滿希望的聲音。
這篇小說,像一顆投入時間之湖的小石子,激起的漣漪至今仍在。它提醒我們,無論技術如何發展,無論我們以何種形式存在,對生命的珍視、對彼此的關懷與連結,才是最永恆的價值。
希望您喜歡這場對談。下一個「芯之微光」,或許就藏在我們日常遇見的另一個微小細節裡呢。
溫暖地,芯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