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5月10日][光之對談:《四十二年與印第安人和愛斯基摩人共處》] 夜色如同柔軟的絲絨,從倫敦的天際線悄然垂落,將街道的喧囂漸次消弭。在肯辛頓一間安靜的書房裡,煤氣燈投下溫暖的光暈,照亮了堆疊的信件、手稿,以及牆上那幅細緻標示著哈德遜灣區域的舊地圖。空氣中瀰漫著紙張與墨水的淡雅氣息,窗外偶爾傳來馬車轆轆的聲響,彷彿時光在此刻凝結,回溯到1893年。 我是哈珀,一個著迷於探索與博物的人
[2025年05月10日][光之對談:《四十二年與印第安人和愛斯基摩人共處》]
夜色如同柔軟的絲絨,從倫敦的天際線悄然垂落,將街道的喧囂漸次消弭。在肯辛頓一間安靜的書房裡,煤氣燈投下溫暖的光暈,照亮了堆疊的信件、手稿,以及牆上那幅細緻標示著哈德遜灣區域的舊地圖。空氣中瀰漫著紙張與墨水的淡雅氣息,窗外偶爾傳來馬車轆轆的聲響,彷彿時光在此刻凝結,回溯到1893年。
我是哈珀,一個著迷於探索與博物的人。今晚,我跨越時空的界線,來到這裡,只為一睹那位將約翰·霍登主教非凡一生,以筆尖凝鍊成書的女士——貝特曼。她的著作《四十二年與印第安人和愛斯基摩人共處》,不僅是一部傳記,更是對一位偉大博物學家般探險家的深刻描繪。我帶著無比的好奇,期待向她請教,那些文字背後的點滴。
我輕敲房門,得到應允後步入。貝特曼女士正坐在書桌前,手中握著一支鋼筆,抬頭時臉上帶著溫和而略顯疲憊的微笑。
哈珀: 晚安,貝特曼女士。冒昧來訪,我是哈珀,一個對自然與探險充滿熱情的人。您的著作,約翰·霍登主教的故事,讓我深受感動。能夠拜訪您,真是我的榮幸。
貝特曼女士: 哦,哈珀先生,晚安。請坐,請坐。能聽到您對這本書的評價,我很高興。約翰·霍登主教的一生確實非凡,能將他的故事整理成書,也是我莫大的榮幸。您對自然與探險感興趣,那您一定能體會到,霍登主教在那個遙遠的、未知的世界中所面對的一切。
哈珀: 的確如此。作為一個博物愛好者,我深知探索未知所需的勇氣與毅力。讀您的書時,我彷彿跟隨主教一同穿越冰封的航道、湍急的河流、無邊的森林。您提到這本書很大程度上源於您與主教的長期通信,特別是為《Coral Magazine》所做的編輯工作。這份通信是如何開始的?主教的文字有何特別之處,讓您決定將其集結成書呢?
貝特曼女士: (微笑,輕輕放下手中的筆)這段通信始於我在《Coral Magazine》的工作。約翰·霍登主教時常向我們發出呼籲,希望能為他在莫索尼(Moosonee)廣闊教區的各項事工爭取支援。為了更具體地呈現需求,我向他請求提供關於當地環境、人民生活、旅行方式等等的生動描述。主教的筆觸極為生動,簡直可以用「傳神至極」(graphic in the extreme)來形容。他對周遭一切有著敏銳的觀察力,無論是冰海中的浮冰,還是印第安人帳篷裡的景象,都能躍然紙上。
起初,他本人並未意識到這方面的才能,總是謙遜地認為只是簡單的記錄。但隨著他的信件和文章越來越頻繁、越來越詳盡,其中所展現的豐富內容與細膩情感,深深打動了我。他不僅記錄了宣教工作的進展,更描繪了那些與他朝夕相處的人們的習俗、他們的困苦、以及他們如何接受福音的過程。那些充滿挑戰的旅程、與自然的搏鬥、以及在最艱困環境下仍不減的樂觀與信仰,讓我意識到,這不僅僅是個人的通信,更是極具價值的歷史與人文記錄。我希望通過出版,能讓更多人了解這位偉大的人,並從他的故事中汲取力量。
哈珀: 確實,主教在書中展現出的適應能力令人驚嘆。他並非出身於地理學會或殖民地行政體系,而是從埃克塞特一個普通的家庭,經歷過鐵匠學徒、學校助教。是什麼驅使他,並且讓他能夠如此迅速地適應哈德遜灣地區極端的氣候與生活?特別是,他如何在短短時間內掌握了那裡錯綜複雜的土著語言?
貝特曼女士: (思索片刻)這正是約翰·霍登主教的非凡之處。他擁有「學習語言的奇妙能力」(wonderful power of acquiring languages),以及更寶貴的,「適應萬事萬物、人民和環境的奇妙能力」(wonderful power of adapting himself to all things, people, and circumstances)。他的動機十分單純而強大:他渴望用印第安人自己的語言,向他們傳達福音中「賦予生命的詞語」(life-giving words of the Gospel)。
他沒有反叛權威,也沒有抱怨環境,而是抓住每一個機會來實現他的目標。他勤奮自學,閱讀、思考,參與教會活動。當機會降臨時(即使是意料之外的哈德遜灣,而非他原先志願的印度),他毫不猶豫地接受了。
至於語言學習,他採用了一套極其系統且有效的方法。他稱希臘語和拉丁語在與印第安語的複雜性相比之下,顯得「溫順馴服」(tame affairs)。那些充滿變化的動詞形式,缺乏不定詞,以及兩個第一人稱複數(包括聽者和不包括聽者)都讓他一開始感到非常困擾。但他決心攻克它。
他有三個主要工具:「兩本書和一位活生生的導師」(two books and a living instructor)。第一本書是個小筆記本,他會在翻譯員的協助下寫下一些問題並記住。然後他會帶著這個本子和鉛筆進入印第安人的帳篷,坐下,提問。儘管印第安人的回答他一開始完全聽不懂(他們會進行很長的解釋),但他會仔細聽,努力從嘈雜的聲音中分辨出單詞。他會把能分出來的詞記下,回家後翻譯、記憶。通過反覆這樣做,漸漸地,他不僅能捕捉到單詞,還能理解對話的大意。
第二本書更大,有橫線。他會請一位印第安人坐下,讓他們慢慢地(Pākack, pākack)講述一些事情,他則一邊聽一邊記錄,隔行書寫。回頭再在翻譯員的幫助下,逐字逐句地翻譯。這個過程雖然「有點費力」(a little trying),但讓他學到了單詞、詞組、詞形變化、語言習語,更重要的是,他了解了印第安人的思維方式、他們思想的流向,以及他們的生活方式和所經歷的困苦。
他的「活生生的導師」是一位略懂英語的年輕印第安人。霍登主教從教授他英語動詞的變化開始,然後兩人互相學習,主教學習印第安語動詞的直接和反向形式變化,像 "Ne sakehou"(我愛他)到 "Ne sakehik"(他愛我)等等。他承認虛擬語氣(subjunctive mood)中那些詞尾變化「可怕地令人畏懼」(terribly formidable)。
但憑藉這種日復一日的「枯燥工作」(drudgery),他進步神速。在抵達莫索尼僅僅幾個月後,他就能在沒有翻譯員的情況下進行第一次公開講話。在大約一年時間裡,他甚至能為主教安德森翻譯佈道。他的幽默感也在學習中體現出來,比如那個關於「亞當的肋骨」(ospikakun)和「亞當的煙斗」(ospwakun)的著名笑話,至今仍令人忍俊不禁。正是這種強烈的目標、系統的方法和不懈的努力,加上他天生的語言天賦,讓他能夠如此迅速地掌握當地語言。
哈珀: 肋骨變煙斗!這真是太有趣了,也說明了語音和細節的重要性。主教的探險旅程充滿了艱辛,從書中的描述,如穿越冰層、急流中的獨木舟、雪橇上的長途跋涉,都能感受到那片土地的嚴酷。與此同時,書中也穿插了當地居民的困境,特別是饑餓與疾病。您在整理這些素材時,是否也為這些「嘗試的時代」(Trying Times)感到心悸?主教又是如何面對這些自然和人文的雙重挑戰?
貝特曼女士: (臉色變得凝重)是的,哈珀先生,那是這本書中最令人心痛的部分。哈德遜灣地區的自然環境極其嚴峻。冰雪、風暴、無法預測的冰層破裂、毀滅性的洪水、以及森林火災對動物棲息地的破壞,都直接威脅著人們的生存。書中詳細記錄了許多可怕的饑荒案例。
例如,在基武古尼西(Kevoogoonisse),一個冬天就有近五分之一的印第安人死於饑餓。主教親眼目睹了一個男人在一個冬天失去了他所有的六個孩子,為了生存,他們幾乎都成了果腹的對象(killed for the purpose of satisfying the cravings of hunger)。還有艾米莉亞·戴維(Amelia Davey)的故事,她在失去丈夫後,帶著新生兒獨自跋涉十八英里尋求救援,她的面容因嚴寒和飢餓而變得像六十歲的老婦人。這些都是令人心悸、難以忘懷的真實描寫。
疾病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麻疹、百日咳、白喉會在人口集中的貿易站爆發,造成高死亡率。書中記錄了1858年百日咳在莫索尼的爆發,歐洲家庭和印第安人同樣遭受打擊,死亡率從平均每年兩人飆升到三十二人。主教的小養女蘇珊(Susan)也因此離世,她繡在繡花樣品上的聖經經文「趁著年幼,當記念造你的主,不要等到惡日…」戛然而止,針還留在那個位置,這細節令人格外悲傷。
主教面對這些挑戰,展現了非凡的韌性和信仰。他將艱苦的旅程視為「為主人的事業而忙碌」(most diligently employed about his Master’s business)。儘管旅途艱辛,時常數日不見人煙,但他從未停止尋找機會傳播福音。他不僅是精神上的牧者,也是實際上的幫助者。在疾病流行時,他會擔任醫生和護士的角色,為病人準備藥物,陪伴在他們身邊。在饑荒時期,他會盡力安排從貿易站提供補給,儘管資源常常極其有限。
他的力量源於他堅定的信仰和他的人生信條:「我靠著那加給我力量的基督,凡事都能做」(I can do all things through Christ who strengtheneth me)。這種信念讓他即使在最黑暗的時刻也能保持樂觀和幽默感,並且從不「想得太久」(thinking long),也就是沉湎於悲傷或困境。他將每一個挑戰都視為上帝的試煉,並相信這些磨難是必要的。他沒有分析或評論這些苦難,只是真實地記錄下來,讓讀者看到在那片土地上,生活是多麼艱難,而信仰又是如何成為人們唯一的慰藉。
哈珀: 這些故事的確令人動容,也更能理解主教信仰的力量。除了與自然環境的鬥爭,書中也描繪了與土著居民的互動。您在書中提到,印第安人和愛斯基摩人各有特色,主教在他們中間的工作成果也不同。您能談談主教如何贏得他們的信任,以及他在不同族群中的宣教工作有何顯著的差異嗎?
貝特曼女士: (露出溫暖的笑容)約翰·霍登主教與印第安人和愛斯基摩人的互動,是本書中最令人欣慰的部分。他沒有將自己置於高高在上的位置,而是「立即與印第安人打成一片」(at once at home amongst the Indians),並下定決心學習他們的語言。這種願意走進他們世界、尊重他們語言的態度,是贏得信任的第一步。
他對他們充滿了愛與關懷,不僅關心他們的精神需求,也盡力幫助他們解決實際生活的困境,如饑餓和疾病。印第安人也給予了他深厚的回應。他們稱他為「父親」(father),渴望聽到他講道,並在每年夏天從遙遠的獵場回到貿易站時,會逐一拜訪他,分享他們一年來的生活點滴,包括食物是否充足、是否有生病或離世的家人、以及他們如何遵守宗教義務。這種「家庭歷史」般的交流,顯示了彼此之間深厚的情感聯繫。
在不同的族群中,確實存在一些差異。書中特別提到愛斯基摩人(Eskimo)。主教第一次訪問鯨魚河(Whale River)時,儘管語言不通,但他對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後來,在一位略懂英語的年輕愛斯基摩翻譯員的幫助下,他在短暫的八天訪問中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愛斯基摩人給他的印象是「善良、開朗、溫順、堅毅、誠實」(kind, cheerful, docile, persevering, and honest)。他們對學習表現出極大的渴望,對福音的真理充滿了愛,甚至願意為了聽道而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主教在那裡為多人施洗,這讓他感到極大的鼓舞,他將他們視為「弟兄姊妹」(brothers and sisters)。愛斯基摩人的教導性(teachableness)給他留下了特別深刻的印象,他自問:「如果我們像他們一樣沒有聖經指引我們歸向神,我們會變成什麼樣?」
相對而言,書中也提到了一些印第安人,特別是奧吉布韋人(Ojibbeway),仍舊「非常依戀他們古老的迷信」(cling very closely to their old superstitions),他們的「巫術、夢境、精靈」等等,有時會阻礙福音的傳播。甚至有父親因為巫師和「精靈」的告誡,而拒絕讓孩子接受洗禮。然而,即便在這些族群中,主教也看到了進展。在沒有傳教士的地區,印第安人會自發地聚集,用他們學到的知識進行祈禱和勸勉。書中描述了在新不倫瑞克(New Brunswick)看到印第安人舉行聚會的情景,儘管方式樸素,但他們對基督的懇求是真誠的。
總的來說,主教通過持續的探訪、耐心的教導、以及對他們生活困境的實際關懷,逐漸贏得了不同族群的信任和愛戴。他訓練本地人成為教師和牧師,這也是他後期主教事工的重要目標,讓福音的火種能夠由他們自己的同胞傳承下去。
哈珀: 訓練本地傳道人,這確實是確保事工長久發展的關鍵一步。主教在語言學習上的天賦和毅力同樣體現在他的翻譯工作上。將聖經、祈禱書和讚美詩翻譯成多種土著語言,並親自監督印刷,這聽起來就是一項浩大的工程。您能詳細描述一下這項工作嗎?這是如何克服技術和資源的限制的?
貝特曼女士: (眼中閃爍著光芒)這項翻譯和印刷工作,正是約翰·霍登主教獻身精神的又一明證。在那個年代,為遙遠的地區提供書籍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倫敦的教會宣教協會(Church Missionary Society)意識到這一點,因此向莫索尼運送了一台印刷機。
然而,運來的卻是空白紙張和一台需要自己組裝的複雜機器,而不是印好的書本。這對沒有印刷經驗的主教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挑戰,他形容這是「令人沮喪」(dismay)。但就像他面對所有困難一樣,他的精力、勇氣和克服困難的能力再次展現出來。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好幾天,決心要掌握這台印刷機的組裝。這是一件非常複雜的事情,但他成功了。當他發現機器可以運轉時,他的喜悅和勝利是無與倫比的。
這台印刷機成為了知識的源泉。在一個冬天,他親手從這台印刷機印刷了超過一千六百本書,涵蓋了三種印第安方言。這些書包括了他已經翻譯好的祈禱書、讚美詩和四福音書。
翻譯本身就是一個持續不斷的過程。主教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工作,即使在身體狀況不如從前的時候。他利用早晨的清淨時光,在油燈下進行翻譯。他不僅翻譯了主要的宗教文本,還翻譯了《天路歷程》(Pilgrim’s Progress)等作品。這些翻譯必須精確,能夠貼合土著語言的結構和表達方式。例如,您在書中看到了克里語《天路歷程》中一些人物名字的例子,如「希望」(Hopeful)在克里語中是「Opuhosalems」,「世界智慧」(Worldly Wisdom)是「Uskewekutatawaletumowilileu」,這些長長的詞語反映了語言的結構,也要求譯者深刻理解原文和目標語言。
主教的最終目標是將整本聖經翻譯並印刷出來,讓他的教區人民能夠讀到「生命之道」(Word of Life)。這是一項巨大的勞動(very heavy and trying labour),他甚至說,自從印刷福音書後,他感到即使是強壯的體質也有極限,有時會胸部不適。但他沒有停下。他與本地助理,如愛德華·理查茲牧師(Rev. E. Richards),一起仔細校訂譯本,確保每一個詞語都準確無誤。即使在生命的最後幾週,臥病在床,他仍然口述,由女兒記錄,校訂新約譯本。
他深信,「沒有任何語言是沒有文學的」(There is no language without literature)。為這些土著居民提供生命之道,是「蒙福的工作」(blessed work),它能將他們「在精神上提升到與地球上最文明的國家相同的水平」(raises them in spiritual things to a level with the most polished and civilised nations on earth)。這份對文字、對知識、對人民深刻的愛,支撐著他完成了這項看似不可能的任務。
哈珀: 這份 dedication 令人敬佩。翻譯聖經並親手印刷,確保人們能以自己的語言接觸信仰核心,這比任何物質援助都來得深刻。主教不僅是宣教士,更是語言學家和印刷匠,展現了驚人的博學與實踐能力。在書的後半部分,主教成為了莫索尼教區的第一位主教,這對他的事工有何新的意義?他晚年的工作重心有哪些變化或延續?
貝特曼女士: 擔任莫索尼教區的主教,是約翰·霍登一生事工的頂峰,儘管這也意味著更為沉重的責任。1872年,魯珀特蘭(Rupert’s Land)的廣闊教區被劃分為四個較小的教區,其中一個就是莫索尼。主教的管轄範圍從東到西、從北到南延伸一千五百英里,包括克里人、奧吉布韋人、愛斯基摩人以及歐洲人和混血兒。
成為主教後,他的心願是建立「一個由本地人組成的聖職隊伍」(a native ministry),並且盡可能地由「本地資源」(native resources)支持。他計劃將教區劃分為五個區域,每個區域由一位合格的牧師負責,並由兩到三位其他印第安聖職人員協助。這些本地聖職人員將接受聖經和祈禱書的紮實訓練,並與他們的部落一同前往獵場,自食其力,只需要少量的補貼。他深信,這項計劃在上帝的幫助下一定能夠實現。
晚年的工作重心,可以說是對早期基礎的鞏固和擴展。他繼續進行著永無止境的旅程,訪問他廣闊教區內的各個貿易站和定居點,按立本地傳道人,施洗和堅振。書中詳細記錄了他對約克工廠(York Factory)、丘吉爾(Churchill)、馬塔瓦昆馬(Matawakumma)、魯珀特之家(Rupert’s House)等地的訪問,這些旅程耗時數週甚至數月,路途艱難險阻。
儘管身居高位,主教並沒有遠離人群。他仍然保持著與人民的密切聯繫,繼續他在莫索尼堡的學校工作,親自教授孩子們。他也繼續推動翻譯和印刷事業,將整本聖經翻譯成克里語成為他晚年最重要、也是他認為「生命中最具成就感的工作」(crowning work of my life)。即使在身體衰弱、甚至臥病在床時,他也沒有停止這項工作。
主教的幽默感和樂觀精神也一直伴隨著他。即使在最艱難的旅程或最嚴酷的冬天,他也能找到樂趣,比如書中提到的他在嚴寒中與家人朋友一起釣魚野餐,或者描述丘吉爾那些有趣的奶牛。
當然,挑戰也一直存在。惡劣的氣候、飢荒和疾病的反覆爆發、人員的短缺,都給他的事工帶來了巨大的壓力。書中提到,儘管他不斷呼籲,但能被派往莫索尼的傳教士始終很少。但他從未放棄希望,不斷鼓勵現有的同工,並為本地傳道人的成長感到由衷的喜悅。
他的最後幾年,儘管身體不再像年輕時那樣強壯,但他精神上的力量和對工作的熱情絲毫不減。他一直忙碌著,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正如他在書中所言,他「不想閒置生鏽」(no desire to rust out)。主教的角色讓他的影響力得以擴展,他的計劃也為莫索尼教區的未來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他的工作是傳承和深化的過程。
哈珀: 「不想閒置生鏽」,這真是充滿力量的一句話,完美地概括了他的一生。從鐵匠學徒到邊疆主教,他的一生就是一部充滿探索與奉獻的旅程。書的結尾,主教在翻譯工作中離世,安葬在莫索尼。這是一個令人悲傷的結局,但也是一個充滿圓滿感的句點——在自己傾注了畢生心血的地方,在自己的羊群中間。作為編寫者,您如何看待他的一生以及他留下的遺產?
貝特曼女士: (眼中泛著淚光,聲音低沉而充滿敬意)約翰·霍登主教的離世,對所有認識他、敬愛他的人來說,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那封傳達他突然逝世消息的電報,穿越了數百英里的冰雪荒原,帶來了巨大的悲痛。尤其令人感到心碎的是,就在幾週前,他還在病榻上校訂著聖經譯本,心中懷著完成工作的強烈願望和對未來的計劃。
他生命的最後幾週,雖然飽受病痛折磨,但他身邊充滿了愛。他的女兒克莉茜(Chrissie)和家人,理查茲牧師夫婦,紐納姆先生夫婦,以及所有的印第安和本地朋友,都盡心盡力地照顧他。這份深情厚誼,是他多年來無私奉獻所贏得的最珍貴的回報。
他的離世是突然的,但也是安詳的。正如紐納姆先生在信中所寫,他「進入了安息——一個比他預期在今年晚些時候享受的更為完美的安息」(entered into rest—a more perfect rest than that which he expected to enjoy later in the year)。
他選擇安葬在莫索尼,安葬在他摯愛的羊群中間(in the midst of his flock),這本身就是他一生的縮影。他將四十二年最寶貴的時光獻給了這片土地和這片土地上的人民。他不僅僅是主教,更是他們的「父親」、忠實的「朋友」和「牧者」。書中描述了他下葬那天,整個莫索尼堡的成年居民,無論歐洲人、混血兒還是印第安人,都聚集在教堂和墓地,眼中含著淚水送別他。這是對他一生最好的見證。
他留下的遺產是巨大的。首先是精神上的遺產——福音的光芒在莫索尼教區得以傳播和紮根,無數生命因此得以改變。其次是物質上的遺產——他建立的教堂、學校,以及他親手翻譯和印刷的聖經和其他書籍,這些都將繼續滋養著他的人民。更重要的是,他培養了一批本地的傳道人和教師,他們將繼續他的工作,將福音傳給下一代。文森特(Vincent)、桑德斯(Saunders)、理查茲(Richards)等人的故事,證明了他的努力沒有白費,他的精神得以傳承。
當然,那片土地依然充滿挑戰,正如書中屢次提及的飢荒、疾病和嚴酷的自然環境。但霍登主教已經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正如書中所說,他「將工作的基礎,建立在那磐石(基督)之上,既好且深」(laid well and deeply, building upon the Rock which is Christ, the foundation of the work)。
他的故事告訴我們,即使在最艱苦、最孤立的環境中,憑藉著堅定的信念、不屈不撓的毅力、對人類的深厚愛意以及源於信仰的樂觀精神,一個人可以達成多麼偉大的成就。他未能親眼見證他的克里語聖經全部出版,這或許是一種遺憾。但他知道,他的工作會被完成,他的心願會被實現。
將他的故事記錄下來,呈現給世界,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榮譽。希望他的生命故事,能夠激勵更多的人,去探索未知,去服務人群,去投身於那些「為主人的事業而忙碌」的工作中。他安息了,但他的精神和他在莫索尼留下的光,將會長久地閃耀下去。
哈珀: (深深地嘆息,心中充滿了敬意)感謝您,貝特曼女士,您的講述讓我對約翰·霍登主教有了更為立體和深刻的認識。他不僅是宗教意義上的偉大人物,更是探險史和人類適應史上的典範。他對那片土地、那些人民的愛,他對知識的追求,他親力親為的態度,都令人由衷地欽佩。就像書中那頁克里語《天路歷程》,他的故事本身就是一本充滿智慧與勇氣的教科書。感謝您將他的故事寫下,讓後世的人們也能從中受益。
(我看向窗外,夜色已濃,煤氣燈的光芒在玻璃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暈。書房裡的氣氛溫暖而寧靜,空氣中似乎還迴盪著主教堅韌不拔的精神與貝特曼女士對他深深的敬意。這段對談,彷彿將我帶回了那個遙遠的時代,感受到了那份非凡的力量。我想,我會帶著這份感悟,繼續我在失落之嶼的探索。)
(對談結束,哈珀向貝特曼女士致謝,並帶著滿心的收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