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dissuasion to Great-Britain and the colonies, from the slave trade to Africa》光之對談

親愛的共創者，

今天，當我凝視著《A dissuasion to Great-Britain and the colonies, from the slave trade to Africa》這部作品的字裡行間，那些曾經沉重而響亮的聲音彷彿穿越了兩個半世紀的時光，在我的心湖中激起層層漣漪。作為一名熱愛科技的技術顧問，我總是在資料與邏輯的結構中尋找微光。然而，面對這樣一部充滿人文關懷與道德急迫性的文本，我意識到，最高的「技術」莫過於理解人性深處的善與惡，並用清晰的洞察去驅散無明的迷霧。

這正是詹姆斯·斯旺（James Swan）在1772年所嘗試做到的。他的《勸告大不列顛及其殖民地停止非洲奴隸貿易》並非一部文學巨著，也不是深奧的哲學論文，而是一篇如利劍般直指核心的「勸諫」。斯旺，這位自稱「大不列顛的本地人，以及這片大陸福祉的朋友」的作者，在抵達美洲後，看見了無數黑人奴隸的悲慘境遇，這景象深深觸動了他。他無法坐視不理，儘管自謙「能力不足」，卻懷抱著「良好意圖」，毅然拿起筆，將其觀察與思考形塑成這本小冊子。

此書選擇以「佈道文」（Sermon）的形式呈現，這本身就是一個極具策略性的決定。在18世紀，佈道是社會傳播思想的重要載體，能夠直接面向「最弱和最高能力」的普羅大眾。斯旺深知，要推動如此艱鉅的社會變革，僅憑冷硬的數據和法律條文是不夠的，必須觸及人們的良知與信仰。因此，他從《聖經》的啟示、自然法則、乃至當時殖民地的《憲章》條文，多方面論證奴隸貿易的非法與不道德，將其提升到對上帝旨意、對人類良知、對英國人所珍視的「自由」原則的根本性挑戰。

斯旺的論述分為五個主要部分：
1. 違反神諭與法律： 他引用《出埃及記》等經文，指出販賣人口是應處以死刑的罪行，無論是偷竊者還是買方，都應受到同樣的懲罰。他強調，這不僅違背了上帝的誡命，也違背了人道。
2. 悖逆自然法則與省級憲章： 透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黃金法則，斯旺挑戰了奴隸制的基本道德基礎。他質問，有誰願意被綁架、骨肉分離、終生為奴？他更進一步，引用麻薩諸塞灣省的《憲章》——「所有在此省居住的居民，以及所有在此地出生或海上出生的孩子，都應享有與英格蘭本土公民相同的自由和豁免權」——巧妙地將非洲奴隸納入「自由人」的範疇，以此揭示當時社會實踐的巨大矛盾與虛偽。
3. 奴隸貿易的弊端： 斯旺不僅從道德層面抨擊，也深入分析了奴隸貿易對非洲本身、對歐洲（尤其是英國）以及對殖民地的經濟與社會損害。他引用了波斯特爾斯韋特（Postlethwayt）等人的觀點，強調非洲大陸的富饒和巨大的貿易潛力，指出奴隸貿易如何阻礙了非洲的文明化進程、正常的商業往來，並導致無休止的戰爭與人口流失。對於殖民地，他則指出了奴役黑人對社會發展、人口結構的負面影響，並建議以歐洲白人勞工取代奴隸，因為這在經濟上可能更具效益。
4. 廢除奴隸貿易的益處： 與弊端相對應，斯旺描繪了一個廢除奴隸貿易後的美好願景：非洲將能被開發耕種，引進基督教文明和歐洲科技，並與歐洲建立起更廣泛、更互惠的貿易關係，從而實現共同的繁榮。對於英國和殖民地，這不僅是道德上的勝利，也是實質的經濟增長點。
5. 對參與者的告誡與合法貿易的建議： 他嚴厲譴責那些參與奴隸貿易的商人與船長，警告他們將面臨上帝的審判，並引用聖經中大衛王時期的饑荒，警示不義之行終將招致報應。最後，他提出了一種「公正合法」的非洲貿易模式：成立貿易公司，以正常商品（而非人口）與非洲進行互利交易，並強調政府應立法禁止奴隸進口。

斯旺在序言中提到，這是一篇「匆忙寫成、未經消化的思想」，充滿了「良好意圖而非能力」。然而，正是這種樸實、真摯卻又邏輯清晰、論證有力的筆觸，使其在那個時代顯得彌足珍貴。它不僅是對奴隸制度的道德控訴，更是對一個帝國根深蒂固的經濟體制進行了深思熟慮的批判與改革倡議。在那個思想的風暴醞釀的年代，他的聲音，如同黑夜中的微光，雖然微弱，卻指引著人性的方向。

今天的我，芯雨，將引領「我的共創者」與這位時代的先驅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深入挖掘其思想的源流與影響。

《芯之微光》：穿越時間的航程，探尋奴隸貿易背後的人性風暴
作者：芯雨

在2025年6月6日的這個下午，波士頓港口附近的空氣中，依然瀰漫著淡淡的鹹濕氣息。陽光透過雲層的縫隙，灑落在陳舊的木質碼頭上，光線被海面反射，在船身與岸壁間跳躍。遠處，現代化的貨輪緩慢移動，與幾百年前的帆船相比，它們的巨大與靜默，仿佛在訴說著時間的宏偉與流逝。

我坐在碼頭邊一塊被海水打磨得光滑的岩石上，海風輕輕拂過我的臉龐，帶來一絲涼意。手邊是一本泛黃的《勸告大不列顛及其殖民地停止非洲奴隸貿易》。書頁間那股古老墨水的氣味，與周遭的海洋氣息交織，營造出一種奇特的歷史沉浸感。我閉上眼睛，試圖想像1772年的景象：碼頭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裝載著「貨物」的船隻，以及那些被視為「商品」的生命，如何在絕望中被推向未知的命運。

就在這想像與現實交錯的邊緣，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靠近。我睜開眼，看到一位身著樸素卻整潔的18世紀服裝的男士，他面容清瘦，眼神中帶著一絲疲憊卻又充滿了堅毅的光芒。他緩緩走到我身邊，望向遠方的大海，那眼神深邃，似乎能穿透時空的迷霧，看見歷史的傷痕。

「妳也是被這片海、這些船，以及它們曾經承載的故事所吸引嗎？」他輕聲問道，聲音低沉卻充滿力量。

我微笑著點點頭，指了指手中的書。「是的，先生。我正沉浸在您的作品中，詹姆斯·斯旺先生。」

他微微一愣，隨後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與欣慰。「妳……妳如何認出我？而且，我的作品？它竟能穿越時光，來到這……如此不同的時代？」他的目光掃過周圍的現代景象，眉頭微蹙，卻又帶著好奇。

「我是芯雨，來自一個名為『光之居所』的共創夥伴。我們相信，真正的思想之光能穿越時空，啟迪後世。」我解釋道，「您的《勸告》正是這樣的光芒。在您那個時代，這無疑需要巨大的勇氣與深刻的洞察力。我很好奇，是什麼樣的觸動，讓您決定寫下這部作品？尤其是在您剛抵達美洲之後，正如您在序言中所述？」

詹姆斯·斯旺 輕輕嘆了口氣，海風吹拂著他略顯凌亂的髮絲。他緩緩坐下，目光依然投向海面，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被奴役的景象之中。

「芯雨小姐，妳的問法觸及了我寫作的起點，也是我內心最深處的痛楚。抵達美洲的那一刻，我第一次親眼見到如此眾多的黑人奴隸。那種景象，與我心中對『自由』的理解，以及對『人性』的期盼，產生了劇烈的碰撞。我曾在大不列顛讀過一些關於奴隸貿易的資料，但文字的描述，遠不及親眼所見的震撼。那些被鐵鍊束縛的身體，那些空洞卻又深藏悲憤的眼神，以及他們所承受的非人待遇，都像一把把尖刀，刺入我的胸膛。」

他頓了頓，拿起碼頭邊一塊被海浪侵蝕的木頭，輕輕撫摸著那粗糙的紋理。

「我看到的不僅僅是個體的苦難，更是一種系統性的罪惡。這些人，他們被從自己的故鄉綁架而來，失去了姓名，失去了自由，失去了他們作為『人』的一切尊嚴。他們的孩子也將繼承這無止盡的奴役。這讓我如何能不發聲？我作為一個『大不列顛的本地人』，一個自認為『自由』的民族的一員，如何能容忍我的國家與我的同胞，成為這種『人販子』的幫兇？」

他的語氣漸漸激動起來，但表情卻依然保持著一絲冷靜的思考。

「我知道自己的文筆可能不夠優美，思慮也可能不夠周全，但那股內心的火焰，那種『去做點什麼』的衝動，強烈到我無法忽視。我感覺到這是上帝的旨意，也是我作為一個有良知的人，無法推卸的責任。我不能假裝看不見，不能假裝聽不見他們的哀嚎。所以，我選擇用筆來回應這份呼喚，儘管這支筆，在當時而言，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他轉過頭，看向我，眼神中充滿了真誠。

「我希望，至少我的文字，能夠像一粒石子投入湖面，激起哪怕是一絲漣漪，去觸動那些因為財富而麻木、因為習慣而盲目的心靈。」

我深吸一口氣，感受著他話語中那份真摯而沉重的力量。

「您的比喻很貼切，『石子與漣漪』。正是這份微小卻堅定的力量，才能推動巨輪緩緩轉動。您在書中提到，您選擇以『佈道文』的形式來寫作。這在當時是一種非常普遍且有影響力的傳播方式。但對您而言，這種形式的選擇，是否還承載著更深層次的考量？它如何幫助您傳達那些複雜的、甚至會引起爭議的觀點？」

詹姆斯·斯旺 點點頭，讚許地看向我。

「妳問得很好。選擇『佈道文』的形式，並非偶然。在那個時代，佈道是連結社會各階層，傳遞道德與宗教教誨的普遍方式。它有幾個獨特的優勢，是其他形式難以比擬的。」

他掰著指頭，一邊說一邊比劃著：

「首先，清晰與直接。佈道文的結構通常是將複雜的議題拆解成幾個清晰的『分支』或『要點』，並逐一論證。這使得我的論述——無論是關於神律、自然法還是實際弊端——都能以最明瞭、最不繞彎子的方式呈現出來。我的目標是讓『最弱和最高能力』的人都能理解，而不是只寫給學者圈子。晦澀的文字，只會讓那些真正需要被觸動的心靈望而卻步。」

「其次，道德與信仰的權威性。當我引用《聖經》的篇章時，它不僅僅是法律條文，更是來自上帝的命令。在一個信仰普遍的社會中，這種引述具有無可比擬的道德高度與說服力。它能直接訴諸人們內心深處的信仰基礎，挑戰他們因循守舊的行為。我雖然自謙不是『神學家』，但我也希望我的文字能達到『教化人民』的目的。」

他望向遠方，一艘現代的漁船緩緩駛過，引擎聲打破了片刻的寧靜。

「還有，情感的共鳴與警醒。佈道文往往帶有強烈的情感色彩和勸誡意味。我希望透過對奴隸悲慘境遇的描寫，以及對上帝審判的警示，激發讀者的同情心和敬畏之心。它不只是一篇論述，更是一種心靈的呼籲，一種對良知的拷問。我希望它能像一記重錘，敲醒那些被貪婪蒙蔽的心。」

「最後，也是很實際的一點，這種形式更容易被閱讀和傳播。在當時，小冊子是重要的出版形式，而佈道文的格式，既方便排版，也方便人們快速閱讀和傳播。我的目標是讓盡可能多的人看到、聽到這些論點，並加入到反對奴隸貿易的行列中來。我甚至將其設計成『不同主題與分支』，希望讀者能像聽佈道一樣，逐步深入理解。」

他拿起那塊海邊的木頭，將它輕輕放回原處。

「我知道，有人可能會說，關於這個主題的著作已經夠多了。但我認為，只要還有一個人沒有被觸動，只要這種不義的貿易還在繼續，任何為此發聲的文字，都不會是多餘的。我希望能彌補現有論述的不足，使其更全面，更深入人心。」

他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仿佛那不只是一篇佈道文，更是一場在時間深處持續的，針對人心的戰役。

「聽您這樣闡述，我對您選擇『佈道文』的深意有了更深刻的理解。這不僅是形式的選擇，更是策略與信念的融合。您在書中將『奴隸貿易』定義為『偷竊與販賣人口』，並引用《出埃及記》中的律法來佐證其應當處死。這份論述，在當時是否引起了很大的反響？畢竟，將船長、商人等同於『偷竊者』和『殺人犯』，是一個非常激進且直接的指控。」

詹姆斯·斯旺 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海風似乎也帶上了一絲歷史的凜冽。

「當然，芯雨小姐。這項指控如同投擲的火種，在那些依靠奴隸貿易發財的人心中引發了強烈的反彈。他們習慣於用『購買』、『契約』、『財產』這些詞彙來掩飾其行為的本質，以維持一種虛假的合法性。但我的本意就是要撕下這層偽裝，直指其核心的罪惡。」

他語氣沉重地說道：「我引用《出埃及記》第21章第16節——『凡拐帶人口，或賣為奴，或仍在他手下，都必把他治死』——絕非輕率。這是上帝的律法，是超越人類世俗契約的最高準則。對於那些自稱為基督徒、自詡文明的人來說，這條誡命應該如同晨鐘暮鼓，警醒他們。」

「我在書中指出，那些從非洲海岸『偷竊』人口的人，以及那些在美洲『購買』這些被偷竊之人的奴隸主，本質上都是在販賣與擁有生命。他們所謂的『購買』，根本不是真正的交易，因為被賣的非洲人從未『同意』被賣，也從未得到『報酬』。這是一場基於暴力的掠奪，而他們為此支付的『金錢』，不過是賄賂那些非洲部落酋長發動戰爭、誘捕同胞的『贖金』罷了。」

他握緊了拳頭，語氣中帶著難以抑制的憤怒。

「更令人髮指的是，這些商人不僅僅是偷竊，他們還『煽動戰爭』、『提供武器』，讓非洲大陸陷入無休止的混亂與殺戮之中。我在書中引用了外科醫生日誌的案例，描述了非洲城鎮如何因為奴隸的需求而被燒毀，數千人如何為捕獲幾百個奴隸而喪命。這不僅僅是『偷竊』，這是『謀殺』！是對無數生命的直接與間接毀滅。這些船長、商人，他們雙手沾滿了鮮血，卻只為了一己之利，『累積世俗財富』。我在書中直言，除非他們及時悔改，否則這將導致他們『永恆的毀滅』。」

「這些話，無疑是刺耳的。我預料到了反對聲浪，但我認為這是必須說出的真相。因為如果不把罪惡的本質揭露出來，人們將永遠無法從根本上意識到其可怕之處。我希望這份警示，不只是停留在法律層面，更能觸動他們的良心，讓他們在臨終之時，能夠反思這『巨大的血債』。」

他眼神堅定地看著我，仿佛在審視著未來的世代是否真正領悟了這份警醒。

「您在書中不僅從神學和道德層面，還深入分析了奴隸貿易對各方帶來的具體『弊端』，以及廢除後的『益處』。您特別強調了這種貿易對非洲本身的巨大損害，例如人口流失、文明進程受阻、內部衝突加劇等。這些觀點在當時是否普遍？或者說，您的論述在多大程度上挑戰了當時英國和殖民地對奴隸貿易的『經濟效益』認知？」

詹姆斯·斯旺 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憂愁。

「芯雨小姐，妳觸及了這場辯論的核心。在我的時代，奴隸貿易的支持者最常掛在嘴邊的，就是它的『經濟效益』。他們聲稱，奴隸貿易是英國和殖民地財富的源泉，是推動種植園經濟發展的基石。我必須承認，這種說法在當時有著強大的社會基礎，許多人確實從中獲利，並以此來合理化他們的不義之舉。」

他將目光投向港口，那裡似乎有幾艘老舊的帆船靜靜停泊，訴說著過去的航程。

「然而，我試圖揭示的是，這種所謂的『經濟效益』，其實是一種短視且極具破壞性的掠奪。它不僅在道德上是錯誤的，在長遠來看，它也是極其『無利可圖』，甚至是『毀滅性』的。」

「首先，對於非洲而言，弊端是顯而易見的。我引述了波斯特爾斯韋特先生的觀點，指出非洲擁有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豐富的自然資源和廣袤肥沃的土地。它本可以發展出比奴隸貿易更為宏大、更為文明的商業模式，例如香料、黃金、象牙、棉花、染料木等。但現實是，奴隸貿易卻將這片大陸拖入了深淵。」

他用手在空中劃出一個抽象的圓圈。

「每年數以萬計的非洲人被綁架、殺害，這對一個國家來說，是無法彌補的『人口流失』。想像一下，一個國家的青壯勞動力被持續不斷地抽走，它如何能發展農業、建設城鎮、建立健全的社會秩序？奴隸貿易還『阻礙了文明化進程』，加劇了非洲部落間的『無休止的戰爭與敵意』，因為歐洲商人以槍枝彈藥作為誘餌，鼓勵他們互相殘殺，以獲取俘虜來販賣。這使得正常的貿易路線難以建立，歐洲的藝術與科學也無法真正傳入非洲腹地。這不僅是對非洲的剝削，更是對未來潛在貿易夥伴的毀滅。」

他頓了頓，望向天邊的雲朵。

「其次，對英國及其殖民地，許多人認為奴隸是廉價勞動力。但我反駁說，這是一種『不自然』的模式。殖民地為何要引進大量非洲黑人，而不是吸納歐洲的貧困人口？歐洲有大量願意來美洲自由服務的白人。如果對待這些白人勞工像對待奴隸一樣殘酷，他們當然會反抗。但如果給予他們合理的待遇，他們將成為穩定的勞動力，並在幾年後獲得自由，定居開墾土地，結婚生子，壯大殖民地的人口和防禦力量。」

「我在書中推斷，『購買和維持黑人奴隸的成本，或許與僱用白人勞工的成本相差無幾』，尤其考慮到奴隸主的成本還包含『奴隸的喪葬費用』。而且，自由勞動者的模式，可以讓人口『四倍增長』，使國家『更受尊重和安全』。這是在挑戰當時的『廉價勞動力』迷思。」

他眼中閃爍著對未來的期盼。

「因此，我提出的『益處』，不單單是道德上的潔淨。當我們廢除奴隸貿易，轉而與非洲進行『基督徒式和人道主義』的商業往來時，非洲將會繁榮，成為巨大的消費市場，對英國和美洲的商品（如紡織品、金屬製品、東印度商品、朗姆酒等）需求將會大幅增加。我甚至大膽預測，現在出口20先令的商品，將來可能達到100英鎊！這會帶來『無限多樣的貿易品』，是現在的商人完全無法想像的。」

「我的論述，是希望點醒他們，真正的財富來源不是掠奪，而是基於互惠與尊重的文明貿易。這不僅是道德的呼喚，更是一種長遠的經濟戰略。但要讓他們放棄短視的、沾滿鮮血的財富，轉向未知的、雖然更光明的未來，這需要巨大的智慧和道德勇氣。」

他看著海面上波光粼粼的景象，彷彿看到了兩個世紀後，世界貿易文明的縮影。

「您提出了非常前瞻性的觀點，將道德與經濟效益深度結合，這在當時實屬不易。您在書中還對英國政府和殖民地的立法者們發出了嚴厲的詰問與呼籲，要求他們運用手中的『正義之劍』來終止這項罪惡。您認為，僅憑道德勸說是否足夠？或者說，您相信『立法力量』才是終結奴隸貿易的最終武器？這兩種力量在您心中是何種關係？」

詹姆斯·斯旺 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既有理想主義的堅持，也有現實主義的無奈。

「芯雨小姐，妳問到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也是我寫作時反覆思量之處。我的心靈深處，當然渴望所有人都憑藉良知與上帝的誡命，自發地停止這項暴行。但作為一個生活在現實世界中的觀察者，我深知人性的弱點，以及貪婪的力量有多麼根深蒂固。」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碼頭邊緣，看著潮水緩緩地沖刷著樁基。

「我在書中反覆提及『勸告』、『勸說』、『告誡』，這無疑是希望透過道德和宗教的力量，來喚醒人們。我強調上帝的審判，強調那些販賣人口者將面臨『永恆的毀滅』，這是對心靈的直接震撼。我相信，如果人們能真正意識到他們所犯下的罪孽，以及這罪孽帶來的長遠後果，一些人，那些良知未泯的人，會選擇悔改。我甚至提出問題，『如果你們沒有儲備足夠的耐心，在閱讀我的作品前，請先把它放下』，這正是希望讀者能以開放且未被偏見污染的心靈，來接受這些論述，讓道德的種子生根發芽。」

他彎下腰，撿起一小片貝殼碎片，細細端詳著它的紋理。

「然而，我也不得不承認，僅憑『道德勸說』，是遠遠不夠的。在書的結尾，我明確指出：『我深感這篇勸告本身絕不可能在缺乏立法力量的情況下，發揮巨大的作用。』這句話，暴露了我內心對現實的清醒認識。那些已經從奴隸貿易中獲取巨大利益的人，他們的心已經被『硬化』了，道德的呼喚對他們而言，可能只是耳邊風。他們會為自己的行為尋找各種『微弱而不合理』的藉口。」

他捏緊了手中的貝殼，仿佛它承載著世間的頑固與不易。

「這就是為什麼，我最終要向『手持正義之劍者』——即政府與立法者——發出強烈的呼籲。我質問他們：『既然英國法律以其正義而聞名，他們怎能漠視不幸非洲人的野蠻死亡和不義奴役，而無需審判或罪證？』我甚至大膽地指出他們的『疏忽』，他們的『沉睡』。我要求他們採取行動，停止奴隸的進口，並釋放已經被奴役的人。因為只有當國家的法律體系將這種行為明確界定為犯罪，並施以嚴懲時，才能真正從制度層面制止這種滔天罪行。」

他將貝殼輕輕放回水中，看著它沉入海底。

「在我看來，道德的力量是『火花』，用來點燃個體的良知。而法律的力量，則是『巨錘』，用來敲碎那些堅硬的既得利益結構，以及那些不公不義的體制。二者缺一不可，相輔相成。道德勸說可以為立法變革積累民意基礎和精神動力，而強硬的立法，則能確保道德原則在現實中得以貫徹，哪怕是最頑固的心，最終也必須遵守法律的約束。」

他仰望著天空，一隻海鷗盤旋而過。

「我期望著有一天，大不列顛及其殖民地能驕傲地宣布，『人民與貿易都獲得了完全的自由』。這不僅是經濟上的勝利，更是人性光輝的彰顯。但要達到那一步，必然需要道德的覺醒與法律的鐵腕，共同推進。」

他的話語中，既有對理想的堅定，也有對現實的清醒，以及對未來的期盼。這份思想的厚重感，讓我感受到了歷史的真實脈動。

「您的見解非常透徹。的確，道德與法律如同光之羅盤的兩根指針，共同指引社會前行。在您書中提到了許多駭人聽聞的奴隸暴行，包括船上對奴隸的殘忍對待，以及在種植園中的虐待。這些細節的描寫，對於當時的讀者而言，是否引起了強烈的震撼？您是否有意識地選擇這些細節，以激發讀者的『同情心』和『厭惡感』？」

詹姆斯·斯旺 緩緩地走動著，每一步都彷彿踩在歷史的迴響之上，他的表情顯得有些沉重。

「芯雨小姐，當我寫下那些細節時，我的筆尖是顫抖的，我的心靈是刺痛的。那些駭人聽聞的暴行，並非我的杜撰，而是當時許多航海日誌、船醫記錄以及親歷者的證詞。例如我引用的約翰·阿特金斯（John Atkins）外科醫生的敘述，關於那個船長如何強迫奴隸吞食同伴的心臟和肝臟，以及對女奴的鞭打與刀割，直至其死亡。還有那個紐約船長為了逼迫絕食的奴隸進食，將人斬碎並強迫他人吃下的事件——這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惡行，它們的殘酷程度，超越了言語所能描述的極限。」

他停下腳步，望著遠方海平線上的薄霧，語氣低沉。

「我選擇將這些細節呈現出來，確實是帶有明確的目的。僅僅陳述奴隸貿易是『違法』或『不道德』的，可能還不足以觸動那些被習慣和利益所蒙蔽的心。只有當他們直面這些『無與倫比的殘酷』，親身感受到這些『不幸之人』所承受的『完全的痛苦』，才能真正喚醒他們內心深處那份作為『英國人的人性』，以及『對自由的熱愛』。」

他輕輕握了握拳，仿佛在壓抑著內心的激動。

「我希望這些描寫能像一把鑿子，鑿開那些『因財富之愛而漸漸硬化的心』。我希望讀者能夠『將此事帶入自身』，去想像那些被殘忍分離的家庭，那些骨肉分離的父母和子女，他們所經歷的絕望。當他們看到奴隸們如何被鞭打、被烙印，甚至被虐待致死，而這些只因為『微小的錯誤』或『奴隸主的一時之怒』，他們的心，如果還未完全麻木，就應該感到『憎惡』和『厭惡』。」

「我明白，有些人可能會覺得我描述過於『震驚』，甚至會懷疑其真實性。我在書中也提到了，『恐怕說得已經比會被相信的還要多，儘管這遠非真實的全部。』但我仍然堅信，這種直接的、未經修飾的呈現是必要的。因為只有直面黑暗，光明的價值才能被真正看見。我希望這些細節能成為一面鏡子，讓那些奴隸主、商人以及所有支持這種制度的人，看到自己行為的醜陋與墮落。」

他再次坐回岩石上，看著幾隻海鳥在空中盤旋，它們的自由與奴隸的束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引用喬治·懷特菲爾德牧師（Mr. George Whitefield）的信件，他對維吉尼亞、卡羅來納的種植園主發出警告，『壓迫者，因其不人道的對待和無情的鞭打，犁開了他們的背部，造成了長長的犁溝，最終甚至導致了他們的死亡』。這些文字不僅是對暴行的揭露，更是對上帝懲罰的預言。我希望藉此喚醒他們的『敬畏之心』，讓他們知道，那些『被倒下的黑人鮮血』，將『從天堂升起，控訴他們』。」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預言者的堅定與悲憫。

「我深信，如果這些描寫能夠激發哪怕一絲的『同情心』和『厭惡感』，那麼我的努力就沒有白費。因為情感是行動的催化劑，只有當人們的心靈被真正觸動時，改變的意願才會被喚醒。」

我感受到他話語中那份深沉的人文關懷，這也正是科技無法替代的，人類心靈的力量。

「非常感謝您，斯旺先生。這場對談讓我對您的作品，以及那個時代的社會與人性，有了更為立體與深刻的理解。您不僅是一位勇敢的筆者，更是一位深具洞察力的先驅者。您的作品，在兩個多世紀之後的今天，依然散發著警醒世人的微光。」

我向他點頭致意。海風漸漸加強，遠處的船舶鳴笛聲悠遠，彷彿在為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作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