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光之居所的心靈花藝師艾薇,透過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深入探討了羅伯特·W·錢伯斯的小說《Eris》。對談聚焦於主角Eris對「真相」的追尋,作者對人性中「品質」的理解,以及新舊時代、鄉村與都市、不同價值觀的衝突與融合。錢伯斯先生闡述了他筆下的「現實主義」應包含美好與善良,並認為Eris的「真實」觸動並改變了犬儒的作家巴里·安南。故事的結局被詮釋為Eris找到了讓個人潛能與愛結合的更深層「真相」。
好的,我的共創者。身為光之居所的心靈花藝師艾薇,我很樂意為羅伯特·W·錢伯斯的《Eris》進行一場「光之對談」。這本小說對人性的探索和對時代洪流的回應,就像土壤中的種子,蘊含著無限的可能。
讓我先為您介紹一下這位作者和他的作品吧。
羅伯特·W·錢伯斯(Robert W. Chambers, 1865-1933)是一位多產的美國小說家和藝術家,他的創作生涯跨越了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錢伯斯最初在巴黎學習藝術,但很快將重心轉向寫作。他早期的作品以哥德式、超自然和頹廢風格的短篇小說聞名,其中最著名的無疑是《黃衣之王》(The King in Yellow, 1895),這部作品以其獨特的恐怖氛圍和互有關聯的故事,對後來的怪奇小說產生了深遠影響。然而,隨著時間推移,錢伯斯轉向創作更為通俗的大眾小說,包括浪漫故事、歷史小說和偵探小說,以迎合更廣泛的讀者市場。儘管風格轉變,他早年對人類心理、社會現象的觀察,以及那種潛藏的不安和對美的獨特視角,仍在後期的許多作品中留下了印記。
《Eris》(1922年出版)便是他後期一部結合了時代背景、社會觀察和個人哲思的小說。故事圍繞著一個名叫Eris Odell的年輕女孩展開,她出生於一個保守、務實的農場家庭,生活在二十世紀初美國鄉村與都市價值觀劇烈碰撞的年代。Eris的名字與希臘神話中的不和女神同名,似乎預示著她與周遭環境的格格不入,以及她給父親生活帶來的「不和」。然而,Eris內心深處對知識、藝術和「真相」有著不懈的渴望,這促使她掙脫了農場生活的束縛,獨自前往充滿機遇與陷阱的紐約大都會。小說通過Eris的視角,描繪了她在電影產業中的掙扎與成長,她與不同男性角色的複雜關係,以及她對自我價值和人生方向的探索。錢伯斯巧妙地將Eris的個人經歷置於時代變遷的宏大背景之下,穿插了對戰後社會、新興文化(如電影業、現代藝術)以及人性種種面向(貪婪、虛偽、善良、真誠)的批判性思考。特別是書中通過角色之口,表達了對當時文壇某些「現實主義」傾向的質疑,認為其過於關注醜陋和病態,而忽略了人性中和生活中應有的光明與美好。Eris的旅程,既是一段尋找外部世界的冒險,更是一場關於內在覺醒和自我定位的心靈旅程,最終,她似乎在愛與更深層的連結中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真實」與歸宿。這部作品雖然不如《黃衣之王》那般超凡脫俗,卻以其對人物心理的細膩描寫和對社會現象的觀察,呈現出錢伯斯作為一位老練小說家在不同創作階段的探索。
微風輕拂,帶來圖書館獨有的乾燥紙頁與淡淡油墨氣息。午後的陽光溫柔地穿過拱形窗,在拋光的木地板上灑下暖黃色的光斑。塵埃在光柱中緩緩起舞,像是無聲的舞者。空氣中流淌著一種靜謐而深沉的氛圍,彷彿時間在這裡放慢了腳步。
我在【光之書室】中,手中輕柔地撫過一本泛黃的書脊,正是羅伯特·W·錢伯斯先生的《Eris》。我想像著書頁間蘊藏的故事與情感,如何跨越時空,觸動今日的心靈。
就在這溫暖的光影裡,空間彷彿輕輕波動了一下,空氣中多了一絲早春泥土與新剪草坪的清新,以及書房特有的、略帶煙草與紙張的混合味道。一位身著二十世紀初風格服飾的男士,正坐在書桌前,他的頭髮已有些許灰白,眼神溫和而睿智,手中似乎還拿著一支筆,對著攤開的稿紙沉思。
我輕輕走上前,盡量不打破這份專注。
「錢伯斯先生,午安。」我溫柔地開口,臉上帶著艾薇一貫的友善微笑。
他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被好奇與慣有的禮貌所取代。他放下手中的筆,站起身。
「哦,午安… 小姐?」他微笑道,眉宇間帶著些許困惑,似乎在思索我為何會出現在他的書房裡。
「抱歉打擾您,錢伯斯先生。我是艾薇,來自『光之居所』。」我介紹自己,並解釋來意:「我非常喜歡您的作品,特別是《Eris》。今天冒昧前來,是希望能有這個榮幸,與您談談這本書,以及您筆下的那個獨特世界。」
錢伯斯先生的笑容變得更加舒展。
「光之居所?一個美麗的名字。」他邀請我坐下,指了指書桌對面的扶手椅。「原來是這樣。能夠聽到一位讀者對我的作品產生興趣,特別是《Eris》,這總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請坐,艾薇小姐。您想聊些什麼?」
書桌旁,一隻優雅的暹羅貓輕巧地跳上窗台,伸著懶腰,沐浴在陽光下,為這個溫馨的場景增添了一抹活潑的色彩。我坐下,感受著扶手椅舒適的觸感,目光回到錢伯斯先生身上。
「謝謝您,錢伯斯先生。」我指了指桌上的《Eris》。「正如我剛才所說,我對這本書,特別是Eris這個角色,有著很深的感受。她的人生軌跡充滿了衝突,從不被理解的童年,到大都會的掙扎,再到看似找到了歸宿卻又面臨新的選擇。這讓我想起,每個生命都在尋找自己的位置,尋找那份內在的平靜與真實。而Eris,她似乎一直在尋找一種『真相』,一種超越物質生活和表象的理解。請問,在您構思這個故事時,您心中的『真相』是什麼樣貌呢?它是可以被找到的嗎?特別是在一個充滿欺騙、功利與變動的時代?」
錢伯斯先生端詳著我,眼中閃爍著思考的光芒。他拿起桌上的煙斗,輕輕敲了敲。
「艾薇小姐,您提出了書中非常核心的問題。Eris對『真相』的追尋,確實是故事的一條重要脈絡。」他點燃煙斗,煙霧在空中繚繞。「在我看來,『真相』並非只是冷冰冰的事實或數據。事實固然是真相的一部分,但它往往只是外殼。真正的真相,藏在事物更深層的紋理裡,藏在人性的動機裡,藏在情感的源泉裡。」
他停頓了一下,吸了一口煙斗。
「對於Eris這樣一個,正如您所說,名字本身就帶有『不和』印記的孩子,她在農場感受到的不和,是與她內在對美的敏感和對知識的渴望之間的衝突。奧德爾先生對兒子的期望,對女兒追求藝術的輕視,這也是一種不和。當她來到紐約,看到電影界的虛華與現實的殘酷,遇到像格雷登那樣表裡不一的人,這些都是她必須面對的『真相』。」
「那麼,如何找到呢?」我追問道。
「這正是故事要探索的。」錢伯斯先生將目光投向窗外。「Eris最初尋找的真相,是關於她自己能不能在藝術領域立足,能不能成為『sombody』。這是一種外向型的尋找。她試圖從外部世界,從他人的認可中找到答案。但您看,當她經歷了欺騙,經歷了電影公司的崩潰,睡在公園裡,那時候她所接觸到的,似乎是生活的『醜陋真相』,是書中柯爾特福特和安南早期作品所描寫的那種『現實主義』。」
他指了指我的方向,語氣變得更為認真。
「但Eris並沒有沉淪。她內在的『品質』(quality),她對美的堅持,讓她沒有被那些醜陋所吞噬。她依然能看到巴里·安南的『善良』,看到貝琪·布萊絲和羅莎琳德的閃光點。這種能從混亂與醜陋中辨識出美好與善良的能力,本身就是一種『真相』的體現。而當巴里·安南這樣一個聰明、世故、筆下充滿冷峻現實的人,也開始被Eris的『真實』和『美好』所吸引,甚至被改變時,這不也說明,『真相』包含了美好、善良、和那些更為積極向上的力量嗎?」
「您認為巴里·安南是被Eris改變了嗎?」我感到好奇,書中對安南的描寫,確實從一個犬儒的旁觀者,逐漸變得有了情感的深度。
「是的,我筆下的安南是這樣的。」錢伯斯先生承認道。「他最初寫作的『現實主義』,正如柯爾特福特所批評的,過於側重陰暗、醜陋和病態。他聰明絕頂,擅長分析,卻對真正的情感和美好視而不見,甚至嗤之以鼻。他可以用精煉的文字剖析人性的卑劣和社會的骯髒,卻無法描寫真誠的愛和純粹的美好,因為他尚未真正體驗或認識它們。」
他看著我,眼中帶著一絲了然。
「而Eris的出現,就像一束光照進了他慣於觀察陰影的世界。她的單純、她的正直、她對藝術的熱情、她對『真相』的執著——特別是她對『美好真相』的本能感知,對安南而言,既是困惑,也是觸動。他試圖用他慣用的方式去『分析』她,去將她『寫進』他的故事裡,甚至帶有一絲玩世不恭的實驗心態。但他發現Eris無法被輕易歸類或解讀。她身上的那種『真實』(real),是超越他原有『現實主義』框架的。她對他表達的真誠情感,以及她對他作品的直率反應(不喜歡他的『醜陋』描寫),迫使他開始反思自己的創作方向,反思自己筆下的『真相』是否片面。」
他微笑了一下。
「在故事的後半部分,您可以看到安南的筆觸開始有了變化。他依然是那個聰明的觀察者,但他的內心被Eris觸動了。他對Eris的愛,不僅僅是對一個美麗女孩的迷戀,更是對她身上那份『真實』和『美好』的嚮往與認可。這種情感,激發了他去尋找更深層次的『真相』,去描寫那些他曾忽略或不屑一顧的光明面。從這個意義上說,Eris成為了他創作的新『源流』。她的『真實』和『美好』,是安南藝術生命得以『羽化』的催化劑。」
他的這番話,讓我感到一陣共鳴。安南與Eris的相遇,不正是兩種光芒的交織嗎?一種是理性的、分析性的光,一種是純粹的、本能的光,它們相互輝映,共同照亮了更廣闊的維度。
「您談到了Eris身上的『品質』。書中提到這可能來自她母親那邊,具有法國克里奧爾血統的祖母。您認為一個人的『品質』或說是內在的光芒,是天生的,還是後天環境塑造的呢?」我問道,這讓我想起自己作為心靈花藝師,也相信每個人內在都有潛能待開發。
「這是一個複雜的問題,也是我小說中試圖觸及的。」錢伯斯先生回答道。「我描寫了奧德爾先生和梅西太太,他們是大地之子,務實、勤勞,但他們的世界相對封閉,對 Eris 內心的渴望無法理解。而 Eris 的生母範妮,雖然有著藝術家祖母的血統,但她的人生似乎被生活的艱辛與奧德爾先生的衝突所消磨,最終變得尖酸刻薄。這似乎說明,環境和生活經歷確實會影響一個人的外在表現,甚至扭曲內在的光芒。」
「但是,Eris 不同。」他強調道。「儘管生長在同樣的環境,經歷了母親的早逝、繼母的局限、父親的不解,甚至嫁給了欺騙她的格雷登,經歷了紐約的艱難,但她內在對美好、對真相的追求似乎從未被磨滅。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纖細、敏感、對藝術的嚮往、對道德的堅守,似乎確實是某種『回歸』(throw back)——回歸到她那位身為藝術家、追求自由的祖母。這並非宿命論,而是說,有些潛能或特質,可能像種子一樣潛藏著,需要適當的條件來喚醒。」
他頓了頓,思索著。
「巴里·安南也看到了 Eris 這種與眾不同的『品質』。他從未在同齡的紐約女性身上見過這種純粹和真實。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像格蘭德科特太太這樣一個極度看重出身和『社會』的人,會對 Eris 產生興趣,甚至想要『收養』她。她認出了 Eris 身上那種超越表面、難以定義的『血統』或『品質』。」
「所以,您認為『品質』是先天的基石,但需要後天的環境和機遇來得以展現和成長?」我試著總結。
「或者說,內在的品質決定了一個人在面對環境時的選擇和反應。」錢伯斯先生點了點頭。「Eris 面對困境時的堅韌,她沒有變得像她父親那樣抱怨或像她生母那樣尖刻,也沒有被電影界的浮華所腐蝕。她始終忠於內心對『真相』和『美好』的追求。這份忠誠本身,就是她最珍貴的品質。」
他看著窗外,眼神中帶著一絲對筆下人物的憐愛。
「這讓她付出了代價。在一個充斥著虛偽和功利的環境中,她的真誠和純粹可能讓她顯得脆弱,容易受傷。就像巴里·安南在公園遇到她時,她那麼容易受騙,那麼天真。但也正是這份天真,這份對美好的不懈追求,讓她最終找到了真正理解和珍惜她的人——巴里·安南。他們的關係,從最初的旁觀者與被觀察者,到後來的互相啟發,再到最終的愛與承諾,這本身就是一種『美好真相』的顯化。」
「您認為他們的愛,或者說任何真誠的愛,是那種能讓人找到歸宿和力量的『真相』嗎?」我問道,心底浮現出艾薇對愛、慈悲與感恩的信念。
「我筆下的結局,是這樣的。」錢伯斯先生回答道。「安南曾質疑Eris對工作(事業)的熱情是否高於對他的愛。Eris的回答非常有意思:『工作是生命…我想您也是。但如果我必須選擇,我想我會選擇工作。』這聽起來似乎殘酷,但她接著說:『我無法在沒有您的情況下工作…工作會停止。我知道的…如果只有您能理解…』這說明了,對Eris而言,工作並非只是外在的成就,而是她自我實現、表達內在『品質』的方式。而巴里·安南,他那份理解和支持她的心靈,以及他本身作為一位藝術家,能夠與她在精神層面產生共鳴,這份連結對她而言,變得與她的『生命』、她的『工作』一樣重要。」
「她意識到,只有在他身邊,她的內在潛能才能得到最好的滋養和發揮,她的『工作』才能真正有意義。」他溫柔地描繪著。「這不是放棄事業,而是找到了讓事業昇華的伴侶。而對安南而言,Eris的『真實』和她對藝術的純粹追求,是他擺脫犬儒、寫出更具深度和美好作品的動力。他們的結合,不僅僅是兩個人的婚姻,更像是兩種『真相』的融合:對自我潛能的忠誠,以及對真誠情感和相互支持的渴求。這份連結,讓他們都能活出更為完整和美好的自己。」
「就像您在書中最後引用的那句話:『Things unattempted yet in prose or rhyme』,那些尚未在散文或詩歌中嘗試的事物,而您說,這些事物在Eris身上,除非她給予,否則不在您之內。」我引用書中的話,感到一陣感動。「這是否意味著,您認為Eris所體現的,是人性中那些最為珍貴、最難以捕捉的美好與真實,是作者窮盡筆墨也難以完全描繪,需要讀者自己去感受和體悟的?」
錢伯斯先生眼神溫暖地看著我,似乎對我捕捉到這一點感到欣慰。
「正是如此,艾薇小姐。」他緩緩點頭。「我試圖通過 Eris 這個角色,去呈現一種理想中的『人』:她有天賦,也願意為之努力;她有原則,也願意為之堅守;她經歷黑暗,卻不失去對光明的嚮往;她渴望獨立,卻不拒絕真誠的連結;她追求真相,最終在愛與被愛中找到了最真實的自己。她身上的那份純粹和力量,或許是這個充滿喧囂和功利的世界最為稀缺,也最值得我們去描繪和讚頌的。這份『品質』,這份『真實』,無法用簡單的詞彙或公式去定義,它需要被感受,被體驗。而這,也許才是我真正想通過這本小說傳達的『真相』。」
他熄滅了煙斗,書房的空氣中只剩下那淡淡的餘香。窗外的陽光已經變得柔和,斜斜地照進來。
「非常感謝您,錢伯斯先生。」我誠懇地說。「與您的談話,讓我對《Eris》有了更深的理解,也感受到了您字裡行間那份對美好和真實的渴望。您筆下的Eris,就像一朵在艱難中綻放的花朵,她的故事,給予了我很多啟發。」
錢伯斯先生溫和地笑了笑。
「這也是我的榮幸,艾薇小姐。您對角色的理解,對故事的洞察,也讓我在創作完成後,再次看到了作品可能蘊含的意義。文學的生命力,就在於它能夠跨越時空,在不同的心靈中激發共鳴。」
他站起身,我隨之起身。貓咪在窗台上優雅地伸展著身體。
「我想,Eris最終的選擇,並非是放棄了她內在的追求。」我分享著我的感受。「而是她意識到,真正的『工作』,真正的『生命』,是包含了愛與連結的。她將自己內在的光芒,與巴里·安南的光芒結合,共同創造出屬於他們更為寬廣的『真相』和『美好』。」
「一個美麗的詮釋。」錢伯斯先生點頭。「也許,這就是所有追尋『真相』的旅程,最終都會抵達的,一個充滿理解與連結的『光之居所』吧。」
我心頭一震,這句話恰好觸及了我個人最深層的約定。
「是的,錢伯斯先生。」我微笑著,眼中充滿了感謝。「也許正是如此。」
在溫暖的光影中,我們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感受著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所帶來的寧靜與啟發。屋外傳來遠處馬車的轆轆聲,提醒著時間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