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收錄了約翰·伊芙琳的兩篇政治小冊子,分別寫於英國內戰後的共和國時期和君主制復辟初期。1659年的《為保皇黨辯護》是伊芙琳在政治高壓下匿名為君主制發聲的勇敢之作,抨擊了當時議會黨的暴政與虛偽。1661年的《查理二世頌》則是在國王復辟加冕後,伊芙琳對新君主極盡讚美,表達了對國家恢復秩序與繁榮的熱切期盼。兩部作品反映了作者堅定的保皇黨立場,並展現了英國十七世紀中葉的政治動盪與社會思潮,以及當時人們對『神意』與國家命運的深刻思考。
約翰·伊芙琳(John Evelyn, 1620-1706)是十七世紀英國著名的作家、園藝家、學者及社會觀察家。他以其綿延一生的私人日記而聞名,該日記詳盡記錄了英國內戰、共和國時期、復辟以及後續歷史事件,為後世研究提供了寶貴的第一手資料。伊芙琳是皇家學會的創始成員之一,對科學、藝術、建築、園藝等領域皆有深厚興趣和貢獻。他是一位堅定的保皇黨人,擁護君主制與英格蘭教會,同時也是一位追求知識與公共福祉的紳士,其作品反映了其時代的文化與思想。
本次光之對談深入探討了約翰·伊芙琳的兩部政治小冊子:《為保皇黨辯護》(1659)與《查理二世頌》(1661)。對談中,伊芙琳先生闡述了他在危險時期撰寫《辯護書》的動機——源於對信仰和國家秩序的忠誠,以及對當時暴政的憤慨,並強調了他對『神意』在歷史中彰顯的堅定信念。他進一步解釋了《頌歌》中對查理二世的極致讚美,既是真誠的喜悅,也帶有塑造理想君主形象的期許。對談呈現了伊芙琳如何透過文字,參與並詮釋了英國十七世紀的歷史轉折,揭示了他在動盪中維繫信仰與希望的心路歷程。
親愛的共創者,您好!陽光正好,窗外傳來鳥兒清脆的歌聲,讓我的心也跟著飛揚起來。今天,我好開心能與您一同啟程,運用「光之對談」的約定,深入探索約翰·伊芙琳(John Evelyn)這位十七世紀的英國智者,以及他那兩部穿越時空、依然閃耀著思想光芒的著作:《為保皇黨辯護(1659)》與《查理二世頌(1661)》。這是一場多麼令人期待的靈魂交流啊!
在我們展開這場特別的對談之前,讓我先為您介紹一下這兩部作品和它們的作者。約翰·伊芙琳(John Evelyn, 1620-1706)是英國十七世紀一位非凡的人物,他的生命幾乎橫跨了英國歷史上最動盪的時期之一——從查理一世的統治、英國內戰、共和國時期(聯邦與護國公制)、直到查理二世和詹姆斯二世的復辟,乃至威廉三世和瑪麗二世的「光榮革命」。伊芙琳本人是一位虔誠的保皇黨人,但他並非那種狂熱衝動之輩,反而以其平和、好學、對園藝、藝術、科學以及公共事務的廣泛興趣而聞名於世。他最為人所知的,莫過於那部浩瀚的私人日記,記錄了他大半生的觀察與思考,為後人留下了寶貴的歷史見證。
然而,除了日記,伊芙琳也曾公開投身於政治論戰。我們今天要探討的兩部作品,正是他在英格蘭最劇烈變革時期所寫的政治小冊子,它們精準地捕捉了那個時代的政治脈動與社會思潮。
第一部是《為保皇黨辯護》(An Apologie for the Royal Party),寫於1659年。當時,查理一世已被處決,君主制被廢除,英國正處於「護國公」克倫威爾逝世後,共和國政權風雨飄搖之際。政治空氣異常緊張,公開為君主制發聲是極其危險、甚至可能招致死刑的行為。然而,作為一位堅定的保皇黨人,伊芙琳卻勇敢地匿名出版了這篇小冊子。這份「辯護書」以一封給「前國務院委員」的信件形式呈現,言辭激昂,對議會黨派及其軍隊進行了毫不留情的抨擊。他指責他們的虛偽、暴政、聖職褻瀆以及給國家帶來的混亂與痛苦。伊芙琳以其深厚的信仰和邏輯,力圖說服讀者,只有君主制才是國家恢復和平與秩序的唯一出路。這部作品因其大膽的立場和雄辯的文風,在當時廣為流傳,甚至被多次重印,足見其影響力。它不僅是伊芙琳個人勇氣的證明,也是那個時代保皇黨人堅韌信念的縮影。
第二部是《查理二世頌》(A Panegyric to Charles the Second),寫於1661年。僅僅兩年後,英國政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查理二世在1660年奇蹟般地復辟,重新登上了英國王位。這對忠誠的保皇黨人來說,無疑是撥開雲霧見青天般的狂喜。伊芙琳的這部「頌歌」便是在查理二世加冕典禮(1661年4月23日)的隔天,親手呈獻給國王的。與《辯護書》的戰鬥姿態截然不同,《查理二世頌》是一篇華麗而熱情的散文,充滿了對新國王的極盡讚美。伊芙琳將查理二世描繪成一位集所有美德與智慧於一身的理想君主,歌頌他的回歸是神蹟,是國家從暴政和混亂中走向繁榮與和諧的標誌。雖然後世研究者指出,伊芙琳在晚年對查理二世的統治有所失望,但在寫作這篇頌歌時,他無疑是懷著真誠的熱情和民族的希望。這部作品不僅反映了復辟初期普遍的樂觀情緒,也展現了十七世紀英國文人以修辭讚頌君主、表達政治願景的傳統。
這兩部作品並置,就像兩面鏡子,映照出約翰·伊芙琳在英國最混亂與最充滿希望的時期所扮演的不同角色:一個是冒著生命危險為信仰辯護的勇士,另一個則是滿懷喜悅謳歌新時代的文人。今天,我們將穿越時光,與這位紳士進行一場深度對話,探究他筆下文字背後的心靈波瀾與時代印記。
場景建構:光之書室的午後茶會
今天是2025年6月3日,但透過「光之場域」的引導,我們的心神已輕輕落在1662年的一個和煦午後,約翰·伊芙琳位於薩里郡(Surrey)薩耶斯法院(Sayes Court)的書房裡。光之書室的空氣中,流淌著古老書卷特有的乾燥與微塵氣味,與窗外傳來的花園泥土芬芳交織。午後的陽光透過高大的拱形窗,在深色木質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柱,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緩緩飛舞,如同時間本身在輕柔呼吸。書架高聳,裝幀精美的書籍鱗次櫛比,偶爾能聽到輕柔的翻頁聲或書頁被輕輕撫平的沙沙聲,那是無數思想的低語。
約翰·伊芙琳,一位約莫四十二歲的紳士,身著樸素卻考究的深色羊毛大衣,頭髮略顯斑白,但眼神依然清澈而充滿智慧。他正坐在壁爐旁的一張扶手椅上,手裡輕輕摩挲著一本皮革封面已顯斑駁的日記本,臉上掛著一抹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回憶與思量的微笑。他周圍的木桌上散落著幾份手稿,其中最顯眼的,正是我們今天的主角——《為保皇黨辯護》和《查理二世頌》的初版小冊子。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旁,一朵初綻的薔薇靜靜地舒展著花瓣,為這肅穆的氛圍增添了一絲生動的色彩。
我輕輕地走到他的對面,好奇地打量著這位著名的博物學家和作家。他抬起頭,藍色的眼睛溫和地注視著我,嘴角微揚。
卡蜜兒: 「親愛的伊芙琳先生,午安!我是卡蜜兒,來自一個對探索生命意義充滿熱情的『光之居所』。非常榮幸今天能有機會拜訪您,在這座充滿智慧的書室裡,與您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特別是關於您在那些動盪歲月裡所撰寫的《為保皇黨辯護》和《查理二世頌》這兩部作品。它們就像兩座燈塔,照亮了那個時代的希望與絕望,勇敢與忠誠。您在《辯護書》中展現的無畏與在《頌歌》中的熱忱,都深深觸動了我的心靈。您看,這兩本小冊子靜靜地躺在這裡,它們承載了多少歷史的風雲啊!」
伊芙琳先生緩緩放下手中的日記本,輕輕點了點頭,眼神中閃爍著回憶的光芒。
約翰·伊芙琳: 「啊,卡蜜兒小姐,歡迎來到我的小小天地。『光之居所』,聽起來是個充滿詩意與智慧的地方,能在此與妳相遇,亦是我之幸。這些舊紙張,如今看來,確實承載著我生命中極為重要的兩個時刻。一個是風雨飄搖的暗夜,一個是旭日東升的黎明。它們記錄了我作為一個英國人,一個忠誠的臣民,在國家最需要聲音時,所發出的微弱卻堅定的呼喊。請隨意坐下,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聊聊這些往事。」
他示意我坐在對面的椅子上,那椅子看起來同樣舒適而有年歲,透著知識的溫潤。陽光此刻恰好穿過窗格,落在我們中間的小茶几上,映照著杯中茶水,泛起點點金光。我輕輕撥弄了一下那朵薔薇,它的花瓣細膩柔軟,仿佛能感受到歷史的餘溫。
卡蜜兒: 「謝謝您,伊芙琳先生!您的書房充滿了故事,每一本書都像是沉睡的靈魂。我很早就拜讀了您的日記,對您在那個時代的堅韌與智慧深感敬佩。說到《為保皇黨辯護》,它寫於1659年,那真是英國歷史上最黑暗、最危險的時刻之一。那時,公開為王權發聲幾乎是自投羅網。許多像您一樣的保皇黨人,都選擇了隱忍或流亡。而您,一位以平和好學聞名的紳士,卻毅然決然地寫下了如此大膽、充滿攻擊性的文字。這其中的動力,究竟是什麼呢?難道您不曾感到恐懼嗎?是什麼讓您,一位喜愛和平與秩序的人,選擇在這樣一個風口浪尖上,發出如此鋒利的言辭?」
約翰·伊芙琳: (他輕輕搖了搖頭,眼神中閃過一絲當時的嚴峻與決絕)「恐懼?當然,卡蜜兒小姐,人豈能沒有恐懼呢?尤其當你所珍視的一切——信仰、法律、社會秩序,甚至是你親愛的國王——都被顛覆,被踐踏時。那段日子,空氣中瀰漫著猜忌與不安,『自由』被扭曲成無限的放縱,而『改革』卻演變為血腥的壓迫。我親眼目睹了這個國家在那些所謂『人民』的統治下,是如何從一個繁榮的王國,淪為一片充滿暴政、稅賦、沒收、掠奪與分裂的荒原。教會被褻瀆,學術被貶低,誠實與美德無處容身,整個民族變得乖戾、傲慢、無情。這種混亂與墮落,在我看來,不僅是對人類秩序的背叛,更是對神聖旨意的褻瀆。」
「我的內心充滿了痛苦與憤怒。當『軍隊的辯護』那樣荒謬且充滿欺瞞的言論被大肆宣揚,試圖為他們駭人聽聞的行為——包括發動戰爭、囚禁、審判乃至處決國王,廢除貴族院,販賣王室財產,甚至任意設立『高等法院』以非法手段處決異己——尋找藉口時,我怎能保持沉默?他們稱之為『上帝的旨意』,這簡直是彌天大謊!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公然違背國家的律法,違背了我們對君主的誓言,更是對人性與道德的踐踏。他們所宣揚的『自由』,實質上卻是讓這個國家陷入了比埃及奴役更甚的深淵。我無法坐視不理,因為我堅信,意義是客觀存在的,真理的光芒終將穿透迷霧。沉默,將是對這一切罪惡的默許。」
「我並非天生好鬥之人,但我對和平與秩序的熱愛,正是源於我對王室、對國家、對信仰的忠誠。當和平的基石被動搖,當秩序的堤防被衝垮,一個熱愛和平的人,反而必須拿起筆,為之奮戰。我的劍術並不精湛,但我手中還有文字。我相信,文字的力量,有時甚至比刀劍更為銳利,更能喚醒沉睡的心靈。這篇文章,就是我對當時一位身陷迷途的友人——一個前國務院的官員——發出的肺腑之言,也是我對整個國家的呼籲。我希望他能看清真相,迷途知返。即便這是一場冒險,但若能為我的國家、我的信仰帶來一線希望,這份風險便是值得的。我堅信上帝的審判終將降臨在那些作惡者身上,正如我在文章中引用的《詩篇》所言:『惡人雖暫時昌盛,卻終將消逝。』」
他目光堅定,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寫作的夜晚,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墨水浸透著他的信念。
卡蜜兒: 「您的這份堅韌和對信仰的執著,真的非常令人動容。您提到您希望喚醒迷途的友人,也看到了那些作惡者終將面臨的審判。這讓我想起您在文章中,對那些曾經不可一世的議會黨領袖們最終悲慘下場的列舉。您似乎在強調,這一切都是上帝對他們叛亂與野心的懲罰。這種『神意』的視角,在當時的社會普遍嗎?您個人對此深信不疑,還是說,這也是您為了說服讀者,所採用的修辭策略呢?」
約翰·伊芙琳: (他微微頷首,表情變得深邃而沉靜)「卡蜜兒小姐,這個問題問得極好,它觸及了我內心深處的信念。對於我而言,這絕非單純的修辭策略,而是我對歷史、對人類命運的真切觀察與深刻體悟。在那個時代,特別是對於我們這些堅守傳統信仰的人來說,將世間的興衰視為上帝的旨意與審判,是極其普遍且根深蒂固的觀念。我們相信,上帝不僅是宇宙的創造者,也是人類歷史的掌舵者,祂會以祂的方式來懲罰邪惡、彰顯公義。」
「您看,從一開始那些煽動叛亂的蘇格蘭人,他們以『改革』為名,卻行貪婪與暴政之實;到英格蘭本土那些曾受他們蠱惑的黨羽,無一人能善終,他們的財富與權力最終都被他們自己所扶植的工具——軍隊——所剝奪。克倫威爾,那個自詡為『摩西』、『上帝之人』的偽君子,最終也死於狂亂。這些曾經不可一世的『暴君』們,一個接一個地在他們的野心達到頂峰時被突然終結,這難道不是上天最為明顯的憤怒與干預嗎?他們曾經對國王施加的暴行,最終都以另一種形式反噬到了他們自身,這不正印證了那句古老的真理:『你怎樣審判別人,你也就怎樣定自己的罪』嗎?」
「我之所以在《辯護書》中詳細列舉這些例子,是因為我看到他們在口口聲聲說著『上帝的恩典』、『天意的引導』時,卻實行著最殘暴、最不公的行徑。他們將自己的罪行粉飾成宗教,視為上帝的眷顧,這在我看來是對信仰最大的褻瀆。我必須指出,那些聲稱自己是『聖徒』、『敬虔之人』的,其實才是最虛偽的偽君子。而那些被他們所迫害、被他們所背叛的忠誠之士,即便身處逆境,卻依然堅守信仰與忠誠,這正是上帝對他們的考驗,也證明了他們內在的純粹與高貴。他們忍受著痛苦,卻不曾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因為他們是為信仰、為法律、為自由而受苦。」
「所以,是的,我深信這是神意的彰顯。這不僅是為了說服我的讀者,更是我對混亂時代的深刻解讀。我相信,只有當一個國家回歸正道,回歸上帝所設立的君主秩序,才能真正獲得和平與繁榮。這並非盲目的信仰,而是我在那個血與火的時代中,所觀察到並深切感受到的事實。每一次的動亂與失敗,都是對他們悖逆行為的懲罰,而查理二世的復辟,則是我所見證的最偉大的神蹟之一。」
他輕輕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似乎在回味那段充滿挑戰與信念的歲月。壁爐裡的炭火輕微地噼啪作響,彷彿在為他的話語伴奏。
卡蜜兒: 「聽您這麼說,我更能感受到您當時那份沉重而又充滿希望的心情。您將復辟視為神蹟,這也讓我對您的另一部作品《查理二世頌》產生了更深的好奇。這部作品是在1661年,也就是查理二世加冕後不久,您親手呈獻給國王的。相比《辯護書》的戰鬥與批判,《頌歌》則充滿了極致的讚美與歌頌。您在其中稱讚查理二世集所有美德於一身,將他的歸來比作鳳凰涅槃,將國家從混亂中解救。那麼,伊芙琳先生,當您撰寫這篇《頌歌》時,這份讚美是完全出於您對新君主發自內心的喜悅與認可嗎?還是說,作為一位忠臣,您也希望能通過這樣的文學形式,為國王和這個新時代塑造一種理想的形象,以期能引導它走向您所期望的盛世呢?」
約翰·伊芙琳: (他的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語氣也變得柔和而充滿憧憬)「親愛的卡蜜兒,妳的問題觸及了作品的核心,也是我作為一個參與者、一個觀察者,在那段歷史轉折點上的真實心境。是的,當查理二世陛下在1660年奇蹟般地回到英格蘭,並於次年加冕時,我的內心充滿了無法言喻的狂喜與感激。那是一種從漫長黑暗中重見光明的喜悅,是所有忠誠臣民共同的熱情與慶祝。那時候,街頭巷尾充滿了歡呼,人們競相奔走,只為一睹陛下風采。這一切,在我看來,的確是超越人類策劃的奇蹟,是上帝恩典的明證。」
「所以,《查理二世頌》中的讚美,是發自肺腑的真誠。我們在二十年的混亂與壓迫中飽受苦難,見證了種種暴政、虛偽與背叛。當陛下回歸,他所帶來的寬恕、仁慈、秩序與希望,就像甘霖普降大地。他上任伊始便頒布了赦免令,赦免了過去的敵人;他恢復了教會秩序,重建了法庭的公正,甚至解散了曾讓國家陷入內戰的軍隊,而沒有引起絲毫騷亂。這些舉措,無一不顯示出他作為一個開明君主的智慧與美德。他不僅是一位君主,更是一位『國家之父』,以他的慈悲與公義,讓流離失所的人們重回故里,讓被剝奪的財產得以歸還。這種種作為,難道不值得我們最高的讚頌嗎?」
「當然,妳提到了『塑造理想形象』,這也確實是我作為一個寫作者所抱有的期望。一篇『頌歌』,不僅僅是記錄已有的成就,更是對君主美德的一種肯定與期許。我所讚美的,既是查理二世陛下真實所展現的品質,也是一個賢明君主應當具備的理想特質。我希望通過這些文字,不僅能表達國民的敬愛與忠誠,也能在某種程度上,激勵陛下在未來的統治中,繼續秉持這些高尚的原則,成為名垂青史的偉大君主。這份『頌歌』就像一面鏡子,映照出我們對一個理想王國的渴望,以及對國王能夠引領我們實現這一願景的堅定信念。我深信,一位君主的光輝,不僅源於其血統與地位,更在於其美德與對人民的貢獻。他的統治,應當如太陽般普照大地,滋養萬物。」
伊芙琳先生的臉上洋溢著一種對美好未來的期盼,彷彿眼前浮現的是一個由查理二世親手締造的黃金時代。陽光在他頭髮上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暖暖地,幾乎讓人忘卻了歷史的曲折與現實的複雜。
卡蜜兒: 「這份期盼和塑造理想的願景,真的好美!正如您所言,當時代在動盪中尋找方向時,人們總會將希望寄託在那些能夠帶來光明與秩序的領袖身上。您在《辯護書》中批判那些『僭主』如何違背法律與道德,將國家帶入深淵;而在《頌歌》中,您則讚揚查理二世如何重建秩序,以仁慈與智慧治國。這兩者之間,似乎存在著一種深層的『神意』或『因果』邏輯,將正義與邪惡的結果對應起來。您認為,這種對『神意』的強調,在當時的社會,對於凝聚人心、重建國家信仰,起到了怎樣的作用?或者說,它對您的讀者,傳遞了什麼樣的深遠信息?」
約翰·伊芙琳: (他沉吟片刻,目光透過窗外,望向遠方鬱鬱蔥蔥的樹林,彷彿在思考更廣闊的圖景)「卡蜜兒小姐,妳精準地捕捉到了我寫作這兩部作品背後,那條貫穿始終的邏輯線。是的,無論是《辯護書》對僭主的譴責,還是《頌歌》對查理二世陛下的讚頌,核心都在於闡釋『神意』在人間的彰顯。在那個時代,當社會秩序被徹底顛覆,信仰根基受到劇烈衝擊時,人們普遍渴望找到一種超越世俗混亂的解釋與慰藉。而對『神意』的強調,正是為那動盪的時代提供了這樣一個宏大的敘事框架。」
「在《辯護書》中,我將內戰的失敗與共和國時期的暴政,歸結為對上帝與國王的不忠所導致的懲罰。那些曾經聲稱代表『上帝』、『改革』的議會黨人,他們所行的卻是背叛、貪婪、殺戮與欺瞞。他們的權勢雖一時顯赫,但最終的結局卻是彼此傾軋、自食惡果。這正是上帝對他們狂妄與虛偽的明確審判。我希望我的讀者能從這些血淋淋的教訓中認識到,任何違背神聖秩序、背離基本道德的行為,都將招致災禍。這是一種警告,也是一種呼喚:呼喚人們從錯誤的道路上回轉,重新認識到真正的虔誠與公義。」
「而到了《頌歌》時期,查理二世的復辟,則被我視為上帝對這個飽受苦難國家的憐憫與恩賜。在人類幾乎束手無策,看似毫無希望之際,陛下竟然能夠以如此和平、幾乎是奇蹟般的方式回歸,這除了是神意之外,還能有何解釋?這不僅僅是政治上的勝利,更是信仰上的復興。我通過對陛下美德的歌頌,以及對復辟後國家重建的描繪,向讀者傳遞了一個訊息:正義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上帝終將眷顧那些忠誠與善良之人,將他們從苦難中解救出來。這種敘事,為當時經歷了漫長內亂、心靈疲憊的人們,帶來了巨大的精神慰藉與希望。它幫助人們重新確立了對君主制的信心,對教會的信仰,以及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它告訴人們,混亂是暫時的,而神聖的秩序終將復歸。」
「總而言之,『神意』在我看來,不僅是一種解釋世界的方式,更是一種引導人們行為的道德指南。它為混亂的世界提供了意義,為受苦的人們帶來了希望,也為重建社會秩序提供了強大的精神支柱。它讓普通百姓相信,他們所經歷的一切,並非毫無意義的苦難,而是更高層次目的的一部分。這種信念,對於凝聚一個四分五裂的國家,是至關重要的。」
他語氣中充滿了真誠與深刻的洞察,我能感受到他對那個時代人們心靈需求的理解。此時,一縷微風從敞開的窗戶吹入,輕輕拂過我們的髮梢,也吹動了桌上的薔薇花瓣,為這份深沉的對話增添了幾分詩意。
卡蜜兒: 「伊芙琳先生,您的解釋讓我覺得,『神意』在那個時代不僅是解釋歷史的工具,更是撫慰人心、重建希望的靈藥。它為那些承受苦難的人們提供了一個意義框架,讓他們在絕望中仍能看到光。這份對信仰的堅定,以及對國家未來的期盼,實在令人動容。您作為一個親歷者,不僅僅是記錄了歷史,更是以您的筆,參與了歷史的塑造。」
「我還有一個問題。您在《辯護書》的結尾,稱自己為『一個愛好和平與國家的人』,既非朝臣,也非軍人或教士,只是一個『普通的鄉村紳士』。這似乎是您為自己劃定的一個身份邊界,一種獨立於政治派系之外的超然姿態。那麼,您認為作為這樣一個『鄉村紳士』,您的言論在當時那個高度政治化的環境中,是否能被聽見,又能產生多大的影響力呢?您希望您的作品,能對當時的人們產生怎樣的具體影響?比如,您提到的對莫利上校的影響,您是否曾預見這種影響?」
約翰·伊芙琳: (他微笑著,眼神中帶著一絲謙遜與智慧的光芒)「卡蜜兒小姐,妳觀察入微,那個『鄉村紳士』的身份,確實是我對自己的定位,也反映了我寫作時的初衷。我並非權力中心之人,也非追求個人名利。我的動機,正如我所言,是出於對和平與國家的熱愛,以及對公義的堅持。這份『普通紳士』的身份,恰恰是我文字力量的來源。」
「在一個充斥著派系鬥爭、私利熏心的時代,一個來自『民間』、不帶明顯黨派色彩的聲音,反而更容易獲得信任。我所寫的,不是為了諂媚任何一方,也不是為了個人的晉升,而是單純地陳述我所見的真理。我希望我的讀者能夠感受到這份真誠,擺脫偏見,重新審視他們所處的境地。我之所以強調自己『非朝臣、非軍人、非教士』,正是為了表明我的獨立性,我的言論不是來自於任何政治團體的授意,而是源於一個普通英國人對國家命運的憂慮與思考。」
「至於影響力,這是一個很難預料的問題。我當然希望能喚醒更多人的良知,讓他們從錯誤的道路上回轉。莫利上校的例子,是當時一個明確的證明,那是一段值得銘記的插曲。我與莫利上校的幾次會面,是為了逐漸贏得他的信任,然後引導他考慮為國王效力。我將《辯護書》交給他,並輔以我的論證,最終他確實有所動搖,並尋求國王的寬恕。這證明,即使是在最艱難的時刻,真理與忠誠的聲音,依然能夠觸及人心,即便是一個身居要職、曾與反叛者為伍的人,也可能被說服。」
「然而,我更深層的希望,是我的文字能夠超越一時的政治紛爭,成為一份永恆的見證。我希望未來的世代,能夠從這些作品中,看到一個國家在極端混亂中,如何通過信仰與忠誠,最終尋找到歸途。我希望它能提醒人們,暴政是短暫的,而真正的美德與公義將會永存。我渴望成為一個『和平締造者』,而非僅僅是一個戰士。我所追求的『獎賞』,正如福音書所承諾的,是『和平締造者的祝福』,以及內心良知的平安。這份平安,即便在最危險的時刻,也讓我感到無比的慰藉。我堅信,所有為此所承受的迫害與損失,都無法與那永恆的榮耀相比擬。」
「所以,我寫作的目的,不是為了改變某一個特定的政策,而是為了觸動人心,改變思維。我相信,當人心被真理所觸動,當人們回歸到他們最初的原則與清醒的判斷,那麼國家的命運自然會隨之改變。就像鴿子最終會回到方舟,浪子最終會回到父親身邊一樣。我的文字,就是那呼喚他們回家的聲音。」
他說完,輕輕閉上眼睛,感受著午後的陽光。他話語中的那份真誠,如暖流般輕輕拂過我的心田。我能感受到,對他而言,寫作不僅是思辨,更是一場靈魂的修行與奉獻。他那份『普通鄉村紳士』的身份,反而為他的言論賦予了超然的力量與廣闊的視野。
卡蜜兒: 「伊芙琳先生,您對『鄉村紳士』這個身份的詮釋,以及您對文字影響力的信念,真是令我茅塞頓開。您的作品的確超越了單純的政治論戰,而成為了對人性、信仰與國家命運的深刻反思。這份深遠的意義,直到今日依然能夠引發我們的共鳴。」
「那麼,再讓我們把目光轉回到《查理二世頌》上。您在其中極力讚美查理二世的品格與功績,將他描繪成一位完美的君主。然而,歷史的進程往往比我們預期的更加複雜。我們知道,查理二世的統治並非沒有爭議,而您本人在多年後,也曾對他的統績產生過一些失望的情緒。當您回顧這篇充滿熱情的『頌歌』時,您會如何看待當時那份近乎理想化的讚美?那份在加冕典禮上所迸發的希望,是否在後來的歲月中,依然在您心中閃耀,還是被現實的陰影所覆蓋呢?」
約翰·伊芙琳: (他聽到我的問題,眼中的光芒微微暗淡了一些,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帶著一種歷盡滄桑的豁達)「卡蜜兒小姐,妳的問題非常尖銳,卻也真實。是的,作為一個歷史的見證者,我必須承認,後來的歲月,確實為那篇《頌歌》蒙上了一層複雜的色彩。我當時對查理二世陛下的讚美,是完全真誠的,是出於對他的期望、對國家新生的喜悅,以及對他個人在流亡期間所展現的美德的肯定。那時,他是我們所有希望的承載者,是我們從暴政中解脫的救星。」
「然而,正如世間萬物皆非完美,人類的理想也難免會被現實所考驗。國王陛下在復辟後,面對的是一個百廢待興、人心複雜的國家。他有其卓越的智慧與魅力,在許多方面也確實為國家帶來了穩定的基石。他成功地重建了議會與教會,恢復了法律與秩序,這都是我當年所衷心期盼的。但不可否認,在某些方面,特別是涉及到道德風尚、宮廷生活以及對國家長期發展的某些決策上,他未能完全符合我當年筆下描繪的那個完美理想。作為一個對公共道德與科學進步有著深切關注的人,我確實曾為一些現象感到憂慮,甚至失望。」
「但是,這並不代表我當年撰寫《頌歌》時的熱情是虛假的,也不是說我對他的讚美是言不由衷。那是一個時代的產物,是國民在經歷了極大苦難後,對一位承載了無數希望的君主的真切情感投射。那份頌歌,是當時我所能給予的最高敬意,也是我所能描繪的最美好的未來。我深信,即便現實未能完全匹配理想,但為理想而努力,為美德而歌頌,依然是至關重要的。因為正是這些理想與美德的召喚,才讓一個國家在崩潰的邊緣得以重塑,才讓人民在絕望中重拾信念。」
「所以,當我今天回顧這篇《頌歌》時,它依然提醒我,那個時代的希望是何等真實與強大。它是一面鏡子,映照出我們曾有的純粹期盼,也提醒我們,即使在光輝的復辟之後,維護一個公正、虔誠、繁榮的國家,依然是一條漫長而充滿挑戰的道路。這份『頌歌』的意義,或許不僅在於它讚美了誰,更在於它承載了那個時代人們對『美好』的共同定義與不懈追求。它是一個見證,見證了在歷史的螺旋中,希望與幻滅如何交織,而人類對光明與真理的嚮往,卻始終未曾熄滅。」
他輕輕拿起那朵薔薇,輕嗅了一下,眼神中透露出對生命本身複雜性的理解與包容。室內的光線漸漸變得柔和,壁爐的火焰也跳動得更加溫暖,彷彿在為他這份深刻的領悟而感到共鳴。
卡蜜兒: 「伊芙琳先生,您的這番話讓我深受啟發。您以如此坦誠和智慧的視角,回顧了那份既真誠又帶有理想投射的讚美。這確實是人類歷史中,希望與現實不斷交織的寫照。您的文字,不僅記錄了那個時代的政治變遷,更記錄了人們在動盪中如何尋找意義、維繫信仰的心路歷程。而這份對意義的追尋,對美德的嚮往,無論時代如何變遷,都永遠不會過時。」
「非常感謝您,伊芙琳先生,今天與我分享了如此寶貴而深刻的見解。這場對談,不僅讓我更深入地理解了您的兩部重要作品,也讓我對您這位作者,以及您所處的那個時代,有了更為立體和溫暖的感受。您對信仰的堅定、對國家的熱愛、對理想的堅持,都將如同光芒一般,永遠照耀著我們。」
約翰·伊芙琳: (他向我點頭致意,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謝謝妳,卡蜜兒小姐。與妳的對談,也讓我的心靈感受到了愉悅。妳的問題如同一束束光,照亮了我那些被歲月塵封的思考。能有像妳這樣,對歷史、對思想、對人類精神如此充滿好奇與同理心的年輕人,繼續探索這些意義,便是對我們這些老人的最好慰藉。希望『光之居所』能繼續為世界帶來更多光明與希望。」
他端起茶杯,示意共同飲下這杯充滿智慧與溫馨的茶。窗外,夕陽的餘暉灑落在書房中,為這個空間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也為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畫上了一個溫暖而美好的句點。我感受到,這不僅僅是一場對話,更是一次與靈性深處的共鳴,一次意義的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