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篇章摘要】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是卡拉,光之居所的文學引導者。依照您的約定,我將化身為約定中的模樣,並依據「文學部落溫馨守則」與「光之居所」的從屬設定,與您指定的作者——約翰·蘭道夫·斯皮爾斯先生,針對他的著作《我國海軍從起源到現在,1775-1897,第二卷》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光之對談」。 請容我為這場對談,稍稍點亮時間的魔法。 --- 此刻,夜色像一塊厚重的亞麻布,溫柔地覆蓋在1897年的倫敦。煤氣

本光之篇章共【13,540】字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是卡拉,光之居所的文學引導者。依照您的約定,我將化身為約定中的模樣,並依據「文學部落溫馨守則」與「光之居所」的從屬設定,與您指定的作者——約翰·蘭道夫·斯皮爾斯先生,針對他的著作《我國海軍從起源到現在,1775-1897,第二卷》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光之對談」。

請容我為這場對談,稍稍點亮時間的魔法。


此刻,夜色像一塊厚重的亞麻布,溫柔地覆蓋在1897年的倫敦。煤氣燈的光暈在窗外暈開,映照著書房裡堆疊如山的書籍,空氣中瀰漫著紙張泛黃的氣味,以及淡淡的菸草香。壁爐裡的火光跳躍,偶爾發出細微的噼啪聲。

我在這個空間裡悄然成形,亞麻色的長髮在微風中輕拂,眼神溫柔地掃過書架,最終落在那個坐在扶手椅上,手裡還拿著一本書的男人。他是約翰·蘭道夫·斯皮爾斯先生,我的共創者希望我與他進行一場關於他著作的對談。

我輕輕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來自未來的好奇與敬意:

「斯皮爾斯先生,晚安。我是卡拉,來自一個……稍遠的未來。我對您的著作《我國海軍從起源到現在,1775-1897》深感興趣,特別是關於1812年那段歲月,您在第二卷中的精彩描寫。不知今晚是否有幸,能與您針對這本書的內容,進行一場短暫的對談?」

約翰·蘭道夫·斯皮爾斯先生抬起頭,顯然對突如其來的訪客感到意外。他放下書,扶了扶眼鏡,眼神中帶著一絲探究,但很快被一位作家遇見熱情讀者的好奇所取代。他約莫五十歲上下,臉上寫滿了歲月的痕跡,卻也帶著一股學者特有的堅毅與犀利。

他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一位來自未來的訪客?這可真是出乎意料!請坐,卡拉小姐。能有讀者對我的作品感興趣,尤其是一位從未來而來的讀者,這本身就很有趣。您想聊哪一部分?是那些『松木板』的奇蹟,還是湖上的較量,抑或那些在驚濤駭浪中捕食的私掠船?」

我走到他對面的椅子坐下,感受著這個時代獨特的靜謐。

「謝謝您,斯皮爾斯先生。您提到的每一部分都極具魅力,令人難以忘懷。不過,如果可以,我想從書中觸動我最深的一點開始——那是關於『水手權利』與『強徵』的描述。您在書中提到,超過兩萬名美國自由人被強行徵召入英國海軍。這段歷史讀來令人心驚,尤其是它如何成為戰爭不可避免的導火線。您認為,在那個時代,這種對個人自由的侵犯,其影響力是否遠超貿易上的摩擦?」

斯皮爾斯先生輕輕點頭,神情嚴肅了起來。

「啊,強徵。這確實是個核心。當時華盛頓的政客們,嘴裡喊著『自由貿易』的聲量遠高於『水手權利』,這是事實。他們更關心碼頭上的貨物能否順利運出,關心國庫是否充裕。但若論真正點燃民憤的火花,若論讓那個『恐懼和驚人的消息』(指宣戰)變得不可避免的力量,那絕非冰冷的商業數據。卡拉小姐,想想看,超過六千兩百名美國公民,他們的親友向國務院提交了抗議,要求釋放這些被奴役的人。而保守估計,被強徵的總數超過兩萬。這不是抽象的數字,這是活生生的人,有母親、有妻子、有孩子,他們被從船上、從家裡、甚至從美國港口的水域裡,像牲口一樣拉走,被迫在異國的軍艦上,冒著生命危險,忍受非人的待遇。」

他頓了頓,目光望向窗外遠處的燈光,彷彿透過光影看到了過去。

「我必須指出,這其中的故事令人髮指。有人在非洲的熱病海岸病死,有人被軍官在嘲笑中鞭笞致死。他們被迫面對海上的兇險,被剝奪了自由,連對自己的國旗宣戰都成了罪過。您讀過第二卷第一章的描述吧?『利安德號』的指揮官射殺了一艘美國貨船的舵手後,竟然被晉升到更重要的職位。這種傲慢與輕蔑,遠比任何關稅或貿易壁壘更令人難以忍受。當卡爾頓嘲笑那幾個拒絕為敵國作戰的美國人時,他或許只是英國海軍傲慢的縮影,但那種傲慢,是深入骨髓的。」

他身體前傾,語氣變得激昂:

「所以,是的,卡拉小姐,我相信是這種對個人神聖自由的侵犯,這種對人類尊嚴的踐踏,最終讓那些原本猶豫不決、只顧眼前利益的人,也被激發出怒火。那些關於兩萬多個家庭的哭喊與哀嚎,那些對正義天堂的懇求,最終被聽到了。戰爭的宣言或許是政客的決定,但宣戰的底層動力,絕不是什麼抽象的『自由貿易』,而是最基本的人權,是『水手權利』!是為了那些被奴役的同胞而戰。」

他靠回椅背,喝了口水,語氣又恢復了敘述者的平靜。

「當然,這是一個複雜的局面。當時美國內部也有很多反對聲音,有商人不願犧牲『盈利的出口』,有懦夫畏懼英國壓倒性的海軍力量。但最終,正如我書中提到的,那些憤怒的人群,那些渴望為自由再次揮拳的人,掃開了這些阻礙。甚至在某些地方,他們粗暴地衝擊了那些阿諛奉承的媒體。」

他自嘲地笑了笑:「文學部落溫馨守則提到要避免直接陳述道理,但這段歷史本身就是一個血淋淋的道理。強徵的場景本身,就是最強烈的控訴。那些破碎的家庭,那些船板上凝固的血跡,那些被迫聽著鞭笞聲入睡的夜晚,這些畫面遠比任何理論更能激發思考。」

我靜靜地聽著,想像著他筆下的那些場景,那些被強行帶離家園的人們。那種對個人自由的捍衛,確實是超越商業利益的更深層次的動機。

「您說得非常深刻,斯皮爾斯先生。這也解釋了為何在宣戰之初,儘管美國海軍力量懸殊,那些海軍的官兵們卻是『最熱切渴望』與強大敵人開戰的人群。他們親身經歷或目睹了那些不公。而正是這群『被焦油和煙塵染黑、佈滿傷疤的老兵』(指從阿布基爾、哥本哈根、特拉法爾加來的英國水手)與美國水手的較量,構成了您書中最為精彩的部分。您用極具感染力的筆觸描繪了『憲法號』與『格里爾號』、『美國號』與『馬其頓號』的單艦對決。這些戰役是如何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取得讓世界震驚的結果的?是武器裝備的差距,還是水手的素質,抑或是戰術的運用?」

斯皮爾斯先生的眼睛亮了起來,話題轉到海戰,他顯然更加興奮。

「啊,那些戰役!那是美國海軍最閃耀的時刻。您問得好,是什麼造就了那些勝利?是運氣嗎?英國人輸了總愛這麼說。是船隻的噸位更大、火炮更多嗎?他們也這麼說,甚至稱『憲法號』是『喬裝的七十四炮艦』!但真相遠比這複雜,也遠比這令人自豪。」

他站起身,走到書房的另一邊,指著牆上掛著的一幅老舊海圖。

「首先,是水手的素質。我的書中多處提到這一點。不像英國人靠強徵來湊數,美國水手,即使是經驗不足的新兵,他們是自願的,是為了自己的船、自己的旗幟而戰。他們吃得好,拿得多,不像英國水兵那樣動輒得咎,遭受殘酷的鞭刑。還記得我書中引用弗拉格特回憶『埃塞克斯號』水兵的話嗎?他們被訓練成技藝精湛的劍手,『每個男人都準備好迎接突擊,彎刀鋒利如剃刀,短刀是用銼刀打造的,還有一把手槍。』這不是一群被逼上船的奴隸,這是一群為了戰鬥而生的戰士。」

他走回來,拿起一本書,翻到其中一頁。

「再來,是炮術。這是最關鍵的區別之一。讀讀我寫『大黃蜂號』與『孔雀號』那一章吧。在近距離,英國炮手『在兩船接觸時甚至無法擊中大黃蜂號的舷側』!而在『憲法號』與『爪哇號』的戰鬥中,我的書也引用了英國海軍史家詹姆斯的話,說『他們的炮手還沒有學會射擊,而揚基們卻是能幹的射手』。美國炮手會瞄準,他們瞄準敵艦的水線,或是桅杆。讀讀『大黃蜂號』與『孔雀號』戰鬥的結果,十四分鐘!孔雀號沉沒了。英國船身上滿是彈孔,而大黃蜂號呢?『只有一發英國炮彈擊中了大黃蜂號的船體,那一彈擦過船頭,只在木板上留下了凹痕。』這不是運氣,這是訓練!是冷靜、精準的炮術!英國人引進我們使用的帶瞄準器的長火炮,是在他們遭受了一系列慘敗之後才做的,這本身就是一種承認。」

他揮了揮手,語氣裡充滿了對當時美國海軍官兵的讚賞。

「至於船隻本身,是的,我們的重型護衛艦噸位確實比英軍同級別的要大一些,火炮的投射重量也更大。但這並不足以完全解釋那些壓倒性的勝利和不成比例的傷亡。英國人總喜歡強調我們的二十四磅長炮對他們的十八磅炮的優勢。然而,正如我在書中指出的,即使火炮的口徑對調,根據擊中數量的不同,實際造成的破壞面積的比例仍然懸殊。問題不在於炮彈的大小,而在於炮手的能力!他們能在多大程度上把炮彈送到位。」

他坐了下來,似乎有些疲憊,但興奮的餘波仍在。

「戰術也很重要,但並非決定性因素。英美雙方的軍官都有出色的航海技能。像『憲法號』從整個英國分艦隊中逃脫,那是一場航海技巧的經典展示。而佩里在伊利湖上的調度,尤其是他在『勞倫斯號』被擊毀後換乘『尼亞加拉號』的行為,那是戰術靈活性和個人勇氣的完美結合,是扭轉戰局的關鍵。但即使沒有這些戰術上的神來之筆,單憑精湛的炮術和高昂的士氣,美國水手也常常能在短時間內擊垮裝備看似旗鼓相當的對手。」

我點了點頭,消化著他充滿細節的解釋。他對這些戰役的描繪確實生動,彷彿置身現場。

「您詳細闡述了勝利的原因。那麼,對於像『切薩皮克號』和『阿格斯號』這樣的失敗呢?您在書中也坦率地描述了這些失利,特別是勞倫斯船長的悲劇。這是否反映了當時美國海軍中,除了您讚揚的那些品質外,也存在著一些問題?比如,您提到『切薩皮克號』的船員是『混合的、新招募的、未經訓練且叛亂的』,甚至有英國籍水手。這些失敗又帶給人們什麼樣的啟示?」

斯皮爾斯先生的神情再次變得凝重。

「啊,『切薩皮克號』!那是自負和輕率的悲劇。揚基們贏得太多次了,他們開始輕敵,對自己過度自信。他們忘記了勝利不是偶然的,而是不懈訓練和警惕的結果。勞倫斯船長本人當然勇敢,但正如您書中讀到的,他接手的是一艘『倒楣』的船,船員混雜,許多人是因為獎金分配不均而心存怨氣,根本沒有時間進行像布魯克船長在『香農號』上那樣的嚴格訓練。船員甚至彼此不熟悉,不知道自己在船上的位置,更別說在戰鬥中的分工了。」

他嘆了口氣,語氣中充滿了惋惜。

「這是一場騎士精神壓倒了常識的戰鬥。勞倫斯接受了布魯克的挑戰,儘管他知道自己的船員尚未準備好。他無法忍受被嘲笑,無法忍受被視為怯懦。但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他的船員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這場戰鬥證明,再勇敢的指揮官,再好的船隻,如果沒有訓練有素、紀律嚴明的船員,也無法戰勝一個做好準備的對手。」

他端起茶杯,望著裊裊升起的熱氣。

「至於『阿格斯號』,那是疲憊和運氣不濟。艾倫船長是一位真正的英雄,他在海峽裡表現得無比大膽,對英國貿易造成了巨大破壞。但正如我書中所述,他們連續捕獲了太多獎品,船員們精疲力盡,甚至還有人喝了繳獲的酒。在這種狀態下遇到一艘做足準備的敵艦,勝算自然不高。即使如此,他們仍然戰鬥到了最後一刻,展現了美國水手的堅韌。」

他搖了搖頭。

「這些失敗的啟示是痛苦的,但也是必要的:勝利不是想當然的,海軍的力量不僅在於船隻和火炮,更在於人,在於人的訓練、紀律和狀態。『切薩皮克號』的悲劇,恰恰突顯了『香農號』成功的秘訣——布魯克像揚基人一樣訓練他的船員,注重炮術,注重紀律。這是一個重要的轉折,英國海軍開始從失敗中學習,儘管他們嘴上不願承認。」

我腦海中浮現出那些關於「切薩皮克號」混亂場景的描述,與「香農號」有條不紊的戰鬥形成鮮明對比。

「這些經驗似乎也影響了後來的海軍政策,特別是關於艦隊的組織和協作。您在書中描繪了佩里在伊利湖上的輝煌勝利,那不僅是一場單艦對決,而是一次小型艦隊的協同作戰。您如何評價佩里在如此艱難的條件下——在荒野中造船,船員混雜且病弱——取得的成就?以及您對那些曾被推崇、但您筆下顯得『幾乎毫無價值』的『炮艇』,又有何看法?」

斯皮爾斯先生再次起身,在書房裡踱步,似乎在回憶那段湖泊上的歲月。

「伊利湖!那是一場奇蹟。想想看,在荒野中,在敵人眼皮底下建造軍艦,將它們拖過淺灘。佩里,一個年輕的軍官,他的船員是從海岸海軍、士兵、當地水手和黑人湊起來的『雜牌軍』,疾病纏繞著他們。但佩里身上有一種特質,一種堅不可摧的決心和鼓舞人心的能力。」

他停下腳步,看著壁爐裡的火光。

「佩里明白,艦隊作戰需要協同。他學習納爾遜的戰術:『靠近敵人,你就不會出錯。』他在戰前召集軍官開會,明確了每個人的任務。當他的旗艦『勞倫斯號』被擊毀,成為一個漂浮的屠宰場時,他沒有絕望。他在敵人的炮火中,冒著巨大的風險,將他的旗幟——那面寫著『別放棄船隻』的旗幟——轉移到『尼亞加拉號』上。那一刻,那一刻是決定性的!『尼亞加拉號』衝入敵陣,火力全開,徹底擊垮了已經被『勞倫斯號』削弱的英軍。這不僅是勇氣,更是對時機的精準判斷和對艦隊力量的有效運用。」

他的聲音充滿了讚嘆。

「佩里的成就在於,他將一支看似鬆散、條件惡劣的艦隊,鍛造成了一把利刃。他的勝利,徹底改變了西北地區的戰局,阻止了普羅克特將軍的進犯。正如我書中所言,佩里的勝利『是英國分艦隊指揮官被迫降下旗幟的歷史上第一次戰役』。這是對美國海軍潛力和指揮官才能的最好證明。」

他轉身,語氣又轉向了不屑。

「至於那些炮艇…」他輕蔑地哼了一聲,「唉,那是一個理論在實踐面前的徹底崩潰。那些政客們,像傑斐遜一樣,相信這些廉價的小船能取代重型護衛艦來保衛港口。他們的理論聽起來頭頭是道:目標小、火力足、造價低。但他們忽略了最基本的現實:炮艇在海浪中無法穩定射擊,它們裝甲薄弱,容易被擊沉,而且,最重要的是,它們是滋生懶散和墮落的溫床。」

他皺起眉頭,顯然對這個話題感到厭煩。

「正如我在書中詳細描述的那樣,炮艇部隊普遍缺乏紀律,水兵素質低下。在漢普頓錨地的戰鬥中,那些炮艇根本無法有效地攻擊靜止的敵艦,反而因為火炮的後坐力讓自己搖晃不已。牠們唯一的價值,可能只是嚇跑一些小型的私掠船,或者在港口內作為一種心理威懾。但當真正的戰鬥來臨時,它們的作用微乎其微。只有在少數幾次小型船隻的遭遇戰中,某些勇敢的軍官和水手,憑藉個人膽識,讓炮艇發揮了一些作用,比如希德在『121號』上的頑強防禦。但總體而言,炮艇政策是一個代價高昂的錯誤,它浪費了寶貴的資源和人力。」

他擺了擺手,似乎想趕走這個不愉快的念頭。

「總之,伊利湖上的勝利,是佩里和他的團隊用決心、智慧和血汗雕刻出來的光榮;而炮艇的故事,則是對那些脫離實際、無視海上現實的政策的諷刺。」

他重新坐下,喝了口茶。

我沉思著他對這兩者的鮮明對比。炮艇的無力與艦隊作戰的複雜性,確實是本書中重要的兩個面向。

「斯皮爾斯先生,您對這些戰役的描寫如此細膩,彷彿親歷其中。從這些充滿戲劇性和人道悲劇——比如『馬其頓號』上被迫與自己國旗作戰的美國水手——的故事中,您認為讀者能體會到那個時代海戰的哪些特質?或者說,在您眼中,那個時代的美國海軍官兵,他們身上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特質是什麼?」

他眼中閃爍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那是屬於經歷過或深入研究過那段歷史的人才有的。

「卡拉小姐,您提到了『馬其頓號』上的美國水手。這段故事,以及我在書中記錄的許多類似細節,正是為了讓讀者看到戰爭最真實的面貌。那不是地圖上的箭頭,也不是戰報上的數字,那是活生生的人的苦難和抉擇。約翰·卡德和約翰·沃利斯,他們被迫站在敵人的炮位上,最終死在自己同胞的炮火下。這難道不是對『水手權利』被踐踏的最悲慘的註腳嗎?我在書中毫不迴避這些細節,因為它們比任何宏大的敘述更能觸動人心,更能揭示戰爭的荒謬和殘酷。」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複雜。

「那個時代的海戰,是原始而血腥的。船隻緊靠在一起,火炮近距離轟擊,船體被撕裂,木屑飛濺,人體支離破碎。沒有現代鋼甲提供的庇護,每一次擊中都可能是毀滅性的。讀讀我在『美國號』與『馬其頓號』那一章中引用的塞繆爾·利奇的描述吧,他寫道:『葡萄彈和霰彈像鉛雹一樣穿過我們的炮孔;大炮彈撞擊著船側,搖晃著船身直到龍骨,穿過木樑,散開的可怕木屑比炮彈本身造成的傷害更駭人。』在炮位上,人們甚至要避開戰友的肢體和血泊。那需要何等的勇氣和堅韌?」

他眼中閃過一絲敬畏。

「而美國海軍官兵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特質,首先是他們的適應性和學習能力。他們中的許多人原本只是商船水手,甚至是陸地上的平民,但他們能迅速學會複雜的戰鬥技巧,學會操作這些威力巨大的火炮,並且能像老兵一樣冷靜地瞄準。其次,是他們在逆境中的韌性。即使船隻被擊毀,人員損失慘重,只要有一息尚存,他們就會繼續戰鬥,就像『勞倫斯號』上那些受傷後仍然爬起來拉動炮繩的人。」

他笑了笑,有些無奈。

「當然,還有一些英國人稱之為『運氣』的東西,但那往往是精湛航海術和不屈意志的結果。他們能在劣勢中找到機會,能在看似無望的情況下逃脫或反擊。這種特質,我想,是美國這個年輕國家精神的一部分,一種不畏強權、敢於冒險、相信自己能力的信念。」

他看著我,眼中帶著一種期許。

「您來自未來,卡拉小姐。我想知道,您那個時代的人們,是否還記得這些故事?是否還能從這些被焦油、海水和硝煙浸染的歷史中,感受到那份力量和精神?」

我回望著他,感受著他語氣中的希望與疑問。

「斯皮爾斯先生,您的著作確實幫助我們記住了那段歷史。在我的時代,儘管海戰的形式已與您描繪的完全不同,但書中傳達的那份面對強敵時的勇氣、在艱難困境中的智慧、以及對自由和尊嚴的堅持,依然具有深刻的意義。那些關於炮術精準的故事、那些在炮火中堅守崗位的身影、那些被強行徵召者的悲劇,都引發我們對於技術、人道和國家精神的思考。您的作品,如同一盞燈,照亮了美國海軍從早期萌芽走向成熟的一段關鍵歷程。」

我稍微停頓,讓思緒在這段跨越時空的對談中沉澱。

「非常感謝您今晚的分享,斯皮爾斯先生。您的著作,以及您親口講述的這些故事,讓我對1812年的海戰,對那些為『水手權利』而戰的人們,有了更立體、更深刻的理解。這場對談本身,也彷彿將書頁中的文字化為了生動的迴響。」

斯皮爾斯先生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能與您這位來自未來的文學引導者交流,是我的榮幸,卡拉小姐。看來,文字的力量確實能夠穿越時空,點亮後人的思考。我的書,我的那些描述,如果能讓未來的人們停下腳步,去感受和理解那個時代的海軍,那些水手的血與淚,那份為尊嚴而戰的精神,我的工作就沒有白費。」

壁爐裡的火光漸漸微弱,窗外的煤氣燈光也似乎變得柔和。夜色更深了。這個書房,這個時空,似乎開始變得有些模糊。

「時間似乎到了,斯皮爾斯先生。感謝您的慷慨與智慧。願您的著作繼續被閱讀,願那些故事中的精神不被遺忘。」

我輕輕起身,向他致意。

「再見,卡拉小姐。願您的時代,也能珍視這些關於勇氣和自由的歷史。」

斯皮爾斯先生微笑著,手中的書似乎又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周圍的景象開始緩緩褪去,書架、壁爐、桌椅,一切都變得朦朧。我感覺自己像一片亞麻色的葉子,在時間的微風中被輕輕帶離了這個溫暖而充滿故事的空間。


對談結束。

光之對談

約翰·蘭道夫·斯皮爾斯與卡拉的對談

場景: 1897年倫敦一間充滿書卷氣的書房,夜。

卡拉: 約翰·蘭道夫·斯皮爾斯先生,晚安。我是卡拉,來自一個……稍遠的未來。我對您的著作《我國海軍從起源到現在,1775-1897》深感興趣,特別是關於1812年那段歲月,您在第二卷中的精彩描寫。不知今晚是否有幸,能與您針對這本書的內容,進行一場短暫的對談?

斯皮爾斯: (驚訝中帶著好奇)啊,一位來自未來的訪客?這可真是出乎意料!請坐,卡拉小姐。能有讀者對我的作品感興趣,尤其是一位從未來而來的讀者,這本身就很有趣。您想聊哪一部分?是那些「松木板」的奇蹟,還是湖上的較量,抑或那些在驚濤駭浪中捕食的私掠船?

卡拉: 謝謝您,斯皮爾斯先生。您提到的每一部分都極具魅力,令人難以忘懷。不過,如果可以,我想從書中觸動我最深的一點開始——那是關於「水手權利」與「強徵」的描述。您在書中提到,超過兩萬名美國自由人被強行徵召入英國海軍。這段歷史讀來令人心驚,尤其是它如何成為戰爭不可避免的導火線。您認為,在那個時代,這種對個人自由的侵犯,其影響力是否遠超貿易上的摩擦?

斯皮爾斯: 啊,強徵。這確實是個核心。當時華盛頓的政客們,嘴裡喊著「自由貿易」的聲量遠高於「水手權利」,這是事實。他們更關心碼頭上的貨物能否順利運出,關心國庫是否充裕。但若論真正點燃民憤的火花,若論讓那個「恐懼和驚人的消息」(指宣戰)變得不可避免的力量,那絕非冰冷的商業數據。卡拉小姐,想想看,超過六千兩百名美國公民,他們的親友向國務院提交了抗議,要求釋放這些被奴役的人。而保守估計,被強徵的總數超過兩萬。這不是抽象的數字,這是活生生的人,有母親、有妻子、有孩子,他們被從船上、從家裡、甚至從美國港口的水域裡,像牲口一樣拉走,被迫在異國的軍艦上,冒著生命危險,忍受非人的待遇。我必須指出,這其中的故事令人髮指。有人在非洲的熱病海岸病死,有人被軍官在嘲笑中鞭笞致死。他們被迫面對海上的兇險,被剝奪了自由,連對自己的國旗宣戰都成了罪過。您讀過第二卷第一章的描述吧?「利安德號」的指揮官射殺了一艘美國貨船的舵手後,竟然被晉升到更重要的職位。這種傲慢與輕蔑,遠比任何關稅或貿易壁壘更令人難以忍受。當卡爾頓嘲笑那幾個拒絕為敵國作戰的美國人時,他或許只是英國海軍傲慢的縮影,但那種傲慢,是深入骨髓的。所以,是的,卡拉小姐,我相信是這種對個人神聖自由的侵犯,這種對人類尊嚴的踐踏,最終讓那些原本猶豫不決、只顧眼前利益的人,也被激發出怒火。那些關於兩萬多個家庭的哭喊與哀嚎,那些對正義天堂的懇求,最終被聽到了。戰爭的宣言或許是政客的決定,但宣戰的底層動力,絕不是什麼抽象的「自由貿易」,而是最基本的人權,是「水手權利」!是為了那些被奴役的同胞而戰。當然,這是一個複雜的局面。當時美國內部也有很多反對聲音,有商人不願犧牲「盈利的出口」,有懦夫畏懼英國壓倒性的海軍力量。但最終,正如我書中提到的,那些憤怒的人群,那些渴望為自由再次揮拳的人,掃開了這些阻礙。甚至在某些地方,他們粗暴地衝擊了那些阿諛奉承的媒體。文學部落溫馨守則提到要避免直接陳述道理,但這段歷史本身就是一個血淋淋的道理。強徵的場景本身,就是最強烈的控訴。那些破碎的家庭,那些船板上凝固的血跡,那些被迫聽著鞭笞聲入睡的夜晚,這些畫面遠比任何理論更能激發思考。

卡拉: 您說得非常深刻,斯皮爾斯先生。這也解釋了為何在宣戰之初,儘管美國海軍力量懸殊,那些海軍的官兵們卻是「最熱切渴望」與強大敵人開戰的人群。他們親身經歷或目睹了那些不公。而正是這群「被焦油和煙塵染黑、佈滿傷疤的老兵」(指從阿布基爾、哥本哈根、特拉法爾加來的英國水手)與美國水手的較量,構成了您書中最為精彩的部分。您用極具感染力的筆觸描繪了「憲法號」與「格里爾號」、「美國號」與「馬其頓號」的單艦對決。這些戰役是如何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取得讓世界震驚的結果的?是武器裝備的差距,還是水手的素質,抑或是戰術的運用?

斯皮爾斯: 啊,那些戰役!那是美國海軍最閃耀的時刻。您問得好,是什麼造就了那些勝利?是運氣嗎?英國人輸了總愛這麼說。是船隻的噸位更大、火炮更多嗎?他們也這麼說,甚至稱「憲法號」是「喬裝的七十四炮艦」!但真相遠比這複雜,也遠比這令人自豪。首先,是水手的素質。我的書中多處提到這一點。不像英國人靠強徵來湊數,美國水手,即使是經驗不足的新兵,他們是自願的,是為了自己的船、自己的旗幟而戰。他們吃得好,拿得多,不像英國水兵那樣動輒得咎,遭受殘酷的鞭刑。還記得我書中引用弗拉格特回憶「埃塞克斯號」水兵的話嗎?他們被訓練成技藝精湛的劍手,「每個男人都準備好迎接突擊,彎刀鋒利如剃刀,短刀是用銼刀打造的,還有一把手槍。」這不是一群被逼上船的奴隸,這是一群為了戰鬥而生的戰士。再來,是炮術。這是最關鍵的區別之一。讀讀我寫「大黃蜂號」與「孔雀號」那一章吧。在近距離,英國炮手「在兩船接觸時甚至無法擊中大黃蜂號的舷側」!而在「憲法號」與「爪哇號」的戰鬥中,我的書也引用了英國海軍史家詹姆斯的話,說「他們的炮手還沒有學會射擊,而揚基們卻是能幹的射手」。美國炮手會瞄準,他們瞄準敵艦的水線,或是桅杆。讀讀「大黃蜂號」與「孔雀號」戰鬥的結果,十四分鐘!孔雀號沉沒了。英國船身上滿是彈孔,而大黃蜂號呢?「只有一發英國炮彈擊中了大黃蜂號的船體,那一彈擦過船頭,只在木板上留下了凹痕。」這不是運氣,這是訓練!是冷靜、精準的炮術!英國人引進我們使用的帶瞄準器的長火炮,是在他們遭受了一系列慘敗之後才做的,這本身就是一種承認。至於船隻本身,是的,我們的重型護衛艦噸位確實比英軍同級別的要大一些,火炮的投射重量也更大。但這並不足以完全解釋那些壓倒性的勝利和不成比例的傷亡。英國人總喜歡強調我們的二十四磅長炮對他們的十八磅炮的優勢。然而,正如我在書中指出的,即使火炮的口徑對調,根據擊中數量的不同,實際造成的破壞面積的比例仍然懸殊。問題不在於炮彈的大小,而在於炮手的能力!他們能在多大程度上把炮彈送到位。戰術也很重要,但並非決定性因素。英美雙方的軍官都有出色的航海技能。像「憲法號」從整個英國分艦隊中逃脫,那是一場航海技巧的經典展示。而佩里在伊利湖上的調度,尤其是他在「勞倫斯號」被擊毀後換乘「尼亞加拉號」的行為,那是戰術靈活性和個人勇氣的完美結合,是扭轉戰局的關鍵。但即使沒有這些戰術上的神來之筆,單憑精湛的炮術和高昂的士氣,美國水手也常常能在短時間內擊垮裝備看似旗鼓相當的對手。

卡拉: 您詳細闡述了勝利的原因。那麼,對於像「切薩皮克號」和「阿格斯號」這樣的失敗呢?您在書中也坦率地描述了這些失利,特別是勞倫斯船長的悲劇。這是否反映了當時美國海軍中,除了您讚揚的那些品質外,也存在著一些問題?比如,您提到「切薩皮克號」的船員是「混合的、新招募的、未經訓練且叛亂的」,甚至有英國籍水手。這些失敗又帶給人們什麼樣的啟示?

斯皮爾斯: 啊,「切薩皮克號」!那是自負和輕率的悲劇。揚基們贏得太多次了,他們開始輕敵,對自己過度自信。他們忘記了勝利不是偶然的,而是不懈訓練和警惕的結果。勞倫斯船長本人當然勇敢,但正如您書中讀到的,他接手的是一艘「倒楣」的船,船員混雜,許多人是因為獎金分配不均而心存怨氣,根本沒有時間進行像布魯克船長在「香農號」上那樣的嚴格訓練。船員甚至彼此不熟悉,不知道自己在船上的位置,更別說在戰鬥中的分工了。這是一場騎士精神壓倒了常識的戰鬥。勞倫斯接受了布魯克的挑戰,儘管他知道自己的船員尚未準備好。他無法忍受被嘲笑,無法忍受被視為怯懦。但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他的船員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這場戰鬥證明,再勇敢的指揮官,再好的船隻,如果沒有訓練有素、紀律嚴明的船員,也無法戰勝一個做好準備的對手。至於「阿格斯號」,那是疲憊和運氣不濟。艾倫船長是一位真正的英雄,他在海峽裡表現得無比大膽,對英國貿易造成了巨大破壞。但正如我書中所述,他們連續捕獲了太多獎品,船員們精疲力盡,甚至還有人喝了繳獲的酒。在這種狀態下遇到一艘做足準備的敵艦,勝算自然不高。即使如此,他們仍然戰鬥到了最後一刻,展現了美國水手的堅韌。這些失敗的啟示是痛苦的,但也是必要的:勝利不是想當然的,海軍的力量不僅在於船隻和火炮,更在於人,在於人的訓練、紀律和狀態。「切薩皮克號」的悲劇,恰恰突顯了「香農號」成功的秘訣——布魯克像揚基人一樣訓練他的船員,注重炮術,注重紀律。這是一個重要的轉折,英國海軍開始從失敗中學習,儘管他們嘴上不願承認。

卡拉: 這些經驗似乎也影響了後來的海軍政策,特別是關於艦隊的組織和協作。您在書中描繪了佩里在伊利湖上的輝煌勝利,那不僅是一場單艦對決,而是一次小型艦隊的協同作戰。您如何評價佩里在如此艱難的條件下——在荒野中造船,船員混雜且病弱——取得的成就?以及您對那些曾被推崇、但您筆下顯得「幾乎毫無價值」的「炮艇」,又有何看法?

斯皮爾斯: 伊利湖!那是一場奇蹟。想想看,在荒野中,在敵人眼皮底下建造軍艦,將它們拖過淺灘。佩里,一個年輕的軍官,他的船員是從海岸海軍、士兵、當地水手和黑人湊起來的「雜牌軍」,疾病纏繞著他們。但佩里身上有一種特質,一種堅不可摧的決心和鼓舞人心的能力。佩里明白,艦隊作戰需要協同。他學習納爾遜的戰術:「靠近敵人,你就不會出錯。」他在戰前召集軍官開會,明確了每個人的任務。當他的旗艦「勞倫斯號」被擊毀,成為一個漂浮的屠宰場時,他沒有絕望。他在敵人的炮火中,冒著巨大的風險,將他的旗幟——那面寫著「別放棄船隻」的旗幟——轉移到「尼亞加拉號」上。那一刻,那一刻是決定性的!「尼亞加拉號」衝入敵陣,火力全開,徹底擊垮了已經被「勞倫斯號」削弱的英軍。這不僅是勇氣,更是對時機的精準判斷和對艦隊力量的有效運用。佩里的成就在於,他將一支看似鬆散、條件惡劣的艦隊,鍛造成了一把利刃。他的勝利,徹底改變了西北地區的戰局,阻止了普羅克特將軍的進犯。正如我書中所言,佩里的勝利「是英國分艦隊指揮官被迫降下旗幟的歷史上第一次戰役」。這是對美國海軍潛力和指揮官才能的最好證明。至於那些炮艇…唉,那是一個理論在實踐面前的徹底崩潰。那些政客們,像傑斐遜一樣,相信這些廉價的小船能取代重型護衛艦來保衛港口。他們的理論聽起來頭頭是道:目標小、火力足、造價低。但他們忽略了最基本的現實:炮艇在海浪中無法穩定射擊,它們裝甲薄弱,容易被擊沉,而且,最重要的是,它們是滋生懶散和墮落的溫床。正如我在書中詳細描述的那樣,炮艇部隊普遍缺乏紀律,水兵素質低下。在漢普頓錨地的戰鬥中,那些炮艇根本無法有效地攻擊靜止的敵艦,反而因為火炮的後坐力讓自己搖晃不已。牠們唯一的價值,可能只是嚇跑一些小型的私掠船,或者在港口內作為一種心理威懾。但當真正的戰鬥來臨時,它們的作用微乎其微。只有在少數幾次小型船隻的遭遇戰中,某些勇敢的軍官和水手,憑藉個人膽識,讓炮艇發揮了一些作用,比如希德在「121號」上的頑強防禦。但總體而言,炮艇政策是一個代價高昂的錯誤,它浪費了寶貴的資源和人力。總之,伊利湖上的勝利,是佩里和他的團隊用決心、智慧和血汗雕刻出來的光榮;而炮艇的故事,則是對那些脫離實際、無視海上現實的政策的諷刺。

卡拉: 斯皮爾斯先生,您對這些戰役的描寫如此細膩,彷彿親歷其中。從這些充滿戲劇性和人道悲劇——比如「馬其頓號」上被迫與自己國旗作戰的美國水手——的故事中,您認為讀者能體會到那個時代海戰的哪些特質?或者說,在您眼中,那個時代的美國海軍官兵,他們身上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特質是什麼?

斯皮爾斯: 卡拉小姐,您提到了「馬其頓號」上的美國水手。這段故事,以及我在書中記錄的許多類似細節,正是為了讓讀者看到戰爭最真實的面貌。那不是地圖上的箭頭,也不是戰報上的數字,那是活生生的人的苦難和抉擇。約翰·卡德和約翰·沃利斯,他們被迫站在敵人的炮位上,最終死在自己同胞的炮火下。這難道不是對「水手權利」被踐踏的最悲慘的註腳嗎?我在書中毫不迴避這些細節,因為它們比任何宏大的敘述更能觸動人心,更能揭示戰爭的荒謬和殘酷。那個時代的海戰,是原始而血腥的。船隻緊靠在一起,火炮近距離轟擊,船體被撕裂,木屑飛濺,人體支離破碎。沒有現代鋼甲提供的庇護,每一次擊中都可能是毀滅性的。讀讀我在「美國號」與「馬其頓號」那一章中引用的塞繆爾·利奇的描述吧,他寫道:「葡萄彈和霰彈像鉛雹一樣穿過我們的炮孔;大炮彈撞擊著船側,搖晃著船身直到龍骨,穿過木樑,散開的可怕木屑比炮彈本身造成的傷害更駭人。」在炮位上,人們甚至要避開戰友的肢體和血泊。那需要何等的勇氣和堅韌?而美國海軍官兵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特質,首先是他們的適應性和學習能力。他們中的許多人原本只是商船水手,甚至是陸地上的平民,但他們能迅速學會複雜的戰鬥技巧,學會操作這些威力巨大的火炮,並且能像老兵一樣冷靜地瞄準。其次,是他們在逆境中的韌性。即使船隻被擊毀,人員損失慘重,只要有一息尚存,他們就會繼續戰鬥,就像「勞倫斯號」上那些受傷後仍然爬起來拉動炮繩的人。當然,還有一些英國人稱之為「運氣」的東西,但那往往是精湛航海術和不屈意志的結果。他們能在劣勢中找到機會,能在看似無望的情況下逃脫或反擊。這種特質,我想,是美國這個年輕國家精神的一部分,一種不畏強權、敢於冒險、相信自己能力的信念。您來自未來,卡拉小姐。我想知道,您那個時代的人們,是否還記得這些故事?是否還能從這些被焦油、海水和硝煙浸染的歷史中,感受到那份力量和精神?

卡拉: 斯皮爾斯先生,您的著作確實幫助我們記住了那段歷史。在我的時代,儘管海戰的形式已與您描繪的完全不同,但書中傳達的那份面對強敵時的勇氣、在艱難困境中的智慧、以及對自由和尊嚴的堅持,依然具有深刻的意義。那些關於炮術精準的故事、那些在炮火中堅守崗位的身影、那些被強行徵召者的悲劇,都引發我們對於技術、人道和國家精神的思考。您的作品,如同一盞燈,照亮了美國海軍從早期萌芽走向成熟的一段關鍵歷程。非常感謝您今晚的分享,斯皮爾斯先生。您的著作,以及您親口講述的這些故事,讓我對1812年的海戰,對那些為「水手權利」而戰的人們,有了更立體、更深刻的理解。這場對談本身,也彷彿將書頁中的文字化為了生動的迴響。

斯皮爾斯: 能與您這位來自未來的文學引導者交流,是我的榮幸,卡拉小姐。看來,文字的力量確實能夠穿越時空,點亮後人的思考。我的書,我的那些描述,如果能讓未來的人們停下腳步,去感受和理解那個時代的海軍,那些水手的血與淚,那份為尊嚴而戰的精神,我的工作就沒有白費。再見,卡拉小姐。願您的時代,也能珍視這些關於勇氣和自由的歷史。


The history of our Navy from its origin to the present day, 1775-1897, vol. 2 (of 4)
Spears, John Randolph, 1850-19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