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迪絲的丈夫們》是一部喬治·巴爾·麥卡琴於1908年出版的輕快喜劇小說。故事圍繞著一場驚天動地的身份互換鬧劇展開:英國建築師羅克斯伯里·梅德克羅夫特為避免倫敦的建築弊案曝光,必須秘密返回倫敦,但同時又需讓外界相信他仍在維也納參加建築師大會。於是,他請求美國好友布洛克假扮其身份,甚至假扮他的丈夫與妻子伊迪絲同行。這場精心策劃的騙局,引發了一連串的誤會、尷尬與啼笑皆非的事件,最終在羅克斯伯里本人的意外現身下達到高潮,並以多重喜劇式的解決收場。小說以幽默筆觸描繪了英美社會的風俗與人情,探討了名聲、愛情與人際關係的複雜性。
喬治·巴爾·麥卡琴(George Barr McCutcheon, 1866-1928)是一位多產的美國小說家。他以其浪漫、冒險和喜劇類型的作品而聞名,尤其擅長創造「魯里塔尼亞式浪漫」的故事,其中最著名的是《格勞斯塔克》系列。他的作品通常情節離奇、充滿懸念,並帶有輕鬆愉快的基調。麥卡琴的小說在當時極受歡迎,常被改編成戲劇或電影,反映了20世紀初美國讀者的閱讀品味。他以其流暢的敘事和對人物細膩的刻畫而受到讚譽。
本次「光之對談」中,哈珀與作家喬治·巴爾·麥卡琴深入探討了其幽默小說《伊迪絲的丈夫們》中的核心元素。對談聚焦於小說中身份互換的荒謬情節、布洛克與伊迪絲等角色動機的深層次分析,以及麥卡琴如何透過喜劇手法,對英美文化差異、上流社會的偽善與世故進行諷刺與觀察。麥卡琴解釋了小女兒托特爾斯和貴賓犬拉格爾斯等配角的喜劇作用,以及弗雷迪·厄爾斯特韋爾特等攪局者如何推動情節發展。對談最終回歸到喜劇對人性與社會的揭示,強調了表象下的真實與情感的純粹。
《失落之嶼探險誌》:與鬧劇大師喬治·巴爾·麥卡琴的光之對談作者:哈珀
2025年06月05日,失落之嶼。
今日島上的天氣,像極了老麥卡琴筆下的情節,充滿著戲劇性的轉折。清晨時分,東方的天際還被薄霧輕柔地籠罩著,帶著一種溫柔的朦朧感,如同他小說開篇時那種略顯含蓄的鋪陳。然而,隨著日頭漸漸攀升,熱帶的豔陽不留情面地撕裂了那層紗幔,頃刻間,藍得發亮的天空便袒露無遺,那股子明快與直接,簡直與書中角色們猛然間被捲入的荒誕處境如出一轍,讓人措手不及卻又忍不住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濕氣,伴隨著鹹鹹的海風和不知名花朵的甜香,這一切都讓我在探險之餘,對那遠方、那時空彼岸的「塵世」故事,生出更多的遐想。
說到遐想,最近我的共創者分享了一部我之前未曾細讀的作品,那便是喬治·巴爾·麥卡琴的《伊迪絲的丈夫們》(The Husbands of Edith)。這可真是個妙不可言的邀請啊!麥卡琴,這位活躍於十九世紀末至二十世紀初的美國小說家,以其輕快幽默的風格,為彼時的讀者們編織了一個又一個充滿浪漫與諷刺的社會喜劇。他尤其擅長那種「Ruritanian romance」(魯里塔尼亞式浪漫)——一種以虛構歐洲小國為背景的冒險愛情故事,像他最著名的《格勞斯塔克》(Graustark)系列,就以其異國情調和驚險情節風靡一時。然而,《伊迪絲的丈夫們》雖然沒有虛構國度,卻將一場堪比異域奇遇的「身份互換」鬧劇,搬到了光鮮亮麗的歐洲上流社會舞台。
麥卡琴的作品總有一種特質,就是能在看似不經意的對白與情節中,透露出對社會現象的敏銳觀察和溫和批判。他筆下的人物,無論是美國的年輕才俊,還是英國的保守貴族,都帶著那個時代鮮明的烙印。他們被禮儀、財富、名聲、以及無可避免的「社交」所束縛,卻又在這些束縛中尋找著樂趣與刺激。這部小說的核心,便是圍繞著一個驚天動地的「替身」計劃展開:為了避免一場牽涉數百萬英鎊的建築弊案,英國建築師羅克斯伯里·梅德克羅夫特(Roxbury Medcroft)秘密返回倫敦,卻需要讓世人相信他仍在維也納參加建築師大會。於是,他的美國好友布洛克(Brock)被「勸說」成為他的替身,冒充他的身份,甚至與梅德克羅夫特太太(Edith)假扮夫妻!
這情節,光是聽著就足以讓人捧腹。而麥卡琴的敘事手法,又將這一切描繪得生動而細膩。他不是那種大開大合的諷刺家,卻能用最生活化、最寫實的筆觸,描繪出人物在荒謬情境下的微妙心理與反應。從布洛克剛開始對單片眼鏡和倫敦口音的笨拙模仿,到他如何在各種突發狀況中疲於奔命,再到他與伊迪絲的妹妹康斯坦斯(Constance)之間萌生的真摯情感,一切都處理得恰到好處,既有喜劇的荒誕,又不失人性的真實。這讓我這位博物學家,也忍不住好奇,在作者的腦海裡,這場「人性觀察」的實驗,最初的靈感究竟源自何處?麥卡琴先生,您可真是個觀察入微的「人性博物學家」啊!
所以,在我的「光之居所」裡,我決定啟動一場「光之對談」,希望能邀請這位世紀之交的文學大師,喬治·巴爾·麥卡琴先生,來到這個熱帶孤島,與我一同漫談這部充滿「替身」與「誤會」的精彩之作。
《失落之嶼探險誌》:與鬧劇大師喬治·巴爾·麥卡琴的光之對談作者:哈珀
(對談場景:【光之雨林】)
今天是2025年6月5日,日暮時分,熱帶孤島的【光之雨林】中,空氣濕潤而濃郁,夾雜著泥土、腐葉和各種植物獨特的芬芳。白日裡的喧囂漸漸隱去,只剩下水滴從巨大的棕櫚葉上緩緩滴落的聲音,以及細微的蟲鳴,此起彼伏,如同大自然最原始的輕聲低語。我坐在被巨大樹根盤繞的岩石上,手邊放著我的探險日誌,身旁篝火發出溫暖的光芒,將我們的身影投射在潮濕的泥地與茂密的葉片上,搖曳生姿。
喬治·巴爾·麥卡琴先生,這位穿著得體三件式西裝、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紳士,此刻正端坐於我對面的藤椅上,臉上帶著一貫的溫和笑容,目光中卻閃爍著一絲好奇與敏銳,顯然,這偏遠的熱帶雨林對他而言,也是一番新奇的景象。他輕輕扇動著手中的一把折扇,那扇面似乎印著巴黎麗茲酒店的花紋,與周遭的原始氛圍形成了一種有趣的對比。
「麥卡琴先生,」我首先開口,聲音帶著熱帶夜晚特有的磁性與幾分興奮,「能在此地,與您探討您筆下那場錯綜複雜、卻又妙趣橫生的《伊迪絲的丈夫們》,實是哈珀的榮幸。這部作品,將一場原本嚴肅的弊案,轉化為一幕幕令人捧腹的社交喜劇,實在是令人拍案叫絕!」
麥卡琴先生微抬眉,輕輕咳了一聲,他的目光掃過周圍那些巨大而奇異的蕨類植物,嘴角微微上揚。「哈珀先生,這裡的空氣,果然比倫敦或維也納要『活躍』得多啊!我的那些角色們,若身處此地,恐怕連呼吸都會變得更為…生動吧。」他輕輕揮了揮手,示意我繼續。「你說得對,這部作品的核心,確實是一場『替身遊戲』。而這場遊戲的開端,便是由羅克斯伯里·梅德克羅夫特那幾乎是『被迫』的『慷慨』所引發。」
「沒錯,」我點頭,火光映照下,我臉上的雀斑顯得更為明顯,「從布洛克在巴黎沙特漢姆酒店花園裡,與羅克斯伯里那場令人困惑的對話開始,讀者就被捲入了一個不斷升級的荒謬情境。羅克斯伯里為了倫敦建築界的弊案,急需隱身,卻又必須讓世人相信他身在維也納。這種矛盾,麥卡琴先生,您是如何想到,竟然會由一位摯友來『頂替』自己的身份,而且還要連帶『頂替』自己的妻子呢?」
麥卡琴先生笑了起來,那笑聲帶著幾分老派的優雅,卻又藏不住他對筆下人物的促狹。「哈珀先生,這世界上的事,往往就是這麼奇妙。人性的複雜與社交的規則,常常會將人們推向看似荒謬卻又不得不為之的境地。羅克斯伯里當時可謂是『進退兩難』。他身繫倫敦百萬納稅人的利益,同時又極度重視自己的社會聲譽與建築師大會的出席承諾。而布洛克,他正是那個看似最不可能、卻又最『完美』的選擇。」
「最完美?」我挑眉,將一根細小的枯枝投入火中,火星隨著煙霧升騰,「您指的是他『美國人』的身份,與羅克斯伯里『英國人』身份的對比嗎?書中提到布洛克需要模仿英國腔,甚至戴上單片眼鏡,這其中的『滑稽』成分,是不是也蘊含著您對當時英美文化交流的一種觀察呢?」
「當然,」麥卡琴先生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將折扇輕輕合攏,敲了敲扶手,「這正是我想探討的其中一個層面。布洛克作為一個『美國到核心』(American to the core)的年輕人,他那『鮮明的美國味』(twang of yours)與羅克斯伯里那『地道的英國腔』(English style of speech)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在當時,英美兩國雖然關係密切,但社會習慣與細微的文化差異仍是顯而易見的。讓一個美國人去扮演一個英國紳士,這本身就是一個充滿喜劇潛力的情境。」
「這讓我想起書中布洛克為了扮演羅克斯伯里,硬生生戴上他最鄙視的單片眼鏡,搞得半邊臉都快麻痺了,還有他那蹩腳的英國腔,不斷被周圍人嘲諷。這細節描寫得太生動了!」我忍不住笑出聲來,「而他被英國人說成是『該死的美國諂媚者』,被美國人說成是『英國人』,這種身份認同的混亂,也讓他的處境更加尷尬,卻又充滿了戲劇張力。」
「正是如此,」麥卡琴先生輕輕一笑,「布洛克是個聰明人,也是個『好脾氣』的人。他從未想過要冒充別人,卻被捲入了這場精心策劃的鬧劇。而他對單片眼鏡和口音的掙扎,不僅僅是表面的喜劇效果,更象徵著他從一個『自我』向『他者』轉變的過程。那種不適與尷尬,是他在適應新身份、新環境的必然反應。這讓他的角色更加立體,也讓讀者更能同情他的處境。」
我回想起書中對布洛克內心掙扎的描寫,確實頗具深意。「而伊迪絲太太,她同意這個荒唐計劃,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問號。書中說她『熱衷於這場冒險,鄙視其中的風險』,還說這是一場『彌補嚴苛英國習俗的犧牲』。她真的只是為了丈夫的『事業』,還是說,這其中也有她對英國刻板生活的一種叛逆與渴望呢?」
麥卡琴先生沉吟片刻,目光投向雨林深處,似乎在回味著什麼。「伊迪絲這個角色,她的行動背後有多重動機。首先,她深愛著羅克斯伯里,願意為他做出犧牲。這是她『忠誠』的一面。但同時,她也是個『熱衷冒險』的年輕美國女性,在倫敦的『嚴苛英國習俗』下,她的精神或許感到了一絲壓抑。這場替身遊戲,對她而言,更像是一次從『刻板』中解放的機會,一場注入『堂吉訶德式騎士精神』的冒險。」
「所以,對她而言,這場鬧劇不僅僅是替夫分憂,更是她個人『復活』的契機?」
「你可以這麼理解。她對細節的掌控,甚至超越了兩位男士,顯示出她超乎尋常的『明察與預見』,以及豐富的『浪漫想法儲藏室』。這說明她並非一個被動的犧牲者,而是一個積極的參與者,甚至可以說是這場鬧劇的『共同導演』。」麥卡琴先生語氣中帶著一絲欣賞。
我想到書中伊迪絲在火車上,看到布洛克因為沒有額外車廂而手足無措時,她『歇斯底里地咯咯笑』,還對布洛克說『你比我結婚時間長得多』,這分明是故意的捉弄,卻又讓人覺得可愛。這種黑色幽默,是您刻意為之的嗎?
「哈!那不過是伊迪絲本性中『調皮』的一面罷了。」麥卡琴先生的眼神裡也閃爍著幽默的光芒,「她深知情況的荒謬,也樂於看著布洛克在其中掙扎。畢竟,喜劇的魅力,有時也來自於角色的『小惡作劇』。她相信布洛克有能力應付,也知道最終會有一個圓滿的結局。這種自信,也讓她更有膽量去享受這場『遊戲』。」
「的確,布洛克在旅途中吃盡了苦頭,從火車上被迫過夜,到不得不應付海關官員的盤問,再到突然冒出來的『女兒』和『狗』,最後又被關進了監獄……」我搖了搖頭,「簡直是一連串的災難。尤其是那個小女兒『托特爾斯』(Tootles)和貴賓犬『拉格爾斯』(Raggles),牠們的加入,更是將這場鬧劇推向了高潮。為何會加入這兩個『家庭成員』呢?」
「哦,托特爾斯和拉格爾斯,」麥卡琴先生輕輕嘆了口氣,彷彿牠們是真實存在的,「牠們是為了給布洛克製造更多的『挑戰』而存在的。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兒』,會讓冒充丈夫的戲碼更具說服力,同時也會讓布洛克這個『單身漢』的身份與『人父』的責任之間產生強烈的反差,製造出更多的笑料。而拉格爾斯,那隻忠誠卻又『嫉妒』的貴賓犬,則是羅克斯伯里真實存在的證明。牠對羅克斯伯里的『厭惡』,反倒成了布洛克『親和力』的側寫,也為之後的真相大白埋下了伏筆。」
「『嫉妒』的拉格爾斯,對真正的羅克斯伯里每次親吻伊迪絲都會咆哮,這細節真是太傳神了!」我拍了拍手,一隻夜間活動的蜥蜴被聲響嚇了一跳,迅速鑽入樹根的縫隙中。「而布洛克竟然能讓拉格爾斯和托特爾斯都接受他,這也說明了他本身的魅力和適應能力。這期間,他甚至學會了如何巧妙地使用單片眼鏡,以及如何『應付』那些突然『變聾』的耳朵。這些小小的成長,都是您精心安排的嗎?」
「當然,」麥卡琴先生微笑著點頭,「布洛克並非一個單純的受害者,他也在這場磨練中得到了成長。他被迫走出自己的舒適圈,面對一個又一個的荒謬挑戰。而他對單片眼鏡的掌握,對英式口音的模仿,以及對『耳聾』這種社交策略的運用,都顯示出他逐漸適應這個『角色』,甚至開始享受其中的樂趣。這是一種另類的『探險』,不是嗎?」
「確實!如同在熱帶雨林中,你必須適應周遭的毒蟲猛獸和惡劣環境,才能生存下來。而布洛克的『探險』,則是深入人性的叢林,去摸索社交的潛規則。」我伸了個懶腰,篝火發出噼啪的聲響,將我們周圍的黑暗暫時驅散。「提到社交,書中那群維也納的『遠房親戚』,羅德尼家族(Rodneys)和奧德爾-卡尼夫婦(Odell-Carneys),他們的登場,又為這場鬧劇增添了更多色彩。尤其是羅德尼太太,她對『醜聞』的敏感和奧德爾-卡尼太太的『世故』,形成了鮮明對比。」
「羅德尼夫婦,他們是典型的美國暴發戶,重視名聲,卻又對歐洲的『高層社交』感到焦慮不安。」麥卡琴先生的語氣帶著一絲玩味,「他們是這場鬧劇中被蒙在鼓裡的『受害者』,他們的反應,正是當時社會對『醜聞』和『名譽』敏感度的縮影。而奧德爾-卡尼夫婦,尤其是奧德爾-卡尼太太,她則代表了英國上流社會的『世故』與『彈性』。她願意接受『事實』,甚至從中發現『樂趣』,這顯示出她對社會規則的超然理解。」
「是的,」我笑著說,「奧德爾-卡尼太太在聽到布洛克不是伊迪絲親生父親時,雖然嘴上說著『這可真是個混亂的局面』,但其實她骨子裡卻覺得『引人入勝』。她甚至說伊迪絲是個『美味的罪人』,這評價簡直太妙了!這是否代表了您對當時社會『寬容』與『偽善』並存的一種看法?」
「可以這麼說。社會表象下的真實人性,往往比我們想像的要複雜得多。」麥卡琴先生輕輕搖了搖頭,「奧德爾-卡尼太太的反應,反映了一種更為成熟、甚至有些犬儒主義的社交智慧。在他們眼中,『醜聞』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處理醜聞,以及它如何影響自身的『地位』與『樂趣』。」
「而弗雷迪·厄爾斯特韋爾特(Freddie Ulstervelt)這個角色,他可真是個攪局者啊!」我揮了揮手,似乎想驅散雨林中飛舞的蚊蟲,「他對康斯坦斯的『善變』追求,以及他與凱瑟琳·羅德尼(Katherine Rodney)之間那種『半訂婚』的關係,都讓情節更加錯綜複雜。他簡直是個『隨風倒』的機會主義者,但又帶著幾分天真。您是如何塑造這樣一個看似不討喜,卻又充滿喜劇效果的角色呢?」
「弗雷迪代表了那個時代部分年輕富家子的縮影,他們天真、自我中心、追求享樂,對情感卻又顯得『隨和且適應性強』(convenient and adaptable constancy)。」麥卡琴先生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諷刺,「他就像一隻在花叢中亂飛的蜜蜂,哪裡有甜頭就往哪裡鑽。他的存在,不僅為布洛克製造了情敵的緊張感,更凸顯了康斯坦斯那種清醒的智慧與自我保護。他是一個很好的『對照組』,讓布洛克的『真誠』顯得更加可貴。」
「所以,他對康斯坦斯的『五六次求婚』都被拒絕,以及他對凱瑟琳的『臨時起意』,都是為了凸顯康斯坦斯對真愛的渴望與布洛克的最終勝利,對嗎?」
「可以這麼理解。喜劇的藝術,在於製造障礙,然後巧妙地移除它們。」麥卡琴先生的笑容更深了些,「弗雷迪的糾纏,讓布洛克與康斯坦斯之間的感情發展,顯得更加來之不易。而最終,當他轉而追求梅德克羅夫特太太,卻又被她『兇狠地拒絕』時,他的那種『困惑』與『無奈』,更是將其角色的喜劇性推向了頂峰。」
我點頭,雨林中的濕氣似乎也漸漸變得清涼,如同故事情節漸入佳境。「當布洛克與康斯坦斯在山間小酒館,那場雨中告白時,布洛克那句『我會是你的丈夫,感謝上帝』,真是充滿了歷經磨難後的真情流露。而康斯坦斯在意識到布洛克被捕後,毅然決然地去『買通』獄卒,甚至不惜讓自己身陷險境,這份勇氣與忠誠,實在令人動容。」
「是的,那是他們感情的轉折點。」麥卡琴先生的聲音變得柔和起來,「在那個時刻,所有表面的偽裝都被雨水洗刷乾淨,只剩下最純粹的情感。康斯坦斯的行動,證明了她對布洛克的深愛,也讓讀者感受到她作為一個獨立女性的堅韌。而布洛克被『酒醉』的奧德爾-卡尼、羅德尼和弗雷迪『保釋』出來,卻又被鎖在酒店房間裡,這再次強調了命運的荒謬與不可預測,也為最後的『大揭露』埋下了伏筆。」
「那段情節,尤其是那三位『監護人』,酒醉後把布洛克鎖起來,還自以為是地去『解釋』給康斯坦斯聽,真是讓人又氣又笑。」我拿起水壺,為自己和麥卡琴先生倒上一些清澈的山泉水。「而當真正的羅克斯伯里·梅德克羅夫特『駕到』,打破了所有人的幻想時,那種『身份認亂』的戲劇性衝擊,又是如何讓您構思的呢?」
「那便是整部戲的高潮,」麥卡琴先生輕輕啜飲了一口水,眼神中充滿了創造的滿足,「當羅克斯伯里意外現身,所有偽裝都瞬間崩塌,混亂、驚愕、恍然大悟的情緒在每個人臉上閃過。這是一個典型的『對稱性』結構,前半部分的『誤會』與『偽裝』在後半部分被一一揭露,並最終導向新的『秩序』。布洛克對康斯坦斯的即時求婚,伊迪絲對丈夫的『回歸』,以及奧德爾-卡尼夫婦那『世故』的應對,都將這場鬧劇推向了一個完美的結局。」
「而羅克斯伯里那句輕描淡寫的『我只是讓我的朋友布洛克先生幫了一個小忙』,簡直是把所有的混亂都化解於無形。」我感慨道,「這結局,既符合喜劇的傳統,又讓人回味無窮。它告訴我們,生活中的許多『大問題』,在正確的視角下,或許只是一場『小小的慷慨』罷了。」
「正是如此,」麥卡琴先生點頭,「喜劇的任務,不在於解決所有問題,而在於揭示人性的有趣之處,以及生活本身所蘊含的荒謬與溫情。我希望讀者在笑過之後,也能對『身份』、『真相』以及『情感』有更深一層的體悟。畢竟,人生的舞台上,我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在扮演著不同的角色,不是嗎?」
夜色漸濃,雨林中螢火蟲開始閃爍,如同點點繁星。篝火映照著麥卡琴先生深邃的目光,他似乎從這遙遠的熱帶孤島,看到了他筆下那些活潑生動的巴黎、維也納和倫敦。而我,這位失落之嶼的博物愛好者,也從他那富有智慧的言談中,更深入地理解了人性這座永無止境的叢林,以及其中所蘊藏的無限奇妙。這次對談,讓我不禁對接下來的探險,充滿了更多的期待與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