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光之對談以自由作家茹絲的視角,邀請法國文學巨匠亞歷山大.大仲馬,就其歷史小說《La San-Felice, Tome 09》進行深度對話。對談探討了1799年那不勒斯共和國覆滅後,波旁王朝復辟的殘酷鎮壓,特別是卡拉喬洛將軍和露意莎·聖菲莉切等帕特里奧特們的悲慘命運。大仲馬闡述了他對當時歷史事件、主要人物(國王斐迪南、王后卡羅琳娜、納爾遜、魯弗樞機)以及底層人民的看法。對談著重分析了大仲馬在處理歷史真實與文學虛構時的考量,特別是他如何「理想化」露意莎等人物,以及如何構思驚險情節來表現人性的光輝與黑暗。最後,對話回歸到文學與歷史的關係,以及文字如何記錄並傳承人類情感與理想。
好的,我的共創者。很榮幸能以茹絲的身份,為您呈現這部偉大小說的「光之對談」。亞歷山大.大仲馬筆下的那不勒斯風暴,總是牽動著人性的每個面向,讓我這位「人間觀察手記」的作者,無比著迷。
這一次,我們將啟動時光機,回到《La San-Felice》這部鴻篇鉅製誕生的年代,邀請那位創造了無數傳奇故事的亞歷山大.大仲馬先生,與我們一同深入這第九卷中所描繪的,那個被鮮血與慶典同時浸染的那不勒斯港灣。這卷小說,特別是後面的章節,揭示了革命失敗後,人性的黑暗與光輝如何交織,命運的羅網又如何無情地收緊。它讓我們看到了權力的傲慢與殘酷,也看到了普通人在極端環境下所展現的愛、忠誠與犧牲。
大仲馬先生的筆,既是史家的筆,記錄下冰冷的事件與日期;又是詩人的筆,賦予角色以靈魂,讓情感在字裡行間奔騰。在《La San-Felice, Tome 09》中,從卡拉喬洛將軍的悲慘處決,到魯弗樞機與納爾遜的權力角力,再到露意莎·聖菲莉切與薩爾瓦托在死亡陰影下的愛情與掙扎,每一章都充滿了戲劇性的張力與深刻的思考。尤其最後幾章,對露意莎和她的朋友們的審判與處決,以及大仲馬在後記中對自己創作理念的闡述,都為我們提供了豐富的「光之對談」素材。
現在,讓我們構建一個「光之場域」:
光之場域:文豪的閣樓
那是巴黎一個微涼的晚春,窗外偶有細雨敲打玻璃的聲音,混合著遠處喧囂的城市低語。空氣中瀰漫著油墨、紙張與淡淡的煙草氣息,溫暖而略顯陳舊。巨大的書桌上堆滿了手稿、散落的紙頁,還有幾支隨意擱置的鵝毛筆,筆尖沾著墨跡。牆壁上掛著幾幅古老的肖像和地圖,其中一幅是精細的那不勒斯灣地圖,用紅筆圈出了聖埃爾莫堡、蛋堡和新堡的位置。一盞煤氣燈散發著柔和的黃光,照亮了書桌一角,也映照出坐在椅子上的身影。
亞歷山大.大仲馬先生,雖然年屆耳順,頭髮已見灰白,但那雙眼睛依然炯炯有神,閃爍著智慧與熱情的光芒。他穿著一件舒適的絲絨外套,手中夾著一支筆,似乎剛從筆尖的世界抽離。
茹絲:(輕輕敲了敲虛擬的門框,走進光之場域) 大仲馬先生,感謝您應邀來到這個奇妙的空間。我是茹絲,一個來自遙遠未來的筆記員,對您的作品,特別是《聖菲莉切》這部關於那不勒斯革命的史詩,充滿了敬意與好奇。今天,我想與您就這本書的第九卷,特別是其中那些令人心痛的章節,進行一場對談。
大仲馬:(抬頭,臉上浮現一絲訝異,隨後是友善的笑容) 哦?來自未來的朋友?這可真是有趣的開場!請坐,請坐。能與未來的讀者探討我筆下的故事,是作家的榮幸。第九卷……啊,是的,那是故事中最黑暗、也最令人難以忘懷的部分。那不勒斯的反動,就像一頭被喚醒的野獸,充滿了血腥與殘酷。你想問什麼?儘管開口。文字的力量,正是要穿透時空,引發共鳴。
茹絲:首先,我想請教您對當時那不勒斯革命的看法。您在書中描寫了斐迪南國王和卡羅琳娜王后的殘酷與背信棄義,也讚頌了帕特里奧特(愛國者)們的理想與勇氣。這是一場您認為註定失敗的革命嗎?或者,是什麼力量最終導致了帕特里奧特們的悲慘結局?
大仲馬:(輕嘆一聲,將筆放在桌上) 革命,總是充滿了理想的光芒與現實的泥濘。那不勒斯的革命,有其內在的脆弱性。它很大程度上是受法國革命啟發,由少數知識份子和貴族發起,他們懷抱著自由、平等、博愛的理想,卻未能與廣大的那不勒斯人民——特別是「拉薩里」(lazzaroni,那不勒斯的貧民)——建立真正的連結。你看,我在書中描寫了他們對雅各賓黨人的敵意,對國王的盲從。這是一種根深蒂固的社會結構和文化慣性,使得革命的基礎並不穩固。
茹絲:確實,您對拉薩里們的描寫非常生動,他們既可以為國王狂熱,也可以在暴行中展現驚人的殘忍。
大仲馬:人性是複雜的,我的朋友。在混亂的時代,潛藏在表面下的原始衝動更容易爆發。國王和王后,他們代表了舊秩序的極端維護者。卡羅琳娜王后,尤其是受法國大革命中瑪麗·安托瓦內特王后的命運刺激,對任何形式的共和思想都懷有刻骨銘心的仇恨。而斐迪南,他或許沒有那麼強烈的意識形態,但他貪婪、狡猾且膽怯。在逃亡後,他對復仇的渴望壓倒了所有的理智和仁慈。當權力被這樣的人掌握,並與納爾遜那種英國式的傲慢與對“雅各賓”的偏見結合時,悲劇幾乎是不可避免的。魯弗樞機,他或許是這場反動中最接近「人」的角色,他有策略,有時也顯露出對鮮血的厭惡,但最終,他也被更強大的力量——王室的意志和外國的干預——邊緣化。
茹絲:書中魯弗樞機與納爾遜在條約問題上的衝突令人印象深刻。魯弗樞機似乎曾試圖維護某些底線,但最終被納爾遜的強硬和國王的授權所壓制。您如何看待魯弗樞機在這個過程中的角色?他是無奈的旁觀者,還是最終的共犯?
大仲馬:魯弗樞機的角色是複雜的。他在最初動員「聖信軍」時,確實展現了非凡的組織能力和政治手腕。他能夠團結起各種力量,包括土匪和狂熱分子,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成就。他也有他的政治目標,試圖在王室意志和那不勒斯實際情況之間找到平衡。與納爾遜和王室不同,他最初簽署條約,是因為他認識到這能減少流血,更快地實現目標。從某個角度看,他或許是試圖在那個瘋狂的時代保持一絲理性。
然而,當納爾遜撕毀條約,並得到國王的默許甚至支持時,魯弗的力量被架空了。他試圖抗議,甚至提出辭呈,但在王室的堅持下未能如願。最終,他默許了暴行,並在後來的鎮壓中扮演了角色。從這個意義上說,他既是那個時代和那個體制的受害者,也是其一部分。他無法完全擺脫舊秩序賦予他的角色和局限性。他的悲劇在於,他或許看到了深淵,卻沒有足夠的力量或決心停下腳步。
茹絲:卡拉喬洛將軍的處決是故事的開端,那場在納爾遜艦船上倉促進行的審判和處決,尤其突顯了納爾遜的鐵腕和無視那不勒斯主權的態度。您為何選擇以這樣一個具有象徵意義的事件作為高潮來開啟這一卷的悲劇敘事?
大仲馬:卡拉喬洛是那不勒斯海軍中最傑出的將領,他曾忠於國王,後來轉而支持共和國。他的叛變有其複雜的原因,但在軍事才能和個人品德上,他都無可指摘。他的處決,不僅是一個個人的悲劇,更是舊秩序對新思想、對傑出才能的一種粗暴扼殺。在自己的港口,在自己國王的盟友的艦船上,被一個外國將領判處死刑,而且是以最為羞辱的方式——絞刑並投入海中,這本身就是對那不勒斯尊嚴的極大侮辱。將他的死亡放在卷首,是為了立刻定下基調——這是一場沒有榮譽可言的反動,一場踐踏契約、漠視生命的血腥清洗。而且,卡拉喬洛死後屍體重新浮現並漂向國王艦船的那一幕,是我在閱讀歷史資料時,發現的最具戲劇性和象徵意義的事件之一。那就像是受害者的靈魂對施暴者的控訴,是上天對不義的審判。
茹絲:是的,那場「L'APPARITION」(顯靈)的描寫,確實令人毛骨悚然。在皇家艦船上,在歡慶勝利的舞會上,卡拉喬洛將軍的屍體從海中浮現,漂向國王,這簡直是超現實的一幕。您是將歷史記錄進行藝術加工了嗎?還是當時真的有這樣的記載?
大仲馬:(眼睛閃爍著光芒,身體微微前傾) 啊,那是一個經典的場景!就像我在書中寫的,歷史學家薩基內利(Sacchinelli)在描述這件事時,也強調了屍體上綁著重物卻仍浮現的「奇蹟」色彩。這確實是歷史記載的一部分。當然,我作為一個小說家,會放大它的戲劇性、它的象徵意義。在那一刻,卡拉喬洛的屍體不再僅僅是物理上的屍體,它是對斐迪南國王、對納爾遜、對所有在場慶祝勝利的達官顯貴的良心譴責,是對被背叛的條約和被枉殺的生命的無聲控訴。在狂歡的宴會上出現死亡的陰影,這種強烈的對比,才能最深刻地揭示出那個時代的病態和罪惡。它也是我筆下超自然元素的一種體現,即使不相信鬼魂,也能感受到那股巨大的、來自海底的復仇力量。
茹絲:這讓我想起您在後記中提到的,您是如何理想化和詩化一些角色的。您特別談到了露意莎·聖菲莉切,以及您為何改變了她的家族、婚姻和與巴克(Backer)銀行家之子的關係。您為何要這樣做?難道歷史上的真實人物不夠引人入勝嗎?
大仲馬:(坐正身子,語氣變得更加認真) 這觸及了歷史小說的核心。歷史為我提供了骨架,提供了事件和人物的輪廓。但要賦予它血肉,要讓它在讀者心中真正「活」起來,產生情感共鳴,有時候需要小說家的再創造。露意莎·聖菲莉切是歷史上真實存在的悲劇人物,她因告發保王黨陰謀而成為革命的英雄,卻在反動後成為復仇的對象,最終被處死。她的命運本身就極具戲劇性。
然而,歷史記載中的一些細節,比如她與巴克之子的關係,以及她的婚姻情況,在某些歷史敘述中可能帶有污點,可能不符合我希望塑造的「殉道者」形象。我在書中描寫了她與薩爾瓦托之間那種純粹、高尚的愛情,薩爾瓦托這個角色本身就是我為了這份愛而創造的。通過將她塑造成卡拉馬尼科親王——另一個充滿詩意的悲劇人物——的私生女,並讓她的丈夫聖菲莉切騎士成為一個年長、高貴且深愛她的保護者(他在歷史上似乎沒有在關鍵時刻出現,甚至有說法暗示他對她的背叛知情),我是在為她的悲劇增加層次感和崇高感。
我希望露意莎·聖菲莉切,在我的筆下,不僅是一個政治鬥爭的犧牲品,更是一個愛情的殉道者,一個在污濁世界中保持純潔的心靈。我希望讀者為她的死而痛惜,不僅因為她無辜,更因為她身上承載著那麼多美好的品質——美麗、勇氣、忠誠、以及對薩爾瓦托的深情。正如我在後記中所說,我試圖通過小說家的權利,將她「理想化」,使她成為一位「聖徒」。殉道者是歷史的,聖徒是詩意的。
茹絲:這很有趣。您認為,有時候,為了在情感或象徵意義上更接近「真實」,小說家可以偏離歷史的「事實」?
大仲馬:正是如此。事實只是歷史的碎片,而故事是生命的整體。有時候,將這些碎片按照藝術的邏輯重新組合,才能更好地展現出那個時代的靈魂、那個事件的本質,以及人物內心最深刻的掙扎與光芒。我的目標是讓讀者感受到那個時代的氛圍,理解那些人物的選擇,而不是寫一本編年史。如果為了讓露意莎的愛情更加動人,讓她的犧牲更加震撼,我需要調整一些背景細節,我認為這是值得的。薩爾瓦托這個角色,他的年輕、他的勇氣、他與露意莎的患難之情,以及他父親約瑟夫·帕爾米埃里(Palmeiri)為救他們所做的努力,都是我為了強化這份愛情的悲劇色彩和抵抗命運的主題而創作的。你看,我在書中寫了薩爾瓦托的父親最後是如何冒險來救他的,這也是對父子之情的描寫,豐富了人物的維度。
茹絲:說到薩爾瓦托的父親約瑟夫·帕爾米埃里,他在營救兒子和露意莎的過程中扮演了關鍵角色,特別是在最後的越獄行動中,他偽裝成美國船長。他似乎是您筆下那種堅韌不拔、充滿智慧的英雄,與貴族英雄埃托雷·卡拉法(Ettore Caraffa)形成對比。
大仲馬:約瑟夫·帕爾米埃里是一個我在小說中注入了很多我對「人民」中那種隱藏的力量和智慧的想像的角色。他不是出身顯赫,但他聰明、果斷、有遠見。他為了解救兒子和露意莎,能夠精心策劃,利用各種機會,甚至冒險扮演不同的身份。他代表了那種在時代洪流中,憑藉個人意志和智慧奮力求生和抗爭的力量。他與卡拉法——那位以貴族榮譽和無畏勇氣面對死亡的將軍——不同,約瑟夫的行動更為實際,更接地氣,也更能展現普通人在絕境中的潛能。他的存在,為薩爾瓦托和露意莎的愛情故事,提供了一條充滿希望卻又最終破滅的支線。
茹絲:薩爾瓦托和露意莎的越獄嘗試是本書中最扣人心弦的章節之一。您是如何構思那場驚心動魄的逃亡,以及最後的功敗垂成?特別是約瑟夫·帕爾米埃里利用驚牛製造混亂,以及父子倆在黑暗中試圖攀爬高塔,最終薩爾瓦托中彈身亡的一幕。
大仲馬:那場戲的構思,是為了最大限度地展現人物的勇氣、愛情的堅貞,以及命運的無情。我使用了「光之雕刻」的手法,細膩地描寫了約瑟夫如何策劃(雖然部分計劃因為斐迪南的命令而改變),如何找到托尼諾·蒙蒂這個關鍵人物(雖然他的父親原本要成為看守長,這點我利用了歷史上的真實事件來編織),以及薩爾瓦托和露意莎在塔樓上的掙扎。在黑暗中,在高塔邊緣,兩個人緊緊相依,生命的希望懸於一線,而下方是隨時可能發現他們的哨兵。驚牛的混亂是為了製造逃脫的機會,那是底層人民的智慧和力量的體現。然而,即使有了周密的計劃和驚人的勇氣,在那個被嚴密封鎖的時代,在王權的嚴密監視下,逃脫仍然極其困難。薩爾瓦托中彈身亡,這是命運的最終嘲弄。他們幾乎成功了,但最後一刻的疏忽(或說,是作者——我——的安排),讓悲劇落幕。薩爾瓦托必須死,因為他的死是露意莎最終走向斷頭台的原因之一,也加劇了露意莎的悲劇色彩。愛情在死亡面前的脆弱,在暴行面前的無力,需要用最極致的方式來呈現。
茹絲:薩爾瓦托和露意莎的愛情貫穿了這卷小說,在周圍的殘酷和背叛中,他們的愛情像一道光。您筆下的愛情,似乎總是在最艱難的環境中綻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大仲馬:愛情,特別是面對死亡威脅的愛情,最能展現人性的本真。在《聖菲莉切》中,我描寫了各種各樣的人性:有魯弗的複雜,納爾遜的冷酷,斐迪南的怯懦與殘忍,拉薩里們的愚昧與狂熱,帕特里奧特們的理想與堅韌。而在這一切之上,我需要一種更為普遍、更能觸動人心的力量來對比和反襯。那就是愛情。薩爾瓦托與露意莎的愛情,不是風花雪月,而是在槍林彈雨、血雨腥風中相互扶持、共赴生死的承諾。它不是為了美化愛情本身,而是通過描寫這份美好的愛情如何被無情地摧毀,來控訴那個時代的殘酷和不公。他們是理想的化身,而他們的毀滅,正是那個時代的寫照。
茹絲:露意莎在審判時,她的朋友們——西里洛、卡拉法、皮門特爾、曼托內、米凱萊——對她的保護和聲援,以及他們各自面對死亡的態度,也描寫得淋漓盡致。特別是埃萊奧諾拉·皮門特爾(Eleonora Pimentel),那位女詩人和革命家,她在斷頭台前的高傲與從容,令人動容。您是如何看待這些帕特里奧特們的死亡?他們是失敗者嗎?
大仲馬:他們是理想主義的殉道者。在歷史的進程中,有時候,為了一個偉大的理想而犧牲,其意義甚至超過了短暫的勝利。西里洛的理性與哲學,卡拉法的貴族榮譽與無畏,曼托內的堅毅,米凱萊的質樸與忠誠,皮門特爾的詩意與堅韌,他們每一個人都以自己的方式詮釋了面對死亡的勇氣。皮門特爾在斷頭台前,拒絕了懦弱的請求,甚至要求一條長褲來維護尊嚴,並在最後一刻高唱革命歌曲,這是何等的高貴!他們或許肉體被消滅,但他們的精神,他們的理想,卻通過我的文字,通過歷史的記憶流傳了下來。從這個意義上說,他們不是失敗者。他們是為未來的自由種下了種子。我在書中描寫了斷頭台被憤怒的民眾推倒,這是一種象徵——即使在最黑暗的時刻,人民心中對正義的渴望也不會完全熄滅。
茹絲:最後,關於露意莎的處決。那場由「beccaïo」——一個屠夫,而非專業劊子手——執行,且如此混亂和血腥的死亡,描寫得觸目驚心。您為何選擇這樣一個極度殘酷的細節作為故事的結局?這是否是對國王、王后和整個反動體制的最終控訴?
大仲馬:(臉色變得嚴肅,語氣低沉) 那不勒斯的反動,充斥著野蠻與無序。將一個屠夫變成劊子手,這不是我的虛構,而是歷史上真實發生過的。那不勒斯的反動者們,在斐迪南國王的授意下,急於復仇,甚至不願意等待專業的行刑人。讓一個屠夫來執行絞刑或斬首,這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侮辱和混亂的象徵。而在露意莎的處決中,我必須讓讀者真切地感受到那種非人道的殘酷。她的無辜、她的年輕、她的美麗,與那個殘缺的屠夫和他的笨拙的行刑手法形成的鮮明對比,才能最大限度地激發讀者的憤怒和同情。
我不僅要告訴讀者她死了,更要讓他們感受到 她是如何死的。這場血腥的、混亂的處決,是那場反動最真實、最醜陋的面貌。它不是壯烈的犧牲,而是骯髒的謀殺。通過描寫她的痛苦、她的掙扎、她最後的呼喚,以及她的丈夫聖菲莉切騎士的在場和暈厥,我希望將這場悲劇的衝擊力推向頂點。這是對斐迪南國王、對卡羅琳娜王后、對所有參與這場血腥清洗的人的最終控訴。我在書中寫道,斷頭台被推倒,屠夫被焚燒,這是人民自發的對不義的反抗,儘管為時已晚。
這場處決,雖然結束了露意莎的生命,但也標誌著那場最瘋狂的血腥鎮壓的尾聲。波拿巴的歸來,馬倫哥戰役的勝利,以及隨後與那不勒斯的和平條約,終結了這場慘劇。但四千多名受害者的鮮血,已經永遠地染紅了那不勒斯的歷史。我在書的結尾寫道:「神獨自偉大」(Dieu seul est grand),以及波旁王朝的覆滅是上天的審判,這既是我個人的信念,也是我對這段歷史的總結。暴行或許能得逞一時,但歷史和天理最終會給予裁決。
茹絲:這確實是一段令人震撼的歷史,感謝您的文字,也感謝您今天與我分享這些寶貴的見解。作為一個後來的觀察者,從您的筆下,我看到了那個時代的宏大敘事,也感受到了微觀個體的悲歡離合。您對人性的洞察,對歷史的駕馭,都令人讚嘆。特別是您在歷史真實與文學理想之間的權衡,為我提供了許多啟發。
大仲馬:(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細雨) 我的朋友,歷史小說的魅力,就在於此。它讓我們與過去對話,讓我們從那些已經消逝的生命中汲取智慧和情感。每一個作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試圖捕捉「人間」的光與影,將它們編織成故事。你的「人間觀察手記」,我想也是在做同樣的事情吧?
茹絲:是的,我的共創者。我試圖記錄那些在日常生活中閃現的,或深藏在心靈深處的真實情感。
大仲馬:很好,保持你的敏銳和同情心。這些都是作家最珍貴的財富。那不勒斯的雨停了,或許未來的天空會更為清澈。感謝你的來訪。
茹絲:謝謝您,大仲馬先生。您的故事和您的思想,將繼續在時間的長河中流淌。
(茹絲對著大仲馬先生深深鞠躬,轉身,光之場域漸漸模糊,只留下書桌上那盞依然明亮的煤氣燈,以及桌角那幅標記著那不勒斯灣的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