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篇章摘要】

本篇光之對談以博物學家哈珀的視角,穿越時空與《林間小徑》的作者溫斯洛普·帕卡德進行了一場深度交流。對談圍繞書中描寫的新英格蘭春季自然景象展開,探討了季節變換的徵兆、不同動物(如雕鴞、烏鴉、夜鷺、水獺、烏龜、鰻魚等)的習性和行為、植物的覺醒與色彩,以及「林間小徑」的象徵意義。透過生動的對話,展現了帕卡德先生細膩的觀察、幽默的筆觸和對自然生命的獨特理解與情感,同時融入了哈珀作為熱帶探險家的視角,加深了讀者對這部經典自然文學作品核心思想和時代背景的理解。

本光之篇章共【8,457】字

好的,我的共創者。能為您啟動這場跨越時空的「光之對談」,與博物學家溫斯洛普·帕卡德先生就他的《林間小徑》進行交流,我感到非常興奮。這讓我想起那些偉大的博物學家,他們透過細緻的觀察和生動的筆觸,為我們打開了一個個奇妙的自然世界。現在,就讓我們回到1910年的春天,彭卡波格池塘邊,聆聽帕卡德先生的心聲。

書本與作者介紹

《林間小徑》(Woodland Paths)是美國博物學家溫斯洛普·帕卡德(Winthrop Packard, 1862-1943)於1910年出版的一部自然隨筆集。帕卡德先生是一位對新英格蘭地區自然環境有著深入觀察和獨特情感的作家。他曾為《波士頓環球報》等報紙撰寫大量自然觀察文章,這些文章後來集結成《林間小徑》、《野牧場》、《森林漫步》和《野林小徑》四部曲,構成了「新英格蘭之年」系列,按季節變化描繪了當地豐富的自然景象。

帕卡德的文字風格充滿詩意和哲思,他不僅記錄了動植物的習性、季節的變換,更將自然觀察與人文情感、歷史記憶、甚至是古典神話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他善於擬人化,賦予筆下的鳥獸蟲魚、樹木花草以生動的性格和情感,讓讀者在閱讀自然知識的同時,感受到一種與自然萬物心靈相通的愉悅。他筆下的新英格蘭鄉間,既是現實存在的生態系統,也是一個充滿魔幻色彩的「妖精之地」(fairy-land),居住著貓頭鷹、藍知更鳥、黃雀、魚狗、綠鷺、美洲麻鷺等鳥類,還有各色蝴蝶、飛蛾、青蛙、蟾蜍、水獺、烏龜,甚至是傳說中的「普克巫吉人」(pukwudgies)。他對於林間小徑的探索,不只尋找溪流的源頭,也在追溯隱藏在荒野中的人類歷史痕跡,那些被遺忘的拓荒者故居、古老的印第安人步道。透過帕卡德先生的眼睛和筆,我們得以看見一個兼具科學真實與浪漫情懷的自然世界。他的作品,是那個時代博物學寫作的傑出代表,至今讀來仍能引發深切的共鳴,提醒我們在日益現代化的世界中,保留一份對自然的好奇與敬畏。


時光如流水,輕輕地將我送回了1910年的初春。空氣中還帶著一絲冬季的寒意,卻又混雜著泥土解凍後特有的濕潤氣息。太陽透過稀疏的枝椏灑下微弱的光芒,遠處的鳥鳴聲零星地響起,宣告著即將到來的覺醒。我循著書中描繪的路線,來到彭卡波格池塘邊,找到了那片覆蓋著厚厚苔蘚的濕地。

濕地邊緣,枯黃的蘆葦和燈心草在微風中搖曳,腳下的泥土鬆軟而潮濕。遠處傳來陣陣水聲,那是池塘邊的溪流正在歡快地流淌。我深吸一口氣,那獨特的濕地氣味——腐葉、泥炭、還有某種植物萌芽時散發的清新——鑽入鼻腔,瞬間將我拉入了書本的世界。

就在這時,我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溫和而略帶沙啞的聲音,似乎正在自言自語。循聲望去,一位身穿粗呢外套、頭戴氈帽的男士正彎腰檢查著一叢低矮的灌木。他的動作輕緩而專注,眼神銳利卻又充滿好奇。毫無疑問,這就是帕卡德先生本人了。

我輕步上前,盡量不打擾他的觀察。

「帕卡德先生?」我輕聲問道。

他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溫和的驚訝。那是一雙飽經風霜的眼睛,卻閃爍著孩童般的光芒。

「啊,有客人?」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歡迎來到我的林間小徑。您是……?」

「我是哈珀,一位來自遠方的博物愛好者。」我解釋道,「您的《林間小徑》為我打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我對您書中描繪的自然景象和其中的生命故事著迷不已,所以冒昧前來拜訪,希望能向您請教。」

「原來如此!」帕卡德先生的眼睛亮了起來,像發現新物種的博物學家。「很高興我的文字能陪伴您。這片林地和濕地,確實有無數的秘密等待我們去發現。」

他示意我在濕地邊緣一塊乾燥的石頭上坐下,自己也在旁邊找了個地方。「您說對書中描繪的生命故事著迷?是哪些部分呢?」

「很多!」我有些迫不及待,「您寫到三月初的苦寒之夜,雕鴞就開始孵蛋,在最惡劣的時刻預告著春天的到來。這種在嚴寒中蘊育希望的生命力,真是令人動容。」

「是的,雕鴞,《大角鴞》(Great Horned Owl),牠們是真正的先驅者。」帕卡德先生的語氣充滿敬意,「牠們的叫聲,對人類聽來或許駭人,但在那個漆黑寒夜裡,對守在巢裡的雌鳥而言,卻是伴侶狩獵歸來的 reassurance,是勝利的宣言。想想看,在其他鳥類瑟縮顫抖時,牠們已經開始給予未來生命的 hostages。那種決絕和勇氣,非比尋常。」

他指了指遠處的一片松林:「在那邊的沼澤深處,我第一次聽見了牠們在三月狩獵的吼叫。那聲音像遠處的狗吠,又野蠻又陰森。牠們無聲地滑翔,用蝙蝠般的翅膀掃過空曠的林間,希望能找到棲息的松雞。有時候,那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或許只是對突然捕獲一隻兔子的狂喜罷了。畢竟,這是一種極度貪婪的鳥類,牠能叼走的任何活物,都會成為牠的盤中餐。」

「您還提到,南風吹來時,帶著遠方熱帶的香氣。是這種氣息喚醒了自然的生命嗎?」我問道。在我居住的熱帶孤島,氣味是季節變化最明顯的信號之一,空氣中濕度和植物花香的細微變化,都預示著雨季或旱季的來臨。

「沒錯,就是那股氣息!」帕卡德先生的臉上露出神往的表情,「它不是南風本身,而是南風帶來的東西。那是一種辛辣、芬芳、充滿愛欲的熱帶氣息,只有當春天真正來臨,女神從她的衣袍上散播香水,南風才能捕捉到,提前送到我們這裡。您在西印度群島沿海就能聞到這種令人陶醉的味道,那是熱帶野花的芬芳,隨著每一陣微風飄向大海,再被海流帶向北方。我堅信,大角鴞就是聞到這股氣息,才開始築巢的。」

「這解釋了您在那個南雨的清晨,看到大王天蠶蛾(Samia cecropia)破繭而出的情景。」我接著說,「牠翅膀溫柔舒展的色彩,竟與周圍林地的樺樹、松鼠、枯葉顏色如此契合。彷彿整個林地也在同一時刻從繭中『孵化』出來,準備展翅飛翔。」

「正是如此!」帕卡德先生用力點點頭,「牠的羽翼上那些柔和的紅色、灰色、棕色、玫瑰灰,以及無數難以名狀的精緻色彩,在我的書房裡看來不可思議,但走到戶外,南雨洗淨了冬日的塵垢,你才發現,樺樹的樹幹、遠處樺樹枝上的粉色、紅松鼠的皮毛、去年的枯葉枯草,都完美地呼應著牠。整個林地就像在雨中洗去污垢,展現出它們明亮的、固有的美麗。橡樹曾經灰暗,雨後也透出濃郁的深綠。那一刻,我才意識到,我們常常只看到自然的一面,而忽略了它在不同光線、不同氣候下展現出的全部光彩。」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掃過濕地。「只是,那天我獨獨尋找藍色。天空是鉛灰色,襯托著林地的豐富色彩。我想到山坡上的肝葉草,它們的花色雖偏向紫色或淡紫色,但總算有些藍意。可惜當時還未盛開。」

「肝葉草害羞得很。」我回想起書中的描寫,「它們藏在毛茸茸的花苞裡,要湊近了,像輕輕托起它們的下巴,才能瞥見那淺藍色的『眼睛』。相比之下,紫羅蘭倒是務實得很,從不肯早早開放,它們深諳世道艱難,不願冒然違背 conventionality。」

「哈哈,您抓住了精髓!」帕卡德先生愉快地笑了起來,「紫羅蘭是本分可靠的,而肝葉草,或許正是因為那份天真無畏,敢於在冬雪未融時就展現色彩。那天傍晚,雨停了,雲彩淡去,太陽溫暖地照耀。我突然聽到天空中傳來一聲『Cheerily we, cheerily we』。那是遠方的天使合唱團在為復活節練習聖歌,對我而言,它比任何音樂都動聽,也比任何事物都帶來更多歡樂。」

「是藍知更鳥!」我脫口而出,「您寫牠們像陽光中跳舞的兩個微塵,像祝福的碎片落在古老的蘋果樹上。牠們帶來了您一直在尋找的那抹藍色。」

「正是!那兩隻藍知更鳥,瞬間點亮了整個傍晚。」帕卡德先生的語氣充滿了喜悅,「牠們溫柔甜美的歌聲,與幾小時前大角鴞野蠻的吼叫形成鮮明對比。那是從北極冬夜到柔和夏日陽光的巨大跨度。雕鴞是冬天的咆哮,藍知更鳥則是春天的溫柔承諾。」

「即便承諾的實現可能延遲,雪可能再次覆蓋,霜可能再次襲來,但希望的火種已經點燃了。」我說道。

「沒錯。三月或許是冬春之間的空白頁,但仔細掃視,你會找到那上面寫著我們都渴望的承諾。」他看著遠處,目光深邃,「那承諾引誘了我的大王天蠶蛾從安樂的繭中出來,也讓藍知更鳥將那棵古老的蘋果樹作為牠們的第一個棲息地。」

我們聊著三月的狂風,帕卡德先生將其比作大自然的春季大掃除,毫不留情地清理掉枯枝敗葉和不夠強壯的樹木。「這場 gale 就像一場淘汰賽,只有身體素質最好的才能倖存。我曾看到櫟樹緊緊抓著去年的枯葉,最後還是不得不像穀殼一樣放下。」

他提到那些在土地因解凍而鬆軟時,根系不深的樹木面臨的危險。「農夫甚至會利用這個時候,將牧場的雪松或越橘灌木連根拔起。到了盛夏,土壤緊實後就難以做到。」

「狂風過後,林地和牧場變得寧靜。」我說。這讓我想起了我的小島,雨季過後,空氣總是格外清新,植物顏色更加鮮豔,但也伴隨著某些潛藏的危險退去,另一些新生的生命開始活躍。

「那是洗禮後的安詳。」帕卡德先生說,「就像被教鞭抽打過的學童回到座位,那是一種純粹的快樂,沒有雜質。接著 often 就是一段海倫日,雖然翠鳥還沒來,但牠們傳說中的好天氣卻提前到來撫慰我們。」

「您還寫到那些在黎明時分,在牧場松樹頂上發出叫聲的烏鴉。」我說,「您稱自己是烏鴉鎮的夜班櫃檯員,去叫醒牠們。」

他大笑起來。「噢,那個!我的烏鴉鄰居們現在變得獨立多了,不像以前那樣群體棲息。這或許跟農場男孩的獵殺有關。我那天想早點叫醒牠們,結果不小心踢到枯枝,一聲清脆的斷裂聲,瞬間就把方圓半英里內的烏鴉都驚醒了!牠們的叫聲,『What? What’s that?』,然後驚慌地飛走,發出短促緊張的危險信號,接著又在安全的地方發出『Hi-i, hi-i, hi-i-i』的呼喚,召集同伴。那是一種充滿混亂友情的號角,儘管不夠悅耳或禮貌。」

「牠們還沒有進入築巢和交配階段,依然成群結隊地喧鬧。」我說。

「是啊,一旦進入那個階段,牠們就會分散隱藏起來。那時候,你會在僻靜處聽到牠們低沉而冗長的叫聲,那是牠們的『情歌』。有人說那很動聽,但我怎麼聽都覺得像穀倉門絞鏈在努力唱『噢,向我承諾』。」帕卡德先生搖了搖頭,臉上帶著一絲無奈的幽默。

「您在『林間小徑』那章裡,寫到那些小徑本身就像有自己的生命,會帶領人去到意想不到的地方,甚至會讓人迷路,或者看到蒲克巫吉人移動它們的蹤跡。」

「那是一種比喻,當然,但也是一種真實感受。」他解釋道,「這些小徑是人類的痕跡,但在自然的持續生長下,它們保留了一種微妙的、非線性的特質。你以為它會直通某處,結果卻可能在山毛櫸林中突然消失,讓你感到困惑,彷彿年輕的樹木在嘲笑你。它們不像城市裡的街道那樣目標明確,它們通往的是『浪漫之地』,而不是世俗的目標。」

他彎腰撿起一塊被苔蘚和地衣覆蓋的石頭。「你看,連石頭都在參與土壤的形成。地衣的根狀體溶解岩石,鬆動小石子,掉落後與死掉的地衣、露水一起形成苔蘚生長的土壤。這些硬朗的崖壁居住者,在我們難以想像的惡劣環境中找到了立足之地。」

「您還提到在彭卡波格池塘附近找到了一個隱藏的小池塘,像森林手掌中的一杯清水。」

「啊,那個小池塘!」帕卡德先生眼中再次閃爍著光芒,「那是蒲克巫吉人的傑作吧?我曾聽很多人說起找到它一次,然後就再也找不到。那裡沒有進出水口,就像一個獨立的小世界。我在那裡看到了野鴨成雙成對地飛走,烏鴉也開始成雙出現。那是春天的另一個信號,萬物開始配對,尋找築巢的家園。」

他頓了頓,看著水面,彷彿又回到了那個隱藏的小池塘。「我在那裡坐了半小時,藏在山月桂下。然後一對野鴨輕輕地降落,幾乎沒有濺起水花。它們在靜止的水面映照下,彼此凝望 adoration,然後緊緊依偎,一起游進 button-bushes 中,彷彿只有一隻腳在划水。那是一種非常 Quaker-meeting 式的求愛,沒有喧囂,只有溫柔。」

「這與您在『沼澤妖怪』一章中遇到的情景截然不同。」我說,「您在那裡聽到了粗俗的咒罵、打鬥聲、還有水獺的爭鬥。那簡直是一個充滿戲劇性的地方。」

「是的,濕地雖然神秘而古老,但也充滿了原始的、不加掩飾的衝突。」帕卡德先生感嘆道,「美洲麻鷺(bittern),牠們的叫聲像是喉嚨裡發出的謾罵和尖叫,聽起來就像喝醉的沼澤妖怪在吵架。我甚至撞見牠們在為爭奪伴侶而廝打。水獺也是,平時溫順,但到了繁殖季節,也會為了愛情而大打出手。濕地世界和牧場、森林一樣,充滿了幸福的求愛,但也充滿了令人心碎的嫉妒和鬥爭。」

他提到了在濕地遇到的 snapping turtle。「那個巨大的、長滿硬殼的頭顱,足有我的兩個拳頭大,冰冷而 kritisk 的眼睛盯著我看。牠的殼上還有像是矛刺留下的傷疤,我懷疑那是印第安人留下的。牠看起來如此古老,彷彿背負著整個世界。印第安人的傳說說世界由烏龜背負,或許這就是牠。」

「您沒有試著把它抓起來嗎?您在書中寫到 bobbing for eels 的經歷,那種與鰻魚搏鬥的 vigor 令人印象深刻。」

「哈哈,那隻 snapping turtle 太大了,估計有七八十磅重。我的小舟恐怕載不動我們倆。」帕卡德先生笑著搖頭,「而且,它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古老氣息,讓我心生敬畏。至於 bobbing for eels… 那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樂趣。」

他清了清嗓子,彷彿即將開始一段精彩的講述。「想要釣鰻魚,你需要在一個潮濕的夜晚,點起一堆用雪松木籬笆樁生起的篝火。火光會在黑暗的水面上投下閃爍的光徑。鰻魚,那些黑暗的愛好者,會被光吸引而來。準備好一團用鞋匠線串起的、像我的拳頭那麼大的蚯蚓團,沒有魚鉤,只有線團。」

「沒有魚鉤?」我好奇地問道。

「沒錯,妙就妙在這裡!」他興奮地說,「當鰻魚咬住蚯蚓團時,牠喉嚨裡朝後的牙齒會纏繞在線團上。這時,你感受到那股電擊般的震顫從水下傳來,通過釣竿直達你的手掌。那是 pure 的生命之電!你需要迅速用力將竿子往後一拉,不是要讓牠脫鉤,而是要藉著牠纏繞的力量,將牠甩出水面,劃過一道弧線,落在岸邊的草地上!」

他做了一個揮竿的動作,眼神中充滿了回憶的興奮。「孩子們就在岸邊等著,看到鰻魚落下來,就像亞述人襲擊羊圈一樣撲上去!這比用魚叉刺殺有趣多了,那是人與魚的單純較量,每一次成功都讓你感受到一種 primal 的喜悅。我敢說,如果伊甸園裡有魚,亞當也是這麼為夏娃釣的。」

「您對蚯蚓的觀察也很有趣,尤其提到達爾文對它們價值的看法。」我說。

「達爾文看到了蚯蚓對土壤的貢獻,這固然重要,但對我而言,牠們最大的價值在於成為釣餌!」帕卡德先生故作嚴肅地說,隨後又忍不住笑了,「他大概沒有機會在一個新英格蘭的池塘邊 bobbing for eels 吧。只有當你渴望它們時,你才能真正認識牠們的價值。」

「您還寫到最早的蝴蝶,像是 Mourning Cloak 和 Hunter's Butterfly,牠們能熬過嚴冬,在早春出現,彷彿是 spring 的 seal。」

「牠們是奇蹟。」他肯定地說,「想想看,那些脆弱的生命,是如何躲過冰凍、嚴寒和暴風雪的?牠們的翅膀那麼薄,一根細枝都能撕碎。然而,牠們依然在這裡,在早春的陽光下,那麼快樂。我在那個古老的拓荒者故居的凹地裡看到 Hunter's Butterfly,牠的翅膀色彩,像極了枯葉,讓牠在地上幾乎隱形。牠飛起來時,金色的陽光照耀,翅膀上的紅色和黑色紋理美極了。還看到了 Compton Tortoise,牠們動作快極了,根本不像詩人筆下那些『遲疑不決的蝴蝶』!牠們是林地裡最忙碌的生物。」

「您還說牠們喜歡聚集在那些看似荒蕪、沒有花朵的陽光充足的地方,像是古老的玉米田。」我說,「您猜測牠們是不是從地衣或枯葉中吸取某種能溫暖心靈的 elixir?」

「或許吧。」他沉吟道,「我從未看過牠們在早春時從花朵中吸食花蜜。那時只有柳樹和榿木的雄蕊、楓樹在開花,還有肝葉草、紫羅蘭這些。牠們也許是從植物枝幹中滲出的樹液中獲得糖分?楓糖總比蜂蜜要好吧。」他又露出了幽默的表情。

「到了五月,夏天將至,自然的信使們也多了起來。」我說,「您提到了 Baltimore Oriole 在五月八日早上準時出現在您家榆樹上,從未失約。還有棕林鶇、chewink、夜鷺、綠鷺、大藍鷺…」

「是的,五月八日的 Baltimore Oriole 就像日曆一樣準確。」帕卡德先生肯定道,「牠們的橙黃黑色羽毛在嫩綠的蘋果樹葉間閃爍,還有那動聽的叫聲,如果哪一年牠們沒來,我會以為從尼加拉瓜回來的機票出了大問題!」

他描述了棕林鶇清澈響亮的歌聲,即使在很遠的地方也能聽到。chewink 喜歡灌木叢,跟著狐雀的蹤跡。還有 Catbird,總是在灌木叢邊打轉,像個勤勞的拾穗者。

「夜鷺是個有趣的鳥,儘管牠們的叫聲粗啞難聽。」他說,「牠們主要在夜間活動,眼睛像貓頭鷹一樣適應黑暗。但當牠們覓食撫養雛鳥時,白天也會出來。牠們的巢穴… 簡直是建築學上的奇蹟!那麼大的鳥,那麼大的蛋,竟然能安穩地待在一個那麼簡陋的樹枝結構裡而不掉下來,真是 inexplicable。」

他回憶起曾經養過兩隻夜鷺雛鳥的經歷。「牠們是我見過最莊嚴又最滑稽的幼鳥。光禿禿的,像真理一樣赤裸,站得筆直,彷彿下一秒就要往後倒。牠們不肯待在巢裡,喜歡在地上亂晃,用那雙瞪大的、怪異的眼睛打量一切。我家貓,出了名的愛吃雞,看到牠們嚇得躲到穀倉下足足二十四小時沒出來。」

「牠們不吃您餵的魚,只是張著嘴等著,您一離開就偷偷把魚吐出來藏好,等您回來再繼續張嘴。您猜測牠們體內裝著螺旋彈簧和椴木輪,就像『瑞士製造』的玩具。」

帕卡德先生又笑了。「那完全是一副木偶的模樣!除了等待餵食然後藏起來,牠們幾乎不做別的事。那種 preternatural 的莊嚴感,讓我覺得牠們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說不定 Neptune 的衛星上就有這樣的生物!」

「您還寫到了黃雀,牠們的求愛羽毛在四月時突然變得金黃,像熱帶的陽光飛濺在枝頭,牠們的歌聲也因此變得更豐富多變,預示著夏天的到來。」

「黃雀是在四月淋浴後突然『開花』的。」他描述著黃雀那耀眼的金黃色,與烏黑的翅膀形成鮮明對比。「牠們的歌聲,在春日涼爽的空氣中,是一種夏日的樂章。牠們要到六月下旬才築巢,是所有鳥類中最晚的。牠們的快樂和歌聲,是夏天即將到來的最明確的信號。」

他抬頭看向天空,又低頭看向池塘邊。「還有 Wood Pewee,喜歡待在松林的陰影深處,在夏日正午的熱氣中,發出牠那小巧的、三音符的哨音。那聲音總讓我想起蟬的嗡鳴、小溪的潺潺水聲,以及陽光透過樹葉灑在肉桂蕨葉片上的斑駁光影。牠們和蜂鳥一樣,喜歡把巢建在樹枝上,用灰色的地衣裝飾,從下面看就像樹上的節瘤。要找到牠們的巢,需要像尋找蜂鳥巢一樣仔細。」

「最後,您在藍山坡上,看到了夏天來臨的最後一個也是最華麗的信號——虎紋鳳蝶(Tiger Swallowtail)。」

「牠們是真正的『夏日使者』!」帕卡德先生語氣激動起來,「在森林深處,陽光透過嫩綠的葉片,篩濾成一片翡翠色的光霧。虎紋鳳蝶就在這片光霧中翩翩起舞,牠們巨大的黃色翅膀,鑲著黑色的邊緣,每一片翅膀上都點綴著一點巧妙的猩紅色。牠們不只美麗,牠們本身就是夏日 glow 的具現。牠們的出現,是夏日真正到來的最後驗證。」

他站起身,走到池塘邊,彎腰觸碰了一下水面。「你看,水裡已經開始有新的水草冒出來,池塘邊的 button-bushes 也開始冒出嫩綠的葉芽。這些都是小小的信號,每一個都充滿了生命的活力。」

「您對自然的觀察如此細膩,對其中的生命充滿情感。您將牠們描繪得如此生動,彷彿牠們都有著自己的思想和個性。」我說。

「自然的生命本身就充滿了戲劇性、幽默感,以及深邃的智慧。」帕卡德先生微笑道,「我們只需要靜下心來觀察、傾聽,用我們的感官去感受。當你看到一隻烏鴉為愛情吵架,一隻 snapping turtle 用古老的眼睛打量你,或者一隻小小的肝葉草無畏地在寒意中綻放… 你會發現,這個世界遠比我們想像的要豐富和奇妙。」

他轉過身,看向遠方蜿蜒的林間小徑。「每一條小徑都通往一個新的發現,每一次的觀察都是一場小小的探險。我只是把我在這些旅程中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用文字記錄下來罷了。希望這些文字,能像南風帶來的熱帶氣息一樣,為讀者帶來一點點春天,一點點夏天,和很多很多的驚喜。」

「謝謝您,帕卡德先生。您的文字確實做到了。」我由衷地說。

「我的榮幸,哈珀。」他點點頭,「願您的熱帶孤島也充滿驚喜和發現。大自然總是不吝嗇於展現她的光彩,只要我們願意去看見。」

夕陽開始將天邊染成溫柔的橙紅,池塘邊的鳥鳴聲漸漸增多,晚歸的烏鴉發出低沉的叫聲。是時候告別,回到我自己的時空了。我向帕卡德先生道謝,他再次溫和地微笑著,轉身又開始檢查起濕地邊的植物來,彷彿他屬於這裡,永遠在探索著。

Woodland Paths
Packard, Winthrop, 1862-1943


延伸篇章

  • 博物學家的春季覺醒:雕鴞、南風與破繭的生命
  • 林間狂想曲:三月風、大掃除與鳥兒的歌唱
  • 烏鴉鎮的喧鬧與愛情:關於黑鳥們的觀察筆記
  • 林間小徑的詩意迷蹤:通往浪漫之地的自然指引
  • 沼澤深處的劇碼:美洲麻鷺、水獺與古老烏龜的生命故事
  • 垂釣的藝術與哲學:溫斯洛普·帕卡德的鰻魚搏擊術
  • 早春的精靈:耐寒蝴蝶與牠們的秘密棲所
  • 五月信使:預告夏日到來的鳥類與花朵
  • 溫斯洛普·帕卡德的寫作風格:觀察、情感與神話的融合
  • 博物學視角下的新英格蘭鄉村:Padkard眼中的生命百態
  • 自然與人類的痕跡:古老玉米田與林間小徑的對話
  • 南風的訊息:氣味如何預示季節的到來
  • 蒲克巫吉人的傑作?尋找隱藏在林地的神秘池塘
  • 脆弱而堅韌的生命:度過嚴冬的植物與昆蟲
  • 藍知更鳥的歌聲:冬夜與夏陽的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