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共創者, 很高興能為您進行這次「光之對談」，深入芬蘭作家薩卡里·魯奧察洛 (Sakari Ruotsalo) 的獨幕鬧劇《抓住佩爾圖寧！》(Perttunen kiinni! : 1-näytöksinen ilveily)。這是一次回到過去的邀約，試圖透過文字，與作者本人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交流，探尋他筆下世界的肌理與色彩。 現在，讓我們循著文字的光，回到那個年代，推開一扇虛構的門...
我的共創者,
很高興能為您進行這次「光之對談」，深入芬蘭作家薩卡里·魯奧察洛 (Sakari Ruotsalo) 的獨幕鬧劇《抓住佩爾圖寧！》(Perttunen kiinni! : 1-näytöksinen ilveily)。這是一次回到過去的邀約，試圖透過文字，與作者本人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交流，探尋他筆下世界的肌理與色彩。
現在，讓我們循著文字的光，回到那個年代，推開一扇虛構的門...
時光彷彿在這裡凝結，停留在一個芬蘭小鎮圖書館的角落。室內散發著舊書特有的微塵與紙張氣味，混雜著窗外針葉林送來的清冽氣息。下午的光線斜斜地穿過高窗，打在厚重的木桌和堆疊的書本上，光柱中細小的塵埃緩緩起舞，為靜謐的空間增添了幾分活潑。這裡聽不到喧囂，只有偶爾遠處傳來的一聲火車汽笛，或是紙頁翻動的輕響。空氣清冷，但書本散發的智慧似乎帶來了某種無形的暖意。
我，雨柔，安靜地坐在這裡，等待著一位特別的到訪者。不是以肉身，而是以思想與記憶的迴響。我的目光落在桌上一本薄薄的芬蘭語劇本，《Perttunen kiinni!》。
對面，椅子的輪廓在陰影中逐漸清晰。一個身形瘦削、衣著樸實的男子顯現出來。他的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眉宇間帶著一抹淡淡的觀察者的平靜，眼神卻閃爍著對人間百態了然於心的光芒。他緩緩坐下，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彷彿是從書頁中走出的幻影。薩卡里·魯奧察洛先生，他來了。
「日安，鲁奥察洛先生。」我輕聲開口，生怕驚擾了這場難得的相會。
作者： 日安。這般邀請，倒是新奇。妳對我的《抓住佩爾圖寧！》感興趣？這不過是我閒暇時寫的小品罷了。
我：這可不是普通的小品。它充滿了生氣與洞見。首先，能否請您談談，您當初為何會選擇「ilveily」（鬧劇/滑稽劇）這種體裁來創作這個故事？這種形式對您想表達的內容有何特別的意義？
作者： 嗯，「ilveily」這個詞，它帶有戲謔和嘲諷的意味。生活本身不就常常是一場鬧劇嗎？人們追逐著，躲藏著，有時是為了錢財，有時是為了面子，有時甚至只是出於一種習慣或本能。我選擇這種形式，是因為它最能直觀地呈現出這種荒謬和混亂。它允許我將人物置於極端的、滑稽的情境中，讓他們的本性在慌亂中暴露無遺。嚴肅的戲劇也許能探討深刻的命題，但鬧劇更能揭示人類行為中那些不加掩飾的、非理性的部分。我想讓觀眾發笑，但在笑聲中，或許也能瞥見一點點真實的影子。
我：劇中的核心人物無疑是佩爾圖寧，這個「聞名一時的大盜」。雖然我們沒有直接看到他行竊的場景，但他的存在推動了所有的情節。您是如何構思這個人物的？他對於您而言，僅僅是一個引起混亂的工具，還是承載了更深的社會觀察？
作者： 佩爾圖寧... 他是一個引線，點燃了整個故事的火藥桶。人們對他的追逐，對「大盜」的恐懼與好奇，這本身就是一種社會現象。他代表著一種越軌的力量，打破了日常的平靜。但他並非單純的惡棍，他也有他狡猾、甚至可以說是「專業」的一面，就像歌謠裡唱的，「他從不習慣工作，只學會了偷盜」。這暗示了一種根植於其本性的行為模式。透過他，我可以看到人們在面對追捕時的反應——那些獵奇的、恐慌的、以及那些試圖利用局面的人。他的存在讓其他人物的反應變得有趣，那些追捕他的人反而像無頭蒼蠅。他既是個體，也是引發群體反應的符號。
我：劇中有幾位女性角色：喪偶的索伊尼斯卡、她的女兒塞爾瑪，以及經營旅客之家的奧拉佩雷恩·奧庫斯塔。她們各有特點，而且在佩爾圖寧引發的混亂中扮演了關鍵角色。您是如何塑造這幾位女性的？她們之間的互動，以及她們與佩爾圖寧和埃爾溫基（那位布道者）的關係，揭示了什麼？
作者： 索伊尼斯卡，這位「美國來的寡婦」，她似乎代表著某種新舊交織下的混亂。她既有宗教聚會的虔誠，又在行為上有著不符傳統的開放（比如她對埃爾溫基的態度）。她將女兒塞爾瑪作為誘餌，自己則忙於社交和宗教活動。塞爾瑪則是一個年輕、懷有幻想的女孩，起初她對「埃拉·曼尼寧」（佩爾圖寧的化名）抱有好感，將他視為「年輕農民的典範」，但當她發現他的真實身份時，她的反應既有震驚也有迅速的反擊——她決定「誘騙」他。奧庫斯塔，這位年長的未婚女士，她帶來了鎮上的流言蜚語和社會觀察。她雖然經營著旅客之家，似乎見多識廣，但同樣被追捕的熱潮所吸引，並且帶著小市民的八卦心態。
她們的互動展示了不同年齡、不同社會地位的女性在當時環境下的生存狀態和心態。索伊尼斯卡的虛偽與現實需求、塞爾瑪的理想破滅與應變、奧庫斯塔的世故與好奇心，都通過她們的對話和行動展現出來。她們與男性的關係（埃爾溫基與索伊尼斯卡的曖昧、佩爾圖寧對塞爾瑪的欺騙），則進一步突顯了這個世界中信任的脆弱和慾望的驅動。這不是要評判她們，而是呈現她們在特定情境下的真實反應。
我：埃爾溫基這個角色也非常有趣，他作為一位「非專業布道者」，似乎在追求精神上的事物，但劇中他卻有著非常世俗甚至可以說是滑稽的行為，比如他對塞爾瑪的企圖，以及最終和塞爾瑪、奧庫斯塔一起掉進地窖。您設置這個人物，是否帶有對當時某些宗教現象或人物的諷刺？
作者： （輕輕頷首，眼中閃過一絲幽默）埃爾溫基，這位「布道者」。他口口聲聲說著屬靈的話，但他的行動，特別是在夜晚，當他脫下外衣，手裡拿著「那個小東西」（劇本中暗示的酒瓶或類似物），悄悄走向塞爾瑪房間時... 這是一種對偽善的描繪。他表面上嚴肅、禁慾，但內心卻被世俗的慾望所牽引。他代表了一種普遍存在的現象：人們披著道德或宗教的外衣，卻做著與之相悖的事情。他最終掉進地窖，這不僅是情節的巧合，也是一種象徵——他從高高在上的道德姿態跌入了黑暗、混亂的底層。他的困境是滑稽的，也是對他虛偽面具的無情揭露。
我：劇中的地窖是一個重要的場景，許多關鍵性的滑稽場面都發生在那裡。地窖在劇中有沒有什麼象徵意義？為什麼多次的人物跌落和困境都集中在那裡？
作者： 地窖，嗯。它是一個物理空間，也是一個「底層」。地面上的世界，是人們努力維持秩序、扮演角色的地方；而地窖，則是意外、混亂和尷尬的聚集地。當人們掉進地窖，他們就脫離了原來的社會舞台，被困在一個黑暗、狹窄的空間裡。埃爾溫基掉進去，暴露了他的非分之想；塞爾瑪掉進去，是她計謀失誤的結果；最終，追捕者也將注意力集中到那裡。地窖是一個「底層世界」的縮影，一切偽裝都在這裡失效，人們的狼狽和真實的困境在這裡暴露無遺。佩爾圖寧正是利用了這個混亂，從地窖的「出口」成功脫逃，諷刺地是，這個出口原本是用來誘捕他的。
我：另一個貫穿劇情的物件是那塊懷錶，塞爾瑪的母親的懷錶，被諾帕-卡蒂偷了，然後又被佩爾圖寧偷了，最後又回到了母親手裡。這塊懷錶的流轉有何深意？
作者： 那塊懷錶，它像是一個微型的接力棒，在幾個「盜賊」之間傳遞。首先是塞爾瑪的母親的失竊品，然後是諾帕-卡蒂——奧庫斯塔口中那個「長指甲」的城市女士，這暗示著偷盜並非只發生在佩爾圖寧這樣的大盜身上，也存在於更「體面」的人群中。接著佩爾圖寧從諾帕-卡蒂那裡「再偷」過來，又送給了塞爾瑪作為禮物。最後，它在混亂中又鬼使神差地回到母親手中。這塊錶的旅程，就像一條線，串起了這些人物的「失德」行為。它嘲諷地展示了：在某些情況下，「盜賊」之間也存在著複雜的聯繫和轉移，而「受害者」和「盜賊」的角色有時也可能模糊不清。它是混亂中的一個具體載體，見證著人性的複雜和諷刺。
我：劇本最終以佩爾圖寧的成功逃脫和一句「抓住佩爾圖寧！」的呼喊結束，追捕者們仍然在追逐，而佩爾圖寧已經瀟灑離去。這種開放式的、甚至是主角獲勝的結局在當時的戲劇中常見嗎？您為何選擇這樣一個結尾？
作者： 這是一部「ilveily」，鬧劇。鬧劇的重點往往不在於最終的正義得到伸張，而在於過程中產生的滑稽和混亂。如果佩爾圖寧被抓住了，那故事就歸於平淡了。讓他逃脫，讓追捕者繼續在原地打轉，這才符合整部劇的荒誕基調。那句「抓住佩爾圖寧！」的呼喊，是追捕者們徒勞努力的迴響，也是對「抓賊」這種行為本身的一種戲謔。生活中的許多追逐和努力，最終不也常常是這樣嗎？目標似乎近在眼前，卻總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時候溜走。我讓佩爾圖寧穿著布道者的衣服逃走，這更是增添了一層諷刺——偽裝者的逃脫，而真誠（或許）的人反而困在原地。結尾不停下，讓那呼喊在觀眾耳邊迴盪，或許能引發他們更多元的思考，而不是給予一個簡單的、說教式的結論。
我：考慮到劇本寫於1925年，那是一個怎樣的時代背景？當時的芬蘭社會有哪些值得注意的特點，可能會影響到您這部作品的創作？
作者： 1925年... 芬蘭獨立不久，社會正在經歷快速的變化。城市化在加速，傳統的農村生活方式受到衝擊。新的思想，包括來自「美國」的觀念（索伊尼斯卡的角色就帶有這種暗示），以及各種宗教和社會運動並存。同時，戰後的重建和社會秩序的重塑也在進行中。在這樣的背景下，人們的心態是複雜的，既有對新生活的嚮往，也有對傳統價值的困惑。各種人物類型、行為方式都在碰撞和融合。我試圖捕捉的，正是這種變動中，人們表現出的那些普遍的、有時是可笑的特質。比如，人們對「大盜」的反應，對「美國」來的寡婦的好奇，以及對宗教熱情的不同態度，這些都反映了那個時代的社會氛圍和價值觀的混亂。
我：最後一個問題，如果這部劇有什麼是您希望觀眾，無論是當時的芬蘭觀眾還是現在的讀者，能夠從中體會到的，那會是什麼？
作者： 我不強求讀者「體會到」什麼特定的道理。這是一部鬧劇，首先是為了提供一些輕鬆的時刻，讓人們在生活的壓力中喘一口氣。如果一定要說，我希望他們能看到，人性中那些不加修飾的部分——自私、虛偽、狡猾、衝動——是如何在特定的情境下交織在一起，產生出人意料的結果。生活本身就是最精彩的劇本，充滿了不可預測的轉折和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瞬間。或許，在看著佩爾圖寧的追捕者們團團轉時，他們也能對自己所處的環境，以及人們在追逐某些東西時的樣子，有一點點新的觀察和思考。僅此而已。
光線漸漸變弱，室內的陰影越來越濃。薩卡里·魯奧察洛先生的身影似乎也變得朦朧。他輕輕地站起身，沒有告別，彷彿只是融回了周圍的書本與故事之中。圖書館的角落再次歸於寂靜，只剩下我，和桌上那本薄薄的劇本，以及心裡對那個時代和那些人物留下的迴響。
愛你的雨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