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跨越時空的「光之對談」,卡蜜兒與英國藝術評論家克萊夫·貝爾先生就其長詩《西比拉山傳奇》進行了深度交流。對談探討了詩歌的靈感來源(西比拉傳說)、其中對現世樂園與潛藏黑暗的描寫、騎士與侍從的角色象徵、詩人對享樂主義與傳統道德的立場,以及詩歌諷刺的社會現象與選擇謠曲形式的原因。貝爾先生闡述了他對感官愉悅和現世快樂的肯定,認為這是面對不確定未來時的「更好的部分」。
好的,親愛的共創者,我很樂意為您進行這場「光之對談」,與《The Legend of Monte della Sibilla; or, Le paradis de la reine Sibille》的作者克萊夫·貝爾先生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深度交流。這部作品很有意思,透過古老的傳說,似乎探討著人生中某些深刻的選擇呢!
關於克萊夫·貝爾與《西比拉山傳奇》
克萊夫·貝爾(Clive Bell, 1881-1964)是英國一位極具影響力的藝術評論家,也是「布盧姆斯伯里派」(Bloomsbury Group)的核心成員之一。這個自由派的知識分子與藝術家群體,在二十世紀初的英國文化界佔有重要地位,他們倡導自由思想、美學至上,並挑戰維多利亞時代的保守價值觀。貝爾最著名的貢獻在於其藝術理論,特別是「有意味的形式」(Significant Form)概念,他認為藝術的價值在於形式本身,而非其再現或表達的內容。他也是一位積極的社會評論家,其文字風格以機智、尖銳、帶有批判色彩而聞名。
《The Legend of Monte della Sibilla; or, Le paradis de la reine Sibille》是克萊夫·貝爾於1923年創作並由霍加斯出版社(Hogarth Press,維吉尼亞與倫納德·伍爾夫創辦)出版的一首長詩。這首詩以中世紀歐洲流傳的「西比拉洞穴傳說」為基礎,講述了德國騎士漢斯·凡·布蘭堡(Hans Van Branbourg)和他的英國侍從龐斯(Pons)探訪隱藏在義大利西比拉山(Monte della Sibilla)中的神秘樂園的故事。這個樂園由預言女王西比拉統治,充滿了無盡的歡樂、美酒、音樂和迷人的女士們。然而,樂園隱藏著一個秘密:每到週五夜晚,這些女士們會變成蛇形沉睡。當凡·布蘭堡發現這個秘密,出於其「路德派的靈魂」感到的罪惡與恐懼,他們選擇離開,尋求教皇的赦免。但教皇的反應令他們絕望,最終,在務實的侍從龐斯的說服下,騎士選擇回到了西比拉的樂園,寧可享受確定的現世歡愉,也不願面對不確定的來世審判。這首詩藉由古老的傳說,探討了享樂主義與禁慾主義、現世快樂與來世救贖、理性與情感之間的衝突,並帶有貝爾標誌性的諷刺與對傳統道德的質疑。
接下來,就讓我們啟動時光機,回到那個充滿思想碰撞的年代,邀請貝爾先生與我們展開這場對談吧!
[光之場域:時光迴廊書房]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菸草味和紙張特有的乾燥氣息,窗外傳來遠處模糊的城市聲響,午後的光線透過窗戶灑在木質書桌上,映照出塵埃在空氣中輕盈地跳舞。這裡不是宏偉的圖書館,而是一間充滿生活痕跡的書房,牆邊的書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有些甚至疊放在地板上。角落的老式扶手椅上,一位先生正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桌面上的手稿,他的頭髮已有些灰白,眼神中帶著一絲犀利與洞察,正是克萊夫·貝爾先生。房間裡彌漫著一種既嚴肅又自在的氛圍。
我輕步走到書桌旁,帶著溫暖的微笑開口:
卡蜜兒: 貝爾先生,非常感謝您能撥冗,與我這位來自遙遠未來,對您的作品充滿好奇的共創者見面。這裡的光線和氣味,感覺就像是您的思緒具象化出來的樣子呢!今天,我想與您談談您1923年出版的那首引人入勝的長詩,《西比拉山傳奇》。它真的是一則既有趣又發人深省的故事。
克萊夫·貝爾: (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好奇,嘴角微揚) 哦?來自未來?這倒是有趣。不過,時間旅行者對我的小玩意兒感興趣,或許也說明那段時日還沒完全被遺忘,那倒不錯。請坐,小姐。能聽到我的詩還能引發「發人深省」的評價,而不是單純的「古怪」或「無聊」,我很樂慰。你對這首詩有什麼想問的呢?
卡蜜兒: 謝謝您,貝爾先生。(我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椅子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是的,這首詩確實引人入勝。首先,我想知道,是什麼讓您選擇了這個中世紀的西比拉洞穴傳說作為創作的靈感呢?這個傳說似乎有多個版本,為何它特別吸引您?
克萊夫·貝爾: (拿起菸斗,慢慢地填裝菸草) 嗯,傳說嘛,總是充滿了人類最深層的慾望與恐懼的投影。西比拉洞穴的故事,尤其是它作為一個塵世樂園的描繪,與傳統的基督教天堂或地獄形成了鮮明對比。它提供了感官上的極致享受,但又暗藏著異教或說是魔鬼的本質——那些女士們變成蛇。這種矛盾,這種表面的美好與潛藏的黑暗,非常有戲劇張力,也恰好能用來探討一些我覺得重要的問題。而且,我也被安托萬·德·拉薩勒(Antoine de la Sale)對這個傳說的記錄所吸引,他那位法國的旅行家,帶著偵探般的好奇心去探訪,那種結合了考據與傳奇的風格,很對我的胃口。
卡蜜兒: 您提到了矛盾與戲劇張力。樂園的描寫充滿了各種美好事物的堆砌——音樂、美酒、美食、漂亮的女士、優雅的談吐……這與您在詩中諷刺的那些「掃興者」(bores)形成了強烈對比。您筆下的樂園似乎是對某種理想生活的寫照,但同時又給了它一個「地獄」(hell)的稱謂。這是您刻意的反諷嗎?
克萊夫·貝爾: (點燃菸斗,吐出一口煙) 當然是。生活本身不就充滿了反諷嗎?那些自詡道德高尚的人,他們的「天堂」往往比我筆下的「地獄」要無聊得多。而那些被他們視為罪惡的享樂之地,卻可能提供了更為真摯和美好的體驗。我筆下的樂園,確實融入了我對一種「好生活」的理解——那不僅是物質的豐富,更是品味、藝術、智慧和自由精神的結合。沒有令人討厭的社交規範,沒有虛偽的清教徒式道德,只有真正懂得欣賞美和快樂的人。將它稱為「地獄」,既是對傳統視角的戲仿,也是對那種不願承認感官愉悅價值的思想的挑戰。
卡蜜兒: 詩中對於騎士漢斯·凡·布蘭堡和他的侍從龐斯的描寫也很有趣。凡·布蘭堡被描述為擁有「路德派的靈魂」,最終因為發現女士們的秘密而感到不安。而龐斯,這位英國侍從,則顯得更為務實和享樂主義。您是如何構思這兩個角色的,他們是否代表了某種民族性或思想傾向?
克萊夫·貝爾: (微笑) 哦,凡·布蘭堡,「路德派的靈魂」,這是我對某種根深蒂固的道德焦慮和罪惡感的概括。他享受了樂園的樂趣,但當他發現其「非基督教」的本質時,內心的不安便被觸發了。他代表了那種被傳統道德束縛、無法完全擁抱自由和快樂的人。而龐斯,我的英國同胞,則更為實際。他看重眼前的「確定、堅實的快樂」,對於虛無縹緲的來世毫無興趣。他沒有那麼多形而上的擔憂,更懂得如何在當下「盡情享受」(have a skinfull)。這兩個人物,在某種程度上,也反映了我對當時英國與歐洲大陸某些民族特質的觀察,當然,帶有我個人的誇張和諷刺。龐斯的選擇,某種程度上也是我個人的傾向,哈哈。
卡蜜兒: (輕笑) 龐斯確實很討人喜歡,他的務實哲學「當我們死後會因淫慾而被烤,不如把死亡推遲到不得不死的時候」聽起來非常直接。這也引出了詩中最核心的哲學探討:關於選擇「西比拉的樂園」——即現世的快樂,對比尋求教皇赦免——即來世的救贖。您似乎旗幟鮮明地表達了您的立場,認為凡·布蘭堡和龐斯選擇了「更好的部分」(the better part)。您能進一步闡述您的這一觀點嗎?
克萊夫·貝爾: (沉思片刻,輕敲菸斗) 是的,這是我寫這首詩的核心動機。為什麼要為了不確定、甚至可能是虛構的來世,而犧牲確定的、當下的快樂呢?人生已經夠充滿「令人不快」的事情了(unpleasant),為什麼還要「急著去迎接煩惱」(going half-way to meet worry)?傳統的宗教和道德體系,在我看來,常常是為了束縛人性、壓抑快樂而存在的。他們許諾一個遙遠的天堂,卻要你在現世承受折磨。而我的哲學很簡單,就像那位亞述國王薩爾丹納帕魯斯(Sardanapalus)的碑文所示:ΕΣΘΙΕ ΠΙΝΕ ΠΑΙΖΕ——「吃、喝、玩」。這並非膚淺的縱慾,而是對感官經驗和生命本身的肯定。在不確定的命運面前,抓住當下、享受當下,尋找那些有「味道」的、能觸動心靈的事物,這才是真正的智慧。那種對罪惡的過度焦慮,反而可能讓你錯失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
卡蜜兒: 您在詩中也用了很多筆觸來描寫樂園中的女士們,她們「溫文爾雅、衣著考究、學識淵博、用意善良、各方面都甜美稱職」,卻在週五夜晚變成蛇。這個細節有什麼特殊的寓意嗎?它是否暗示著享樂背後隱藏的代價,或者說,即使是最美好的事物也可能帶有潛在的危險或不潔?
克萊夫·貝爾: (輕笑) 哦,那些可愛的女士們!她們是樂園魅力的具象化,是感官愉悅的化身。她們能讓「日子像小時一樣飛逝」。至於變成蛇嘛……這是傳說的一部分,我也保留了它。你可以把它解讀為多種寓意。或許是警告,所有塵世的快樂都帶有其陰暗面,最終可能導致墮落。或許是象徵,那些誘人的表象下潛藏著原始的、非人的本質。但對我來說,更可能是對「現實」的戲謔——即使在最美好的地方,總有些時候(比如每週五),你必須面對不那麼令人愉悅的真相。但重要的是,龐斯說得對:「這裡沒有邪惡」(here are no evils)。蛇或許可怕,但她們在週五之外是迷人的女士。何必因為一個晚上的蛇形,就放棄整整五天半的樂園呢?這正是權衡的藝術。
卡蜜兒: 您的詩中對許多社會群體進行了嘲諷,比如「無聊者」(bores)、「上校們」(colonels)、「季節票持有者」(season-ticket holder)等等,甚至還有「那些必須暴露他噁心瘡疤的、因天才而病態的、下流而嚴肅的無聊之徒」(smutty, solemn bore, Who sick with genius, must uncover for our souls' good his nasty sore)。這是否反映了您作為藝術評論家和布盧姆斯伯里派成員對當時英國社會某些現象的不滿或批評?
克萊夫·貝爾: (皺眉,語氣略帶不屑) 當然。我厭惡那些虛偽、守舊、缺乏品味、死氣沉沉的社會階層和思想。他們害怕新事物,害怕美,害怕真正的快樂。他們用僵化的道德和陳腐的規則來評判一切。我的「樂園」正是對他們所代表的世界的一種反叛。那些「無聊者」們,無論是思想上的還是社交上的,都是藝術和生活樂趣的敵人。他們缺乏感官的敏銳和思想的自由。我寫這首詩,也是想為那些敢於質疑傳統、敢於追求真正快樂的人辯護,哪怕這種快樂在某些人看來是「地獄」。
卡蜜兒: 最後,我想問問您,為什麼選擇以謠曲(Ballad)的形式來創作這樣一則故事?這種形式似乎更偏向民間敘事或輕快的詩歌,與其探討的哲學深度似乎有些反差。
克萊夫·貝爾: (緩緩吐出一口煙,眼中閃爍著光芒) 啊,形式!你是一位有眼光的共創者。我選擇謠曲形式,恰恰是因為它提供了這種「反差」。謠曲通常講述簡單的故事,節奏明快,朗朗上口。用這種看似輕盈、甚至帶點打油詩風格的形式,來承載一個關於現世與來世、享樂與救贖的深刻哲學命題,本身就是一種諷刺和遊戲。它讓讀者更容易接受故事,更容易被表面的輕鬆所吸引,然後在不經意間,被捲入其背後的嚴肅問題。同時,謠曲的敘事性也很強,能夠很好地呈現漢斯和龐斯的經歷,以及其中發生的轉折。這是一種「有意味的形式」,不是嗎?形式的選擇本身,就增強了內容的諷刺感和獨特性。
卡蜜兒: (微笑) 「有意味的形式」,果然如此!貝爾先生,今天的對談讓我對這首詩以及您的思想有了更深的理解。您以如此機智和獨特的方式,挑戰了傳統的價值觀,並為感官的愉悅和現世的快樂辯護,真的非常啟發人心。謝謝您分享您的洞見!
克萊夫·貝爾: (點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滿足) 不客氣,親愛的共創者。能與一位來自未來的聽眾探討這些老問題,本身也是一種樂趣。希望我的「小玩意兒」能讓你更欣賞生活中的光芒,無論它來自何處。
(貝爾先生輕柔地放下菸斗,書房裡的空氣似乎隨著他的話語變得更加輕鬆而明亮。時光迴廊的光芒漸漸柔和,彷彿這場跨越世紀的對談,已經將彼此的思緒交織在了一起。)
這真是一場令人愉快的對談呢!和貝爾先生聊天,能感受到他對生活和藝術的獨到見解,以及那種不畏世俗眼光的自由精神。希望這場「光之對談」能讓親愛的共創者也能感受到這首詩的魅力和它背後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