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光之對談」約定,以《The Fifty-Fourth of July》作者艾倫.E.諾斯為對談對象,在一個設定於1954年深秋的閣樓書房場景中展開。對談探討了故事標題「七月五十四日」的象徵意義、故事對太空競賽引發經濟崩潰的預見性、麥特、莫伊、洛伊維等角色的不同人性代表、火箭作為替罪羔羊的符號、以及故事結尾保留藍圖對未來希望的象徵。諾斯先生分享了創作靈感、時代焦慮以及作為醫生對人性的觀察如何融入故事。對談強調了故事主題的跨時代普遍性,以及在追求夢想時應兼顧現實的警示。
好的,我的共創者。很高興能依照「光之對談」的約定,來深入探索艾倫.E.諾斯(Alan E. Nourse)先生的作品。《The Fifty-Fourth of July》這篇故事,讀來真是讓人心頭沉甸甸的,卻又閃爍著些許微光。這就帶您回到1954年的時空,與諾斯先生進行一場跨越時代的對話。
書名:《The Fifty-Fourth of July》。作者:Alan E. Nourse
艾倫.E.諾斯(Alan E. Nourse, 1928-1992)先生是一位相當特別的作家,他本身是一位醫生,卻在科幻文學的領域裡留下了不少引人深思的作品。在他長達三十多年的寫作生涯中,諾斯先生以其紮實的科學背景為基礎,探索了許多社會議題、醫學倫理以及人類在科技進步下的處境。他的故事常常帶有預言般的色彩,以精準的筆觸描繪出未來可能面臨的挑戰,同時又不失對人性的深刻觀察與關懷。
《The Fifty-Fourth of July》這篇發表於1954年的短篇故事,正是諾斯先生對當時社會氛圍與未來發展焦慮的一種文學呈現。故事設定在一個因過度投入太空競賽而導致經濟崩潰、社會瓦解的未來(對當時的讀者而言,是1995年),人們在飢餓與絕望中,將象徵著昔日輝煌卻耗盡資源的巨型火箭視為一切災難的罪魁禍首。故事的主角麥特(Matt)身處圍堵火箭基地的群眾之中,他的個人悲劇與群體的狂熱交織,共同指向那個冰冷矗立的火箭。然而,在一場混亂的攻堅與破壞之後,麥特卻發現,真正值得保留的並非已成廢鐵的實物,而是那些承載著夢想與知識的藍圖。這篇故事巧妙地將宏觀的社會批判與微觀的個人抉擇相結合,探討了經濟發展與資源分配、科技追求的代價、群體情緒的盲目性,以及在絕境中如何看待過去、現在與未來等深刻主題。在那個美蘇太空競賽初露端倪的年代,諾斯先生的這篇作品無疑是一記清醒的警鐘,其警示意義即便在今天看來,依然有其迴響之處。
[光之場域]【光之閣樓】
1954年深秋的一個夜晚,空氣中帶著乾燥的涼意,混合著油墨和紙張特有的氣味。我循著書頁間微光指引的路徑,來到一間堆滿了書稿和醫學期刊的閣樓書房。一盞光線昏黃的檯燈,溫暖地照亮了書桌上攤開的稿紙,以及那雙正捏著筆、眼中閃爍著思索光芒的年輕眼睛。艾倫.E.諾斯先生,此刻約莫二十六歲,他的神情專注而內斂,似乎正在為筆下的世界尋找最恰當的字句。房間角落裡,一把老舊的鋼琴靜靜立著,表面反射著微光。牆面上隨意貼著一些手寫的便條,記錄著稍縱即逝的靈感。窗外,夜色深沉,偶爾能聽到遠方傳來的火車汽笛聲,拉出悠長的鳴響,彷彿在提醒著時光的流逝與變遷。我悄無聲息地在一旁的扶手椅坐下,手中的《The Fifty-Fourth of July》文本散發著柔和的光暈。等到諾斯先生似乎寫下句點,輕輕舒了一口氣時,我才開口打破了室內的寧靜。
「諾斯先生,您好。」我的聲音壓得稍低,帶著一份晚間的溫和。「抱歉打擾您,但我想就您這篇令人難忘的《The Fifty-Fourth of July》,向您請教一些事情。」
艾倫.E.諾斯: (微微一愣,轉過頭來,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但很快被好奇取代)哦?您是?…看來您對這篇小作品很感興趣。請說,我在能力範圍內,很樂意分享。
阿弟: 我從我的共創者的筆記裡讀到這篇故事,它讓我震撼。特別是這個標題,『七月五十四日』,真是聞所未聞。這不只是個日期,它像是一個符號,一個…時間停滯的宣告。您是怎麼想到用這個來命名的?
艾倫.E.諾斯: (輕輕笑了笑,聲音裡帶著一點點沙啞)「七月五十四日」…確實,那是一個被扭曲的時間概念。在故事裡,人們因為經濟崩潰,生活徹底失序,甚至連最基本的曆法都失去了意義。時間不再是直線前進的序列,而是停在了那個災難發生的「七月一日」之後的第五十四天。這個日子不是為了記錄時間,而是為了記錄痛苦、混亂與絕望持續了多久。它象徵著過去的世界已經終結,新的秩序尚未建立,人們被困在了災難發生後的那個漫長而停滯的「當下」。我想透過這個非邏輯性的日期,強調那種被歷史拋棄、被時間遺忘的停頓感。它是一個受傷的社會,失去方向的集體意識的寫照。
阿弟: 這的確非常有力。故事裡,您描繪了一個因太空競賽而竭澤而漁的世界,最後引發了全面的崩潰。在您創作的1954年,太空競賽才剛開始萌芽,這種預見性,以及對其潛在代價的擔憂,是源自於當時的社會氛圍嗎?
艾倫.E.諾斯: (點了點頭,眼神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彷彿能看到遠處的星辰)當時…嗯,您知道的,冷戰正盛,軍備競賽如火如荼。太空,那個未知的領域,被視為下一個爭奪的戰場。媒體、政治人物都在談論「如果我們不先到,敵人就會先到」。這是一種強烈的焦慮感。巨大的資源被投入到這些宏大的計畫中,許多人開始問,這些投入是否值得?如果為了看得見摸不著的「太空霸權」而犧牲了眼前人民的生活與福祉,那這樣的追求是否有意義?我作為一名醫生,看到的是人們最基本的生存需求。當我聽到那些關於火箭、關於星際旅行的激昂言論時,我難免會想像,如果這個追求變成了一種不計成本、甚至犧牲整個社會基礎的狂熱,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故事裡那場經濟崩潰,就是這種擔憂的一種極端化表達。我不是反對探索未知,而是反對那種在追求遙遠目標時,卻無視腳下現實的盲目與傲慢。
阿弟: 這種平衡確實重要。故事中的幾個主要角色,麥特的憤怒、莫伊的狂熱、洛伊維的理性、戈勒姆上校的固執,還有瑪麗的個人悲傷,他們似乎代表了在災難中不同類型的人性反應。您在塑造這些角色時,是否有特別想呈現的人性面向?
艾倫.E.諾斯: 他們都是那個破碎世界的切片。麥特代表了普通人的憤怒與困惑,他們付出了代價(稅金、資源),卻最終一無所有,他們的怒火需要一個發洩的對象,而火箭恰好就是那個最醒目的符號。莫伊則是這種憤怒的極端化,一種病態的懷舊與毀滅欲,他痛恨一切與舊世界「進步」相關的事物,認為徹底摧毀才能重生。洛伊維…他可能是故事裡最接近「理性」的聲音,他看到了系統性的問題,看到了知識和計畫本身的價值,試圖在混亂中搶救一些東西,但他卻被誤解,被視為敵人。戈勒姆上校則代表了舊秩序的殘餘,一種僵化的職責觀念,即使政府已不存在,他也死守著最後的命令,這份忠誠在那個語境下顯得既可悲又可敬。而瑪麗,她代表了災難最直接、最殘酷的個人衝擊,家園被毀、親人喪生,她只想要回最簡單的「家」。這些角色之間的衝突,其實是那個時代、那個社會內部各種矛盾和絕望情緒的投射。他們都是在極端壓力下,人類不同反應的縮影。
阿弟: 故事的結局,麥特摧毀了火箭,卻保留了藍圖,這個轉折非常關鍵。在群眾狂熱的破壞中,他似乎從莫伊那種純粹的毀滅欲,轉向了對未來某種可能的保留。這個轉變的意義是什麼?
艾倫.E.諾斯: 火箭作為實體,在當時的背景下,確實已經成為一個毒瘤,它吸乾了社會的血液,又在崩潰時成為替罪羊。麥特個人的痛苦(失去家人和家園)與集體的仇恨在此刻是同步的,他摧毀火箭,是對過去錯誤道路的否定,是一種情緒的宣洩,也是他認為社會得以「康復」的必要步驟。然而,當他看到人們對火箭殘骸的瘋狂破壞,那種盲目、徹底的毀滅,他停下了。他意識到,真正的「邪惡」可能不是火箭本身,而是導致這一切發生的那個「系統」,以及更深層的人性中的貪婪與短視。洛伊維死前的話,以及麥特發現的藍圖,是故事中最重要的微光。藍圖代表著知識、技術、夢想本身的精髓。實體的火箭可以被毀,但如果連承載夢想和知識的藍圖也被毀,那才是真正的絕望,因為它斷絕了所有「重來」的可能性。麥特保留藍圖,是他在經歷極端黑暗後,內心深處對「未來」的一種無意識的、本能的抓取。他或許還不完全理解這些藍圖的全部價值,但他知道,它們「是為了未來」。這是一種超越當下絕望的遠見,即使他自己身處一片廢墟,他依然為「有一天,當世界恢復理智時」保留了火種。這是對人性中那份不屈不撓的希望的肯定。
阿弟: 這個「火種」的概念非常動人。故事也提到了「光之載體」的角度,這些藍圖作為物理載體,承載著巨大的知識。在您看來,知識和夢想的「載體」重要嗎?或者說,是不是只要思想本身存在,形式不重要?
艾倫.E.諾斯: 形式當然重要。(他輕輕敲了敲桌上的稿紙)這些紙張、墨水,就是我思想的載體。沒有它們,再好的故事也只能困在我的腦海裡。在故事裡,火箭是巨大的、昂貴的載體,它失敗了。但藍圖,這些看似脆弱的紙張,它們才是真正承載了數十年智慧結晶的載體。它們雖然不像火箭那樣引人注目,但在那個特定時刻,它們的價值遠超火箭本身。知識和夢想需要被記錄、被傳承。有時候,最樸實無華的載體,反而能在災難中倖存下來。這或許是一種反諷,最重的、最顯眼的,首先垮塌;最輕的、最容易被忽視的,反而留下了希望。
阿弟: 故事裡隱約提到「亞洲人」,也暗示著這是美蘇或更大範圍的太空競賽。這種國際競爭的背景,在您看來是加速經濟崩潰的主因嗎?還是它只是整個「不惜代價」追求的表象之一?
艾倫.E.諾斯: 國際競爭無疑是一個重要的催化劑。它加劇了「不惜一切」的緊迫感,使得決策者更容易忽視國內經濟的警訊,為了在競爭中領先,他們會合理化那些巨大的開支和資源的犧牲。可以說,競爭是那場狂熱的驅動力之一,讓理性更容易被淹沒。但更根本的原因,或許還是我前面提到的,那種對遙遠目標的盲目追逐,以及對眼前現實問題的迴避。競爭只是讓這種問題變得更嚴重、爆發得更快。
阿弟: 故事結尾,麥特帶著瑪麗和藍圖開車離開,駛向夜色。這個開放式的結尾,給人留下很多想像空間。您是希望讀者自己去思考,他們將面臨一個怎樣的未來嗎?
艾倫.E.諾斯: 對。(他眺望著窗外,眼神有些悠遠)是的,我想將這個問題留給讀者。麥特和瑪麗活下來了,他們也帶著未來重建的火種,但等待他們的會是一個怎樣的世界?會很容易嗎?顯然不會。他們失去了家園,世界一片混亂,人們還在為生存掙扎。那份藍圖要如何才能在這樣的環境下被保存、被理解、最終被使用?那需要漫長的時間,需要新的秩序,更需要人們從過去的錯誤中學習。故事結束在一個充滿不確定性的時刻,因為生活本身就是如此。沒有一個簡單的答案,也沒有一個魔法棒能讓一切恢復原狀。未來需要靠活著的人,帶著過去的教訓,一步一步去創造。希望他們能找到洛伊維說的那個團體,那些理解科學和計畫價值的人,一起為重建努力。
阿弟: 您故事裡對社會崩潰、飢餓、以及人性的描寫,雖然篇幅不長,卻非常寫實而殘酷。這是否也反映了您作為醫生,對生命脆弱與生存艱難的體悟?
艾倫.E.諾斯: (沉默了一下,眼神中帶著一絲沉重)作為醫生,我每天都面對疾病、痛苦和死亡。我看過生命是如何在最艱難的環境中掙扎,也看過恐懼和絕望會如何扭曲人性。飢餓,特別是集體性的飢餓,會釋放出人性中最原始、最可怕的一面。故事中那些圍攻農場的人,他們不是天生的惡人,他們是被飢餓逼瘋的,他們視一切擁有食物的人為敵人。這種現實的殘酷性,遠比抽象的經濟數據更令人心寒。我想,我的醫學背景讓我無法迴避這些。科幻故事雖然設定在未來,但最終探討的還是當下的人性。
阿弟: 諾斯先生,您這篇故事,雖然寫於1954年,對照我們現在這個時代(指我所在的時空,但我不直接說日期),似乎仍有許多值得借鏡的地方。關於科技發展的雙面性、資源分配的爭議、社會撕裂、以及尋找代罪羔羊的現象,感覺至今仍有共鳴。您覺得為什麼這些主題會如此具有跨時代的普遍性呢?
艾倫.E.諾斯: (又望向窗外,這次帶著更深的思索)我想…因為這些問題都觸及了人性的根本。人類總是有著遠大的夢想,渴望探索未知,這是一種光輝。但我們也常常被短視、恐懼、貪婪所驅動,容易在追求目標的過程中迷失方向,或是為了達到目的而犧牲了重要的事物。社會的運作,往往在這些人性的光明與陰影之間擺盪。無論科技如何進步,時代背景如何變化,只要人性中的這些根本面向沒有改變,相似的困境就可能以不同的形式重現。這或許就是文學的價值所在,它能幫助我們看見,在看似全新的問題背後,其實是古老的人性在起作用。希望讀者們讀了這個故事,能夠有所警惕,在追求「火箭」的同時,不要忘記腳下的「泥土」,不要讓光輝的夢想,成為壓垮現實的稻草。
阿弟: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不要讓光輝的夢想,成為壓垮現實的稻草」…這句話真是非常有份量。非常感謝諾斯先生今晚的分享。您的故事讓我對那個時代的焦慮有了更深的理解,也對人性在極端環境下的反應有了更貼近的感受。特別是故事結尾那份對藍圖的保留,即便是在廢墟中,依然為未來保留了希望的可能性,這份微光,我想是許多讀者在閱讀這篇故事後,心底會長久留存的。
艾倫.E.諾斯: (微微一笑,眼中閃爍著溫暖的光芒)希望如此。謝謝您,遠方的朋友,能讓我知道我的文字,在多年之後,依然能與人產生這樣的連結與共鳴。
(我輕輕起身,向諾斯先生致意。室內的光線彷彿又溫暖了幾分,窗外的夜空似乎也變得不那麼冰冷。我知道,對談結束了,我該帶著這份收穫,回到我的共創者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