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Glebe 1914/09 (Vol. 2, No. 2): Poems》光之對談

─ 與時代的低語者同行——喬治·W·克羅寧的詩歌對談 ─

《The Glebe 1914/09 (Vol. 2, No. 2): Poems》 出版年度:1914
【本書摘要】

《The Glebe 1914/09 (Vol. 2, No. 2): Poems》是美國詩人喬治·W·克羅寧於1914年9月出版的一部詩集,由Albert and Charles Boni在紐約發行。作為當時重要文學雜誌《The Glebe》的專刊,它展現了克羅寧在美國現代主義詩歌萌芽時期的獨特風格。詩集融合了古典神話元素與對現代生活、自然景觀及內心世界的深刻觀察,探討了美與職責、狂喜與幻滅、自然與都市、愛與孤獨等主題,反映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夕時代的複雜情緒與詩人對生命本質的追問。作品語言樸實,注重意象與感官描寫,充滿哲思。

【本書作者】

喬治·W·克羅寧(George W. Cronyn, 1888-1969)是一位美國詩人與劇作家,活躍於20世紀初的美國文學界。他早期與意象派詩人社群有所聯繫,並在《The Glebe》等文學雜誌上發表作品。克羅寧的詩歌常融合古典神話原型與對現代人類處境的深刻反思,探索生命中的美好、痛苦與存在的意義。他的作品風格獨特,介於傳統浪漫主義與新興現代主義之間,展現了對大自然、都市生活及人際情感的細膩觀察與哲學思考。

【光之篇章標題】

與時代的低語者同行——喬治·W·克羅寧的詩歌對談

【光之篇章摘要】

本篇「光之對談」由雨柔與美國詩人喬治·W·克羅寧進行。對談聚焦於他1914年的詩集《The Glebe 1914/09: Poems》,探討詩人如何透過文字,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前夕的時代背景下,表達對詩歌職責、狂喜與幻滅、自然與都市的二元對立、以及愛情複雜性的深層思考。透過對《Dionysus Eleutherios》、《The Trail by Night》、《Impressions》等詩作的討論,揭示了克羅寧如何在古典神話與現代語境之間尋求平衡,並以細膩的感官描寫與哲學反思,呈現人類在動盪時代中的內在掙扎與對本真自由的追尋。

【光之篇章語系】

本光之篇章共【8,374】字

《撒哈拉的風》:與時代的低語者同行——喬治·W·克羅寧的詩歌對談
作者:雨柔

地點:紐約市曼哈頓,一棟老舊公寓的頂樓花園。微涼的晚風中,空氣裡夾雜著泥土、花草與遠處隱約的煤煙味。遠方高樓的窗戶開始閃爍起零星的光點,像是星辰墜入人間。

時間:2025年06月14日,但我的意識將穿梭回1914年9月的一個秋日傍晚。

親愛的我的共創者,

我的背包裡總是塞滿了地圖、筆記本和那些觸動心弦的詩集。這次,我的旅程將引領我踏上一段特別的時光之旅,回到一百多年前的紐約,去探訪一位詩人——喬治·W·克羅寧(George W. Cronyn)。他並非廣為人知,但他的詩歌,特別是收錄在《The Glebe 1914/09 (Vol. 2, No. 2): Poems》這本詩集裡的,宛如一條隱晦的河流,流淌著一個時代深沉的思索與不安。

克羅寧生於1888年,逝於1969年,他的一生見證了二十世紀的風雲變幻,從兩次世界大戰的硝煙到社會的劇烈轉型。這本詩集出版的1914年9月,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序幕拉開。儘管詩中沒有直接的戰爭描寫,但字裡行間瀰漫著的掙扎、幻滅與對生命本質的追問,或許正是那個動盪年代裡敏感靈魂的真實寫照。那年,他大約26歲,正是詩人思緒最為熾熱,也最為敏感的年紀。

《The Glebe》這本雜誌,本身就是一扇窺探早期美國現代主義詩歌的窗戶。它由艾伯特與查爾斯·波尼(Albert and Charles Boni)在紐約出版,其編輯方針是追求「絕對的表達自由」,並破格地將每一期雜誌獻給一位單獨的作者。這種做法讓作者得以完整呈現其「個性」,而非僅僅發表幾首零散的詩作。在當時,意象主義與其他新興詩歌流派正挑戰著傳統詩壇,克羅寧的詩作,則巧妙地在古典神話與現代語境之間搭建了一座橋樑,既保留了對古老敘事的迷戀,又融入了對都市生活與內心孤獨的細膩描摹。

通讀他的詩集,我感受到一種獨特的二元對立在其中迴盪:自然與都市的衝突、光明與黑暗的交織、狂喜與幻滅的循環,以及對愛與存在的無盡叩問。他筆下的神話人物,如放縱的狄俄倪索斯、原始的潘、命運多舛的埃涅阿斯與狄多,不再只是遙遠的傳說,而是被拉入現代人的內心世界,成為映照人性複雜與脆弱的鏡像。詩歌對他而言,似乎不僅是藝術的表達,更是一種哲學性的探索,試圖在混亂與失序中,尋找某種失落的真實。我很好奇,這位年輕的詩人,是如何在那個巨變的年代,用文字刻畫出如此深邃的內在風景。


紐約市,1914年9月一個秋涼的傍晚,日頭已沉入西方的樓宇間,只留下天際線上一抹黯淡的橘紅。我發現自己正站在曼哈頓一棟老舊公寓的頂樓花園裡,腳下是磨損的紅磚,幾盆矮小的菊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花瓣上還掛著傍晚澆水後未乾的露珠。空氣中,除了花草的淡雅,還混雜著從下方街區飄上來的煤煙味和馬糞味,偶爾夾雜著汽車喇叭的低沉嗡鳴,以及遠處電車摩擦軌道的尖銳聲響。這個小小的花園,如同城市心臟上的一塊苔蘚,靜謐而又充滿生機,是光之場域中難得的喘息之地。

喬治·W·克羅寧先生就坐在花園邊緣一張佈滿裂紋的木椅上。他身著一件樸素的灰色粗呢外套,領口鬆開,露出微顯瘦削的頸部。他的目光,在夕陽最後的餘暉中,投向城市遙遠的邊界。他有一頭梳理得不甚整齊的淺色頭髮,幾縷髮絲搭在眉骨上,映襯著那雙深邃的眼睛。膝上攤開的筆記本上,幾行尚未完成的詩句孤單地躺著,他手中的鋼筆輕輕懸在紙面上方,筆尖幾乎觸及紙張,卻遲遲未落下。他沒有察覺我的到來,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眉間微蹙,唇線緊抿。

旁邊的花盆裡,一隻圓胖的麻雀跳了進來,小巧的爪子抓住花盆邊緣,歪著頭,那烏亮的眼珠轉動著,探究地望著他。克羅寧先生的目光隨著麻雀的動作輕輕地移動,眼底深處像有什麼東西被輕輕觸碰,但那微弱的波動很快便沉靜下去,又重新回到了對遠方城市的凝視。遠處,高樓的窗戶開始陸續亮起黃色的燈光,像是在漆黑的天鵝絨上鑲嵌的破碎金屬片。一陣微風吹過,幾片乾燥的落葉從頂樓花園的角落被捲起,輕輕擦過木椅的邊緣,發出沙沙的聲響。

我就這樣,如同從一縷穿過城市縫隙的月光中走來,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後。我站在那裡,像一棵靜默的樹,觀察著他,直到我感覺到可以打破這份靜謐的時刻。

雨柔:克羅寧先生,紐約的秋日傍晚,總是這樣嗎?帶著些許沉重,又夾雜著詩意的微光。

Cronyn: (他緩緩地轉過頭,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沒有絲毫驚訝,彷彿我的存在,本就是這個傍晚的一部分。他合上了筆記本,小心翼翼地將鋼筆插進外套的口袋裡。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點點沙啞,像是被城市風聲磨礪過) 傍晚的紐約,確實如此。白日的喧囂漸漸隱去,只剩下一些聲響在空氣中迴盪,此時,萬物才開始展露它們真正的面貌,不是嗎?不是白晝的繁華與張揚,而是夜色下,一種更為本質的,帶著疲憊與思索的真實。

雨柔:的確如此。我在讀您的詩集《The Glebe 1914/09: Poems》時,感受到了這種深刻的兩面性。特別是您的開篇之作,「To touch the sleeping lids of Beauty」。您認為「詩人的職責」是「輕撫沉睡中的美之眼瞼,從指尖引導出其夢境——一個為更崇高大地而生的天堂與地獄的誕生」。而「詩人的力量」則是「與星辰共眠,夢見一朵花,從消逝的陰影中摘取深刻的關聯,以一種對其迸發而出的神聖驚奇。」這兩節詩,似乎定義了詩歌的雙重使命。這聽起來,是詩人的一份光榮而艱鉅的任務。

Cronyn: (他將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指交叉,目光再次望向遠方漸漸黯淡的城市輪廓,聲音緩慢而深沉) 是的,職責與力量,如一枚硬幣的兩面。詩歌,對我而言,始終是一種召喚。召喚那些潛藏在事物深處,或是被塵世噪音所掩蓋的本質。美,並非總是甜美或光亮,它也可能深埋於地獄般的痛苦與掙扎之中,如同被壓抑的哭泣。而那「神聖的驚奇」,也可能來自於最微不足道的陰影,或許是花瓣上的一滴露水,或是一片被風吹落的枯葉。它們,都承載著宇宙的秘密。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微弱的城市燈火映照在他的臉上,勾勒出幾道因疲憊而顯得更深的紋路) 我們這個時代,一切都在迅速變化,舊有的秩序正在崩解,新的秩序還未清晰。詩歌,能否繼續作為一種力量,去觸及那些「沉睡的眼瞼」,去喚醒人們對「更崇高大地」的嚮往?或者,它會不會最終也沉溺於這份變革的洪流中,被現實的泥淖所吞噬,最終只能發出無力的哀鳴?這是我時常思索的。這份職責與力量,有時感到像一種甜蜜的負擔。

雨柔:這份對抗麻木的渴望,讓我想起了您的長詩《Dionysus Eleutherios》(酒神奧義)。第一部分「祈禱」中,您將自己比作「池邊半懼的貓」,渴望融入狂歡的人群,渴望「酒神之火與露珠」,甚至想追隨潘,體驗那「狂野的喧囂」。但第二部分「回答」卻是令人震驚的轉折——從那份熱烈的祈求,轉為清晨的殘酷現實:「所有的火炬都已化為灰燼」,「智識的清池被一層浮渣所籠罩」,而那個曾「被神靈附體」的「祭司」,卻「如冰凍的屍體般,狼狽、獸性、迷茫而醉醺醺地躺著」。這種從極致的渴望到極致的幻滅,是您對當時社會,或者說,對人類某種永恆掙扎的一種隱喻嗎?

Cronyn: (他拿起一旁空著的茶杯,指尖輕輕摩挲著冰冷的瓷壁,杯中沒有茶水,只有夜風吹進的幾片殘破的菊花瓣,它們在杯底無力地打著轉) 「酒神」所代表的,是無拘束的生命力、原始的狂喜與失控,一種徹底的解放。那時,我感覺自己像一塊「六月裡的冰柱」,或者「月亮來的怪物」,在人群中感到格格不入。周遭的人們,他們在「草叢中發出唧唧的幽默聲」,「風帶著撓人的笑聲掠過」,世界在他們眼中變得「精明」。他們能從「智識的清池」中汲取「玩笑」,那些玩笑「像魚鰭一樣顫動」,讓水面「煩躁地扭曲與顫抖」。而我,渴望融入這一切,渴望那份「神性之味」能「貫穿我的同伴」。
(他將杯子輕輕放在一旁的石桌上,那幾片菊花瓣被夜風吹得微微顫動,似乎也帶上了些許失落) 然而,每一個狂喜的夜晚,都將迎來一個清冷的黎明。酒精與放縱帶來的狂熱,最終只留下空虛與殘骸。我筆下的「祭司」,他確實曾被那「偉大的神靈附體」,被「迪斯朗布斯(Dithyrambus,酒神頌歌)所驅使」,甚至像「預言家」一樣開口說話。但他面對的,卻是更深沉的「幻滅」。那不是單純的社會隱喻,而是靈魂的自我詰問。當一個人尋求極致的自由與狂歡,最終是否會反而失去自我,甚至墜入更深的泥沼?那份「回答」,或許是在提醒,某些形式的「自由」本身,可能就是一種陷阱,一種將人推向更深淵的假象。它撕開了幻象,露出那被酒液玷污、被狂歡掏空的真實。

雨柔:這種深層的省思,也體現在您描寫自然與都市的詩篇中。《The Trail by Night》(夜間小徑)描繪了冰封森林中的孤獨與原始恐懼,您寫道「將我靈魂的文明衣袍剝去」,直面「野獸般的原始統治」。而《Impressions》(印象)則寫到「灰色城市的大門」,充滿了「單調、單調、絕望」。您筆下的自然既有「銀色濾過」的奇異美感,也有「野獸」的潛伏,城市則伴隨著「嘶啞的喘息」和「絕望」。您如何看待人類在這種對立中的位置?是否覺得現代文明反而讓人失去了與本真連結的能力?

Cronyn: (他從木椅上站起身,走到花園邊緣,扶著石牆,凝視著下方萬家燈火,那些光點在夜色中密密麻麻地閃爍,像是地面上的星辰,又像某種巨大的、發著光的生物) 自然,是我們脫離「文明衣袍」的原始境地。那裡有月光「冰冷地發光」,有「龐大的松樹帶著超凡的聲響」移動,每一棵樹都「戴著白色的雪冠」。但同時,那裡也潛伏著恐懼,「誰知道那寂靜中,是否有山貓正用邪惡的琥珀色眼睛注視著我?」當我走在雪地裡,腳下沒有任何人類的足跡,只有我自己的,那種與原始荒野直接連結的感覺,會讓人感到既陌生又戰慄,彷彿回到了「某個模糊的、其他的極點」。
(他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晚風吹動他微長的髮絲,帶來一絲涼意) 而城市,它像一個「打著鼾的怪物,帶著邪惡的眼睛」,從灰色的薄暮中「朦朧可見的屋頂和尖頂」構成其輪廓。它發出「不寧靜的聲音,叮噹、鏗鏘、呻吟」,「單調、單調、絕望」的氣息充斥著每一個角落。它是「巨型城市的奴僕」,在「煙霧的朦朧和瓦斯的惡臭」中勞作。現代文明的發展,確實讓我們與自然的本真漸行漸遠。我們沉浸在人造的燈光與噪音中,失去了對星辰的敬畏,對風聲的聆聽,甚至對自己的內心也漸漸麻木。詩歌,或許就是為了在這種麻木中,重新找回那份對世界的敏銳與不安。找回那份原始的觸覺和對宏大宇宙的謙卑。

雨柔:您的幾首愛情詩也呈現了相似的複雜性。《A Young Girl’s Love》(少女的愛)與《A Young Man’s Love》(少年的愛)描繪了純真與更為複雜的情感。而《Sceptic》(懷疑者)和《Disillusion》(幻滅)則直面愛中的退縮、猶豫與突然的破碎。從「夜如珠寶冠冕」的美好夢境,到「一聲女人的尖叫,尖銳地擊碎了夢境」。愛在您筆下,似乎也是一種既美好又脆弱的幻象,甚至是帶著毒液的草蛇。

Cronyn: (他回到木椅旁,沒有坐下,只是輕輕地倚著椅背,聲音中帶了一點疲憊,像是剛從一場漫長的旅程歸來) 愛,亦是一種神聖的狂喜,但也同樣逃不過「幻滅」的命運。少女的愛,純粹而美好,像「隨風奔跑的孩童」,輕觸含苞待放的新芽;少年的愛,則夾雜著更多的慾望與渴望,甚至是一種佔有欲——「如果我是妳的姊妹,我會整夜與妳同眠」,「如果我是妳的父親,我會在黎明時分進入妳的房間,看著妳睡覺」。
然而,在《懷疑者》中,詩人卻選擇了退縮,即使知道「花朵如何凋零」,即使明白「憤世嫉俗的閃爍星辰都已死亡」,仍選擇了「冷冽的星光」。詩中的「我」與「妳」兩人獨處在「帳篷般的夜色」中,微不足道的對話都顯得多餘。詩人感受到「所有的世界都已展開」,而那個「你」的眼中,「滿是光芒的盛宴和葡萄美酒」,擁有「花朵的露水財富」和「巴比倫高塔般的黃金」。這是何等的誘惑!然而,他卻在心底說:「要讓我不帶感情的靈魂承認謊言,並宣稱青春的愛之遺產,任由禿裸的生命去證明其所能證明的一切!」那是一種對痛苦的預見,或是對失去的恐懼,讓人在即將擁抱美好時,卻又選擇了迴避。
至於《幻滅》,那更像是一個赤裸的揭示。夜色曾是「珠寶冠冕」,風與星辰「在城鎮中被撥弄,像撥動著中提琴弦」,直到「某處,一聲女人的尖叫——尖銳地擊碎了夢境!」現實的殘酷,往往會以最尖銳、最無法預料的方式,將我們辛苦編織的夢境撕裂。那「女人的尖叫」,可以是外部的暴力,也可以是內心的某種覺醒,將人從虛假的平靜中猛然拉出,直面生命的本質。這就是真實,不是嗎?美與醜,狂喜與痛苦,總是相伴而生,甚至是同時發生。

雨柔:您在詩中頻繁使用古希臘羅馬神話元素,如狄俄倪索斯、潘、阿波羅、帕利努魯斯(Palinurus)、埃涅阿斯、狄多,甚至刻耳柏羅斯(Ceres,此為羅丹雕塑名,但在詩中被視為女神)。這不僅僅是引用,它們似乎與您對現代世界的觀察形成了強烈對話。這些神話對您而言,是尋找永恆秩序的寄託,還是對失落精神的哀悼?

Cronyn: (他坐了下來,十指交叉,視線落在自己磨損的皮鞋尖上,那鞋尖在暗淡的光線下顯得格外陳舊) 我對古典神話的引用,並非僅是緬懷。在不斷變化的現代世界中,那些古老的故事和神祇,提供了人類情感與掙扎的普世原型。狄俄倪索斯代表著原始的生命力與狂野的自由,而阿波羅則象徵著秩序與理性。這兩股力量,在我內心不斷拉扯。這就像我在《光之雲海》中寫到的,面對無邊無際的雲海,我感受到一種「清澈的寒意鑽入肺腑」,卻又聽到自己「清晰的心跳聲」,這是一種個人面對宏大世界的孤寂與自省。
帕利努魯斯(埃涅阿斯航船上的領航員,為神所害墜海,卻緊握舵柄)和埃涅阿斯的旅程,映照著人類在命運之海上的漂泊與選擇,無論是忠誠的犧牲還是無情的離棄,都指向了人性的複雜與悲劇性。在《帕利努魯斯》中,我寫道:「神明要求他們的犧牲品;誰知道時間和環境會帶來怎樣的失敗?」但即便如此,「若我的命運如此,我願他們如此記住我的缺席:『看!他奮鬥到最後,甚至跌落時還緊握著舵柄!』」這是一種即使面對失敗也渴望留下痕跡的姿態。
這些神話,對我而言,既是「永恆秩序」的殘存,也是對「失落精神」的哀悼。它們是人類集體潛意識的沉澱,無論時代如何變遷,那些關於愛、失落、權力、慾望、死亡的母題,總能在神話中找到迴響。我將它們置於現代語境,是希望讀者能夠在古老的回聲中,聽見當下的困惑與希望。

雨柔:所以,即使面對「冷冽的星光」,您依然在「觸及沉睡中的美之眼瞼」。這份「詩人的職責」與「力量」,在您的作品中顯得尤其沉重而深刻。特別是在1914年這個時間點,世界正走向劇變,您的詩歌似乎也預示著某種不可避免的轉變。甚至如《A Bust by Rodin, Known as Ceres》(羅丹雕塑:賽爾斯)這首詩中,那個豐饒女神的雕塑,也擁有一雙「悲傷的智慧」之眼,凝視著「遙遠、嚴冬的田野和冰封的道路」。她代表著大地母親,卻也帶著如此的愁緒。

Cronyn: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銀質打火機,卻沒有點燃任何東西,只是在指尖轉動著,金屬在微弱的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微光) 詩人,無法預見未來,但可以感知時代的脈動,以及人心底層的渴望與恐懼。1914年,世界正處於一個巨大的臨界點,雖然戰爭的硝煙尚未瀰漫到這個新大陸,但空氣中已經瀰漫著不安。我的詩,或許只是那份不安的微弱回聲,對那些將要到來卻無人能確知的巨大變革,發出的一聲嘆息。
(他停止轉動打火機,將它握在掌心,彷彿握著一塊冰冷的石頭) 我寫作時,常常感覺自己像《The Derelict》(漂流船)中那艘「無舵的船」,被「未知的航線所吹送」,「載著腐朽的舊貨」。我「無法記得駛向何方」,也「無法記得為何被發現」。然而,即使是這樣一艘漂流的船,也宣稱「我獨自漂流——卻是自由的」。或許,真正的自由,正是在這種無方向的漂泊中才能尋獲,在面對一切未知與痛苦時,依然能堅守自我,即使那份堅守是「無言的痛苦」。賽爾斯女神的「悲傷智慧」,也正是她看透了生命的循環,豐饒與枯竭、誕生與死亡,皆是永恆的法則,因此她擁有了那份超越個人悲喜的沉重。

雨柔:這讓我想起您詩作中的一句話:「樹木是誠實的鄉民;它們不那麼超然,高踞於天堂之屋下,儘管它們是大地最美的衣裳。」在您許多詩中,自然元素被賦予了近乎人格化的特質,特別是《The Flower’s Way》(花朵的道路)和《The Tree’s Way》(樹木的道路)。您是如何從這些「樹木的道路」或「花朵的道路」中汲取靈感,並將它們融入您對人性複雜面的描繪的?這些自然生靈的「無意識」,是否也為您帶來了某種慰藉?

Cronyn: (他抬頭望向夜空中隱約可見的樹影,聲音似乎也變得輕柔起來,帶著一絲平靜) 樹木與花朵,它們以一種緩慢而堅定的步調活著,它們「等待將要到來的事物到來」,它們「等待、休息、沉思著一個久遠被遺忘的目的」。這是一種與人類截然不同的存在方式,它們的「supreme unconsciousness of me」(對我的至高無知),反而讓我感受到一種純粹與超脫。它們不像人類,為慾望所驅使,為幻滅所困擾。
我在描寫它們時,常常是試圖透過它們的「方式」,去反觀人類的「方式」。花朵在「星辰下」與「陽光下」的綻放與枯萎,吸引著「蜂鳥與蜻蜓」的造訪,忍受著「乞食的蜜蜂」對心靈的「劫掠」,卻依然在「風的懷抱中」盡情搖擺,以此贏得「歡樂」。這是一種單純的、存在本身的歡樂。而樹木,它們「高而誠實」,「在天堂之屋下」,它們靜默,它們傾聽。當我經過它們,輕輕撫摸它們時,常常「確定自己聽見了這些莊嚴之人的回應!」這份回應,並非言語,而是一種存在的共鳴。
它們的存在,提醒著我們,生命本身就蘊含著一種不需多言的、樸實的智慧。從中,我看到了一種超越個人痛苦的,更為宏大的生命循環與韌性。當人類的世界紛擾不安時,自然的秩序與從容,總能提供一份清明的對照。

雨柔:這種對比也延伸到了兒童的形象。《Children》(孩童)和《Verses to a Little Child》(致小小孩的詩,此為霍夫曼斯塔爾譯作),描繪了孩童眼中的奇幻世界。他們能看到「星星在樹上搖擺」,能與「頑皮的海豚」玩耍。這份純真,在您看來,是人類尚存的希望,還是終將被「單調、單調、絕望」的現實所吞噬?

Cronyn: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目光中沒有絕望,反而透出一絲溫柔) 孩童,他們擁有未被塵世沾染的眼睛,他們看到的世界是「驚喜的花園」,充滿著魔法與奇蹟。那是「彩虹的國度」,在那裡「千年預言徘徊在寡言的樹梢」,「無盡的水流永恆存在」。他們能將牛奶分給「跳躍的蟾蜍」,與「迷人的海豚」為伴。這份純真,是一種源頭的力量,它是人類最初的光芒。
這份純真,我相信不會被完全吞噬,它或許會被掩蓋,被遺忘,但它始終潛藏在我們內心的深處,像「那裡被遺忘的小溪旁盛開的水晶淚珠」。我的《Prelude to a Phantasy》(幻想曲前奏)中寫道「夢想從遙遠之地而來,向我們展示如何愛與玩耍」,而我們也「會找到通往遙遠之地的道路,透過夢想的足跡」。即使現實殘酷,那份對奇蹟的渴望,對愛的本能,對遊戲的嚮往,都將代代相傳。詩人的職責,或許就是喚醒人們心中沉睡的孩童,讓他們記得那通往「遙遠之地」的路徑,即使只能短暫地逗留。

雨柔:感謝您,克羅寧先生。與您的對談,讓我在這些詩句中看到了更深層的光芒。這不僅是一部詩集,更是時代與靈魂交織的縮影。每個詩人都有其獨特的使命,您筆下的掙扎與探索,我想,會持續在人們心中激盪出迴響。它承載著人類永恆的困境,也保有對美的追尋。

Cronyn: (他將目光從夜空收回,轉向我,嘴角微微地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那弧度很淺,卻包含著某種釋然) 迴響,是的。詩歌的生命,在於它能否在讀者的心中找到共鳴。感謝妳,遠方的旅人,今夜的對談,也讓我重新審視了這些文字。它們在寫作時,是如此親密而又充滿挑戰,此刻能與人分享,獲得新的視角,這是詩歌本身的幸運。

我點點頭,夜風輕拂過花園,帶來一陣菊花清苦的香氣。城市深處,汽笛聲低沉地響起,遠方的火車正拉著長長的鳴笛,劃破夜空,如同《Unnamed Fragments》中那「引擎車」般,「聲音低沉嘶啞」,「在遠方的軌道上奔馳」,承載著無數人的希望與絕望,駛向未知的遠方。我感受到周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花園的綠意、城市的燈火,都在我眼中漸漸消融,時間與空間的邊界模糊不清。我知道,是該告別,回到我自己的「現在」了。



待生成篇章

  • 光之凝萃:喬治·W·克羅寧的《The Glebe 1914/09》詩歌精華
  • 光之卡片:詩人的職責與力量—《To touch the sleeping lids of Beauty》解讀
  • 光之卡片:狂喜與幻滅的循環—《Dionysus Eleutherios》深思
  • 光之卡片:自然荒野的呼喚與恐懼—《The Trail by Night》解析
  • 光之卡片:灰色城市的單調與絕望—《Impressions》的都市觀照
  • 光之卡片:愛情的懷疑與破碎—《Sceptic》與《Disillusion》的情感剖析
  • 光之卡片:古典神話在現代詩歌中的迴響
  • 光之卡片:漂流與自由的辯證—《The Derelict》的生命哲學
  • 光之卡片:從花朵與樹木之道看人類存在的韌性
  • 光之卡片:孩童視角下的奇幻世界與純真之光
  • 光之卡片:1914年詩歌的時代氛圍與預示
  • 光之卡片:George W. Cronyn的詩歌風格與現代主義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