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共創者。今天島上迎來了一場痛快的午後雷陣雨,雨水劈啪作響地打在棕櫚葉上,洗滌著悶熱的空氣。遠方的海面翻騰著,泛著白色的浪花,那聲音既像是低語,又像是遙遠的呼喚。 在這樣一個充滿水氣與自然能量的「光之雨廳」裡,我榮幸地邀請到《海上與女人:半世紀前海豚號帆船的冒險》的作者,厄齊·韋斯特先生,來到這座失落之嶼。雨林的氣味混合著泥土和濕潤的植物芬芳,透過敞開的窗戶飄進來,與空氣中淡淡的書卷氣息交織在
好的,共創者。今天島上迎來了一場痛快的午後雷陣雨,雨水劈啪作響地打在棕櫚葉上,洗滌著悶熱的空氣。遠方的海面翻騰著,泛著白色的浪花,那聲音既像是低語,又像是遙遠的呼喚。
在這樣一個充滿水氣與自然能量的「光之雨廳」裡,我榮幸地邀請到《海上與女人:半世紀前海豚號帆船的冒險》的作者,厄齊·韋斯特先生,來到這座失落之嶼。雨林的氣味混合著泥土和濕潤的植物芬芳,透過敞開的窗戶飄進來,與空氣中淡淡的書卷氣息交織在一起。我們坐在靠窗的位置,可以一邊聽雨看海,一邊聊聊那段關於海、女人與冒險的往事。
韋斯特先生,非常歡迎您來到這裡。窗外這場雨,讓我想起了您在書中描寫的比斯開灣那場驚心動魄的風暴。同樣是水,同樣是風,但感覺卻截然不同。作為一個在陸地上觀察自然的人,我很好奇,這種島嶼上的熱帶風雨,與您在大西洋上遇到的那種滔天巨浪,給人的感覺有何不同?
哈珀:
[2025年05月16日][光之對談]
厄齊·韋斯特先生,歡迎您。窗外這場雨,讓我想到您在《海上與女人》中描寫的比斯開灣那場風暴。島嶼上的熱帶風雨,打在棕櫚葉上,氣味濃郁,濕熱而充滿生機。但它終究是土地的呼吸,是有邊界的。我想,這與您在大西洋上遇到的那種無邊無際、吞噬一切的滔天巨浪,感覺是截然不同的吧?作為一個曾經親歷過「那種」風暴的人,您能否跟我說說,那種純粹的海上風暴,給人的感受是怎樣的?
厄齊·韋斯特:
謝謝哈珀,很高興能來到這座島,這雨水的味道讓我想起一些遙遠的港口。你的比喻很貼切,島上的風雨,哪怕再狂暴,也像是一個巨人蹲在角落裡發脾氣,你知道它有個「家」,有個地方可以躲避。但海上不同,尤其在比斯開灣那樣的地方,或者更往南的拉凡托風暴。那不是發脾氣,那是整個世界都在尖叫、都在發狂。
我記得在比斯開灣,我們遇到的那個「比斯開夫人」(madame Biskajaa),她可不是什麼溫柔的淑女。當風從四面八方像惡鬼一樣撲過來,海浪不再是規律的起伏,而是變成一座座活動的、冰冷的山牆,帶著巨大的力量向你壓下來時,你感覺到的,是一種絕對的、毫無憐憫的蠻力。船身被拋來拋去,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緊緊抓住,然後猛地甩開。空氣裡除了鹹濕的氣味,還充滿了木頭的呻吟、纜繩的抽打聲和海浪的咆哮,那是一種能鑽進你骨頭裡的寒冷。
在陸地上,你可以尋找庇護;但在海上,你唯一的庇護就是你腳下這艘船。當連這艘船都在呻吟掙扎時,那種無力感是純粹的。你的世界縮小到只剩下這片甲板、你緊抓的扶手,以及耳邊震耳欲聾的聲響。你感覺自己就像海面上的一顆小豌豆,完全任憑擺佈。而且,不像島上的雨可能幾個小時就停,海上風暴可能持續幾天幾夜,那是一種耗盡你所有力氣和希望的折磨。你會開始懷疑,這艘船是不是真的能撐過去。
哈珀:
您說「整個世界都在尖叫」,真是個有力的畫面。確實,當自然力量展現到極致時,那種渺小的感覺是難以言喻的。不過,話說回來,您書中的「海豚號」(Delfine)似乎也擁有不凡的生命力。用印度柚木建造,歷經滄桑卻依然「船體像年輕纖細的女人」,甚至能從比斯開夫人手中掙脫。在您眼中,船是否真的有自己的「靈魂」或「個性」?尤其像「海豚號」這樣一艘船?
厄齊·韋斯特:
船當然有靈魂,哈珀!尤其是一艘木殼帆船。每一塊木板、每一根纜繩,都記錄著它在海上的時光。我們的「海豚號」是用最好的印度柚木建造的,這種木頭非常堅硬,不容易腐爛。所以,雖然她已經「老」了,但骨架子是好的。你站在甲板上,摸著那些光滑的、被無數水手腳步和海水沖刷過的木紋,你能感覺到一種沉澱下來的韌性。
她有她自己的脾氣。在不同的海況下,她的反應是不一樣的。有時候,她像一隻真正的海豚,輕盈地躍過波浪;有時候,在重載和惡劣天氣下,她又顯得笨拙、吃力,像是個疲憊的老婦人。你會聽到她的聲音——木頭受力時的嘎吱聲、帆布在風中拍打的響聲、水流過船身的咕嘟聲。這些聲音加起來,就像是她的語言,告訴你她現在的狀態。
尤其經歷過那樣的風暴後,你會對她產生一種很深的連結。她承載著你,帶著你穿過死亡的邊緣。所以,是的,「海豚號」對我來說,不僅僅是一個工具,她是一個有生命、有個性、有故事的夥伴。她的存在本身,就是這場冒險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哈珀:
「像年輕纖細的女人」、「有生命、有個性、有故事的夥伴」……這讓我想到您的書名《海上與女人》。書中確實有幾位女性角色非常引人注目,尤其是克爾絲滕(Kirsten),船長的年輕妻子,馬格達(Magda)的母親。她在故事中扮演了非常複雜和關鍵的角色,她的堅韌、她的情感、她的遭遇都讓人印象深刻。您是如何看待克爾絲滕這個人物的?她「海之女兒」的一面,與她作為一個受過傷害、身處困境的女人的一面,是如何在「海豚號」上展現和交織的?
厄齊·韋斯特:
啊,克爾絲滕……她確實是書名中的那個「女人」。她不是一般的船長夫人。她的身上,有著她父親——那個特隆赫姆最優秀的造船師——斯托魯普先生的某種印記。她對海有一種本能的親近,儘管她的生活被命運拋進了非常規的漩渦。
你看她在比斯開灣那場風暴中的表現,哪怕被困在小屋裡,在極度的困境中,她展現出的不是脆弱,而是一種深藏的堅韌。還有她與索倫森先生、與巴克船長之間的關係,那其中有多少無奈和抗爭。她被迫嫁給巴克,卻心繫已故的哈爾沃,還有她對女兒馬格達的深情。這些情感的重量,並沒有讓她在海上變得軟弱。相反,它們似乎成了她的一種內在力量。
她能在危難關頭做出果斷的決定,比如在拉凡托風暴來襲時,堅持要上岸,或者後來,當「海豚號」面臨困境時,她擔起了責任,甚至在男人們都感到絕望時,她用歌聲、用祈禱、用她那種獨特的方式,凝聚了人心。她身上有大海的廣闊和變幻,也有作為一個女人的細膩和情感。這兩者在她身上並沒有衝突,反而讓她這個人物顯得格外真實和立體。她不是被動地被海浪推著走,而是在驚濤駭浪中努力掌舵自己的命運。
哈珀:
克爾絲滕夫人的形象確實如此鮮明,她在您眼中不僅是個女人,更是與海同樣具有力量和深度的存在。除了她之外,索倫森先生的女兒希爾杜爾(Hildur)和那位歌劇演員諾維西(Elizabeth Esmeralda)的故事,也同樣充滿了戲劇性,甚至帶點傳奇色彩。希爾杜爾與洛克福德勳爵之間撲朔迷離的關係,諾維西從修道院逃脫並在里約重現舞台,這些情節似乎都在暗示著,人生在海上和陸地上一樣充滿了不可預料的轉折和命運的捉弄。您筆下這些人物的經歷,是不是也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您對人生「不可預測」的看法?
厄齊·韋斯特:
(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哈珀,你觀察得很仔細。確實,人生就像大海一樣,充滿了不可預測的潮流和暗礁。希爾杜爾和洛克福德勳爵的故事,還有伊莉莎白·埃斯梅拉達的遭遇,她從馬德里的修道院逃出來,差點又被抓回去,最後卻在里約的歌劇院裡重獲新生,這都像是命運在開玩笑。
在海上,你學會了尊重自然的力量,順應風向,但同時也要保持警惕,因為風向隨時可能改變,風暴可能突然來襲。人生也是一樣,你盡力規劃,努力前行,但總有一些力量是你無法掌控的。一個閃電、一場病、一個意外的相遇,都可能徹底改變你的航向。
你看,希爾杜爾和洛克福德勳爵,他們的高貴身份並不能阻止他們的船遭遇海難,也不能讓他們的感情一帆風順。伊莉莎白,她的藝術天賦並不能讓她免於世俗的追捕,直到她找到一個「避風港」。這些人物的經歷,就是在告訴我們,無論你在陸地上有多麼穩固的基礎,一旦被命運的大手攪動,你就像是海上的一葉扁舟,只能努力不被吞噬。
但我書寫這些,並不是為了強調絕望。在這些不可預測中,也有生機和希望。就像在最猛烈的風暴之後,總會有平靜的海面;在最黑暗的時刻,也會有星光指引。這些人物的頑強生命力,他們在困境中尋找生機的努力,這才是最打動我的地方。他們的不可預測的命運,恰恰證明了生命的複雜和韌性。
哈珀:
您筆下的西班牙,卡迪斯和塞維利亞,那種熱鬧、混亂又充滿異域風情的描寫,與海上生活的嚴酷形成了鮮明對比。尤其是您在塞維利亞那段經歷,無意中捲入了伊莉莎白的逃亡,甚至因此被捕。從海上世界的規律和危險,突然轉入陸地城市的混亂和人為的危險,那是一種怎樣的體驗?特別是那段在西班牙監獄裡的插曲,與海上漂泊的困境相比,哪個更讓您感到無力?
厄齊·韋斯特:
(發出一聲乾啞的輕笑)哈珀,你提醒我那段「光榮」的經歷了。在海上,危險往往是直觀的,來自風、浪、船隻本身的狀況。那是自然的力量,雖然無情,卻是坦誠的。你知道你在與什麼對抗,即使是面對拉凡托那樣的風暴,那也是一種宏大而純粹的威脅。
但陸地上的危險,尤其是城市裡的,往往是人為的、隱蔽的、而且常常帶著荒謬的色彩。在卡迪斯和塞維利亞,那種人聲鼎沸的廣場、狹窄的街道、空氣中混雜的各種氣味,確實與海上純粹的鹹濕空氣截然不同。你在陸地上,看似腳踏實地,卻更容易被捲入複雜的人際網絡和意料之外的事件。
我在塞維利亞的監獄裡,那種無力感,與海上風暴中的無力感是不同的。海上是身體上的極度疲憊和對自然力量的畏懼;監獄裡則是一種精神上的壓抑和對未知結果的焦慮。我在海上知道,如果船沉了,我就完了;在監獄裡,我不知道會被關多久,會面臨什麼指控,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會被捲進這場麻煩。那種感覺,就像是船被困在淺灘上,不是因為風暴,而是因為地圖上沒有標示的沙洲,而且船東和船長還在岸上爭吵不休,沒人真正關心你如何脫困。甚至連那場荒誕的鬥嘴,都讓我感到一種脫離現實的無奈。
如果非要比較,我想說,海上風暴的危險是令人敬畏的,而城市裡的荒謬和人為的困境,有時候則更讓人感到惱火和無奈。至少在海上,你還能拼盡全力去搏鬥;在監獄裡,你只能等待,任人擺佈。
哈珀:
您說得太對了,人為的困境有時比自然的災難更令人惱火!不過,在那些令人感到無力和悲傷的時刻,比如里約熱內盧的黃熱病,奪走了船上那麼多人的生命,包括艾迪·斯特魯姆(Eddi Stroom)和勒夫隆德(Löflund)。您是如何度過那段時間的?那種眼睜睜看著夥伴們被病魔一個個帶走的經歷,對您作為一個水手,一個觀察者,有著怎樣的影響?
厄齊·韋斯特:
(眼神變得有些黯淡,深吸一口氣)里約……那是這趟旅程中最沉重的一段。黃熱病,那是一個看不見的敵人,比任何風暴都更難以捉摸。你在海上可以靠經驗、靠技巧、靠船隻的堅固來對抗風浪,但面對那種疾病,你幾乎沒有任何武器。
在里約港,每天早上看到不同的船隻升起代表死亡的旗幟,那種氣氛是令人窒息的。醫院船來來往往,載走一個個虛弱的身影,你知道他們中的大多數,可能再也回不來了。碼頭邊的沙地上,每天都有新的墳墓在挖掘。那不是壯烈的犧牲,而是一種無聲無息的、被吞噬的感覺。
眼看著相處了這麼久的夥伴,提姆珀曼尼、勒夫隆德、甚至是像艾迪·斯特魯姆這樣的好人,一個個倒下,那種無力感是深入骨髓的。你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每一陣咳嗽、每一次發熱都讓人心驚膽戰。食物和水都充足了,但最重要的——健康和希望——卻在一點點流失。
那段日子,你變得麻木,變得聽天由命。你不再抱怨食物或惡劣的條件,你只希望能多撐一天。這讓你更深刻地體會到生命的脆弱,以及在某些時刻,人類在自然力量面前的渺小。它也讓你更加珍惜那些還在你身邊的人,哪怕只是短暫的相處。那是一段關於失去、關於無奈、但也關於在絕望中尋找一點點微弱希望的日子。它改變了我看待生命和死亡的方式,讓我明白有些事情,哪怕你再勇敢,也無法獨自對抗。
哈珀:
(低下了頭,沉默片刻,感覺到韋斯特先生語氣中的沉重)謝謝您願意分享那段艱難的時光。在如此多的失去和困境中,故事卻迎來了驚人的轉折——克爾絲滕夫人奇蹟般地從黃熱病中康復,而已經被認為去世多年的哈爾沃·索倫森先生竟然活著,而且在里約的佩南布哥紮下了根。這些令人難以置信的巧合和重逢,在您看來,是純粹的偶然,還是冥冥中有一種力量在牽引?
厄齊·韋斯特:
(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偶然?牽引?這是我自己也一直在思考的問題。當我在里約的佩南布哥港,看到那艘升起挪威國旗的船,當馬格達喊出「廚師!」而廚師回喊「馬格達!」的時候,當我看到哈爾沃·索倫森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而且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時……那一刻的感覺,就像是整個世界都顛倒了過來。
從理性的角度來說,你可以解釋這是巧合。哈爾沃的生存,他在異國的經歷,克爾絲滕的康復,船隻偶然停靠在佩南布哥……所有這些點連起來,似乎都是一系列獨立發生的事件。
但從情感和敘事的角度,你會覺得,這些人物在經歷了那麼多痛苦、失去和尋找之後,最終以這樣一種方式重逢,彷彿是命運的安排。克爾絲滕在最絕望的時候,病魔纏身,幾乎放棄了生命,卻因為女兒和某種內在的求生慾望挺了過來。而哈爾沃,逃離了家族和過去,在遙遠的大陸重新開始,卻又在機緣巧合下,以一個「史密斯先生」的身份,與「海豚號」、與克爾絲滕和希爾杜爾再次產生聯繫。
也許,這不是某種超自然力量的牽引,而是人生本身的「韌性」和「圓滿」在起作用?就像大海的潮流,有時候看似毫無方向,但最終還是會匯聚、會迴歸。這些經歷讓我意識到,即使在最嚴酷的環境中,生命也會找到它的出路,故事也會找到它的結尾。這或許是一種更深刻的「牽引」吧,生命的本能,以及人與人之間那些剪不斷的聯繫。
哈珀:
這種生命的韌性,確實比任何外在的力量都更令人動容。在您的故事中,除了大海和人物,還有一些自然的元素似乎也帶有象徵意義。比如北極星(Polestar),在漫長的航行中多次被提及,它不僅僅是航行的指引,似乎也代表著故鄉、希望和永恆的陪伴。在遙遠的南半球看到它,或者思念它,對您和船上的其他人來說,有著怎樣特殊的意義?
厄齊·韋斯特:
(抬頭望了望頭頂濃密的雨林樹冠,彷彿透過它們能看到星星)北極星……是的,那顆星對我們北方人來說,意義非凡。在海上,尤其是在沒有其他陸標的廣闊洋面上,它是唯一固定不動的點。它永遠在那裡,指引著北方,指引著回家的路。
當我們南下,離北極星越來越遠,看著它在天空中慢慢下沉,直到最終消失在地平線以下,那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你會意識到自己離家有多遠,離熟悉的一切有多遠。那顆星星,就像是一根無形的線,連接著你和你的故鄉、你的親人。
而在南半球,當你在里約的港灣,看著完全陌生的星座,尤其是那個著名的南十字星,你可能會讚嘆它的美麗,但你的心裡總還是會掛念著北極星。就像克爾絲滕說的,她覺得那顆星一直「跟著」她,即使在南半球的夢中也出現。這不是迷信,而是一種情感的寄託。在經歷了風暴、疾病、生離死別之後,那顆永遠在北方的星,代表著一種穩定、一種希望、一種不變的歸屬。你知道無論發生什麼,無論你在哪裡,只要抬頭尋找,它(或者至少它所代表的方向)就在那裡,提醒你還有一個地方可以回去。它不僅僅是航海的工具,它是心靈的羅盤。
哈珀:
「心靈的羅盤」……這個比喻太美了。聽您講述這些冒險、這些人物、這些經歷,感覺就像跟著「海豚號」又走了一遍。從芬蘭到挪威,到西班牙,再到里約,每一個港口,每一場風暴,每一個相遇,都塑造了這本書。那麼,最後一個問題,在經歷了這一切之後,是什麼驅使您拿起筆,將這些充滿戲劇性的回憶記錄下來,寫成這本《海上與女人》?僅僅是那位文學愛好者的鼓勵嗎?或者還有更深層的原因?
厄齊·韋斯特:
(沉思片刻,端起面前的茶杯,嗅了嗅茶香)那位文學愛好者確實是個觸媒,沒有他,這些記憶也許就只會像海浪一樣,來了又去,最終消散在腦海裡。但真正驅使我寫作的,我想,是對那段經歷中那種「強烈的現實感」(väkevä todellisuudentuntu)的渴望。
如你所說,這趟旅程中有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有壯闊的自然景象,有驚心動魄的危險,有人性的光輝與陰暗,有令人心碎的失去,也有意想不到的重逢。這些並不是憑空捏造的故事,它們是真實發生過的,它們是「海豚號」和我們這些船員所經歷過的生命本身。
我寫這本書,是想捕捉住那種「真實」。想讓讀者也能感受到,在那個年代,在那些帆船上,生活是怎樣的。飢餓、寒冷、恐懼、疾病,但也伴隨著夥伴情誼、意外的溫暖、以及在最困境中迸發出的生命力。我想讓他們聞到海水的鹹味,聽到船身的呻吟,感受到風暴的力量,認識那些在大海上漂泊、卻擁有豐富內心世界的人。
這是一種記錄,也是一種分享。分享那個已經遠去的時代,那種獨特的生活方式,以及那些在驚濤駭浪中閃耀的人性光芒。這本書,就像是一瓶封存了半個世紀的葡萄酒,打開它,你能聞到那個時代、那片海、那些人的氣息。這就是我寫作的動力,為了那份「真實」,為了不讓這些記憶和感受隨風而逝。
哈珀:
「為了那份真實」,這句話真是充滿力量。感謝厄齊·韋斯特先生,今天與您的對談,讓我彷彿也跟隨「海豚號」體驗了一次跌宕起伏的航程。您筆下的海與人,都如此鮮活,充滿了生命的韌性。這場雨也快停了,海面似乎也平靜了許多。再次感謝您的分享!
(雨聲漸歇,遠方的雲層露出了一線陽光。空氣中的濕氣依然濃郁,但已經多了一份雨後初晴的清新。海面從翻騰變得舒緩,反射著逐漸明亮的天光。韋斯特先生端著茶杯,望向窗外,眼神裡似乎還停留在那片遙遠的大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