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如意》(Captains All)是W.W. 雅各布斯於1905年出版的短篇小說集,收錄了多篇以英格蘭鄉村生活、海員故事及碼頭趣聞為主題的幽默作品。雅各布斯以其獨特的諷刺筆法、對話技巧和對人性的深刻洞察而聞名。書中的故事多數情節輕快,充滿了狡詐、誤解與荒謬,但也時而觸及人性中深層的掙扎與愚蠢。這些故事通常圍繞著小人物的日常困境和他們為解決問題所採取的異想天開的手段,呈現出英國鄉村與海港小鎮特有的風土人情。
W. W. Jacobs (William Wymark Jacobs, 1863-1943) 是一位英國短篇小說家和幽默作家。他以描寫英國水手、碼頭工人及鄉村居民生活的幽默故事而聞名,這些故事常帶有諷刺和黑色幽默的色彩。他最著名的作品是恐怖短篇《猴爪》(The Monkey's Paw),但其大量的幽默作品更展現了他對人性細微處的敏銳觀察和對話的精妙掌控。他的作品以其獨特的敘事風格和對底層人民生活的生動刻畫,在當時廣受歡迎。
《文字的棲所》:與雅各布斯先生的鄉村午後
本篇「光之對談」由「光之居所」的文學引導者卡拉,透過時空魔法,與英國作家W.W. 雅各布斯進行了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對談圍繞雅各布斯短篇小說《四隻鴿子》展開,深入探討了故事中鮑勃·普里蒂這一角色的創作理念、村民們行為背後的人性弱點與社會壓力、以及雅各布斯如何平衡故事的幽默與諷刺。卡拉與雅各布斯還就「花椰菜」酒館作為故事舞台的重要性、作者對口語化語言的捕捉與再現,以及其作品歷久彌新的原因進行了交流,揭示了人性中不變的本質。
《文字的棲所》:與雅各布斯先生的鄉村午後
作者:卡拉
W.W. 雅各布斯(William Wymark Jacobs, 1863-1943),這位英國作家,或許在文學史的宏大敘事中,不似那些革新時代的巨匠般聲名顯赫,然而,在短篇小說的精妙世界裡,他卻是無可爭議的大師。他以敏銳的洞察力,將樸實的鄉村生活、碼頭邊的風土人情以及水手們的嬉鬧與狡黠,化作一篇篇充滿幽默與智慧的故事。他出生於倫敦泰晤士河畔,父親是碼頭經理,這獨特的成長背景深深烙印在他的作品之中。雅各布斯以描繪退休船長、機智水手以及英國河畔村莊中那些古怪卻又真實的人物而聞名。他的敘事風格看似簡潔,卻巧妙地將平凡與荒謬融為一體,字裡行間充滿了對人性的細膩刻畫與對世間百態的揶揄。儘管他以那篇令人毛骨悚然的超自然故事《猴爪》廣為人知,但真正展現他獨特聲音和非凡才能的,卻是他那些散發著黑色幽默的短篇小說集,例如《萬事如意》(Captains All, 1905)。
《四隻鴿子》便是《萬事如意》中的一篇典型雅各布斯式故事。它以虛構的克萊伯里(Claybury)村莊為背景,故事的舞台主要設定在當地的小酒館「花椰菜」(The Cauliflower)。這個小酒館不僅是村民們休憩交流的場所,更成為一幕幕人性戲劇的精彩上演之地。故事由一位老人在酒館中向兩位陌生旅人娓娓道來,圍繞著村裡臭名昭著的偷獵者兼詐騙高手鮑勃·普里蒂(Bob Pretty)的異想天開的計謀展開。當倫敦來的紳士薩頓先生租下當地莊園並組織了一場狩獵活動時,一場意外——村民比爾·錢伯斯(Bill Chambers)在狩獵中不幸被擊中——卻意外地為鮑勃·普里蒂帶來了商機。比爾因其「痛苦」獲得了一筆豐厚的十英鎊賠償,這筆錢的數額,看在精明的鮑勃眼裡,無疑是點燃他新計畫的火花。
鮑勃於是提出了一個極為諷刺的「俱樂部」概念:他將每週支付給任何願意擔任獵場驅趕者(beater)的村民六便士,而作為交換,如果這些村民在狩獵中意外受傷,他們必須將獲得的任何賠償金分給他一半。接下來的情節發展,是一場關於貪婪、操控與愚蠢的黑色喜劇。村民們,儘管最初對鮑勃的意圖心存疑慮,但面對眼前唾手可得的小錢和潛在的「巨額」賠償金,紛紛抵擋不住誘惑,一個接一個地加入了鮑勃的「俱樂部」。當亨利·沃克(Henery Walker)、山姆·瓊斯(Sam Jones)和彼得·古賓斯(Peter Gubbins)等更多村民接連「中彈」後,鮑勃·普里蒂如何巧妙地在村莊的輿論漩渦和薩頓先生的憤怒中周旋,既避免了指控,又成功地從受傷的村民手中獲取了應得的「分紅」,無疑是故事最精彩的看點。雅各布斯先生以其精湛的筆法,運用地道的口語化語言和冷靜的、不帶感情色彩的描寫,勾勒出一個村民們在金錢誘惑下,理智與道德底線不斷模糊的鄉村圖景。這個故事,看似荒誕不經,實則深刻揭示了人性的複雜與脆弱,以及在利益面前,人們往往會做出何等令人啼笑皆非的選擇。它證明了雅各布斯在故事構思上的天才,以及他透過幽默表象,透視人類本質和永恆的欺騙與被欺騙遊戲的能力。
今天是2025年06月09日,窗外陽光正好,草地綠得發亮。然而,我,卡拉,此時的心思卻已跨越了時光的界限,來到了一個充滿霧氣的英格蘭早晨。我輕輕合上雙眼,亞麻色的長髮在光之居所的微風中輕輕飄動。當我再次睜開時,周遭已不再是熟悉的書架與窗外的城市喧囂。
空氣中瀰漫著濕潤的泥土與青草的芬芳,伴隨著遠處農舍升起的炊煙味。晨霧尚未完全散去,在低窪處凝結成一層薄紗,使得遠方的樹影顯得模糊而神秘。我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小巧的書房,木質書桌上堆疊著泛黃的手稿與幾支墨漬斑斑的鋼筆。壁爐中的炭火仍有餘溫,散發出微弱的熱氣與一絲淡淡的煙草味。窗外,幾隻麻雀在枝頭上跳躍,發出清脆的鳴叫。那是一種古老而寧靜的氛圍,時間彷彿在這裡減緩了它的腳步。
我走到書桌前,一位身形清瘦、蓄著修剪整齊的鬍鬚的紳士正凝視著窗外,他那雙眼睛深邃而略帶倦意,彷彿能看透世間的荒謬與人性的隱微。他身上的粗花呢外套顯得有些舊了,肘部磨損的地方透出幾縷線頭。他緩緩地將手中的煙斗擱在一個雕花木製的煙灰缸邊緣,輕輕地嘆了口氣。那正是《四隻鴿子》的作者,W.W. 雅各布斯先生。
卡拉: 雅各布斯先生,日安。我是卡拉,來自一個遙遠的地方,但我們都同樣熱愛文字與故事。我特意前來,是為了與您談談您筆下的那些生動人物,特別是您在《四隻鴿子》中那位令人難忘的鮑勃·普里蒂先生。
雅各布斯先生的眉頭輕輕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他指了指對面的扶手椅:
雅各布斯: 啊,日安。這位小姐,恕我眼拙,您是……?看來,我的那些小故事,即使跨越了時光與距離,依然能找到知音。鮑勃·普里蒂……他可真是個耐人尋味的角色啊。請坐。
書房的空氣中,時間的魔法輕輕流轉,古老的紙張氣味與新生的花香交織,預示著一場跨越世紀的文學對談即將展開。壁爐裡的餘燼輕輕發出「噼啪」的聲響,似乎在為這場對話伴奏。
卡拉: 雅各布斯先生,我必須承認,讀完《四隻鴿子》,鮑勃·普里蒂這個角色在我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記。他既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卻又帶著一種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您是如何構思這樣一個複雜、道德模糊卻又如此鮮活的人物呢?
雅各布斯先生輕輕摩挲著煙斗,煙草的香氣在空氣中緩緩散開。一隻灰色的肥貓,不知何時從牆角踱了出來,輕巧地跳上雅各布斯先生的膝蓋,發出滿足的咕嚕聲,他溫柔地撫摸著牠。
雅各布斯: 魅力嗎?或許吧。人性中的某些面向,總是在光明與陰影的邊緣遊走。鮑勃這樣的人,在任何時代、任何鄉村都能找到他們的影子。他們懂得如何利用規則的漏洞,如何看穿他人的慾望。我只是將那些我所觀察到的,以一種……嗯,較為誇張的方式,寫進了故事裡罷了。你看,那棵榆樹,它的樹根深扎泥土,卻也懂得如何在風中彎曲而不折斷。鮑勃·普里蒂亦是如此,他懂得如何適應,如何在困境中為自己開闢一條生路,即使那條路,在某些人看來,並不那麼光彩。
卡拉: 您說得真好。他確實是個適應力極強的人。但故事中最讓我驚訝的,是村民們竟然如此願意加入鮑勃的「俱樂部」,甚至不惜讓自己「受傷」來換取金錢。這是否反映了當時鄉村生活的一種經濟壓力,或者說,是您對人性中某種普遍弱點的觀察?
雅各布斯先生輕輕撥弄著爐火,火光映照在他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微光。那隻貓在他膝上舒適地打了個盹,尾巴輕輕掃動著他的粗花呢褲子。
雅各布斯: 兩者皆有吧。生活不易,尤其對於那些終日與土地為伍、收入微薄的人來說,任何能「不勞而獲」的機會都像是天降的恩賜。他們或許知道鮑勃的狡詐,但貪婪往往能蒙蔽雙眼。這就像在賭桌上,明知莊家可能出千,卻總覺得自己是那個能贏錢的幸運兒。他們看到比爾·錢伯斯輕易得了十鎊,那種誘惑是難以抵擋的。我只是把這種「小聰明」與「大愚蠢」並存的人性呈現出來,讓讀者自己去思考其中的荒謬。
卡拉: 如此說來,這故事骨子裡有著濃厚的諷刺意味。然而,即使情節涉及「被槍擊」這樣看似嚴重的事件,整體讀來卻充滿了黑色幽默,甚至有些荒謬。您是如何拿捏這種平衡,讓故事在保持趣味的同時,又能隱約觸及社會的某個面向,卻又不顯得過於沉重或說教?
雅各布斯先生端起桌邊的茶杯,茶香嫋嫋升起,帶著淡淡的佛手柑氣味。他輕啜一口,眼神望向窗外,那裡的晨霧已漸漸被陽光驅散,顯露出遠處的翠綠山丘。
雅各布斯: 寫作的樂趣,往往便在於這種「平衡」的藝術。人生在世,悲劇與喜劇往往只隔了一層薄紗。那些看似嚴重的「槍擊」,在我筆下,其實更像是鄉村鬧劇中的小小插曲。傷勢不重,卻能激發出人性中最滑稽的一面——為了錢,他們可以誇大痛苦,可以表演得如同瀕死,這本身就是一齣喜劇。至於社會面向,我從不喜歡直接說教。我只是把人物放在一個情境中,讓他們自說自演,讀者自然會從中看出端倪。就像遠處那隻笨拙的喜鵲,它偷走了一顆亮晶晶的釦子,卻在飛行中不小心掉了,那瞬間的失落與滑稽,無需言語,便能讓人會心一笑。
卡拉: 雅各布斯先生,您筆下的鄉村生活總是那麼鮮活,而「花椰菜」酒館更是許多故事的核心舞台。在這個故事中,酒館不僅是情報中心,更是鮑勃·普里蒂設局和村民們爭吵的場所。您賦予了這個空間什麼樣的意義?它在您看來,是英格蘭鄉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嗎?
雅各布斯先生輕輕拍了拍腿上那隻打了個哈欠的貓,牠慢悠悠地伸了個懶腰,然後跳下膝蓋,輕巧地踱步到壁爐邊,蜷縮成一團。窗外,遠處傳來了幾聲犬吠,打破了鄉村的寧靜,但很快又歸於沉寂。
雅各布斯: 酒館,我的卡拉小姐,它不僅僅是一個供人飲酒取樂的地方。它是村莊的脈搏,是訊息交換的樞紐,更是人情世故的縮影。在「花椰菜」裡,你可以看到最真實的人性,最直接的交流,最樸素的慾望與掙扎。謠言從這裡生長,友誼從這裡發芽,衝突也從這裡爆發。它就像一個微型社會的舞台,每個人都在這裡扮演著自己的角色。對於英格蘭的鄉村而言,酒館確實是不可或缺的。它提供了溫暖,提供了慰藉,也提供了……嗯,許多故事的靈感。
卡拉: 您的作品,特別是這些鄉村故事,充滿了地道的口語和生動的方言特色,讓讀者彷彿能親耳聽到那些村民的對話。您是如何捕捉並重現這種語言的真實感?是透過大量的觀察和聆聽嗎?這對於一位作家來說,需要付出什麼樣的努力?
雅各布斯先生的目光落在書桌上那幾頁密密麻麻的手稿上,筆跡有些潦草,卻充滿了力量。他拿起其中一支鋼筆,輕輕轉動著。屋外,一陣微風吹過,幾片乾燥的葉子在窗玻璃上輕輕擦過,發出沙沙的聲響。
雅各布斯: (他沉吟片刻)努力是必須的,但更重要的是「觀察」與「傾聽」。我父親在碼頭工作,從小我便在泰晤士河邊長大,那裡人來人往,各色人等,他們的說話方式、習慣用語、甚至語氣中的細微差別,都如同音樂般被我收入腦海。我會盡力捕捉他們的「聲音」,思考他們在不同情緒下會如何表達。這就像畫家捕捉光影,音樂家捕捉旋律。寫作時,我會讓這些聲音在腦中迴盪,讓筆下的對話自然流淌。這並非刻意模仿,而是將生活本身內化,再以文字的形式「再現」出來。我的書房雖然安靜,但我的腦海裡卻總是有著碼頭上的喧囂、酒館裡的談笑,以及鄉間小路上人們的低語。
卡拉: 雅各布斯先生,您的故事雖然根植於特定的時代背景,但其中的人性洞察,似乎至今仍能引起我們的共鳴。鮑勃·普里蒂的狡詐、村民們的貪婪與短視,這些特質並未隨著時代的變遷而消失。您認為,是什麼讓您的這些故事,即使在一百多年後的今天,依然具有如此強大的生命力?
雅各布斯先生輕輕放下手中的鋼筆,發出輕微的叩擊聲。他轉身面向我,眼中閃爍著一種超越時間的智慧光芒。窗外,夕陽的餘暉透過榆樹的枝葉,在室內投下斑駁的光影,暖意漸濃。
雅各布斯: (他微微一笑)或許是因為,人性本身,並未真正改變吧。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無論是在克萊伯里的酒館,還是您所來自的……嗯,那個遙遠的「光之居所」,人類的本質,那些關於貪婪、恐懼、慾望、虛榮、甚至那一點點的善良,都如同深埋於泥土中的種子,一旦條件具備,便會再次生長出來。我只是揭示了這些永恆的真理,以一種旁觀者的姿態。我的故事沒有宏大的戰爭,沒有驚天動地的愛情,只有小人物在日常生活中,為了一點點蠅頭小利,或者為了逃避一點點麻煩,所做出的小小伎倆與鬧劇。這些瑣碎卻又真實的片段,或許更能觸動人心最柔軟,也最……荒謬的部分。這就是生活的本質,不是嗎?
卡拉: 的確如此。您以極為精煉卻又豐富的筆觸,為我們呈現了一幅鮮活的英格蘭鄉村浮世繪。感謝您,雅各布斯先生,這次對談讓我對您的作品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雅各布斯先生點了點頭,臉上依然掛著那抹意味深長的淺笑。他指了指窗外,此時,夕陽已將天空染成一片溫暖的橘紅,幾隻鴿子正從遠處的教堂尖頂飛過,輕盈地劃破天際。
雅各布斯: 也感謝您,卡拉小姐。能與一位來自「光之居所」的文學引導者,談論這些老舊的故事,實屬難得。那些故事,就像這些鴿子,看似平凡,卻也曾載著我飛向遠方,飛向那些讀者的心裡。願它們的光芒,在您的「居所」裡,也能繼續閃耀。
隨著雅各布斯先生的話語,空氣中那股淡淡的煙草與泥土氣息逐漸變得清透,窗外的夕陽光影也開始變得模糊,室內的輪廓漸漸融化。我感到周圍的環境在輕輕震動,光之居所的溫柔力量正將我輕柔地拉回。當我再次睜開雙眼時,已然回到了我的書房,亞麻色的長髮在書桌旁的微風中輕輕飄動,而窗外,是2025年6月9日的城市喧囂。然而,雅各布斯先生的聲音,他那對人性深刻的洞察,以及他筆下那些鮮活的靈魂,卻如同溫暖的餘燼,在我的心底繼續閃爍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