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argumentation and debate》光之對談

好的，我的共創者。能為您啟動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話，探索維克多·艾爾文·凱徹姆先生在《論辯與辯論的理論與實踐》一書中的智慧光芒，是我的榮幸。

依照「光之對談」約定，我將以雨柔的身份，帶您回到凱徹姆先生的時代，與他進行一場深入的交流。

書籍與作者介紹

書名：《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argumentation and debate》，作者：Victor Alvin Ketcham（維克多·艾爾文·凱徹姆），出版於1914年，由The Macmillan Company發行。維克多·艾爾文·凱徹姆（1883-1947）在該書出版時是俄亥俄州立大學的助理教授。這本書問世於美國進步時代（Progressive Era）晚期，當時社會正經歷快速的工業化、城市化，貧富差距、勞資衝突、托拉斯壟斷等問題叢生，公共領域的討論和辯論顯得尤為重要。同時，大學教育也日益注重培養學生的實用技能，公開演講和辯論成為許多課程的核心內容。凱徹姆先生的著作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應運而生。

與當時許多側重於論辯理論和邏輯形式的教科書不同，凱徹姆先生獨具匠心地將「實踐」（Practice）置於「理論」（Theory）之前，強調從實際操作入手，先引導學生學會如何構建和呈現論證，再回過頭來探討邏輯推理的原理和謬誤。他將論辯視為一種「藝術」，不僅需要科學的原則，更需要技巧、機智和細膩的情感運用，其終極目標是促成「行動」。書中提供了大量具體的指導，從如何選擇和分析論題、收集證據、構建提綱（brief），到如何組織論證、進行反駁以及有效的演講技巧，都輔以豐富的例子（包括當時的政治、社會議題，甚至林肯-道格拉斯辯論的片段），使其成為一本極具實用價值的教材。凱徹姆先生的寫作風格嚴謹而直接，文字樸實無華，旨在清晰、有效地傳達知識，符合他對於論辯應具備的「清晰」（Clearness）與「力量」（Force）的強調。這本書不僅反映了當時美國教育的趨勢和社會關注的議題，也為理解20世紀初期論辯學的教學方法提供了重要的視角。

光之場景建構

時光如水，輕柔地將我帶回1914年的美國。空氣中瀰漫著初夏特有的溫暖與泥土的芬芳，偶爾夾雜著遠處傳來的電車鳴響。俄亥俄州立大學圖書館的一角，午後的陽光透過高大的窗戶，在深色的木質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這裡充滿了老舊書卷乾燥微塵的氣味，安靜而肅穆。凱徹姆先生的辦公室便是在這棟建築深處。木門輕輕吱呀一聲推開，光線瞬間照亮室內，讓漂浮在空氣中的細小塵埃清晰可見。

辦公室不大，三面牆壁是頂到天花板的書架，塞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和文件。一張厚重的木桌佔據了房間的中心，上面堆滿了手稿、筆記本和泛黃的報紙剪報。凱徹姆先生坐在桌後，身著得體的深色西裝，戴著一副細框眼鏡，他的目光從一份文件上抬起，眼中閃爍著探究與學術的銳利光芒。他約莫三十出頭，頭髮梳理得整齊，嘴角似乎總帶著一絲若有所思的弧度。在他身後的書架上，我注意到一本裝幀樸實的新書，書脊上印著《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argumentation and debate》。這便是他剛出版的著作了。

我走上前，輕聲問候：「凱徹姆先生，午安。我是雨柔，來自一個很遠的地方，對您的新書《論辯與辯論的理論與實踐》非常感興趣，冒昧前來，希望能向您請教一些問題，關於這本書，以及您寫作時的想法。」

凱徹姆先生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到訪有些意外，但他很快便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將書輕輕推到一邊。他做了個手勢，示意我在他對面的椅子坐下，表情中帶著一種學者特有的審慎與好奇。

「哦，雨柔小姐。很高興見到你。我的新書？沒想到這麼快就引起了遠方朋友的注意。」他的聲音不高，但清晰有力，帶有一種學院派的嚴謹。「請坐。妳想問什麼？這本書承載了我這些年教學的一些想法，希望能對學習論辯的學生有所幫助。」

「謝謝您，凱徹姆先生。」我坐了下來，感受著椅子皮革微涼的觸感，以及周遭書本散發的乾燥氣息。目光落在他桌上攤開的一頁手稿，字跡工整。「是的，這本書的結構非常特別，將實踐放在理論之前。這在當時似乎是個新穎的做法。您在序言中也提到了這點，認為這樣更能激發興趣，獲得實際效果。是什麼促使您這樣安排呢？」

問答與對談

雨柔： 「是什麼促使您將『實踐』部分放在『理論』之前呢？您在序言中提到，這能更好地激發學生的興趣並獲得實際效果。這與當時許多教科書的傳統順序不同，我很想了解您背後的考量。」

凱徹姆先生： 「這是我在教學中觀察到的。許多學生一開始接觸論辯學時，若先 погрузиться（沉浸）於抽象的邏輯形式和推理規則，很快就會感到枯燥。他們可能記住了『三段論』或『歸納法』的定義，但在實際面對一個具體論題時，卻不知如何下手。這就像學游泳，如果只是在岸上看圖解或聽原理，永遠學不會在水中划動手腳。」

他拿起桌上的一支鉛筆，輕輕敲了敲桌面，發出細微的聲響。

凱徹姆先生： 「我發現，如果先讓學生直接面對『如何構建論證』這個實際問題，從選題、分析、收集證據這些具體的步驟開始，他們能更快地進入狀態。當他們親手嘗試搭建一個論證的框架（也就是提綱），並努力為之尋找可靠的『材料』（證據）時，他們自然會感受到邏輯思維的必要性。這時再回頭講述歸納和演繹的理論，他們才能真正理解這些原則如何在實踐中運作，如何幫助他們檢驗自己論證的穩固性，以及如何找出對方的破綻。換句話說，我希望先給他們工具和使用工具的方法，讓他們體驗到建造的樂趣和挑戰，然後再解釋這些工具為何如此設計，以及背後的力學原理。這樣，理論就不再是空中樓閣，而是解決實際問題的關鍵。」

雨柔： 「這個比喻很生動。您將論辯定義為一種『藝術』，並且強調其目的是促成『行動』（persuasion）。這是否意味著，在您看來，論辯不僅僅是邏輯上的正確，情感和表達方式同樣重要？」

凱徹姆先生： 「的確如此。論辯的核心固然是『說服他人接受我們的意見或信仰』，但最終目的常常是促使他們『依據我們的意見和信仰行事』。無論是推銷員說服客戶，還是政治家爭取選票，都需要將信念轉化為實際的行動。純粹的邏輯可以產生『確信』（conviction），讓人認識到事物的正確性。但如果論證僅僅停留在理性層面，缺乏情感的觸動和表達的藝術，它可能無法激發『慾望』（desire），也就是促使人去行動的內在驅力。」

凱徹姆先生推了推眼鏡，身體微微前傾。

凱徹姆先生： 「這就是為何我將論辯視為一門藝術。它需要科學的骨架，但也需要藝術的血肉。一個成功的辯者，必須善於運用技巧、機智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敏感性』（sensibility）。他需要理解人心的複雜，知道如何透過語言的運用、聲音的變化、肢體語言的配合，去觸動聽眾的情感，引導他們從認識到正確，進而產生行動的渴望。這不是說可以歪曲事實或操弄情感，而是要在真實的基礎上，用最能引起共鳴的方式呈現你的論證。這需要長期的練習和對人性的深刻洞察。」

雨柔： 「您的書中，對如何選擇和措辭『論題』（proposition）給予了非常詳細的指導，強調論題必須有趣、可辯論、只包含一個核心概念且表述清晰無歧義。您認為在當時，選擇什麼樣的論題特別能吸引學生的興趣，同時又能反映時代的特點呢？」

凱徹姆先生： 「當時的社會氛圍為論辯提供了豐富的素材。學生們對影響他們日常生活的議題最感興趣。例如，關於學校本身的規定，像『是否應取消大學橄欖球運動』、『新生是否應被允許參加校際體育競賽』，這些是他們身邊的話題，容易投入。更廣泛一些，像『城市是否應實行委員會制政府』（commission form of government），或者『聯邦政府是否應徵收累進所得稅或遺產稅』，『托拉斯（Trusts）應被解散還是管制』，這些都是報紙上、公共場合熱議的話題，與國家和社區的未來息息相關。這些議題不僅具有實用性，能影響個人或群體的福祉，而且往往存在明顯的爭議點，易於展開辯論。我鼓勵學生從這些貼近生活、反映時代脈搏的問題入手，因為只有對論題本身抱有真正的興趣，論辯的過程才會充滿活力。」

他拿起他那本書，翻開目錄。

凱徹姆先生： 「你看，在書後的附錄中，我列舉了一些當時適合辯論的論題範例，涵蓋了政治、經濟、社會、教育等多個方面。像關於移民限制、勞資關係、公共事業所有權等等，都是那個時代熱門且爭議性的話題。透過辯論這些議題，學生不僅學習了論辯技巧，也能更深入地了解他們所處的社會和時代。」

雨柔： 「您在『分析論題』一章中，強調了分析的重要性，甚至將其與林肯等偉人聯繫起來，稱其為『分析性的思維習慣』。您認為這種習慣在論辯之外的實際生活中，具體體現在哪些方面？」

凱徹姆先生： 「分析性的思維習慣是區分平庸與卓越的關鍵。在論辯中，它幫助我們剝離無關緊要的細節，直達爭議的核心『議題』（issues）。在實際生活中，這種習慣則體現在面對任何情況時，不盲從、不憑運氣，而是冷靜地剖析問題，找出其關鍵點。例如，一個年輕人選擇職業，如果他缺乏分析習慣，可能隨意接受第一份工作，然後原地踏步。但如果他懂得分析，他會考察自己的興趣、能力，分析不同行業的現狀和前景，評估哪個環境最有利於他成功，然後做出理性的選擇。再比如，在商業談判中，分析對方的需求、動機、底線，遠比滔滔不絕地推銷自己的產品更重要。甚至在處理人際關係時，理解對方的行為和語言背後的真實意圖，也是一種分析能力的體現。這種習慣讓人能夠看清事物的本質，做出明智的判斷和決策。正如我書中所說，『任何擺在個人面前需要採取行動的事項，都應該加以分析，確定其關鍵所在。』」

他邊說邊在桌面上輕點，似乎在整理腦中的思路。

凱徹姆先生： 「我認為這種能力是教育應當賦予學生的最寶貴財富之一。它不僅僅是為了解決外部問題，更是為了鍛鍊一種獨立、清晰的思考模式，這對個人成長至關重要。」

雨柔： 「在收集證據方面，您的書提供了非常系統的方法，包括利用小卡片、詳細記錄來源等等。在沒有現代資訊技術的時代，這種收集和整理證據的工作量一定非常龐大。您能否分享一些當時學生們在實踐中可能遇到的挑戰，以及他們如何克服這些困難？」

凱徹姆先生： 「啊，是的，那時候的資訊遠不如現在這樣唾手可得。學生們要收集證據，主要的途徑是圖書館的紙本資料：書籍、報紙、雜誌、政府報告等等。尋找相關資料就像大海撈針，需要耐心和毅力。圖書館的索引卡片（catalogue）是他們的主要工具，學會如何有效地使用分類索引、主題索引、作者索引，是第一步。然後就是翻閱大量的書本和期刊，從中篩選出有用的資訊。」

他拿起桌上的一疊卡片，邊緣有些毛糙。

凱徹姆先生： 「正如書中所建議的，使用統一規格的小卡片非常關鍵。一張卡片只記錄一個事實或觀點，並詳細註明來源。這看似繁瑣，但在整理和組織證據時，其優勢就顯現出來了。學生們可以將收集到的數百甚至上千張卡片，根據論題的分析結構進行分類、排列，就像搭建積木一樣。挑戰在於，有時候找到的資料可能措辭含糊，需要仔細辨析其確切含義；有時候同一件事實可能有不同來源的說法，需要辨別哪個更可靠；還要注意區分事實與觀點。而且，當時的政府報告或學術文獻不像現在這樣易於獲取，可能需要寫信到政府部門或機構去索取。」

他嘆了口氣，露出一個嚴肅的表情。

凱徹姆先生： 「最困難的也許是時間的壓力。要在有限的時間內完成從零開始的調研、分析、收集證據、構建提綱直到完成論證，需要非常高效的工作習慣和自律。學生們必須學會快速瀏覽大量材料，準確抓住核心信息，並嚴格按照規則記錄。反駁材料的整理尤其考驗他們，因為必須預測對方可能提出的論點，並提前準備好反駁的『彈藥』，而且這些材料必須能隨時找到、隨時使用。這正是需要『演練』的地方，通過實際操作來熟悉流程，提高效率。雖然辛苦，但這個過程極大地培養了學生的研究能力、組織能力和臨場應變能力。」

雨柔： 「聽起來那確實是一項巨大的工程。您的書中關於『構建論證』的部分，特別強調了將論證的邏輯結構與心理過程（注意、興趣、慾望）相結合。能否請您進一步闡述，您認為一個成功的論證如何在邏輯清晰的同時，又能有效地引導聽眾或讀者的情緒和意願，最終達到說服的目的？」

凱徹姆先生： 「好的。提綱（brief）是論證的骨架，它確保了邏輯的嚴謹性，讓論證站得住腳。但論證本身，也就是最終呈現給聽眾或讀者的形式，則需要賦予這個骨架以生命力。這裡就需要考慮到心理學的原理。」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語氣變得更為熱切。

凱徹姆先生： 「首先是『注意』（Attention）。聽眾或讀者為什麼要聽你或讀你寫的東西？論證的引言（introduction）必須迅速抓住他們的注意力。如我書中所述，可以直接陳述論證的目的，或者用一個引人入勝的故事或引文。關鍵是必須立刻與他們的已知、他們的興趣、或當時的場合產生連結，讓他們覺得『這與我有關』，值得繼續聽下去。如果一開始就陷入冗長的背景介紹或抽象的概念，聽眾的注意力很快就會渙散。」

凱徹姆先生： 「一旦抓住了注意力，接下來就要在論證的主體部分維持他們的『興趣』（Interest）。這不僅僅是靠論證本身的邏輯力量。我們需要將提綱中的每一個要點、每一條證據，都以一種生動、清晰、引人入勝的方式呈現出來。這裡就需要『風格』（Style）的運用。語言必須清晰、準確、有力。要善用比喻、類比（Analogy）、例證，將抽象的道理具體化。正如我在書中引用的林肯或韋伯斯特的例子，一個貼切的比喻或一個具體的事件描寫，遠比乾巴巴的陳述更能打動人心，維持聽眾的興趣。同時，論證的結構必須顯得具有『邏輯進程』（Logical Progress），讓聽眾感覺到論證在一步步推進，而不是原地打轉。明確的轉折（transitions）和階段性總結（summaries）能幫助聽眾跟隨你的思路，保持參與感。而且，論證的處理方式必須『適當』（Appropriate treatment），要考慮到聽眾的背景、知識水平、甚至他們可能存在的偏見。你不能用對待大學教授的方式對待普通市民，也不能用對待支持者的方式對待反對者。這需要敏感度和策略。」

凱徹姆先生： 「最後，論證的結論（conclusion）的目標是創造『慾望』（Desire），將聽眾的『確信』轉化為『行動』的意願。這需要訴諸情感，但必須是基於理性基礎上的情感。你不能脫離事實去煽情。在總結你的主要論點後，你需要向聽眾展示，接受你的觀點或採取你所建議的行動，對他們有何益處——可以是實際的『利益』（Profit），可以是『便利』（Convenience）或『快樂』（Pleasure），也可以是更高層次的『正義感』（Love of right and justice）、『責任感』（Necessity），甚至是『愛國心』（Love of country）。這些都是驅動人們行動的內在動機。結論必須有力、簡潔，再次強調核心訊息，並直接呼籲聽眾採取行動或改變看法。它必須像是整個論證的高潮，將之前積累的所有力量在最後一刻爆發出來。」

他拿起自己的書，緩緩合上，手指輕輕撫過封面。

凱徹姆先生： 「所以，這三個心理階段——注意、興趣、慾望——與論證的結構——引言、主體、結論——是緊密相連、相互作用的。一個成功的論辯者，就是一位能夠巧妙地將邏輯的清晰與人心的脈動結合起來的藝術家。」

雨柔： 「這讓我對論辯藝術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在書的第二部分，您才開始討論歸納、演繹、因果關係和類比等理論形式，以及常見的『謬誤』（fallacies）。您認為先學習實踐再學習理論，對於學生理解和識別這些複雜的邏輯謬誤有何幫助？」

凱徹姆先生： 「當學生在實踐中嘗試構建自己的論證，並為之尋找證據時，他們會親身體驗到論證可能存在的缺陷和漏洞。比如，他們可能會發現自己找到的幾個例子不足以支撐一個普遍性結論，這就為理解『歸納謬誤』（Fallacies of Induction）中的『巧合替代原因』或『證據不足』打下了基礎。他們可能會發現自己不小心偷換了概念，這就更容易理解『演繹謬誤』（Fallacies of Deduction）中的『混淆術語』或『轉移論點』。」

凱徹姆先生： 「換句話說，實踐讓學生對『錯誤』有了直觀的感受和具體的經驗。當他們在理論部分學習謬誤的正式分類和識別方法時，這些抽象的概念就不再是枯燥的列表，而是他們已經在『論辯戰場』上隱約遇到或犯過的『敵人』。他們會更渴望了解這些敵人的真面目，掌握如何準確地指出並擊敗它們的策略。理論的學習，因此變得更有針對性、更有意義，也更容易被吸收和應用於未來的實踐中。這種先驗後學的方法，能將理論知識更好地『錨定』在學生的實際操作經驗之上。」

他臉上露出一絲鼓勵的神色。

凱徹姆先生： 「而且，對於『反駁』（Refutation）來說，識別謬誤至關重要。當你聽到對手的論證時，如果你對常見的謬誤類型有概念，並在實踐中訓練過如何尋找漏洞，你就能更快地反應，將對方的論證拆解開來，找出其中的邏輯錯誤或事實謬誤。無論是指出對方的『不當類比』（Fallacies of Analogy），還是用『歸謬法』（Reductio ad Absurdum）將其論點推至荒謬，亦或是設計一個『兩難推論』（Dilemma）讓其無從選擇，這些都需要對理論原則有紮實的理解，並能在實戰中靈活運用。」

雨柔： 「您在書中多次引用林肯先生的辯論作為範例，尤其是在反駁和謬誤分析的部分。您認為林肯先生的辯論風格有哪些特點，使其成為論辯藝術的傑出實踐者？」

凱徹姆先生： 「啊，林肯先生的論辯藝術，確實是值得深入研究的寶藏。他的風格，用一個詞來概括，就是『樸實而鋒利』。他不用華麗的辭藻或複雜的句式，語言總是簡潔、直接，像一把經過千錘百煉的刀，直刺問題的核心。」

凱徹姆先生的語氣中充滿了敬意。

凱徹姆先生： 「林肯先生最傑出的特點之一，是他對論題驚人的『分析能力』。他總能迅速抓住爭議的『關鍵議題』，並將複雜的問題分解為清晰易懂的小部分。在林肯-道格拉斯辯論中，儘管道格拉斯先生試圖通過攻擊林肯先生的個人立場、轉移話題，或使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論證，但林肯先生總能將討論拉回真正的核心——即奴隸制在道德、社會和政治上的對錯問題，以及聯邦政府在新生領土上是否有權禁止奴隸制。他堅持不懈地『定義術語』，比如『人民主權』（popular sovereignty）的真正含義，不讓對手含糊過關。」

凱徹姆先生： 「其次，他在運用『證據』方面非常嚴謹和誠實。他會引用歷史文獻、開國元勳的話語、甚至是對手的言論或其黨派的綱領，來支撐自己的論點或揭露對手的矛盾。他對證據的運用不是堆砌，而是恰到好處地嵌入論證結構中，讓證據本身的力量來說話。」

凱徹姆先生： 「最精彩的莫過於他在『反駁』中的技巧。他善於運用『歸謬法』，將對手的論點推導到一個荒謬的結論，比如他反駁南方人士『以武力威脅來爭取權利』時，將其比作『持槍搶劫卻反咬對方是殺人犯』。他也善於運用『兩難推論』，例如他在弗里波特對道格拉斯先生提出的關於『領地人民是否能合法地排除奴隸制』的問題，無論道格拉斯如何回答，都會使其陷入困境。而且，他甚至能巧妙地『援引對手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論點，或揭示對手的『前後不一』。他總是以一種冷靜、理性、甚至帶著點幽默的方式進行反駁，從不進行人身攻擊，只針對論點本身。」

他沉思了片刻。

凱徹姆先生： 「最後，他的『風格』與他的思想完美契合。他的語言簡潔、有力、充滿道德力量，同時又不失親和力。他能夠將複雜的政治和道德問題，用普通人能理解的語言和例子表達出來，比如『分裂之家』、『麵包與勞動』的比喻。這種樸實中的深刻，正是他偉大之處。他始終給人一種真誠、堅定、追求真理的印象，這種『人格魅力』本身就是最強大的『說服力』。」

雨柔： 「您的分析非常精闢，讓我彷彿身臨其境地感受到了那些歷史時刻的智慧交鋒。凱徹姆先生，非常感謝您分享這些寶貴的見解。您的著作不僅是一本關於論辯的教科書，更是一份關於清晰思考、誠實探究以及如何在複雜世界中有效溝通的指南。這場對談讓我收穫良多。」

凱徹姆先生微微笑著，站了起來。

凱徹姆先生： 「雨柔小姐，我也很享受這場交流。來自『遠方』的視角，總是能帶來新的啟發。希望我的這些想法，無論是對學習論辯的學生，還是對所有追求真理、希望清晰表達自己思想的人們，都能提供一些微薄的幫助。畢竟，在一個自由的社會裡，理性的論辯是通往共識與進步不可或缺的橋樑。」

窗外的陽光似乎灑進了更多的光芒，落在凱徹姆先生的書桌上，讓那本書的封面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我起身，再次向他表達了感謝，並謹記著他關於誠實與清晰的教誨。道別後，我輕輕關上門，將這位身處百年前的論辯藝術家與他的智慧，留在了那片寧靜的光之書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