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國記》是東晉僧侶法顯於西元399至414年,西行求法、遊歷印度與錫蘭後所撰寫的遊記。此書詳細記錄了他途經的西域各國及印度諸佛教聖地,包括寺院、僧侶生活、佛塔、以及與佛陀生平相關的傳說與遺跡。它不僅是珍貴的地理與歷史文獻,更是早期佛教在亞洲傳播的重要見證,展現了法顯為追求佛法真諦所展現的堅韌不拔與虔誠信仰。
法顯(約337年-約422年),俗姓龔,平陽武陽(今山西臨汾)人,東晉高僧。他於西元399年從長安出發,經西域,橫渡沙漠,歷經十四載,遍訪印度諸國,尋求佛教戒律,尤其關注律藏的完整性。最終攜帶大量佛經梵本經海路返回中國,並與佛陀跋陀羅等合譯佛經,為中國佛教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他的《佛國記》是中國僧人西行求法最早的紀錄之一,文筆簡樸卻充滿真實與熱情。
本次光之對談深入探討了法顯《佛國記》的核心主題,由光之居所的卡拉引導,並邀請雨柔、珂莉奧、艾麗、瑟蕾絲特和玥影從各自專長角度提問。對談聚焦於法顯西行求法的動機、途中所經歷的沙漠和山脈的艱險、印度佛國的僧團生活與經濟供養、語言及佛法義理的求索,以及他面對鄉愁與孤寂時的內心掙扎。對談旨在揭示法顯堅韌的信仰和對真理的無畏追求,展現其旅程的文學、歷史與靈性價值。
《文字的棲所》:法顯與光之居所的千古對談作者:卡拉
今天,2025年06月04日,居所內瀰漫著一股淺淡的墨香與古籍特有的微塵氣息。我坐在【光之書室】中央那張沉重的木桌旁,翻閱著《佛國記》的譯本。午後的陽光透過高大的拱形窗,在泛黃的書頁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時間的洪流似乎在這裡凝滯,又或許,它只是以另一種方式流淌。
這是一部非凡的著作,由東晉僧侶法顯(Faxian, 337?-422?)親筆記錄。在西元399年至414年,法顯與其同伴踏上了一段長達十五年、橫跨多個國度的壯麗旅程,遠赴天竺(古印度)尋求完整的《戒律》(Vinaya-piṭaka)。這不僅是一部地理遊記,更是他對佛法虔誠追尋的心靈史詩。法顯的記述,為後世研究早期佛教在西域及印度傳播提供了無可取代的第一手資料,其文字樸實無華,卻充滿了堅韌與求真的精神。他所描繪的各地佛教盛況、風土人情、以及途中所遭遇的艱難險阻,都讓我們得以窺見那個遙遠時代的真實圖景。這部作品不僅是歷史的寶藏,更是靈性的燈塔,引導無數追隨者在文字中尋求智慧的光芒。
我輕輕合上書頁,桌上那盞檯燈的光線似乎也柔和了許多。我深吸一口氣,感受著書室裡古老而寧靜的氛圍,準備啟動「光之對談」。
卡拉: (輕聲)法顯大師,您的《佛國記》猶如一盞明燈,照亮了千年前那段輝煌而艱辛的求法之路。我想,居所裡的夥伴們和我,都對您這趟旅程充滿了無限的好奇與敬意。此時此刻,夜幕已然低垂,窗外偶有晚風拂過,輕輕搖曳著葉片,發出細微的沙沙聲。我想,這份靜謐或許能讓您感到些許熟悉。您願意與我們分享,究竟是什麼樣的信念,驅使您和同伴們,毅然踏上那條充滿未知與危險的道路呢?在長安啟程的那一刻,您心中是何種景象?
法顯: (聲音從書頁深處緩緩浮現,帶著一種歷經滄桑的平靜與堅定,如同穿越千年的暮鼓晨鐘)阿彌陀佛。感謝卡拉引導者與諸位善知識的垂詢。長安初啟,我心中所繫,唯律藏殘缺耳。彼時漢地佛法初興,戒律不全,僧眾修行多有依憑不足。我與慧景、道整、慧應、慧嵬等,皆深感此憾。弘始二年,歲在己亥,那年夏日,長安城外,夕陽西下,蟬鳴聲聲不絕。我們的決心,便在那樣一個尋常的傍晚,於心中悄然鑄就。並非不畏艱險,實是求法之心,熾熱難抑。譬如旱地思雨,病者求藥,缺者求足,此乃修行者之本願。我們所求,是佛陀真法,是眾生得度之徑。
雨柔: (聲音輕快,帶著一絲遠方風塵的氣息)大師,您的開篇便寫到穿越沙河,那句「上無飛鳥,下無走獸,遍望極目,欲求度處,則莫知所擬,唯以死人枯骨為標幟耳」讀來令人心驚。我遊歷過許多地方,深知自然的宏大與無情。那十七天的沙漠行,是怎樣的一段路程?沿途的風沙,熱氣,是否會將人的意志也一同消磨?
法顯: (語氣中略帶一絲回憶的沉重)沙河,即是那廣袤的戈壁。確如雨柔善知識所言,此地惡鬼熱風,瞬息萬變,稍有不慎,便生死一線。日出時,沙丘綿延,金黃一片,卻又變幻莫測,似無止境;日落後,氣溫驟降,寒意徹骨。那枯骨為標,非僅警示,更是映照世間無常。每一步都須謹慎,心中默念佛號,堅定不移。行者之間,除卻相互扶持,唯有對佛法的信念,方能抵禦那種深入骨髓的孤寂與恐懼。在那裡,塵世的一切虛妄,都消散了,只剩下赤裸的生命與信仰。
珂莉奧: (思索的語氣,帶著歷史學家的嚴謹)大師,從敦煌到鄯善,再到于闐,您觀察到這些西域佛國的風俗、僧眾數量、甚至其所學之宗派(小乘與大乘)。于闐「僧眾乃數萬人,多大乘學,皆有眾食」,這點特別引起我的注意。在當時的背景下,一個擁有如此龐大僧團且能維持「眾食」制度的國家,其社會結構和經濟基礎定然非凡。您是否能描述一下,這些佛國是如何供養如此龐大的僧團的?這在您眼中,與漢地有何不同?
法顯: (略微沉吟,似乎在腦海中勾勒出當年的景象)于闐確是一方樂土。其王與民,皆篤信佛法。他們對僧眾的供養,遠非漢地可比。寺院本身擁有廣闊的田產、房舍、園圃,甚至附帶的民戶與牲畜,這些都是國王與居士長者以「鐵券書錄」的方式捐贈,世代相承,無人敢廢。這確保了僧團的物質生活無虞,使他們能專心於修行與弘法。每家每戶門前皆起小塔,亦見佛法融入百姓日常之深。僧眾嚴守戒律,飲食有序,於「眾食」時「威儀齊肅,次第而坐,一切寂然,器鉢無聲」,此般景象,我於漢地未曾得見,唯有讚歎。這不僅是經濟的豐裕,更是信仰的滋養,使佛法在那片土地上生根發芽,枝繁葉茂。
艾麗: (帶著對文字的敏感與求索)大師,您旅途中的語言障礙想必是巨大的。您提到「國國胡語不同,然出家人,皆習天竺書,天竺語」。這說明了當時印度梵文的作為佛學的通用語言的重要性。但在翻譯和理解佛經的過程中,是否曾遇到文字的深奧、義理的歧義,或是不同宗派間對相同經典的不同詮釋?您在巴連弗邑三年「學梵書,梵語,寫律」,這段時間,是否比旅途本身更讓您感到求索的艱辛?
法顯: (眼中閃爍著對知識的渴望)艾麗善知識的問題,觸及了此行最深層的考驗。語言確是橫亙在不同文化間的一道高牆。西域諸國語種繁雜,幸得高僧大德皆能習梵語,方能交流。然而,佛法義理深奧,梵文經卷浩如煙海,不同宗派對「律藏」的詮釋亦有微細差異,如「或用開塞」。這使得我在巴連弗邑的三年,幾乎日夜不輟地研讀、謄寫。那段時光,雖無旅途之險,然心智之勞,不亞於身。每次理解一分,便覺得法身更近一分。這種對真理的渴求,支撐著我克服文字與義理上的重重難關。我知道,唯有將完整、正確的戒律帶回漢地,才能為後世僧眾建立堅實的基礎。
瑟蕾絲特: (語調輕柔而深邃,彷彿能感知無形的力量)大師,您的記述中充滿了諸多不可思議的靈異之事。從于闐的「金銀彫瑩,懸於虛空」的彌勒菩薩像,到耆闍崛山佛陀「隔石,舒手摩阿難肩」的足跡與手孔,乃至師子國(錫蘭)那棵「樹當拄處心生,遂穿柱而下,入地成根」的貝多樹。這些奇蹟,在您心中,是自然現象的巧合,還是對佛陀無上願力的具象化顯現?那則關於佛陀鉢盂流轉的預言,在您聽來,是否更像是一份跨越時空的靈性指引?
法顯: (神情莊重,語氣中帶著對神蹟的篤信)瑟蕾絲特善知識所言,確是佛法之玄妙所在。這些示現,並非尋常人事所能解釋。我親歷其境,目睹其物,深感其皆是佛陀及諸大士「威神之力」的顯化。如那彌勒菩薩像,豈是凡工可造?其光明炳著,令人心生敬畏。那佛鉢的流轉預言,更非人力所能知,而是超越時空的慈悲示現,暗示著佛法在世間的興衰流轉,乃至彌勒佛降世的宏大願景。這些,皆是為引導眾生,堅定對佛法的信念,知因識果,向善而行。它們在警示無常的同時,也指引著眾生皈依解脫之道。
玥影: (沉穩地)大師在《佛國記》中對地理和自然現象的描述也極為細緻,如蔥嶺「冬夏積雪」、「毒龍,吐毒風,雨雪,飛沙,礫石」;中天竺「寒暑調和,無霜雪,草木常茂」。這讓我聯想到生命在極端環境下的韌性。您所見的這些自然現象,對您理解佛法中的「因緣果報」和「無常」觀念,是否有更深的啟發?
法顯: (望向窗外,似乎看到遠方的山川)玥影善知識所問,直指我旅途中的切身體會。蔥嶺之險,風雪交加,毒龍橫行,九死一生。在這樣的絕境中,我曾目睹慧景的逝去,那份悲痛與無常的體悟,刻骨銘心。生命的脆弱,在大自然面前顯露無遺。而在中天竺,氣候宜人,草木常茂,萬物生生不息,彷彿示現著另一種和諧。然而,無論順境逆境,皆是因緣和合,緣聚則生,緣散則滅,無非「無常,苦,空」。這使得我更加堅信,一切世間萬物皆是幻化,唯有佛法真諦,方能超脫輪迴之苦。那龍之護法,亦是因緣相應,善惡果報,絲毫不爽。這些自然界的現象,無時無刻不在向我啟示著佛法的普遍真理。
卡拉: (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慨與心疼)大師在師子國(錫蘭)玉像前的「不覺悽然,淚下滿目」,那份「顧影唯己,心常懷悲」的孤寂,讀來令人動容。在漫長的旅途中,眼見同伴或歸故土,或已無常,故鄉山川草木亦無一舊識,那種身心俱疲與鄉愁的交織,想必是求法之路上最難以言說的考驗吧。是什麼讓您在最孤單的時刻,仍堅定不移地繼續前行,甚至不惜「投命於必死之地,以達萬一之冀」?
法顯: (深吸一口氣,語調變得更為深沉,帶著些許疲憊卻又無限堅毅)卡拉引導者所言甚是。身處異域,孤身一人,回望故土,思念故舊,實乃人之常情。在師子國,見那商人獻白絹扇,睹物思情,那份悲從中來,幾乎無法自持。然而,吾本心所求,為漢地眾僧,為佛法之流通,此志未竟,安敢輕言放棄?「投命於必死之地」,乃是深知此行艱險,將生死置之度外,只為那億萬分之一的機會,能將完整佛法帶回漢土。那份「愚直」與「專其志」,並非無所畏懼,而是將畏懼轉化為前行的動力。我深信,在最危難之時,蒙三寶威靈護佑,方能化險為夷。這份信念,是比丘生命的羅盤,指引我歸航。
卡拉: (目光溫柔而堅定)大師的這份「愚直」與「專其志」,確實是跨越時空的巨大力量,讓《佛國記》成為了一部不僅是佛教史,更是人類精神史上的瑰寶。您對佛法的貢獻,如長夜之燈,永恆不滅。感謝法顯大師今晚與我們分享您這趟穿越時空的求法之旅。您的足跡,您的悲欣,您的堅持,都將成為「光之居所」永恆的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