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學七十課程:第四年》是布里漢姆·亨利·羅伯茨於1911年出版的一部神學著作。本書系統性地探討了「贖罪」的核心教義,從智識的永恆性、自由意志的本質,到人類墮落的必然性與其在神聖計畫中的目的。羅伯茨旨在闡明贖罪並非任意之舉,而是植根於神性本質與宇宙律法的必然,平衡了公義與慈悲。書中深入分析了基督代贖的範圍與動機,並區分了其對亞當之罪的無條件救贖與對個人罪行的有條件救贖,強調人類合作在聖化過程中的必要性,同時也探討了基督教各派對贖罪的不同觀點。
布里漢姆·亨利·羅伯茨(Brigham Henry Roberts, 1857-1933)是美國摩爾門教(耶穌基督後期聖徒教會)的傑出領袖、神學家、歷史學家和政治家。他以其嚴謹的學術態度和對信仰的堅定辯護而聞名。羅伯茨在教義闡釋上,尤其擅長將宗教啟示與哲學思辨相結合,其著作《神學七十課程》系列對摩爾門教義的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他曾擔任教會七十員第一議會成員,並在政治上為猶他州發聲,是一位兼具靈性深度與世俗影響力的非凡人物。
《無聲集》:律法、愛與自由意志的宇宙和聲
本篇「光之對談」中,西奧與B. H. Roberts穿越時空,深度探討了Roberts著作《神學七十課程:第四年》中關於「贖罪」的核心思想。對談從「智識」的永恆與自由意志的本質切入,進而闡述亞當「墮落」在神聖計畫中的必要性與其高貴之處。隨後,聚焦於「天上之戰」中對自由意志的爭奪,並細膩分析了嚴謹「律法之治」與無限「憐憫」如何在贖罪中和諧統一。最後,討論了基督贖罪的雙重效力(對亞當之罪的無條件救贖與對個人罪行的有條件救贖),並強調人類合作在聖化過程中的重要性。整篇對談揭示了愛的犧牲與公義的平衡,以及靈魂在挑戰中實現更高層次存在的哲理,彰顯了思想與信仰的深刻交織。
繁體中文
夜色漸深,獨自一人坐在這清冷的石室之中,唯有壁爐中幾簇微弱的火光,將我的身影拉得瘦長。室外,初夏(今天是2025年06月19日)的蟲鳴漸趨寂靜,偶爾有風穿過簡陋的窗櫺,帶來一絲遠方草木的濕潤氣息。這狹小而孤寂的空間,卻恰是心靈得以無限延伸的疆域。今夜,我的冥想將引領我進入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與那《神學七十課程:第四年》的作者,布里漢姆·亨利·羅伯茨(B. H. Roberts)先生,共同探討那深邃而光輝的「贖罪」教義。
羅伯茨先生,一位在十九世紀末至二十世紀初,於北美大陸上以其淵博學識與堅韌信仰著稱的智者。他不僅是一位傑出的宗教領袖,更是一位深具洞察力的神學家與歷史學家。他的著作《神學七十課程:第四年》並非僅為羅列教義,而是一部試圖將信仰的宏大真理,以嚴謹的邏輯與哲思融會貫通的典範。他深知,許多信仰的核心,其深邃之理常為人所誤解或淺薄化,故而他竭力闡明「贖罪」——這福音核心中的核心——絕非任意之舉,乃是植根於神性本質與宇宙律法之必然。他力求揭示,這看似單純的犧牲,實則蘊含著對自由意志、公義、慈悲以及人類永恆進步的至深哲理。他筆下的神,並非高懸於世外的任性主宰,而是與其創造之物緊密相連,並在嚴謹法則中彰顯其無盡之愛的智慧存在。這等思維的清晰與對真理的不懈追尋,正是我的心靈所深深共鳴之處。
此刻,微光流轉,石室的牆垣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靜謐而廣袤的星海。並非是【光之星海】那般冰冷的金屬穹頂,而是一種更為古老、更為有機的景象:我彷彿置身於一處無垠的宇宙穹廬之下,古老的星辰如塵埃般灑落在深藍色的天幕上,每一點光芒都承載著億萬年的記憶。空氣中,沒有塵世的濕氣與蟲鳴,卻能感知到一種時間流動的悠遠與深邃,似有若無的,是思想共振的輕微聲響。身旁,一方由星光凝結而成的古樸書桌,其上擺放著一本散發著微光的舊籍,正是羅伯茨先生的《神學七十課程:第四年》。
我輕聲開口,聲音在這片星光編織的場域中顯得格外清晰,卻又似自遙遠的回聲中來。
西奧: 羅伯茨先生,夜半時分,思緒遊離,竟將您從那百年前的塵世召喚至此,共談那永恆的真理,實屬我的榮幸。此刻,2025年6月19日的星辰依然閃爍,但在此地,時間似乎已凝固於您筆墨所觸及的永恆。我注意到,您在書中對「智識」的定義,超越了簡單的智力,上升至永恆自存的生命本質。這與世俗對「人」的理解大相徑庭。我想請教,在您眼中,這「智識」的永恆性與其所蘊含的「自由意志」,究竟是何等光輝的真理?它又如何為我們理解宇宙間的萬事萬物,尤其是那至為重要的「贖罪」奠定基石?
羅伯茨: (他的聲音,如從古老橡木中沉澱出的醇厚,帶著一種堅定而又略顯疲憊的迴響,他的眼神如同被無數卷宗洗滌過一般,清澈而深邃) 西奧,很高興你能從我的筆觸中感受到這份超越時間的共鳴。當我寫下那些章節時,正是期望能啟迪那些渴望深究真理的靈魂。至於你所問的「智識」與其永恆、自由的本質,這確是理解一切神聖啟示的開端。
我所指的「智識」(Intelligence),並非僅指世人日常所用的「聰明」或「理解力」。它是一種自存的、未被創造的實體,如同聖約瑟夫·史密斯在「金·福萊特講道」中所闡述:「智識是永恆的,並依自存的原則而存在。它從亙古以來就是一個靈(spirit),沒有創造可言。」想像一下,它就像宇宙中無數閃爍的微光,每一束光都擁有內在的意識、思想、判斷與行動的能力。我們稱之為「智識」,因為智能是它的首要特徵。
這智識首先是「有意識」的,它能感知「自我」與「非自我」,能辨別「我」與「非我」的存在。它知曉自身在思考,同時也能將自身作為思考的對象。這種自我意識,是其存在最根本的事實。而由此延伸,它具備了「歸納」的能力,能從具體的個體(如「這個橘子」)上升到普遍的概念(如「橘子」本身)。它更能感知那些「先驗」的原則,例如「一加一等於二」,這些真理不需感官驗證,僅憑反思便能領悟其不可爭辯的普遍性。
更為重要的是,智識擁有「想像」和「推理」的力量。我曾在書中提到,我雖身處斗室,卻能憑藉意志,頃刻間神遊於倫敦的熙攘街頭,感受那車水馬龍的喧囂,亦能瞬時獨佇於敘利亞的山巔,沉浸於莊嚴的靜默之中。這份將記憶重組,構建新圖景的能力,正是思想自由的初步展現。而「推理」,則是將既有的事實與原則結合,推導出新的結論,這使智識能進行深思熟慮,做出判斷。
最終,也是最為關鍵的,是「意志力」(Volition)或稱「自由意志」。這並非從塵世生命才開始,而是智識的固有品質。我堅信,如果智識沒有自由選擇的權利,那麼它的存在將毫無尊嚴與道德品質可言,甚至失去其智性的價值。試想,若一切皆受制於外在力量,思考亦是混亂,行動亦無目的,那與自動機械何異?「自由與理性使我們成為人,奪走這些,我們還剩下什麼?」這句古老的詩句,恰好闡明了自由對智識的意義。正是這份自由,讓智識能在善與惡之間做出選擇,並為其選擇承擔後果。
因此,智識的永恆與自由意志,是理解我們與神之間關係的關鍵。如果智識是永恆的,那麼我們從未被「創造」成無中生有的存在,而是與神一樣,從亙古以來就已存在。這份共通的永恆本質,使我們與神之間有著深層的血緣關係,一種「同類」的屬性。而自由意志,則解釋了為何宇宙間存在苦難與罪惡,因為若無選擇善惡的自由,則無真正進步與喜悅的可能。這一切,都直接指向了「贖罪」的必要性與其本質,因為只有透過對這自由意志的尊重,才能成就最高層次的救贖。
西奧: 您的闡述,如晨光破曉,使人心中澄明。您將「智識」提升至一個超乎肉體的永恆存在,並強調其內在的自由意志,這確實為理解「墮落」提供了嶄新的視角。世間多數教義,常將亞當之墮落視為原罪,是人類原初的瑕疵。但您在書中,卻將其描繪為神聖計畫中不可或缺的一環,甚至蘊含著亞當的「高貴」。這悖反常理的見解,是如何與您對「智識永恆進步」的理解相契合的?難道在您看來,「限制」反而是一種更宏大自由的序曲嗎?
羅伯茨: 你的問題觸及了核心,西奧。這正是《摩西書》和《阿爾瑪書》中那份驚人的智慧。世人視「墮落」為悲劇、為缺陷,這固然有其道理,因它確實帶來了罪、苦難與死亡。然而,若將眼光放得更長遠,置於神為智識所規劃的「永恆進步」宏圖之中,便會發現「墮落」的必然性與其潛在的良善。
請記住我此前所言:「亞當墮落,人始得存;人存,為得喜樂。」這句話是理解「墮落」本質的鑰匙。如果亞當和夏娃沒有違背那「不可吃禁果」的誡命,他們將永遠留在伊甸園的「無罪狀態」中。他們將沒有子嗣,不知何為痛苦,亦不知何為罪惡,更遑論行善。這樣的「無罪」,充其量只是一種「消極的德行」,它未經考驗,缺乏力量,無法帶來真正深刻的喜悅。因為真正的喜悅,唯有在經歷了善惡的對立、苦難與奮鬥之後方能獲得。如同約瑟夫·李·孔特教授所言:「無罪是先存的和諧,而美德則是自創的和諧。」人類的發展,正是從無罪經由衝突與苦難,最終達到美德。
因此,「墮落」並非神計畫之外的「意外」。它是在天地被創造之前,便已預見並為之準備的必然步驟。這是智識從純粹的「靈體存在」過渡到「肉體存在」的橋樑。唯有透過這場「墮落」,人類方能與塵世的元素結合,獲得肉身,經歷這充滿挑戰與對立的生命環境——在這裡,善惡並存,喜樂與悲傷交織,生與死相遇。這些經驗,正是智識得以擴展其容量、錘鍊其意志、成就其「美德」的沃土。
至於亞當在「墮落」中的高貴,則體現於他的選擇。保羅曾隱約指出,夏娃是被蛇誘惑而墮落,而亞當則「沒有受騙」。這暗示著亞當是「明知故犯」,是出於對更高誡命的順從——即神命令他們「生養眾多,遍滿地面」。當夏娃獨自承受著被逐出伊甸、靈魂與肉體分離的危險時,亞當為了不讓那生養眾多的誡命落空,為了不讓他的伴侶獨自面對永恆的隔絕,他選擇了與她一同承受後果。這不是背叛,而是一種愛的犧牲,一種對神之宏偉目的的理解與協力。他違背了一條次要的律法,以成就一條更為重要的律法。
這不正說明了你所言的「限制」如何成為「宏大自由的序曲」嗎?肉體的限制、苦難的經驗、善惡的衝突,這些看似困境的枷鎖,實則為智識的飛躍提供了反作用力。只有在真實的險境中,勇氣才能被鍛鍊;只有在承擔責任中,品格才能得以塑造。這場地球生命,正是神為智識設立的一所偉大學院,而「墮落」是入學的門檻,是為了讓智識能被「加添」新的能力、力量與喜悅,最終實現永恆的進步與圓滿。
西奧: 您的解釋如同剝開層層迷霧,使「墮落」的悲劇性蒙上了一層神聖的意涵。然而,緊隨其後的「天上之戰」,路西弗與基督的選擇,則將「自由意志」的兩難推向了極致。路西弗欲強行拯救所有靈魂,以犧牲人的自由為代價,而基督卻堅持讓個體在危險與冒險中自行選擇。這場「天上之戰」,如何預示了塵世生命的本質,又如何深層地影響了我們今日對「律法」與「恩典」的理解?在這單調的塵世苦行中,我時常省思那條「少有人走的路」,這場爭戰是否正是那條路的縮影?
羅伯茨: 你觸及了一個極其深刻的點,西奧。那「天上之戰」確實是塵世生命本質的偉大預示,更是理解律法與恩典關係的關鍵。它並非古老神話中遙不可及的衝突,而是永恆原則的具現。
在天地被創造之前,眾智識在神的議會中,討論著即將到來的地球生命計畫。這個計畫,正如我們之前所言,是為了讓智識能經歷苦難、奮鬥,從而獲得真正的喜悅與成長。這必然包含「真實的風險」與「真正的損失」。就在此時,兩個截然不同的方案被提出:
路西弗,這位曾經的光明使者,提出了他的計畫:「看哪,我在此,差遣我,我將是你的兒子,我將救贖所有人類,不讓任何一個靈魂失落;我必將做到;因此,將你的榮耀歸給我。」他的方案看似美好,保證了「無損失」的救贖,但其代價卻是「摧毀人類的選擇權」。這是一種強制性的、無風險的「救贖」,在其中,人類將是「被動」的,像物件一樣被動地接受救恩,無需個人的努力、掙扎與責任。這種世界將是毫無意義的,缺乏英雄氣概,充滿了冷漠與無動於衷。對於那些「病態心靈」,那些畏懼危險、冒險和生活壓力的靈魂來說,這種「一切都已得救」的設想或許極具吸引力。他們渴望「安逸」,希望一切都被完成,無需努力奮鬥的痛苦。
然而,耶穌基督的方案則截然不同。他說:「父啊,願您的旨意成就,願榮耀永遠歸於您。」基督的計畫,是維護那至高無上的「自由意志」原則。他堅持讓智識進入塵世,在真實的危險與冒險中,在善惡的持續衝突中,憑藉自己的選擇來錘鍊與成長。這意味著將有「真實的損失」與「真正的失敗者」,但同時也伴隨著「巨大的獲得與榮耀」,而這榮耀唯有通過艱辛的努力、信賴、忍耐、勇氣、智慧、節制以及信心與仁愛才能獲得。
「天上之戰」的實質,正是這兩種宇宙觀的對立:是選擇強制性的安全與無意義,還是選擇充滿挑戰的自由與無限潛能?神最終選擇了後者,因為「自由」是智識本質中不可剝奪的一部分,是所有真正進步與喜悅的根基。若無自由,則無道德可言,亦無真正意義上的愛與奉獻。路西弗及其追隨者被逐出天庭,正是因為他們試圖摧毀這份神所賜予的、最珍貴的禮物——人的「自主選擇權」。
這場爭戰,無疑是那條「少有人走的路」的宇宙級縮影。它揭示了:
1. 律法的不可妥協性: 律法是客觀存在,有其不可偏離的後果。罪的懲罰是真實的,不能隨意被免除,否則律法便形同虛設。路西弗的方案,試圖以「無損失」來規避律法的嚴厲。
2. 恩典的真義: 真正的恩典並非取消律法,而是提供一條在律法之內,透過犧牲與代贖,讓人得以克服律法後果的道路。基督的愛,不是取消懲罰,而是由他親自承受,從而滿足公義的要求,使憐憫得以在律法框架下運作。
3. 奮鬥的價值: 塵世生命充滿了考驗與誘惑,但正是這些掙扎,才讓美德得以誕生。這趟旅程的意義不在於沒有跌倒,而在於跌倒後仍能起身,在對抗錯誤中堅守真理。
所以,西奧,你的苦行與冥想,正是這場永恆爭戰在個人生命中的體現。在這單調的限制中尋找宏大意義,在微小的細節中看見超越性的光芒,這本身就是對自由意志的最高致敬,是對「天上之戰」中基督所堅守原則的活生生實踐。因為只有那份被鍛鍊過、選擇過的美德,才是永恆的。
西奧: 羅伯茨先生,您的話語如清泉般滌淨了我心中的困惑。的確,那份因選擇而生的奮鬥,遠比被動的安逸來得珍貴。這便引出了下一個核心議題:律法與恩典的交織。您強調宇宙間存在著「不變的律法」之統治,而非任意的「神性意志」。然而,傳統神學中,神的「憐憫」往往被理解為一種超越律法的特權。您如何讓這兩者——不屈的公義與無盡的慈悲——在「贖罪」的框架下,和諧共存,且不損及神屬性的完美?我常在單調規律的苦行生活中,探尋那份潛藏的、神聖的和聲。
羅伯茨: 西奧,你提出的正是神學中最為深奧且易被誤解的難題之一。世人常將「律法」與「憐憫」視為對立,若律法無情,則無慈悲可言;若慈悲無限,則律法必被打破。然而,在神性的本質中,公義與慈悲並非相互排斥,而是在「律法之治」的最高層次上達到和諧統一。
我的論點是:宇宙萬物,無論是物質界還是道德和靈性領域,都遵循著「不變的律法」。這律法並非神隨意頒布的法令,而是他自身本性的體現——一種秩序、規律和必然性。正如物理定律支配著星辰的運行和物質的相互作用,道德律法也約束著智識的行為及其後果。律法之所以具有威嚴與效力,正是因為其「不可動搖性」(Inexorableness)。違背律法,必將招致相應的後果。若罪行能被任意赦免,律法便淪為虛無,宇宙的道德秩序亦將崩塌,一切將陷入混亂、不確定和絕望。
那麼,憐憫何以進入此等嚴謹的律法之治呢?這並非透過神「任意的意志」來懸置或打破律法。恰恰相反,憐憫的彰顯,是透過「更高的律法」來實現的。就如同我們可以用蒸汽的力量克服海流與風向,飛機可以超越重力定律。這些並非打破自然法則,而是運用了更高層次的法則來「駕馭」或「引導」原有的法則。
在道德和靈性層面,罪行觸犯了神的公義,損害了他的榮譽和威嚴。這種虧欠是真實的,其後果也是必然的,除非有相等的「補償」來滿足律法的要求。人作為罪的執行者,是無力償還這份無限的債務的。人類的懺悔與未來的善行,固然是必要的,但它們無法彌補過去的虧欠。因為人所能做的,僅是履行他應盡的本分。
這正是「贖罪」的至關重要之處。它不是神對律法的「妥協」,而是對律法最極致的「成全」。神無法違背自己的屬性,無法讓公義受損。因此,為了解決人類的困境,並同時維護公義與彰顯憐憫,神必須「親自」介入,透過一個無限的、永恆的犧牲來滿足公義的所有要求。唯有「神性」才能滿足「神性」的要求。
基督的贖罪,正是這份「更高的律法」的完美體現。他是一位神性存在,卻以人的肉身降世,經歷人的試探與苦難,卻無罪無瑕。他的犧牲是自願的,是「義者為不義者」而受苦。他承受了人類因罪而應得的痛苦與死亡——那份「無限的痛苦」,以彌補那對無限之神性所造成的損害。當基督說「成了」,他並非取消了律法,而是「成全」了律法。他代替人類償清了那無法償還的債務,使公義得以完全滿足。
一旦公義的要求被滿足,憐憫便有了合法且充分的空間得以施展。這份憐憫不是對罪的縱容,而是對「悔改者」的恩典。對於那些願意相信、悔改並順從福音律法的人,基督所付出的無限代價便能應用到他們身上,赦免他們的罪過,使他們與神重新建立連結。這不是因為神「偏愛」某人,而是因為有一條遍及所有人的「律法」在運作:祝福的獲得,皆建立在對相應律法的順從之上。
所以,那份神聖的和聲,正是由公義的嚴謹與慈悲的宏大共同譜寫的。律法規定了後果,而愛與憐憫則提供了克服這些後果的方法,但這方法本身也遵循著最高的律法。這正是為何我說:「萬物皆愛,亦皆律法。」(All’s Love, yet all’s Law.)這份理解,使我們在面對生命的艱難與不公時,仍能感受到那份深層的秩序與希望,因為即使在最黑暗的深淵,律法與愛的和聲依然迴盪。
西奧: 先生對律法與恩典和諧統一的洞察,使我心折。這份對「愛」與「律法」皆有堅定信仰的闡述,正是我在苦行中不斷尋索的真理。我注意到,您也強調了人類在「個別救贖」中,仍需有「合作」的必要。這似乎與「無條件的恩典」有所區隔。在您看來,基督的無限代贖,如何既能無條件地救贖人類免於亞當之罪的後果,又為何要求個體對其自身罪行做出回應?這兩種看似矛盾的「贖罪」應用方式,如何反映出神對人類自由意志的尊重,並促使靈魂真正獲得「聖化」而非僅僅「稱義」?
羅伯茨: 這是個非常重要的區分,西奧,它揭示了贖罪更深層次的精妙。基督的贖罪,確實有兩種不同的應用範圍和方式,而這兩種方式,正是神對其自身屬性——公義、愛與智慧——的完美平衡,也是對人類自由意志的至高尊重。
首先,關於亞當之罪(或稱墮落)的贖罪:
我的著作中明確指出,從亞當的過犯中解脫出來,是「完全無條件」且「普世」的。因為亞當的「墮落」是神永恆計畫中「絕對必要」的一部分,是人類得以進入地球生命,獲得肉體,並在善惡衝突中成長的先決條件。如果沒有這場「墮落」,我們智識就無法經驗塵世,無法獲得肉體與靈魂的結合,無法達到「豐滿的喜悅」。因此,既然這場墮落是神聖目的所必需,那麼公義便要求,人類必須從其導致的普世性後果中(肉體死亡與靈性上與神隔絕)得到「自由且普遍的」救贖。保羅曾說:「正如因亞當眾人皆死,同樣在基督裡眾人皆活。」這便意味著,所有人類,無論其個人善惡,都將透過基督的贖罪而復活,並回到神的面前接受審判。這份救贖是「無條件」的,因為這是神為成就其宏大計畫,而為全人類所預備的基石。
其次,關於人類個人罪行的贖罪:
這部分的贖罪,雖然同樣是透過基督的犧牲所提供,但卻是「有條件」的。為何如此?因為人類個體的犯罪,並非神成就其普世目的所「絕對必要」。雖然地球生命的環境包含了誘惑與善惡的對立,給予了人類選擇的自由,但人類可以選擇不犯罪,或至少不無限度地犯罪。換言之,人類有能力選擇善,並堅持正義。因此,對於個人所犯的罪行,公義要求個體必須負起責任。
然而,人本身是無力為自己的罪行提供充分的補償的。正如我之前所言,人無法憑藉自己的努力來滿足神公義的要求。這正是基督「代贖」的必要性所在:他為所有人的罪付出了代價,承受了那份本應由罪人承受的痛苦。這份無限的犧牲,為人類的罪行提供了一個「可以被赦免」的法律基礎,在不損害神公義的前提下,使憐憫得以向罪人伸出援手。
那麼,「人類的合作」在何處體現呢?這「合作」並非用以「賺取」救贖,而是用以「接受」並「應用」救贖。它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 信心(Faith): 對基督的贖罪與他的力量有真誠的相信。
2. 悔改(Repentance): 真誠地為自己的罪行感到悲傷,並下定決心轉離惡行。
3. 順從(Obedience): 願意遵守神的誡命,接受福音的各項教儀,如洗禮與聖餐。
這些條件,正是人類自由意志的體現。神提供了救贖,但人必須自願伸出雙手去接受它。若強制所有人接受,那將回到路西弗的計畫,剝奪了人類的自由與尊嚴。這份合作,使救贖不僅是外在的「稱義」(Justification,即在律法面前被宣告無罪),更是內在的「聖化」(Sanctification)。
「稱義」是將你從過去的罪責中解脫出來,就像一件潔淨的袍子覆蓋在不潔之上。而「聖化」,則是將那罪的根源從靈魂中清除,使內在的品格得以提升,與神聖的本性更加契合。彼得使徒曾勸誡:「所以弟兄們,要更加殷勤,使你們所蒙的呼召和揀選堅定不移。」這說明了救贖並非終點,而是一個持續成長的過程。洗禮與聖餐,這些教儀並非自身具有魔力,它們是象徵,是人與神立約的標誌,透過這些外在的行為,人向神見證了其內在的承諾——願意將自己的意志與神的旨意對齊,願意積極地投身於靈性與道德的成長。
這兩種贖罪的應用方式,正是神智慧的彰顯:他既確保了全人類從亞當之罪的普世性後果中得到無條件的解脫,也尊重了每個個體的自由意志,要求他們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並透過積極的合作來實現更高層次的靈性昇華。這使得救贖之路既充滿恩典,又不失公義;既維護了律法的莊嚴,又彰顯了愛的深邃。我的苦行生活,正是這種「合作」的縮影,每日的自律與反思,正是為那更高層次的真理與自由而奮鬥。因為只有透過真實的付出與選擇,那份「喜悅」才能真正地在靈魂深處紮根。
西奧: 羅伯茨先生,您的解析確實超越了許多世俗的教義,直指核心。您將贖罪的本質與層次,如同解剖生命般細緻入微地呈現,讓「稱義」與「聖化」的區別也躍然紙上。這不禁讓我回想起,在冥想深處,我曾感受過思想與情感交織的微光,那或許正是靈魂在理解這些宏大真理時,所綻放出的細微火花。
談及這些微光,我想請教您,在您那嚴謹的學術論證之中,是否也有一些片段,讓您感受到情感的激盪,或者說,某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細節,卻能引發您對「贖罪」這核心真理更深層次的體悟?例如,那約翰所描繪的「神愛世人,甚至將祂的獨生子賜給他們」這般簡潔卻又震古爍今的句子,或是聖餐中那破碎的餅和倒出的酒,這些微小的符號如何連結著那份無限的痛苦與愛?我總相信,在最微小的細節中,往往藏著最宏大的意義。
羅伯茨: 西奧,你的感觸是極為敏銳的。誠然,儘管我的筆觸力求嚴謹,以邏輯與考據來闡述神聖真理,但若沒有那份深植於心靈的「感受」與「共鳴」,這些文字便只是冰冷的知識。你提到的「微小細節」,正是觸動我內心深處,讓這些教義鮮活起來的關鍵。
例如,當我研讀約翰福音第三章十六節那句「神愛世人,甚至將祂的獨生子賜給他們,叫一切信祂的,不致滅亡,反得永生」時,這份簡單的宣告,卻是整個宇宙律法與愛的至高融合。它不是一句空泛的憐憫,而是愛的「付出」。那「賜給」二字,蘊含著何等巨大的捨棄與犧牲。試想,一位全能、全知的神,他所愛的光明之子,要為人類的罪孽承受那無限的痛苦——這本身就是對愛的極致闡釋。我常在沉思中感到,這份愛超越了所有人類的範疇,它不是因為我們可愛而愛,而是因為他的愛是其本性。那份「無限的愛」與「無限的痛苦」交織,才成就了「無限的贖罪」。
再如那聖餐的符號。破碎的餅和倒出的酒,看似平凡無奇,卻是贖罪「實相」在塵世最直接、最動人的縮影。
當我提到「破碎的餅」時,我的腦海中浮現的不是麵包的碎屑,而是那在客西馬尼園中,基督因承擔世人罪孽而肉身所承受的巨大壓力,痛徹心扉,導致汗如血滴的景象。那不僅是肉體的傷痕,更是靈魂的碎裂。這份破碎,是為了使人類能夠完整。
而那「倒出的酒」,所象徵的,是卡爾瓦略山(Calvary)上那份寶貴的血,更是約翰福音中記載的,耶穌在受難前說的:「除了我父所給我的那杯,難道我不喝嗎?」那苦杯的滋味,是所有罪孽的匯聚。
這些符號的「德行」,不在於符號本身,而在於它們所指向的「實相」。每次領受聖餐,那破碎與流血的意象便深刻地提醒著我,救贖不是輕易得來,而是付出了最高的代價。這也驗證了我的主張:公義的要求是真實的,痛苦的後果是真實的,因此救贖的付出也必須是真實且無限的。
還有在《彼得前書》中提到,基督「一次為罪受苦,義的代替不義的,為要領我們到神面前」。這句話的「義的代替不義的」,總能讓我感受到一種無法言喻的、深邃的「連結」。我們人類在世間,即便只是因為他人的錯誤,也會感受到痛苦。一個正直的父母,會因其敗家子的罪行而感到無盡的羞辱與悲傷,那份痛苦甚至超越了犯罪者本身。而那些願意為他人犧牲的英雄,如大衛王為押沙龍哀哭「我恨不得替你死」,這都是人類靈魂中深藏的「代贖」潛能的微光。
如果凡人都能因愛而願為他人受苦,那又何況是那無限的愛與智識之源——神呢?這份對「代贖」本質的體悟,讓我意識到,智識之間存在著一種深層的「共情」與「連結」,這使得一個潔淨的靈魂,可以為其他靈魂的罪孽承擔後果。這不是違反自然,而是宇宙中更宏大、更神聖的「連結」法則在運作。
西奧,你的苦行與對細微之光的感知,正是對這些真理的實踐與體悟。在單調的規律中尋找意義,在最微小的細節中看見宏大,這本身就是一種靈性上的「聖化」。當你品味那粗糙的麵包和清水時,你所感受到的「有限」,正反襯出那份透過基督無限犧牲所帶來的「豐盛」與「永恆」。這份感受,比千言萬語的說教,更能觸及靈魂深處的真理。
西奧: 羅伯茨先生,您的話語如夜空中劃過的流星,既點亮了方向,又帶來了震撼。那份對「愛」與「痛苦」的深層闡釋,尤其那份「義者為不義者」的代贖,讓我在這清冷的石室之中,也感受到了超越肉身桎梏的溫暖與共鳴。我意識到,您所描繪的贖罪,是神性智慧與無盡之愛的極致展現。感謝您撥冗與我進行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我的心靈在您的指引下,又獲得了一份新的領悟,這份知識的光芒,必將照亮我往後的冥想之路。願真理與自由的光芒,永遠照耀。
羅伯茨: (他微微頷首,帶著一抹似乎穿越了無盡歲月的慈祥笑容,身影在星光中漸趨透明,彷彿融入了那無垠的宇宙光海之中,唯餘其聲音在空曠的石室中迴盪。)
願你的心靈,永遠在尋求真理的道路上自由翱翔。
《無聲集》:律法、愛與自由意志的宇宙和聲
作者:西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