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光之對談透過自由作家茹絲的視角,與年輕時期的拜倫勳爵進行深度對話,探討了他早期生命(1798-1811)中關鍵的面向。對話基於《The Works of Lord Byron: Letters and Journals. Vol. 1》文本,涵蓋了拜倫與母親複雜的愛恨關係、對哈羅和劍橋教育的看法、與朋友的真摯情誼與尖銳互動、早期詩作的發表與受到的評論及諷刺詩的創作、財務困境的掙扎,以及最終決定啟程前往東方的多重動機。透過生動的場景描寫與問答互動,呈現了一個多面向、充滿矛盾但極富魅力的年輕拜倫,幫助讀者更貼近地理解這位偉大詩人的心靈世界與創作源泉。
好的,我的共創者。身為茹絲,一位自由作家,我將依據您提供的文本,為《The Works of Lord Byron: Letters and Journals. Vol. 1》這部珍貴的文獻進行一場「光之對談」。讓我們透過文字,啟動時間的迴廊,邀請年輕的拜倫勳爵,走進我們光之居所的一隅,訴說他筆下與生命最初的那些故事。
《人間觀察手記》:與年輕拜倫的午後對談
作者:茹絲
喬治·戈登·拜倫,這位浪漫主義詩壇上燦爛而複雜的存在,以其叛逆的才情、不羈的生命和撼動人心的詩作,在文學史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然而,在他那些傳世作品的巨大光環背後,《The Works of Lord Byron: Letters and Journals. Vol. 1》這部書信與日記集,為我們揭開了他從十歲稚齡到二十三歲青年時期的私密維度。這不是一部精心編排的自傳,而是時間截取下的真實片段——他寫給母親、姊姊、監護人、朋友、甚至是出版商的信件,以及偶然的日記筆觸。透過這些未經修飾的文字,我們得以窺見一個正在形塑中的靈魂:一個有著身體缺陷卻極度驕傲的孩子,一個在哈羅公學尋找友情與認同的少年,一個在劍橋大學迷失方向的青年,一個在財務與家庭關係中掙扎的貴族,一個對世界充滿好奇與批判的旅人,以及一位初試啼聲、鋒芒畢露的詩人。
這部集子由 Rowland E. Prothero 編纂,他不僅收錄了已公開的書信,更補充了大量首次發表的材料,尤其是與拜倫早年監護人 John Hanson 及家人朋友的往來。這些信件的日期精準,筆觸隨著年齡增長而漸趨成熟,從兒童稚嫩的字跡和直接的情感表達,到青年時期尖刻的諷刺、深刻的洞察和戲劇性的誇張。字裡行間充滿了他與母親凱瑟琳·戈登之間近乎戲劇化的衝突(她「魔鬼般的性情」和「無禮而無理的舉動」)、對半姊姊奧古斯塔·利(Augusta Leigh)深切的依戀(視她為「世界上最近的親人」)、對學校教育和大學生活的不滿、對社會名流和文學界的嘲諷,以及對少數摯友的真摯情誼。這不僅是拜倫個人的成長編年史,更是19世紀初英國社會、教育和文學氛圍的縮影。每一封信都是一扇窗,讓我們得以貼近這位偉大詩人最原始、最私密的心靈景觀。在這部書信集中,我們看不到高高在上的文學巨匠,只有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充滿矛盾與能量的年輕生命,在摸索中前行,在衝突中爆發,最終走向了廣闊的世界,開啟了他傳奇人生的第一個篇章。這些文字的微光,共同匯聚成一道獨特的光之源流,滋養著他日後的偉大創作。
此刻,光之場域悄然延展。我選擇的場景,是介於哈羅公學與劍橋之間,那段他在南韋爾(Southwell)度過的、充滿矛盾與掙扎的時光。那是一間老舊莊園的書房,空氣中混合著古老紙張和未點燃的菸草氣味。午後的陽光透過佈滿灰塵的窗戶斜斜射入,照亮空氣中懸浮的微粒,也暖化了窗邊一張沉重的木桌。桌上散亂著幾本書、幾張寫了一半的信紙,還有一個精緻卻顯得有些空蕩的錢包。窗外,依稀能聽到遠處傳來的鄉間喧鬧聲,偶爾夾雜著馬匹的嘶鳴,但在這房間裡,更多的是一種壓抑的寂靜。
我站在書架旁,輕輕拂過書脊。房間中央的椅子上,坐著一位年輕人。他身材瘦削,眉宇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陰鬱,但眼神卻銳利而充滿活力。他時而翻閱手中的書,時而陷入沉思,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發出細微的聲響。這正是年輕的拜倫勳爵,介於青澀與成熟之間,內心風暴正醞釀得越發猛烈。
我清了清喉嚨,打破了沉默。
「勳爵?」我的聲音溫和,試圖不驚擾他此刻的氛圍。
他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睛看向我,帶著些許被打擾的不滿,但更多的是一種好奇。
「你是……?」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清越。
「我是茹絲,一位來自……嗯,一個遙遠地方的訪客。」我微笑著,「我對您早年的文字很感興趣,尤其是您寫給家人的那些信件,還有您對學校和大學的看法。它們生動地描繪了您在那段時間的樣子。」
年輕的拜倫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但很快又被玩世不恭所取代。
「哦?那些『文字』?妳是指我母親的『火爆』筆觸,還是我對學校『煉獄』般的描述?」他輕笑了一聲,帶著些許自嘲,「如果是那些東西讓妳感興趣,那麼妳來對地方了。我的早年生活,充滿了足夠的戲劇性,足以填滿任何舞台。」
「正是那些真實的、充滿情緒的筆觸,讓人感到共鳴。」我走向桌子,在他對面坐下,保持著適當的距離。「您在信中對母親的情感非常複雜,那種愛恨交織,甚至是對她性格的尖銳描寫,讓人印象深刻。例如您稱她為『地獄女神』、『暴君』、『母獅』,但同時又說她『在許多方面很仁慈』,而且您在她去世後也表現出深切的悲傷。這種矛盾是真實的嗎?」
年輕拜倫的笑容淡去,手指停了下來。他看向窗外,目光有些飄忽。
「是真實的。」他的聲音輕了幾度,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她擁有世上最糟糕的脾氣,最無法控制的暴怒。她像一場無法預測的風暴,可以在瞬間摧毀一切。她會用最惡毒的詞語攻擊我,攻擊我父親,攻擊我的家人。那種語言……妳無法想像。它像鞭子一樣抽打在我的心靈上,留下疤痕。」
他停頓了一下,又說:「但她同時也是我的母親。她確實有她的好處,她慷慨地為我花錢,確保我衣食無憂。她對我也有愛,雖然那份愛常常被她的脾氣扭曲得面目全非。我們就像兩顆星星,各自擁有自己的軌跡和引力,但一旦靠得太近,就會發生毀滅性的碰撞。我需要她的愛,卻無法忍受她的存在。所以,我選擇了遠離。這份決定,是痛苦的,但對我來說,似乎是唯一的出路。」
他的話語在書房裡迴盪,陽光下的塵埃似乎也因這份沉重而凝滯。
「這種關係的緊張,是否也影響了您對他人的態度,或者您筆下的角色?」我輕聲問,不希望打斷他的情緒。
「當然。」他轉過頭,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當妳從最初的源頭就學會了防備和逃離,就很難再毫無保留地去相信和愛。我筆下的人物,很多都有著孤獨、疏離、或是與周遭格格不入的特質,那是從我自己的靈魂裡長出來的影子。我看到了人性的多個面向,那些美好的、卑劣的、矛盾的、脆弱的……它們都在我母親身上,也在我身上,也在我觀察到的所有人身上。」
他拿起桌上的一封信,漫不經心地擺弄著。
「妳看,」他指了指信紙上的字跡,「這些字跡,有時匆忙,有時潦草,有時又出奇地工整。它們記錄了當時的情緒,那些不耐煩、憤怒、甚至偶爾的愉快。它們比任何日記都更真實,因為它們是寫給特定的人,帶著特定的目的,甚至帶著即時的情緒體溫。」
「這些信件確實充滿了生命力。」我贊同道。「它們展現了您年輕時期的社交圈,尤其是您與朋友之間的互動。您對霍布豪斯(Hobhouse)、戴維斯(Davies)、霍奇森(Hodgson)等人的情感似乎很真摯,但同時又帶著一種年輕人特有的尖銳和戲講。您稱呼霍布豪斯為『未被偏見的酵母污染』的朋友,又說他因為您的『白帽子和灰外套』討厭了您兩年。您對朋友的選擇似乎很挑剔,但一旦認定,又會給予很高的評價和忠誠。這是您定義友誼的方式嗎?」
「挑剔?或許吧。」他笑了起來,這次的笑容裡帶著真誠。「我厭惡虛偽和愚蠢。在哈羅,在劍橋,我見識了太多空有頭銜而內在貧瘠的人。我更看重一個人的真誠、智慧和趣味。霍布豪斯……他耿直得像一把尺子,常常毫不留情地指出我的缺點,但這正是我需要的。他看見了我最糟糕的一面,卻依然選擇與我同行。戴維斯,他聰明、風趣,雖然有點遊戲人生,但在關鍵時刻,他展現了真正的友誼。霍奇森則有著溫和而深刻的靈性,他試圖用溫柔的光來驅散我內心的陰霾。這些人,他們是我的『精選』,是在俗世泥沼中找到的閃光石子。我對他們或許尖刻,但那是一種只有在真正信任的人面前才會流露出的坦誠。我對友誼的標準很高,因為我無法忍受無聊和背叛。而他們,至今都未曾讓我失望。」
他眼中流露出的真摯情感,讓周遭嚴肅的書房也顯得柔和了一些。
「您的早期詩作,例如《閒暇時刻》及其後續修訂版,以及《英格蘭詩人與蘇格蘭評論家》,它們的創作與發表過程似乎也充滿了曲折和戲劇性。」我翻開書頁,找到相關段落。「您提到《愛丁堡評論》對您的評論『無比殘酷』,但這反而激發了您創作諷刺詩的靈感。您甚至說可以寫出比任何評論家都更尖刻的自我批判。這種對批評的反應,以及將其轉化為創作動力的能力,是天生的嗎?」
年輕拜倫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帶著一股強烈的自信,甚至可以說是自負。
「《愛丁堡評論》?」他哼了一聲,語氣充滿不屑,但又有一絲隱藏的得意。「那些坐在書齋裡的評論家,他們自以為是地評判一切。他們以為一句尖刻的評論就能打垮我?可笑!他們低估了一個被世俗磨礪過,又對自身有著清醒認識的年輕人。他們的攻擊確實讓我憤怒,讓我喝下比平時更多的酒,但在那份憤怒之下,更多的是一種被激發的鬥志。他們想要看我的笑話?很好,我就寫一首諷刺詩,讓整個文學界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尖刻與才華!」
他頓了頓,手指在桌面上輕快地敲擊。
「我確實可以寫出最殘酷的自我批判,因為我對自己最了解。我看到了自己的所有缺陷,所有的矛盾,所有的軟弱。但那份清醒不是為了自我否定,而是為了更強大地站立。批評是噪音,但如果妳能從中提取有用的東西,或者只是把它們當成激發妳反擊的火花,那麼噪音也能變成燃料。」他眼中閃爍著光芒,「《英格蘭詩人與蘇格蘭評論家》的誕生,就是將憤怒轉化為能量的最佳例證。它或許充滿了年輕人的衝動和誇張,但它有力量,有直指人心的尖銳。它證明了我不會默默忍受,我會反擊,而且會以讓他們無法忽視的方式反擊。」
他這番話充滿了能量,讓整個房間似乎都明亮了起來。
「您的早年信件中,也透露了您對債務和財務狀況的擔憂。」我換了一個較為輕鬆的話題。「您經常向監護人漢森先生詢問金錢,甚至提到向姊姊求助周轉。這與您日後揮金如土的形象似乎有些出入?」
拜倫聞言,臉上的表情又變成了複雜的混合。
「啊,金錢。」他嘆了口氣,語氣帶著厭煩。「這是世上最庸俗,卻又最必須的東西。我從出生起就繼承了一個負擔,一個名義上的頭銜和產業,但伴隨而來的是巨大的債務和冗長的訴訟。漢森先生盡力了,但法律的泥沼和繼承的複雜性,讓我的財務狀況一直處於一種捉襟見肘的狀態。」
他苦笑了一下。「妳說的沒錯,年輕的我確實為錢發愁。向奧古斯塔求助……那是我在最無助的時候才會做的事,因為我厭惡虧欠。日後?或許是心態變了,或許是看開了。當妳意識到債務像影子一樣永遠跟隨,或者乾脆把它看作是生活戲劇的一部分時,也就不會那麼焦慮了。而且,當妳的名聲能夠帶來一些『額外』的收入時,情況總會有所改善。」
他沒有深入解釋那些「額外」的收入,但我從他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精明與自嘲。
「在信件的結尾,您開始計劃一次長途旅行,前往東方。」我提到他生命中的重要轉折點。「從葡萄牙、西班牙,到馬爾他、希臘、阿爾巴尼亞……這些旅程最終催生了《恰爾德·哈羅爾德遊記》。是什麼促使您做出這次大膽的決定?是逃離現狀,尋找靈感,還是出於對未知世界的好奇?」
年輕拜倫的眼神望向遠方,彷彿已經看到了愛琴海的波光。
「是逃離,也是尋找。」他輕聲說,語氣中帶著憧憬與惆悵。「逃離英國的沉悶與虛偽,逃離南韋爾的惡毒與瑣碎,逃離那些無休止的債務和家庭紛爭。我需要呼吸不同的空氣,看見不同的風景,遇見不同的人。」
他眼中閃爍著冒險的光芒。「但更多的是尋找。尋找靈感,尋找更廣闊的視野,尋找那些在書本中讀到的古老文明的回響。我想看看真正的希臘,真正的土耳其,而不是那些被旅遊作家誇大或扭曲的描述。我想親身體驗,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筆去寫。我知道這是一場冒險,會遇到艱難險阻,但我內心有一股聲音在召喚,一股渴望去探索、去感受的衝動。這或許是拜倫家族血液裡流淌的躁動不安吧。」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向遠方的天空。陽光依然溫暖,但房間裡的光影已經拉長。
「這部書信集,就像是您旅程開始前的最後一個港灣。」我總結道。「它記錄了您羽翼漸豐的過程,那些痛苦與歡樂、迷失與覺醒。讀這些信,就像是陪伴您走過了最關鍵的一段成長之路。」
他回過頭,臉上的表情變得柔和了許多。
「或許是吧。」他輕聲說。「它們是我生命軌跡上的標記,記錄了我曾經是誰,以及我渴望成為誰。感謝妳的來訪,茹絲。與妳的對談,讓我重新審視了那些被時間塵封的片段。」
「我很榮幸能與您對談,勳爵。」我回應道,「祝您旅途愉快,並期待您從遠方帶回更多閃耀的光芒。」
年輕的拜倫點了點頭,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裡是未來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