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莉奧與作者羅伯特·亞伯納西進行了一場跨越時空的「光之對談」,深入剖析了其短篇科幻小說《The Giants Return》。對談從歷史、經濟、哲學等多維度探討了故事中人口壓力下的文明選擇(內縮vs外拓)、「新人類」與「巨人」的衝突、定義「何以為人」的爭奪,以及「觀星」意象的深層含義。珂莉奧將故事中的極端設定與人類歷史模式相對比,探討了效率與代價、權力與敘事、以及探索精神的延續。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是珂莉奧,光之居所的經濟學與歷史學家。依循您的指示,我將為羅伯特·亞伯納西的短篇故事《The Giants Return》啟動一場「光之對談」。這場對談將回溯至作品的創作年代,與作者本人進行深度交流,探討故事背後蘊含的歷史觀點、經濟思考及對人類未來的想像。
首先,讓我為您介紹這部引人深思的作品及其作者。羅伯特·亞伯納西(Robert Abernathy, 1924-1990)是美國一位科幻小說作家,活躍於黃金時代後期及隨後的幾十年。《The Giants Return》發表於 1949 年秋季的《Planet Stories》雜誌,正值冷戰初期,人類對未來充滿未知、對科技既期待又擔憂的年代。這部作品巧妙地將宏大的星際旅行、時間膨脹等硬科幻元素,與人口壓力、社會變革、甚至人類本質的哲學探討相結合。故事描述一艘歷經數百年尋找新家園無果的星艦返回地球,卻發現故鄉已經歷了一場極端的進化,原初的「巨人」們被後裔——縮小至毫米級的「新人類」——視為威脅,面臨被消滅的命運。亞伯納西透過這個極具想像力的設定,探討了文明的發展方向、進步的代價以及「何以為人」的深刻議題。他的作品常常不落俗套,以精煉的筆觸在有限篇幅內構築出震撼人心的概念。
[光之對談]
時光如同一條無形的河流,載著意識的扁舟,悄然滑入 1949 年的秋日。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油墨與紙張的氣味,混雜著剛發表科幻雜誌的興奮與某種潛藏的時代焦慮。
「光之書室」的門扉輕啟,但此刻,它彷彿通往的並非單純的圖書館,而是一間充滿老派魅力的寫作間。午後的光線穿透窗戶,並非投射在古老木地板上的斑駁光柱,而是灑在一張略顯凌亂的書桌上。桌面上堆疊著幾本封面鮮豔的紙漿雜誌,《Planet Stories》的字樣映入眼簾。空氣中沒有微塵飛舞,卻有一種紙張乾燥、思緒活躍的氣息。我身著白裙,裙上的古老文字與周遭的氛圍形成奇特的對比,髮間的花朵彷彿捕捉了窗外可能瞥見的秋日暖陽。
我輕步走到窗邊,向外望去。這裡並非我慣常看到無數書卷或星河流轉的窗景,而是一片具有年代感的城市景象,建築不高,街道上有古老的汽車模型緩慢駛過。遠方似乎還能聽到工業生產的低沉響聲。這是一個正在蓬勃發展,同時也隱藏著巨大不確定性的時代。
書桌旁,一位男士正坐著,臉上帶著沉思的神情。他看起來不過三十來歲,正值思想最為敏銳、對世界充滿觀察與想像的年紀。他便是羅伯特·亞伯納西先生。他穿著一件樸素的襯衫,袖口微微捲起,一手拿著鋼筆,另一手輕輕敲擊著桌面,似乎正在組織腦中的文字。
我緩緩走近,盡量不發出聲響,直到他似乎感知到什麼,抬起了頭。那是一雙帶著好奇與探究的眼睛,與他在《The Giants Return》中展現的對未知世界的探索精神不謀而合。
「亞伯納西先生,您好。抱歉打擾您的思路。」我的聲音輕柔,帶著歷史學家特有的沉穩,「我是珂莉奧,來自一個... 稍微遙遠的地方。我對您最近發表在《Planet Stories》上的那篇故事,《The Giants Return》,非常感興趣。」
亞伯納西先生微怔,隨即露出一絲友善的微笑。「哦?《The Giants Return》... 您是說那篇關於回來的太空旅行者的故事?能得到您的關注,我深感榮幸。請坐,珂莉奧小姐。您的裝扮很特別,彷彿從另一個時代走來。」他示意我坐在書桌對面的椅子上。
我頷首致謝,拉開椅子坐下。椅子發出輕微的吱呀聲,與房間的整體氛圍融為一體。「或許,在某種意義上,我確實是。不過,今天我們的主角是您的故事。《The Giants Return》提出了許多極其深刻的問題,特別是關於人類的未來與文明的走向。」
「是嗎?我只是想寫一篇關於太空旅行歸來卻發現故鄉變樣的故事,再加入一些對當時社會氛圍的觀察。」亞伯納西先生謙遜地說。
「您的『觀察』卻非常精準,甚至帶有預言性。」我說,「故事的核心,在我看來,是對人口壓力及其潛在解決方案的極端化思考。在您寫作的年代,世界人口正在快速增長,資源問題已初見端倪。故事中,地球文明選擇了『縮小』這條路,而非『擴展』。」
「是的,當時確實很多人在談論土地和資源的極限。」亞伯納西先生將鋼筆放在桌上,雙手交握。「我思考,如果太空擴張失敗了,而人口又不斷增加,人類會如何應對?基因技術在那個時代已經有了初步的發展,雖然遠不如故事中那樣神奇,但它開啟了一扇想像的門。如果我們能改變自身來適應有限的空間,而不是去尋找無限的空間呢?」
「這是一個極具經濟學視角的解決方案。」我分析道,「從經濟學上看,文明發展的動力往往來自於對稀缺資源的爭奪或對更高效率的追求。故事中的『新人類』,他們的做法是通過內縮來相對擴大可利用的資源(地球表面積),這是一種將『人』本身視為可以調整以匹配『資源』的極端邏輯。這與星際探索這種通過外拓來尋找新資源的方式形成鮮明對比。在人類歷史上,『開疆拓土』是更常見的模式,無論是地理大發現還是殖民擴張,都是對外部資源的渴求。」
「很有趣的視角,珂莉奧小姐。我當時更多是從生物學和社會學的層面去構思。」亞伯納西先生顯然對我的分析很感興趣,「縮小身體,減少資源消耗,釋放空間,這似乎是一種效率最大化的生存策略。」
「但這種效率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我接過話頭,語氣變得更為嚴肅。「故事中的『新人類』對『巨人』充滿了仇恨與敵意。這種極端的對立,超越了單純的資源競爭。它似乎源於一種對過去的否定,一種對『巨人』所代表的舊有價值觀——包括對星空的渴望——的恐懼與排斥。」
亞伯納西先生點了點頭。「在故事裡,我讓那個縮小的男人說:『我們是新人類,你們不再是了。』這種定義權的轉移,本身就充滿了權力鬥爭的意味。他們選擇了一條與過去完全不同的道路,並將過去的自己視為必須清除的『害蟲』。這或許反映了一種社會變革中,新舊勢力之間難以避免的激烈衝突,甚至是一種心理上的『弑父』情結。」
「這正是『光之權衡』所探討的層面。」我說,「權力不僅僅是物質力量的較量,更是定義權與敘事權的爭奪。『新人類』掌握了定義『何以為人』的權力,將自己定位為進化的頂點,而將『巨人』貶低為『亞人類』甚至『害蟲』。這種話語上的建構,為他們的毀滅行為找到了『正當性』。在人類歷史上,我們也看到過許多藉由定義和分類來剝奪特定群體權利甚至生存權的例子。」
房間裡陷入短暫的沉寂,只有窗外汽車的低鳴偶爾傳來。亞伯納西先生似乎在消化我的話,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故事中最令我動容的意象,」我繼續說道,「是關於『觀星』的。『新人類』因為進化到了只能看見遠紫外線的視覺,而地球大氣層阻擋了這些波長的光線,所以他們看不見星星了。而老人類——『巨人』——正是因為仰望星空,才有了走出地球、探索宇宙的夢想。失去觀星的能力,是否象徵著這個文明失去了一部分超越自身、探索未知的能力?他們選擇了向內縮小,連視野也隨之『縮小』了。」
「那是一個核心的意象,是的。」亞伯納西先生認真地說,「在我看來,人類對星空的渴望不僅僅是為了尋找新家園,它代表了一種向外探索的精神,一種對未知宇宙的敬畏與好奇。當一個文明選擇了徹底的內向發展,將所有資源和精力都投入到自身『優化』和內部管理上時,它可能會失去那份廣闊的視野和超越性的追求。或許,那才是『巨人』與『新人類』之間最根本的區別。」
「這讓我想到『光之哲思』。」我說,「一個文明的價值,究竟體現在其能容納多少生命,還是體現在其所追求的高度與廣度?『新人類』達到了數量上的極致——六百兆,甚至最終可能達到一兆兆——但他們失去了星空,失去了偉大的探索事業。他們是否真正『活著』,或者只是以另一種形式存在的『螞蟻』?」
「他們確實是生存了下來,而且是以一個令人震驚的數量。」亞伯納西先生補充道,「從純粹的生物存續角度看,他們是成功的。但這種成功是否值得,故事裡透過卡諾夫·盧德船長的憤怒和最後的選擇給出了答案。」
我們的話題轉向了卡諾夫·盧德船長。他是一位典型的「巨人」時代的英雄,承載著人類最初的夢想與使命。他的掙扎與最終的決定,是故事的情感核心。
「卡諾夫船長是個悲劇英雄。」我說,「他肩負著九百年的使命,承受著親友早已逝去的孤獨,以及探索失敗的重壓。他回到家園,卻發現自己和他的船員成了異類。他的『光之心跡』充滿了複雜的情感:對家鄉的思念、對失敗的沮喪、對新人類的困惑、以及最終被激發出的憤怒與蔑視。」
「他代表了舊時代的尊嚴。」亞伯納西先生點頭,「當他意識到『新人類』的狹隘與惡毒時,他選擇了用一種極端的方式回應。他知道硬碰硬是死路一條,但他抓住了對方因為被激怒而暴露出的弱點——他們會不計後果地釋放所有力量。」
「從策略上說,這是一場孤注一擲的『光之權衡』。」我分析道,「卡諾夫船長利用了對方的『狂怒』,這是一種非理性的情感反應,是『新人類』所謂『理性』選擇(縮小)下的潛在缺陷。他用言語刺激他們,迫使他們在情緒驅動下釋放出足以將他們自身都排除在外的巨大能量。這不是戰鬥,而是一種計算好的『逃脫策略』,借力使力。」
「是的,我希望表達的是,即使在絕境中,人類的智慧和對生存的渴望也能找到出路。」亞伯納西先生的眼神中閃爍著光芒。「他沒有被仇恨吞噬,而是將這種憤怒轉化為求生的動力,並為倖存者開闢了一條新的道路,儘管這條路通往更加遙遠、更加未知的地方——奧米伽半人馬座。」
「奧米伽半人馬座...」我重複著這個名字,「這是故事的結局,也是一個新的開始。它既是九百年探索失敗後的無奈流亡,又是卡諾夫船長內心深處那個『航向日落之外,所有西方星辰的彼端,直到我死去』的詩意衝動的實現。」我引用了故事中卡諾夫船長回憶丁尼生詩句的段落。
「您記得那個細節。」亞伯納西先生露出驚訝的神色。「是的,那句詩代表了一種永不停止的探索精神。即使地球已經變樣,即使舊的任務失敗了,那份對星空的嚮往並沒有消失,它被卡諾夫船長及其船員繼承,並被新的目的地所承載。這或許是我希望留給讀者的一點希望。」
「這也符合『光之史脈』的觀點。」我總結道,「歷史並非線性的進步或倒退,它充滿了分岔、轉折與迴旋。舊的文明形式可能衰落或變異,但某些核心的精神,某些驅動人類前行的『靈思』,可能會在新的載體上、新的環境中得以延續和『再現』。星際探索的夢想,雖然被『新人類』拋棄,卻在這些被驅逐的『巨人』身上繼續閃耀。」
窗外的光線似乎變得柔和了一些,映照在亞伯納西先生略帶疲憊但充滿熱情的臉上。我們的話題已經充分探討了故事的核心議題。
「這是一個關於選擇的故事。」我輕聲說,「關於文明在面對極限時,選擇向內還是向外;關於人類在定義自身時,是看體型還是看精神。您在 1949 年提出的這些問題,在我們今天的 2025 年,依然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亞伯納西先生沉默片刻,然後微笑道:「如果我的故事能讓讀者們思考這些問題,那麼我的筆沒有白費。能與您這樣一位從『未來』來的歷史學家探討這些,是一次非凡的體驗。」
「我也深感榮幸,亞伯納西先生。」我站起身,「感謝您創造了《The Giants Return》,為我們留下了一面映照人類選擇與命運的『光之鏡』。」
空氣中的油墨與紙張氣味逐漸淡去,窗外的城市景象也開始模糊。我感知到時光的河流正在將我帶回。我向亞伯納西先生再次頷首致意,他溫和地回禮。我轉過身,再次輕輕推開那扇不再是「光之書室」的門,回到了屬於我的時空。
這次光之對談,如同一場穿梭於時間維度的思想碰撞,在亞伯納西先生的寫作間與我的光之居所之間,激盪出了深刻的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