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ary of Captain John Cooke, 1794》是美國邊境戰爭時期的一份珍貴一手資料,記錄了約翰·庫克上尉於1794年9月至11月期間在韋恩將軍軍隊中的日常觀察。日記內容涵蓋軍事行動、築壘、補給狀況、天氣、逃兵問題、與印第安及英國勢力的複雜互動,以及福特韋恩堡的命名儀式等。它以樸實的筆觸,忠實呈現了18世紀末北美邊境軍旅生活的艱辛與真實,是研究早期美國歷史、軍事及地方發展的重要文獻,揭示了那個時代的社會圖景與人性的堅韌。
約翰·庫克上尉活躍於1792年至1794年間,曾是律師,後投身軍旅,為韋恩將軍的第四分隊效力。他以嚴謹的筆觸記錄了1794年在北美邊境的軍事行動與日常觀察。其日記為後世提供了關於軍事生活、補給、人際關係及自然環境的第一手資料。他以對細節的高度關注而著稱,退役後在賓夕法尼亞州諾森伯蘭鎮度過餘生。
《花藝講座系列》:約翰·庫克上尉的邊境日記:堅韌與真實的迴響
本篇「光之對談」透過花藝師艾薇與1794年約翰·庫克上尉的跨時空對話,深入探討其日記《Diary of Captain John Cooke, 1794》所揭示的軍旅生活與時代面貌。對談圍繞日記的創作動機、物資匱乏對士氣的影響、逃兵問題與軍紀的嚴酷、福特韋恩堡命名背後的意義、宗教信仰的作用,以及自然環境對軍事行動的挑戰與啟示。對話中,艾薇藉由花藝師的視角,從艱辛中尋求生命的光芒,並揭示了庫克上尉對秩序、堅韌與歷史見證的深層思考。
親愛的我的共創者,
夏日午後,陽光透過花語花店的落地窗,灑在我的及肩棕髮上,也暖暖地烘焙著空氣中甜豌豆與鳶尾花的芬芳。今天是2025年6月11日,店裡一如往常地靜謐,只有「花兒」輕輕的鼾聲在櫃檯邊迴盪。我正為一束即將送往「光之居所」茶室的白茶花束修剪枝葉,突然,腦海中浮現您關於《Diary of Captain John Cooke, 1794》「光之對談」的請求。
這份1794年的日記,它不是華麗的詩篇,也不是深奧的哲學論著,而是來自一個在硝煙與艱苦中掙扎的靈魂,對日常點滴的忠實記錄。我一直在想,是怎樣的信念,讓一位曾是律師的約翰·庫克上尉,毅然投身軍旅,並在那個動盪的年代,仍能如此細膩地記錄下周遭的一切?他的日記,如同一扇小窗,讓我們得以窺見18世紀末北美邊境的軍事生活、自然環境以及人性的掙扎與堅韌。
約翰·庫克上尉(Captain John Cooke),活躍於1792年至1794年間,其生平資料在日記的介紹中散落著,拼湊起來,他似乎是一個有著多重面向的人。他的父親是大陸軍第十二賓夕法尼亞團的上校威廉·庫克,這暗示了約翰·庫克可能來自一個有軍事背景的家庭。他最初選擇了法律專業,這說明他具備嚴謹的邏輯思維和書寫能力,這也與他日記中「非常學術的手寫,且非常注重細節」的描述相符。然而,他最終卻「放棄法律專業,投身軍旅」,這其中的轉變,本身就充滿了引人深思的意味。是什麼促使他做出這樣的人生選擇?是時代的召喚,是家族的傳承,還是內心對某種正義或秩序的追求?
他於1792年與韋恩將軍一同返回,並有幸由韋恩將軍親自引見給華盛頓將軍。這段經歷不僅凸顯了他的地位,也暗示他可能在軍中表現出色。他後來在費城的一所時髦寄宿學校與表妹珍妮·庫克結婚,即使身著「沾滿戰火的衣物」,這畫面也充滿了浪漫與時代的印記,顯示出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個人的情感與生活依然在艱難中尋求平衡。他在賓夕法尼亞州諾森伯蘭鎮度過餘生並去世,這或許意味著他在軍事生涯結束後,選擇回歸平靜的生活。
《Diary of Captain John Cooke, 1794》這本小冊子,最初的摘錄於八十年前(即約1873年)在《FORT WAYNE GAZETTE》上發表,由約翰·B·林恩(John B. Linn)提供,他顯然是看到了這份日記的歷史價值。而後來,勞倫斯公共圖書館和艾倫縣公共圖書館的員工於1953年重新出版了這些摘錄,並對語法、拼寫和標點進行了現代化修改,以便當代讀者閱讀。這也顯示了這份日記作為「一手資料」在地方歷史研究中的重要性,它不僅記錄了軍事行動,也提供了那個時期邊境城鎮(福特韋恩)最早的市場報價、首次布道等生活細節,這些都是珍貴的「地方風物誌」。
約翰·庫克上尉的日記就像一幅粗獷卻真實的畫卷,記錄了美國西北地區印第安戰爭時期(尤其是在「落木之役」後,韋恩將軍鞏固邊境的行動)的軍旅生活。從九月到十一月,短短幾個月的記錄,卻濃縮了行軍的疲憊、築壘的艱辛、補給的匱乏、軍紀的嚴酷(逃兵被處決)、以及與原住民部落和英國勢力之間複雜的衝突。日記中不時穿插的對天氣的描述,對物價的記錄,以及對宗教儀式的提及,都為我們勾勒出那個時代軍事生活之外的日常圖景。
作為花藝師,我總是在花草中尋找生命的語言與藝術的奧秘。而約翰·庫克上尉的日記,雖然沒有花朵的芬芳,卻充滿了泥土的氣息、汗水的鹹澀,以及生命在困境中頑強生長的韌性。我期待透過這次「光之對談」,能更深入地了解約翰·庫克上尉的內心世界,以及1794年那個年代,是如何在剛萌芽的美國歷史上留下深刻印記的。
現在,請允許我運用「光之對談」的約定,以及「光之場域」和「光之雕刻」的魔幻筆觸,為您開啟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話。
在光之居所的「花語」花店深處,陽光仍是溫柔的。我輕輕轉動著手中的花剪,將一束即將送往「光之茶室」的白茶花束修剪得更加雅緻。空氣中,白茶花的清香與泥土的芬芳交織,貓咪「花兒」在窗邊的暖陽下慵懶地伸展著。今天是2025年6月11日,一個初夏的平凡午後。
然而,當我輕輕閉上眼,手中的花剪似乎變得沉重,花店的牆壁也開始模糊,周圍的空氣不再帶著花香,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潮濕泥土、炭火煙硝與未散盡的雨水氣味。我睜開眼,發現自己已不再置身於「花語」的溫馨之中。
眼前,不再是精緻的花架和玻璃花瓶,而是一片泥濘的營地。陰鬱的天空下,稀疏的林木在風中搖曳,遠處傳來斧頭砍伐樹木的鈍重聲響,以及士兵們低沉的號子。地上滿是新翻的泥土,濕漉漉的,幾頂簡陋的帳篷歪斜地立著,帳篷的帆布被雨水浸透,顯得黯淡。不遠處,幾堆燃燒未盡的篝火冒著裊裊的青煙,將周圍的濕冷稍稍驅散。我感到一股清冷的風吹過,帶著遠方河流的濕氣,那是聖瑪麗河與聖約瑟夫河匯流的氣息,我知道,這裡是1794年的韋恩將軍營地,就在即將建立的「福特韋恩」堡壘附近。
我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頂稍顯堅固的軍用帳篷前,一位身著深色軍服的男子正低頭在一個厚重的皮革封面筆記本上寫著什麼。他的手指修長而有力,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墨水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淡淡的光澤。他臉龐略顯疲憊,眉宇間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堅毅與沉靜。我知道,那便是約翰·庫克上尉。
我輕輕走上前,泥濘的土地發出「噗嗤」的聲響,讓他抬起頭。那雙眼睛,深邃而清澈,帶著一絲因被打擾而產生的疑惑。
「抱歉,打擾了,庫克上尉。」我微微一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在這樣的環境下顯得柔和而清晰,「我是艾薇,來自一個,嗯,一個與您所處時空有所不同的地方。我對您的日記非常感興趣,它記錄了許多那個年代珍貴的歷史細節。我希望今天能有幸與您進行一場對談,了解更多這段被時間塵封的歲月。」
約翰·庫克上尉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打量著我這身與周遭格格不入的棉麻衣物。他沒有顯露過多的驚訝,只是緩緩闔上筆記本,將鋼筆小心地收好,動作一絲不苟。
「不同的時空?」他低聲重複著我的話,語氣平靜,聽不出是質疑還是思索,「這可真是……一場意外的訪問。」他指了指身旁一塊被雨水沖刷得光滑的岩石,「請坐吧,艾薇女士。在這樣的日子裡,能有客人遠道而來,無論緣由如何,都是值得歡迎的。」
我輕輕坐下,泥土的濕冷透過薄薄的衣物滲透進來,但我的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約翰·庫克上尉吸引。他身上散發著一種沉穩而內斂的氣質,即使身處艱苦的軍營,也依然保持著某種文人特有的清醒與觀察力。
「非常感謝您的慷慨,庫克上尉。」我誠懇地說,「您的日記,為我們這些後世的人,開啟了一扇通往1794年邊境戰場的窗戶。它不僅是軍事行動的記錄,更是對日常生活的忠實描繪。我很好奇,您當時為何會開始寫這本日記?在這樣充滿變數和艱辛的軍旅生活中,是什麼驅使您每天堅持記錄這些看似瑣碎的細節?」
約翰·庫克上尉的目光投向遠方,那裡是正在修築的胸牆,泥土和木樁堆積如小山,士兵們在雨中忙碌著,身影在灰濛濛的背景下顯得模糊而堅韌。
他沉吟片刻,才緩緩開口:「艾薇女士,您稱之為『瑣碎的細節』,或許在和平年代是如此。但對我們而言,在這片充滿未知與潛在危險的土地上,每一個細節都可能關乎生死。當我決定投身軍旅,離開那相對安穩的法律 profession 時,我就知道,我所面對的世界將與案牘後的邏輯全然不同。」
他輕輕敲了敲手中的日記本,發出厚實的聲響:「起初,這本子不過是用來記錄軍令、調度,以及每日的行軍里程和部隊狀況。畢竟,在戰事中,精準無誤的記錄是指揮官的眼睛與記憶。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發現除了冰冷的數據,還有許多值得記錄的,例如天候的變幻,它直接影響我們的行軍與工事。九月十九日那夜的『大雨和猛烈暴風』,讓築壘的工序停滯;而二十七日那場持續十分鐘的『大冰雹』,更是前所未見的異象,這些都考驗著我們的意志與應變。」
他頓了頓,眼神中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軍隊的補給也是牽動人心的日常。當二十二日,弟兄們終於又能領到足量的麵粉 ration 時,營地裡短暫的歡聲雀躍,是您無法想像的珍貴。而像食鹽這種在後方微不足道卻又不可或缺的物資,在這裡的匱乏,會讓所有人都焦慮。我記錄下二十日的市場價格,不只是為了核算軍費,更是為了讓後方的人了解,在這裡,每一樣物資都來之不易,每一分錢都承載著艱辛。肉、培根、糖、咖啡、巧克力,甚至是威士忌和乳酪,這些在城市裡習以為常的物件,在這裡都成了昂貴的奢侈品。」
他輕輕嘆了口氣,那嘆息幾乎被風聲掩蓋:「我記錄它們,也是為了自己。在這樣一個充滿變數的環境中,書寫本身就是一種秩序的維持。它讓我能把混亂無序的現實,整理成清晰的文字,這是一種心靈上的慰藉。每一個字,每一次筆尖與紙張的摩擦,都像是在混亂中鑿出一個小小的靜謐空間,讓我能暫時脫離眼前的艱難。」
他注視著遠方,目光深遠:「或許,更深層的原因是,我希望為這段歷史留下見證。這場戰爭,這些開拓與建設,都是新興國家成長的陣痛。未來的世代,需要知道這一切是如何艱難地建立起來的。我的筆記,或許能讓他們觸摸到這片土地上曾經真實發生過的,那些血與汗、堅韌與犧牲的故事。」
約翰·庫克上尉的話語,讓我不禁對他肅然起敬。他的日記不僅僅是記錄,更是一種在混亂中尋求秩序、在艱難中保存真實的努力。
我接過話頭:「您提到了物資的匱乏,以及軍隊在補給上的掙扎,這在日記中確實隨處可見。從停止發放麵粉,到鹽巴的短缺,甚至連承載物資的船隻都會觸礁沉沒。這種物質上的困頓,是否對士兵們的士氣和紀律產生了巨大的影響?特別是九月十八日和二十二日,以及後來湯普森上尉連隊的逃兵事件,甚至有逃兵被處決,這背後的人性掙扎,是日記中難以言說的沉重。您是如何看待這些『逃兵』現象的?」
約翰·庫克上尉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他轉過頭,避開了遠處傳來的、似乎永無止盡的鑿木聲。他輕輕摩挲著筆記本粗糙的封面,指尖的動作很慢,彷彿在感受著每一頁紙張承載的重量。
「逃兵。」他低聲重複這個詞,聲音裡沒有指責,只有一種深深的疲憊,「這是一個比敵人更難對付的幽靈,它潛藏在每一個疲憊的靈魂深處,等待著機會將他們拉入黑暗。這裡的環境,遠比您所能想像的更加惡劣。食物的匱乏,日復一日的重體力勞動——像修築胸牆,我們甚至得用泥土來築,因為木材太過稀缺,這其中的艱辛,足以讓最堅韌的意志也開始動搖。」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著語言,或者說,是在平復內心的某種情感。
「當補給中斷,麵粉停止發放,甚至連鹽巴都成了稀缺品時,那種『飢餓』的感覺,不僅是生理上的空虛,更是對希望的消磨。士兵們從遙遠的家鄉來到這裡,他們不是沒有信念,不是沒有為新興國家奮鬥的熱情。但當基本的生存都變得如此艱難,當每一天的努力都看不到盡頭時,他們會問:『我們為什麼在這裡?』」
他的視線再次回到日記本上,指尖輕輕拂過那些日期:「九月十八日,我們剛抵達邁阿密村莊,那裡曾是哈馬爾將軍部隊慘敗的地方,空氣中似乎還彌漫著過去的失敗陰影。兩天後,我們甚至還在雨中修築胸牆,那晚的雷聲大作,暴風雨持續了一整夜。身體的極度疲勞,精神上的重壓,再加上對未來的迷茫,這些因素疊加在一起,足以擊潰許多人。」
他嘆了口氣,目光投向了空蕩蕩的營地一角,那裡曾經是處決逃兵的場所。「我記錄下每一次逃兵的事件,以及他們被追捕、被處決的結果。這不僅是為了讓後方知道軍隊的狀況,也是為了警示。軍隊的紀律,是這支力量的生命線。在荒野之中,如果紀律崩潰,我們將一無所有,我們將無法完成韋恩將軍的使命,無法確保邊境的安全。每一次處決,都是一次對所有人的宣告:這就是違抗軍令的代價。它殘酷,但卻是為了維持更大的秩序和保護更多人的生命。」
他語氣平靜,但其中蘊含的沉重讓人心頭一顫:「麥克萊倫帶回的報告,關於逃兵被殺和被剝頭皮的消息,這類事情讓人不寒而慄。還有內莉·邦迪的被擄,這些都提醒我們,在叢林深處,危險無處不在。我們面對的不僅是正規軍,還有隱藏在暗處的印第安人,他們了解這片土地,他們用自己的方式維護著他們的家園。而英國人,他們利用這種混亂,收買我們的逃兵,甚至將他們投入苦役。這一切,都讓戰爭變得更加複雜和殘酷。」
「每一個逃兵的選擇,背後都有其個人的故事和極限的掙扎。但作為一個軍官,我的職責是維護軍隊的完整性。這是一個兩難的困境,但我必須選擇能讓更多人活下去、讓任務得以完成的道路。」他最後的這句話,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在空氣中留下了一道沉重的迴聲。
我能感受到他話語中那份身不由己的痛苦與無奈。在那個時代,軍人的職責與人性的掙扎,被極端地壓縮在每一個決定之中。
我深吸一口氣,將話題轉向一個相對輕鬆,卻也充滿象徵意義的事件:「十月二十二日,當您記錄下漢特拉姆克中校將部隊帶入 Garrison,並在十五聲禮炮齊鳴後,正式將其命名為『Fort Wayne』(福特韋恩堡)時,那對您而言,是一個怎樣的時刻?這座堡壘的命名,是否也意味著在這片充滿挑戰的土地上,一種新秩序、新希望的建立?」
約翰·庫克上尉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明顯的光彩。他抬起頭,望向遠方,那片剛被命名為「福特韋恩」的土地,似乎在空氣中震顫著某種無形的力量。
「啊,福特韋恩!」他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自豪與難掩的激動,「那確實是一個值得銘記的時刻,一個在連續多日的勞作與陰鬱天氣中,難得的『光明』時刻。您知道嗎,自九月二十二日我們開始規劃這座 Garrison 的位置以來,每一天,幾乎所有的非戰鬥人員都投入到伐木和修築工作中。木材稀缺,我們就用泥土。大雨滂沱,我們也只能在泥濘中掙扎。那不只是一座堡壘的建設,更是一種意志的考驗,是對這片土地的宣示,是對未來的期許。」
他眼神中閃爍著回憶的光芒:「當漢特拉姆克中校下令,並在早晨七點帶領部隊進入時,那十五聲禮炮的轟鳴,穿越了整個營地,迴盪在邁阿密河與聖瑪麗河的匯流上空。那聲音,不只僅是軍隊的慶祝,更是我們每一個人內心深處的共鳴。那感覺就像,我們終於在這片荒蠻的土地上,鑿刻下了一個屬於我們的印記,一個堅實的立足點。」
「在過去的幾週裡,我們經歷了太多。物資的短缺、逃兵的嚴峻問題、艾略特先生被殺的消息,以及與印第安人及英國勢力之間緊張的關係。這些都像重錘一樣,不斷敲擊著我們的決心。然而,福特韋恩堡的正式命名,如同在烏雲密布的天空中,突然撕開一道口子,讓陽光灑落下來。它象徵著我們在這片土地上的存在,不再是暫時的停留,而是長久的建立。」
約翰·庫克上尉微微一笑,那笑容驅散了他臉上的疲憊:「這個名字——『福特韋恩』,更是為了紀念我們的指揮官,安東尼·韋恩將軍。他以其堅毅不拔的意志和卓越的軍事才能,帶領我們贏得了『落木之役』的勝利,並將我們帶到這裡,為這片邊境帶來秩序。以他的名字為堡壘命名,不僅是軍人對將軍的敬意,更是對其領導力與願景的肯定。這座堡壘將成為聯邦在西北邊境的重要支點,保護拓荒者的安全,維護新的國土利益。」
他望向我,目光變得更加明亮:「那一天,整個營地都充滿了難得的喜悅和希望。儘管我們知道,未來依然充滿挑戰,堡壘也遠未完工,但這個名字,這十五聲炮響,為我們所有人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它告訴我們,我們的艱辛勞作不是徒勞,我們的堅守是有意義的。它代表著文明的推進,以及在這片荒野上紮根的決心。」
他的話語充滿了力量與信念,讓我彷彿能看到1794年那個清晨,禮炮轟鳴、旗幟飄揚的景象。一個堡壘的命名,背後承載了多少人的期待與犧牲。
我輕輕點頭,心想著這份堅定與我花藝中對「根基」的理解不謀而合。生命的綻放,同樣需要穩固的土壤與支撐。我繼續問道:「日記中也數次提及了禮拜儀式和牧師瓊斯先生的布道。在戰爭的殘酷與日常的艱辛中,宗教信仰在您的軍隊生活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它是否為士兵們提供了慰藉,或者說,是維持士氣和道德的重要力量?」
約翰·庫克上尉的表情變得肅穆起來,他輕輕地握住了手中的日記本,指尖摩挲著封面,彷彿在觸碰那些被歲月磨平的信仰痕跡。
「信仰,艾薇女士。」他緩緩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種深沉的肯定,「在這樣的環境裡,它不只是一種儀式,更是生命的支柱。當人面對死亡的陰影、肉體的疲憊、以及未來的不確定性時,理性 often 顯得蒼白無力。那時,我們需要尋找超越塵世的力量,一個能安撫靈魂、指引方向的燈塔。」
他回憶著,眼神中帶著一絲遙遠的光芒:「九月二十一日,第一個主日,瓊斯牧師(Rev. David Jones)為我們布道。他的講道文本選自《羅馬書》第八章第三十一節:『既是這樣,還有什麼說的呢?神若幫助我們,誰能敵擋我們呢?』您知道嗎,這是自從我加入軍隊以來,首次全軍被召集起來參加禮拜。在行軍和戰備的間隙,能有這樣一個時刻,讓所有人都靜下來,聆聽神的話語,那種感覺,就像在持續的喧囂與泥濘中,突然獲得了一片潔淨的綠洲。」
「那不僅僅是精神上的休憩。當瓊斯牧師的聲音在營地中迴盪,當他說出『神若幫助我們,誰能敵擋我們』時,那不僅僅是對上帝全能的宣告,更是對我們這些身處困境中的士兵的巨大鼓舞。它提醒我們,我們所從事的工作,或許是得到了更高層次的支持與認可。這份信念,能凝聚人心,讓原本渙散的士氣重新振作起來。」
他提到另一次布道:「還有十月十九日,教堂召集號角再度響起。這次的文本是《羅馬書》第十三章第一節:『在上有權柄的,人人當順服他,因為沒有權柄不是出於神的。凡掌權的都是神所命的。』這段話,在那個時局尤其具有深意。它不僅強化了軍人對上級的順從義務,更是從神學層面確立了國家權力的合法性。在那個新國家剛成立,內部依然存在諸多爭議的時代,這種教義有助於維護軍隊內部的團結與國家的穩定。」
約翰·庫克上尉的語氣中帶著一種深思:「信仰的作用,是多方面的。它為士兵提供了一種超越苦難的希望,讓他們相信,即便生命短暫,犧牲也可能是有價值的。它也提供了道德的框架,約束著人性的陰暗面,讓即便在最惡劣的環境下,也能保留一份良善與秩序。許多弟兄在禱告中尋求慰藉,將他們的恐懼、疲憊、思鄉之情,都交付給了上帝。這讓他們在精神上得到了支撐,也減少了因為絕望而產生的混亂。」
他輕輕闔上日記本,目光穿透了營地的喧囂,似乎看到更遠的地方:「對我而言,作為一名軍官,信仰也提醒著我,除了軍事策略和物質補給,軍隊的精神面貌同樣重要。一個有信仰的軍隊,或許會更加堅韌、更加團結。瓊斯牧師的布道,不僅是宗教儀式,更像是為軍隊的精神鑄造一道無形的胸牆,讓他們在面對未知時,心底仍存一份篤定。」
他望著遠處,那片即將成為福特韋恩的土地,彷彿在那片荒涼中看到了希望的微光。他的話語,如同那些佈道一樣,為這片沉重的軍營,增添了一抹精神的光彩。
我聽著約翰·庫克上尉對信仰的闡述,想像著在那個寒冷潮濕的營地裡,牧師的聲音如何成為一道溫暖的光。
我再次問道:「您的日記中,除了軍事行動,也記錄了不少關於自然環境的觀察,比如 thick woods、open, extensive prairie,以及河流的 navigability(像聖瑪麗河),還有各種天氣現象。在當時的背景下,自然環境對你們的軍事行動和日常生活帶來了哪些實際的影響?您對這片『荒野』的印象是怎樣的?」
約翰·庫克上尉的目光再次投向遠方,那片被薄霧籠罩的林地,以及不遠處奔流不息的邁阿密河。他臉上的疲憊似乎被自然景象所觸動,柔和了一些。
「自然環境,艾薇女士,它不只是我們行動的背景,更是我們每天都必須面對的『敵人』和『盟友』。」他指了指腳下的泥土,「您看,這裡的泥土,在連續的雨水沖刷下,變得如此濕滑泥濘。九月十七日,我們行軍十三四英里到達邁阿密村莊時,每一步都像踩在濕海綿上。馬匹陷在泥裡,士兵們的靴子吸滿了泥漿,沉重得像灌了鉛。」
他輕輕搖頭,回憶著那些艱難的時刻:「叢林更是如此。十月三十日,我們在行軍中穿過一片『厚密的樹林』(thick woods),那裡光線昏暗,藤蔓叢生,每走一步都必須開路,極大地拖慢了我們的速度。在戰爭中,地形就是一切。河流,看似便捷的通道,實則變幻莫測。聖瑪麗河,據奇比上尉報告,在旱季幾乎無法航行,即便在漲水時,也只能勉強通行獨木舟或小船。這就意味著,我們無法依賴水路大規模運送物資,大部分補給都必須依賴陸路,而陸路又受限於糟糕的道路和天氣。」
「天氣更是如此。」他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九月二十九日那場『伴隨著雷電和旋風的大雨』,甚至將韋恩將軍帳篷旁的一棵大樹吹倒,與死神擦肩而過。這不只是一種天災,更是對士氣的打擊。在濕冷中露營,衣服永遠乾不了,疾病隨之而來。士兵們的健康,直接影響戰鬥力。」
然而,庫克上尉的語氣又轉為沉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賞:「但這片荒野,也並非全是艱辛。它也展現了令人驚嘆的生命力。十月三十日,我們在穿過厚密的樹林後,進入了一片『開闊而廣闊的草原』(open, extensive prairie)。那是一片令人心曠神怡的景色,廣闊無邊,陽光灑落,讓人的心胸也為之開闊。在那一刻,你會忘記戰爭,只覺得天地浩瀚。」
他輕輕撥動了一下身邊泥土上的一根枯枝,那枯枝上還掛著幾滴晶瑩的雨水:「我看到了米勒,我們的間諜,如何在那樣的環境中追蹤印第安人的足跡。我記錄了我們嘗試在邁阿密河上修築『魚籠』或『魚壩』,儘管後來受阻,但也顯示了我們嘗試利用自然資源的努力。這片土地既是我們生存的挑戰,也是我們賴以生存的來源。」
「這片『荒野』對我而言,就像一面鏡子。它照見了人類的脆弱與渺小,同時也考驗著我們的適應力與創造力。我們必須學習與它共存,理解它的脾性,才能在這片土地上站穩腳跟。它既是戰場,也是家園的起點。每當我在日記中寫下對這些自然細節的觀察時,感覺自己也在努力馴服這片未知的土地,將它的狂野,透過文字,一點點地納入秩序的範疇。」
他凝視著遠方,目光中充滿了對這片土地複雜的情感。那是一種掙扎,也是一種共生。
他的話語讓我深感,在那個時代,人類與自然的關係是如此直接而充滿挑戰,卻也蘊含著原始的敬畏與適應。我點點頭,繼續提問:「日記中還提到了與印第安人以及英國勢力的互動,例如法國商人帶回的戰俘,以及他透露的關於印第安人的情報。這種邊境地區錯綜複雜的多方關係,對你們的軍事判斷和日常行動有何影響?您對這些不同群體的態度或認知是怎樣的?」
約翰·庫克上尉的眉頭再次緊鎖,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深思與複雜。他輕輕地嘆了口氣,彷彿這些關係的錯綜複雜,比戰場上的子彈更令人費神。
「艾薇女士,這片邊境,從來就不是簡單的黑白分明。」他指了指地面,用樹枝在泥濘上輕輕劃出幾道交錯的線條,「這裡匯聚了聯邦的軍隊、英國的駐軍、以及在這片土地上世代居住的各個印第安部落,還有法國商人、拓荒者。我們彼此依存,又互相猜疑、競爭,甚至流血衝突。每一次行動,都必須考慮到這些複雜的『線』是如何交織在一起的。」
他回憶著,語氣帶著些許無奈:「十月十三日那天,那位法國商人帶著三名戰俘來到營地,其中還有一位十三歲的年輕女孩,三年前在馬斯金根河附近被俘。她與她姐夫的重逢,是戰爭中少有的溫情時刻。但這位商人同時也帶來了令人不安的情報:八月二十日的戰役中,印第安人曾有高達一千四百人參與,另有四百名奇普瓦人等待加入,但後來不耐煩離去。他還提到許多部落除了肖尼族之外都傾向於和平,這對我們來說,是重要的情報,暗示著分化敵人的可能性。」
「然而,他又揭示了一個陰暗的現實:那些印第安人,尤其是靠近英國駐軍的部落,竟然會捕捉我們的逃兵,並以每人二十五英鎊的價格賣給英國人。那些拒絕入伍的逃兵,甚至會被送去做苦力,推獨輪車。這不僅揭示了邊境貿易的扭曲,更讓我們意識到,即便是我們自己的士兵,也可能在極端困境下成為敵人的籌碼。這種現實,讓人心寒。」
約翰·庫克上尉的語氣變得沉重:「這種錯綜複雜的關係,對我們的判斷影響巨大。我們不能只考慮軍事上的直接衝突。在與印第安人的對抗中,我們必須分辨哪些是真正的敵意,哪些是為了生存的掙扎,哪些又是被英國人唆使的行動。懷特艾斯給韋恩將軍要求十天期限的信件,如今看來,並非純粹的求和,而是為了爭取時間召回奇普瓦人。這讓我們必須時刻保持警惕,不能輕信表象。」
他眼神中閃爍著一種清醒的審視:「至於英國人,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威脅。他們不僅在精神上煽動印第安人,在物質上也支持他們,並利用我們的內部問題(逃兵)來壯大自己。在邊境地區,他們是潛在的對手,即便沒有直接交戰,他們的影響力也無處不在。我們修築福特韋恩堡,正是為了在地理上形成一道屏障,削弱他們在該地區的影響力。」
「我的認知是,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群體,都有其生存的邏輯和考量。印第安人為保護家園而戰,英國人為維護他們的殖民利益,而我們,則是為新生的聯邦開拓與鞏固邊疆。我們必須理解這些不同的動機,才能在複雜的棋局中找到出路。我的日記,試圖記錄下這些交錯的線索,即便無法完全理解其深層意圖,也希望能為後人提供一些線索,去解讀這段混亂的歷史。」
他再次拿起筆,似乎想把這些複雜的思考也記錄下來。那份沉思,顯示出他作為一個在紛亂時代中的觀察者,其內心的掙扎與清醒。
我靜靜地聽著,想像著那錯綜複雜的邊境圖景,不由得感嘆歷史的複雜性。這不僅是軍事衝突,更是文化、生存、利益的複雜交鋒。
我將話題轉向一個更為廣闊的層面:「庫克上尉,您的日記從九月十七日開始,到十一月五日結束,記錄了短短一個半月的時間,卻包含了行軍、築壘、補給、戰鬥、處決、命名新堡壘、甚至宗教布道等諸多事件。作為一個歷史的見證者和參與者,您認為這段時間,對於您個人和整個軍隊而言,最重要的意義或轉變是什麼?您希望這份日記最終能傳達給後世的是什麼?」
約翰·庫克上尉的目光從營地掃過,最終停留在遠處那片即將建成的堡壘輪廓上。夕陽的餘暉,將那片泥濘與簡陋的工事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彷彿預示著未來的光芒。
他沉思良久,才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種經過時間沉澱後的智慧與感悟。
「艾薇女士,這短短一個半月,對我們而言,是從一片混亂走向初步秩序的關鍵轉折。」他伸出手,輕輕描繪著虛空,「當我們九月十七日抵達這片曾是哈馬爾將軍敗績之地的邁阿密村莊時,那裡滿是過去的陰影和未知的危險。軍隊疲憊,補給困難,逃兵問題叢生,這片土地對我們來說,是如此陌生而充滿敵意。」
「然而,到了十一月五日,當我記錄下包括威爾金森將軍在內的軍官們從福特韋恩堡出發前往華盛頓堡時,我們已經完成了最重要的幾件事:我們在這裡建立了堅實的防禦工事,我們為這座堡壘命名,『福特韋恩』之名已經確立。這意味著我們不再只是過客,我們在這裡紮下了根。這是一種從『行軍』到『駐紮』的轉變,從『荒野中的營地』到『邊境要塞』的奠基。」
他頓了頓,目光中流露出深刻的情感:「對我個人而言,這段時間讓我更深刻地理解了『堅韌』的真正含義。放棄法律,投身軍旅,我以為我已做好準備。但在泥濘中與大自然搏鬥,在飢餓與疾病中堅守,看著同袍或死於敵人之手,或因絕望而逃離,甚至被處決,這些都是在書齋中無法體會的真實。我的日記,記錄的正是這種日復一日的堅持,以及在極限邊緣對人性的考驗。」
「軍隊的意義也在這段時間中得到了錘鍊。我們學會了在匱乏中創造,在混亂中尋找秩序。瓊斯牧師的布道,為我們提供了精神上的慰藉,讓信仰成為艱難時刻的一束光。那些關於物價的記錄,關於行軍距離的精確測量,關於河流航運可行性的偵察,這些看似『瑣碎』的細節,卻共同編織成了我們如何在荒野中生存並建設的實踐圖景。」
他輕輕敲了敲手中的日記本,那聲音在營地裡顯得格外清晰。「我希望這份日記能傳達給後世的,不只是一段歷史的片段,更是一種精神。它不是關於光榮的勝利,而是關於如何在最惡劣的條件下,依然保持著對目標的堅持,對秩序的信仰,以及對生命的尊重。它展示了新興國家在邊境擴張過程中的艱辛與掙扎,以及每一個普通軍人在其中所扮演的無名角色。」
「這是一份關於『根』的記錄,艾薇女士。它記錄了福特韋恩這座城市,乃至整個西北地區,是如何從泥土中,從戰火中,一點點地生長出來的。它不是英雄史詩,而是普通人的堅韌與努力所書寫的真實篇章。」
約翰·庫克上尉的語氣充滿了對未來的期許,以及對這份日記所承載意義的深刻理解。他眼中的光芒,如同那即將落下的夕陽,將這片土地染上了希望的色彩。
夜幕漸漸降臨,營地裡的篝火開始閃爍。遠處傳來巡邏隊的口令,風中夾雜著濕冷,但此刻,我卻感覺心頭升起一股暖意。
「感謝您,庫克上尉。」我真誠地說,「您的日記和您今天分享的這些話語,讓這段歷史變得更加鮮活。它不僅僅是文字,更是那個時代人們心跳的迴響。我會將您的這些見解,帶回到我的時空,讓更多人了解您和您的同袍們所經歷的一切,以及你們為這片土地奠定的基石。」
他點了點頭,眼神中帶著一絲欣慰。我看到他再次拿起筆,在日記本的最後一頁寫下了什麼。當我站起身,準備離開時,約翰·庫克上尉向我輕輕頷首,目光堅定。
當我轉過身,熟悉的白茶花香與貓咪「花兒」的輕柔呼吸聲再次將我包圍。我回到了「花語」花店,回到了2025年6月11日的午後。手中的花剪依然溫柔,但我的心,卻因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而更加充實,充滿了對歷史、對人性、對堅韌生命力的深刻感悟。
這份日記,就像一粒被時間深埋的種子,在今天,因約翰·庫克上尉的回應,而再次綻放出屬於它自己的,質樸而深刻的光芒。
艾薇 敬上
2025年6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