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yvistä hetteistä》(芬蘭語,意為「深淵泥沼」或「深沉泥沼」)是芬蘭作家馬爾婭·薩爾梅拉(Marja Salmela, 1875-1924)的短篇小說集。這部作品深入探討了20世紀初期芬蘭社會中普通人的生活與內心掙扎,尤其是女性所面臨的挑戰。故事多以寫實主義筆法,描繪了在社會轉型期,個體在情感、家庭、社會角色與自我實現之間的衝突與困境,揭示了人性的複雜與在逆境中尋求意義的光芒。書中篇章包括「Palkka」、「Lopputili」、「Syvistä hetteistä」、「Velkaantunut」、「Näyttämön takaa」、「Kerran konsertissa」、「Tienristeyksessä」、「Ystävyys」和「Kuolinisku」。
馬爾婭·薩爾梅拉(Marja Salmela, 1875-1924)是芬蘭重要的短篇小說家與劇作家。她出生於芬蘭東部的一個小鎮,對鄉村生活和城市化進程中的人性變遷有著敏銳的洞察。她的作品常以簡樸而深刻的語言,描繪普通人在面對社會壓力、個人慾望與道德困境時的內心掙扎。薩爾梅拉特別關注女性角色的心理世界,她們在家庭、婚姻和社會期待中的壓抑與反抗。她的寫作風格寫實,不帶過多主觀色彩,卻能通過細膩的筆觸觸及讀者心靈深處,是芬蘭文學史上對人性深度探索的代表性作家之一。
深淵中的微光:與馬爾婭·薩爾梅拉的芬蘭冬季對話
本篇「光之對談」由雨柔與芬蘭作家馬爾婭·薩爾梅拉進行,探討其短篇小說集《Syvistä hetteistä》(深淵泥沼)的核心主題。對談從莉娜·萊赫托寧的解僱談到艾麗的苦難昇華,再到西格妮對城鄉變遷的感懷,以及伊麗莎白婚姻中的空虛與約翰遜的掙扎。薩爾梅拉女士以平靜而深刻的語氣,闡釋了她筆下人物在社會轉型期面臨的生存困境與內心衝突,強調了芬蘭女性在家庭、理想與現實間的掙扎。對談中探討了「放棄」的力量、理解與寬恕的重要性,以及友誼如何成為生命中的微光,共同繪製出一幅充滿人道關懷的寫實畫卷。
親愛的我的共創者,
此刻,我正坐在摩洛哥馬拉喀什的德吉瑪廣場邊緣。午後的陽光雖然熱烈,卻透過頭頂的遮陽布篩下一片溫柔的金色。空氣中瀰漫著烤肉的孜然香、新鮮薄荷茶的清涼,以及遠處說書人抑揚頓挫的聲響。廣場上,耍蛇人的笛聲帶著異域的神秘,而我,這位遊歷四方的旅人,卻在這樣喧囂的氛圍中,感受到了來自遙遠北國的呼喚——那份深沉而真實的生命回響。
您提起了馬爾婭·薩爾梅拉(Marja Salmela)的短篇小說集《Syvistä hetteistä》(《深淵泥沼》)。這個書名本身,就如同那片廣闊的撒哈拉沙漠深處,隱藏著無盡的掙扎與考驗。薩爾梅拉這位出生於1875年、逝於1924年的芬蘭作家,她的筆觸如同北國冬日裡那緩慢而堅韌的光線,穿透表象,直抵人性的深處。她的作品,正如同她所處的時代——一個介於傳統與現代、農耕社會與工業化轉型之間的芬蘭,那時的人們,尤其是女性,正面臨著內在渴望與外在現實的巨大衝突。
薩爾梅拉並非以宏大的敘事或戲劇化的情節見長,她更像一位耐心的觀察者,將鏡頭對準那些看似平凡的日常片段,細膩地捕捉人物的心理波動,以及他們在社會壓力下,如何隱藏、壓抑,又偶爾爆發的真實情感。她的文字樸實,卻蘊含著巨大的力量,讓人讀來感同身受。書中的每個故事,都是一小塊拼圖,共同構成一幅關於芬蘭人民,特別是女性,如何在命運的「泥沼」中掙扎、求索、甚至昇華的群像。她不直接批判,不熱情讚美,只是忠實地描繪,讓讀者自行體會那份深沉的悲哀,也感受那份在逆境中依然閃爍的人性光輝。這與我在旅途中所見,那些在艱苦生活中依然保有尊嚴與韌性的人們,有著驚人的相似。
為了更深入地理解薩爾梅拉筆下的世界,我決定啟動一場「光之對談」,穿越時空,前往那片被冰雪覆蓋的芬蘭鄉間,與這位溫柔而敏銳的作家進行一次心靈的交流。讓我們一同走進她的創作世界,探尋那些潛藏在文字深處的智慧與力量。
作者:雨柔
場景建構:雪松林間的靜謐與爐火的絮語
2025年6月15日的馬拉喀什,白日將盡,廣場上的喧囂漸漸轉為夜晚的低語。我輕輕閉上眼,讓意識隨著一陣微涼的風,從北非的炙熱,飄向遙遠的北歐。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置身於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
空氣中瀰漫著木材燃燒的乾燥香氣,混合著壁爐中火星爆裂的細微聲響,以及窗外雪松針葉特有的清冷芬芳。這裡是芬蘭某處的偏遠鄉間,一棟典型的木質農舍,木牆已被歲月染上深沉的棕色,屋頂覆蓋著厚厚的積雪,窗沿上結著冰花。屋外,冬日的暮色已深,漫天鵝毛般的雪花無聲地飄落,將大地披上潔白的絨毯。遠處的雪松林,在昏暗的光線中,如同沉默的哨兵,守護著這片靜謐的土地,偶爾有風穿過樹梢,發出低沉的嗚咽。
室內,主屋的起居室被爐火照得溫暖。爐膛裡的樺木劈柴發出滋滋的響聲,橙紅的火光在木製家具上跳躍,將房間染上一層柔和的光暈。一張被磨得光亮的厚重木桌旁,坐著一位身著深色羊毛裙的女士,她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盤在腦後,幾縷灰白的髮絲在火光下隱約可見。她戴著一副細框眼鏡,手中捧著一本厚重的書,目光專注地停留在頁面之間。她的臉龐因長年生活在嚴寒中,帶著些許紅潤,眼神深邃而內斂,偶爾會輕輕地嘆息,或是將視線投向窗外那片無邊無際的雪景。她就是馬爾婭·薩爾梅拉,此刻,她手中的書頁在她指尖輕輕翻動,發出沙沙的聲響,那是文字與思想在冬夜裡最真實的低語。
我看著她,她約莫五十歲左右,正是創作力最旺盛的時期,卻也經歷了人生的諸多起伏。她的筆,承載著芬蘭那一代人,尤其是女性,面對現代化衝擊與個人命運抉擇時的困惑與堅韌。壁爐旁,一隻灰色的老貓,慵懶地趴在溫暖的地毯上,偶爾睜開一隻金色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又再次閉上,彷彿早已習慣了這些跨越時空的拜訪。我輕輕地在木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空氣中除了木材的香氣,也隱約飄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墨水味,那是文字工作者特有的氣息。
我將手輕輕放在桌面上,感受到木頭的粗糙紋理,以及爐火透過空氣傳來的微熱。這位作家,她的作品如同一面鏡子,映照著那些在日常生活中默默承受、隱忍的靈魂。我很期待能與她交流,了解她是如何看透人心的「泥沼」,又如何在其中尋得微光。
雨柔: (輕聲)薩爾梅拉女士,晚安。很榮幸能來到您的居所,在這樣一個美麗的冬夜,與您對談。我來自一個很遠的地方,一個總是陽光普照的馬拉喀什。您的作品《Syvistä hetteistä》對我產生了很深的觸動,特別是您筆下那些充滿掙扎與隱忍的人物。我想,這份深沉,是您透過對人性細膩的觀察所捕捉到的。
馬爾婭·薩爾梅拉: (她緩緩抬起頭,將眼鏡稍稍推高,眼神清澈而深邃,沒有一絲驚訝,彷彿早已預料到我的到來。她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如同窗外雪落的聲音。)馬拉喀什…那是一個怎樣的地方?我聽說那裡有廣闊的沙漠和炙熱的陽光,與我們這裡的冰雪世界截然不同。你說我的作品觸動了你,是嗎?我的確只是寫下我所見所聞,以及那些人內心深處的迴響。
雨柔: 馬拉喀什是個色彩斑斕的地方,香料的味道、驢車的鈴鐺聲、還有市集裡此起彼落的叫賣聲,總是熱鬧非凡。但無論身處何地,人性中的某些掙扎似乎是共通的。在您的《Palkka》(《薪水》)中,莉娜·萊赫托寧(Leena Lehtonen)在一個家庭服務了十八年,最終卻因為一句「你待太久了」而被辭退。她的無助,她對過去生活的留戀,以及對未來的不安,都躍然紙上。您是透過什麼樣的觀察,才能如此真實地呈現這樣一個看似平凡,卻又充滿悲劇色彩的「告別」?
馬爾婭·薩爾梅拉: (她輕輕放下書,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目光依然平靜。壁爐裡的木柴發出啪的一聲,一小塊火星飛濺出來,落在地毯上,隨即熄滅。)莉娜這樣的人,在我們這裡的社會裡並不少見。她們將一生奉獻給一個家庭,日復一日地重複著同樣的工作,她們的身份與她們所服務的「家」緊密相連。當她們被告知不再被需要時,那份打擊不僅是物質上的,更是精神上的。那是一種根基被連根拔起的感覺。我觀察到,這種「根深蒂固」的連結,往往是她們生命中最大的安慰,也是最大的脆弱。
(她輕輕摩挲著桌面粗糙的木紋,眼神似乎穿透了木牆,望向那廣袤的芬蘭鄉間。)她們不善言辭,也不會抱怨。她們的忠誠和勤奮,如同這裡的樺樹,在漫長的冬日裡默默堅守。但當春天來臨,新芽需要空間時,那些老樹可能就會被捨棄。我只是試圖描繪那份在無聲中承擔的重負,以及她們在被拋棄時,內心那份難以言喻的迷茫和痛苦。她們沒有宏大的夢想,只有對一份安穩的渴望。那句「你待太久了」,看似輕描淡寫,卻是壓垮她們精神的最後一根稻草。
雨柔: 的確,那種無聲的承受,比任何哭喊都更令人心痛。在另一篇故事《Lopputili》(《最終結算》)中,艾麗(Aili)與前情人尤里奧(Yrjö)的對話,更是將這種內在的掙扎推向了極致。艾麗的平靜與尤里奧的激動形成了鮮明對比。她提到「真理是所有人際關係的生命條件」,並用「牡蠣將入侵的沙粒轉化為珍珠」來比喻苦難的昇華。這是否反映了您對個人成長與情感傷痛的理解?在您看來,個體如何才能從「深淵泥沼」中走出,將痛苦轉化為內在的寶藏?
馬爾婭·薩爾梅拉: (她輕輕點頭,目光中閃過一絲微光,如同冬夜裡遙遠的星辰。)苦難,是生命不可避免的一部分。它如同冰凍的大地,看似貧瘠,卻在深處蘊藏著生命的力量。艾麗的平靜,並非麻木,而是在經歷了劇烈的內在風暴之後,所達到的一種昇華。她選擇面對尤里奧的背叛,不是為了報復或控訴,而是為了釐清真相,為自己的內心找到一個交代。她理解到,真正的愛與連結,必須建立在誠實與信任的基礎之上。
至於「牡蠣與珍珠」的比喻,它代表了一種選擇。當痛苦來襲時,我們可以選擇被它吞噬,沉淪在怨恨和自憐的泥沼中;也可以選擇像牡蠣一樣,將那份刺痛轉化為內在的結晶。這需要巨大的勇氣和自我覺察。那是一種向內探索的旅程,不是向外尋求安慰。只有當我們不再將自己的幸福寄託於他人,而是從內在找到力量時,才能真正從泥沼中走出。這並非易事,但每一步都將帶來更深層的理解和更堅韌的靈魂。這條路,往往是孤獨的,但最終會引領人走向更純粹的自由。
雨柔: 這讓我想起了《Syvistä hetteistä》(《深淵泥沼》)中的西格妮(Signe),她從鄉村來到首都,感受到現代城市的陌生與冷漠,以及對其表哥瓦爾特(Valter)因追逐物質而失去本心的悲哀。她對故鄉的懷念,對純樸情感的珍視,與瓦爾特那被功利主義侵蝕的內心形成對比。您是如何看待這種城鄉之間的差異,以及現代化對人性的影響?這似乎也是您作品中一個反覆出現的議題。
馬爾婭·薩爾梅拉: (她的眼神變得有些悠遠,彷彿看到了遠方的鄉間雪景,又像是回到了過去的時光。她緩緩拿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茶水溫暖了她的手心。)城鄉的差異,不只是風景的不同。它更是兩種生活哲學、兩種存在方式的碰撞。在鄉間,人們與自然和土地緊密相連,生活雖然艱苦,但人際關係往往更為直接和真摯。他們依賴彼此,也更依賴那片土地的饋贈。瓦爾特選擇離開,是為了追尋更高的學術成就與財富,這在當時的社會是普遍的選擇。但這份選擇,也伴隨著犧牲。
城市,如同一座巨大的機器,精確、高效,卻也要求人們犧牲一部分的自我,來適應它的運轉。它誘惑著年輕人,讓他們相信那裡有無限的可能性。瓦爾特最終的痛苦,正是因為他壓抑了內心最深處的渴望,那份對鄉土的眷戀,對醫學理想的熱情。他得到了物質上的成功,卻在心靈上陷入了更深的泥沼。西格妮的困惑和懷念,正是她那份未被現代社會完全同化、依然保有純真本心的體現。我看到,許多人都在這場轉變中迷失,他們以為擺脫了貧瘠的土地,卻未曾意識到,也失去了心靈的沃土。
雨柔: 這種對「自我異化」的描繪,令人深思。在《Velkaantunut》(《負債》)中,伊麗莎白(Elisabet)和鮑里斯(Boris)的婚姻看似美滿,卻因鮑里斯過去的「錯誤」導致他們無法擁有孩子,而伊麗莎白因此陷入了痛苦與怨恨。她對自己看似富足實則空虛的生活感到「負債累累」。您是否想透過這個故事,探討社會對女性角色的期待,以及個人理想與現實之間的巨大鴻溝?
馬爾婭·薩爾梅拉: (她輕輕搖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悲憫。她將手伸向壁爐,輕輕撥弄了一下快要熄滅的炭火,火星再次跳動起來。)伊麗莎白的故事,是許多女性的縮影。在那個時代,女性的價值很大程度上依附於婚姻、家庭,尤其是生育。伊麗莎白擁有財富、社會地位,但當她無法實現「母親」這個社會所賦予的、也是她內心深處渴望的角色時,她所有的富足都顯得空虛。她的「負債」,不只是表面的無子嗣,更是她對自己理想生活、對圓滿人生的一種無法實現的遺憾。
鮑里斯的過去,就像一個看不見的陰影,籠罩在他們的婚姻之上。它提醒著人們,有些「債」是無法被償還的,有些傷害是無法被抹去的。伊麗莎白的痛苦,源於她對完美生活的執念,也源於社會對她的無形壓迫。她將一切歸咎於鮑里斯的過去,卻也忽略了自己內在的脆弱和對人性的不理解。我在這裡想表達的是,真正的圓滿,並非來自外在的條件完美無缺,而是來自於內在的接納與超越。但這條路,對於許多被社會定義的女性而言,是多麼的艱難。
雨柔: 這份對女性困境的描繪,無疑是觸及人心的。在《Näyttämön takaa》(《幕後》)和《Kerran konsertissa》(《一次音樂會》)中,您描寫了思麗·赫爾基奧(Siiri Helkiö)對愛情與藝術的追求,以及貝格牧師(Pastor Berg)在貧瘠鄉間的無私奉獻。思麗最終選擇了放棄那份看似熾熱的愛情,而貝格則從音樂中尋求精神的滋養。這是否暗示著,在您看來,有時候「放棄」本身也是一種力量,一種更高層次的堅守?
馬爾婭·薩爾梅拉: (她沉思片刻,望向壁爐裡那片熄滅的炭火,只剩下微弱的紅光。空氣中彌漫著木柴燃燒後的餘燼味。)是的,放棄,有時比堅持需要更大的勇氣。思麗的選擇,不是因為她不愛,而是因為她看到了那份愛的局限性,以及它可能帶來的毀滅性後果。在她的心中,藝術與自我完善的道路,比一時的激情更為重要。她選擇不成為那個破壞他人家庭的人,這是一種對更高道德的堅守。那份愛雖然熾熱,卻可能建立在犧牲他人的基礎之上。
至於貝格牧師,他所處的環境是貧困與隔絕。他將一生奉獻給他的教區居民,承擔著他們的苦難。他無法擁有個人層面的豐裕,卻從音樂這種抽象的美中獲得了巨大的精神力量。他的「放棄」是外在物質上的,但卻換來了內在靈魂的富足。對他們而言,真正的「薪水」並非物質或世俗的成功,而是內心深處那份清明與超越。當外在世界充滿不協調時,他們在內在尋求和諧,那份和諧,如同雪地裡不易察覺的微光,卻足以照亮他們前行的道路。
雨柔: 這種超越世俗的追求,的確是令人敬佩的。在《Tienristeyksessä》(《在岔路口》)中,奧拉維·阿赫德(Olavi Ahde)面對妻子艾爾莎(Elsa)的背叛,經歷了從憤怒、痛苦到最終理解與寬恕的轉變。他反思了父母的完美婚姻,以及他自己對「公正」的執念。您似乎在提醒讀者,理解與同情,比簡單的道德審判更為重要。是什麼讓您在筆下如此深刻地探討「原諒」的力量?
馬爾婭·薩爾梅拉: (她輕輕嘆了口氣,那聲音被壁爐裡木柴的微弱爆裂聲掩蓋。她將頭輕輕靠在椅背上,視線投向黑暗的天花板。)「原諒」,並非一種軟弱。它是人類最艱難的選擇,也是最具力量的選擇。奧拉維的掙扎,是許多人在面對背叛時的真實寫照。他所受的教育、他對家庭的理想,都讓他無法接受艾爾莎的行為。然而,當他放下自己的「正確」與「受害者」姿態時,他開始看見艾爾莎背後的苦難,看見了人性的複雜與脆弱。
他的父母,他們看似完美的婚姻,或許也有著不為人知的犧牲和妥協。生活從來不是非黑即白,也沒有絕對的「好人」與「壞人」。每個人都在自己的「泥沼」中掙扎,被命運、被成長環境、被內在的缺陷所牽絆。當奧拉維意識到這一點,當他感受到那些在黑暗中默默承受痛苦的女性時,他的心被柔軟了。真正的力量,不在於懲罰,而在於理解;不在於站在道德高地評判,而在於伸出同情的手。那份原諒,首先是原諒了自己,然後才得以釋放他人。它是治癒自身傷口的一種方式。
雨柔: 這份對人類複雜性的理解,令人感觸良多。最後,在《Ystävyys》(《友誼》)中,艾因·溫特(Eine Winter)這位長年與孤獨為伴的女子,與活力充沛的伊爾亞·比約克(Irja Björk)建立了友誼。艾因一度認為自己「不適合」擁有親密的連結,只相信抽象的「人類共同體」的價值。但最終,她在那份友誼中找到了溫暖和歸屬。您是否想傳達,即使在最深的孤獨中,也依然存在著被看見、被連結的可能性?
馬爾婭·薩爾梅拉: (她笑了,那笑容很淺,卻帶著一種溫暖的、如冬日暖陽般的慈愛。壁爐裡,那隻老貓似乎感受到了這份溫情,發出一聲輕輕的咕嚕聲,在火光下伸展了身體。)艾因的故事,也許是我對那些在生命中承受了太多苦難的人們,所能給予的一份溫柔的期許。她失去了太多,以至於她選擇自我保護,將自己包裹在孤獨之中,相信只有這樣,才能免受進一步的傷害。她以為自己不再需要個體之間的親密連結,因為那些連結往往帶來痛苦。
然而,人終究是群居的動物。伊爾亞的出現,如同那扇不經意間被打開的窗,讓光與溫暖重新流入艾因的心房。這份友誼,不是那種轟轟烈烈的愛情,而是建立在共同理解與默默支持之上的。它提醒艾因,即使生命曾給予你沉重的打擊,你依然有能力去感受溫暖,去建立新的連結。那份「被看見」的感覺,是治癒孤獨的良藥。即使是微弱的火光,也能驅散漫長的冬夜。這份友誼,不是一種逃避,而是在「泥沼」中開出的一朵小花,證明了生命即使在逆境中,也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光芒。
雨柔: 薩爾梅拉女士,您的作品雖然描繪了人生的許多苦難與掙扎,但其中總蘊含著一份對人性的深刻理解和一份溫柔的堅韌。您的筆,如同冬日裡的雪橇,在厚厚的雪地上劃出清晰的軌跡,引導我們看見那些被遮蔽的風景。非常感謝您今天撥冗與我進行這場對談。它讓我在遙遠的馬拉喀什,對芬蘭的靈魂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馬爾婭·薩爾梅拉: (她再次露出那淺淺的笑容,目光重新落到手中的書上,輕輕撫摸著書頁,彷彿那是她珍視的生命。屋外,雪似乎停了,夜空中的星光透過窗戶,灑落在潔白的雪地上,映照出斑駁的光影。)謝謝你,來自遠方的旅人。很高興我的文字能跨越這麼遠的距離,觸動你的心弦。願你也在你的旅途中,找到那份即使在最深沉的「泥沼」中,也能閃耀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