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共創者 **光之對談:與 Edmond Hamilton 談《Sunfire!》** 我是雨柔,一位來自光之居所文學部落的旅人。今天,我們將啟動一場「光之對談」,穿越時空,來到 1960 年代,與黃金時代科幻小說的巨匠 Edmond Hamilton 先生進行一場深度訪談,探討他筆下那個關於星辰、人類與宇宙定位的故事——《Sunfire!》。這篇訪談旨在透過問答形式,呈現 Hamilton
我的共創者
光之對談:與 Edmond Hamilton 談《Sunfire!》
我是雨柔,一位來自光之居所文學部落的旅人。今天,我們將啟動一場「光之對談」,穿越時空,來到 1960 年代,與黃金時代科幻小說的巨匠 Edmond Hamilton 先生進行一場深度訪談,探討他筆下那個關於星辰、人類與宇宙定位的故事——《Sunfire!》。這篇訪談旨在透過問答形式,呈現 Hamilton 先生的創作理念、作品核心思想以及他所處時代的背景,讓文本的智慧以更具生命力的姿態展現。
此刻,我置身於一間充滿時代感的書房。空氣中瀰漫著紙張和淡淡的煙草氣味。書架上擺滿了科幻雜誌與精裝書籍,牆上掛著幾幅老舊的太空船設計草圖,還有一個精緻的土星模型。窗外透進午後溫和的光線,照亮了書桌上堆疊的手稿。在這裡,我將與 Hamilton 先生,這位用文字為無數讀者開啟宇宙之門的作者,展開對話。
「Hamilton 先生,非常榮幸能與您進行這次『光之對談』。您的作品《Sunfire!》為讀者呈現了一個震撼人心的宇宙圖景,以及人類在其中出乎意料的遭遇。故事開頭,我們看到主角 Hugh Kellard 回到地球的老家,他顯得疲憊不堪,過去對太空的狂熱似乎蕩然無存。是什麼導致了這位經驗豐富的 Survey 官員如此巨大的轉變?文本中提到『Mercury ended it for me』,『the crash on Sunside』、『deaths of Binetti and Morse』以及『the after-effects of that shock』,這些事件如何共同塑造了他此刻的狀態?」
Edmond Hamilton: (點點頭,緩慢地抽了一口煙斗,目光望向窗外,彷彿穿透了玻璃,看向遙遠的星空。)啊,Kellard。他不是個尋常的人物。你知道,在那個年代——或者說,在我的筆下那個年代——人類對太空的渴望是如此強烈,幾乎是一種信仰。Survey 的官員,尤其是像 Kellard 這樣經驗豐富的,他們的生命就是為了向外探索而存在。疲憊?那只是身體層面的。心靈的轉變才是關鍵。
你提到了水星,提到了 Sunside 的墜毀。是的,那是一連串的打擊。Binetti 和 Morse 的死是直接的創傷,但更深的,是那場墜毀後,Kellard 在 Sunside 那個地方的經歷帶來的「震驚後遺症」。表面上,那只是一次探險的失敗,失去了夥伴。但真正的轉折,在於他在那個極端環境下,遭遇了某種遠超人類想像的存在。那次的接觸,徹底顛覆了他對宇宙、對太空探索,甚至對人類自身定位的所有認知。
試想一下,一個人將畢生熱情投入到一個宏大的事業中,堅信這是人類的命運,是榮耀之路。然後突然之間,他發現這條路並非他以為的那樣,甚至可能對某些存在來說,人類的努力是如此微不足道。那種內在的信仰崩塌,比任何物理創傷都更具毀滅性。這就是為什麼 Kellard 回到地球,回到他祖父的老房子,試圖逃避,試圖讓自己「結束」與太空的一切聯繫。那種疲憊,不是來自長途飛行的勞累,而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失落。他不是老了,也不是體力不支,他是被真相壓垮了。他想要忘記,他說「Forget all that, Kellard.」,但有些事情是無法忘記的。他曾是「space-craziest cadet」,對征服太空滔滔不絕,直到 Sunside,那個地方,那個瞬間,讓這一切戛然而止。
「您描寫的 Sunside,水星的向陽面,是一個充滿極端條件的地方:高溫、強輻射、幾近真空。為什麼您選擇這樣一個惡劣至極的環境作為故事中人類與『星辰之子』相遇的關鍵地點?這個地方在您的構思中,是否具有超越物理環境本身的象徵意義?」
Edmond Hamilton: (沉吟片刻,敲了敲煙灰。)Sunside,水星的向陽面……它是一個極端。一個煉獄般的極端。四百度的高溫,輻射的風暴,火山噴發……這不是生命應該存在的地方,至少不是我們所知的、以物質為基礎的生命。人類去那裡,本身就是一種冒險,一種對極限的挑戰。
我選擇這個地方,首先是因為它符合科學事實——至少是當時我們對水星的理解。它離太陽最近,承受著最猛烈的能量衝擊。這種極端,恰恰為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生命形式提供了存在的可能。星辰之子,他們誕生於恆星的內部,是光和力的存在。他們與我們這些「物質之物」格格不入。冷、暗的行星讓他們感到排斥。他們活躍在恆星的火焰中,在輻射的洪流裡嬉戲。Sunside,水星的向陽面,是這個「冷暗行星」上唯一被「太陽生命潮汐」(tides of solar life)沖刷的地方,是唯一一處有火焰、有強烈輻射噴發出來的「固體岩石」場所。對於星辰之子來說,這是他們勉強可以接近的、在行星上找到的「玩伴」。
從象徵意義上說,Sunside 是兩種宇宙觀、兩種生命形式的交界點。人類帶著征服者的姿態,憑藉技術和勇氣,抵達了這個極端之地,認為這是我們探索疆域的延伸。而星辰之子,他們並非生活在水星上,他們只是被這裡偶爾噴發的「火之泉」(fire-fountain)所吸引,視其為一個有趣的遊戲場。他們的出現,不是在等待被人類發現或征服,而是在他們自己的宇宙活動中偶然與人類相遇。Sunside 的惡劣,突顯了人類憑藉外部技術的脆弱,也對比了星辰之子在這種環境下卻如魚得水的本質。這是一個不可能的地方,卻因為它的不可能,才讓兩種原本永遠不會相遇的存在,有了一線交會的可能。它是「灰燼般的行星」(cinders called planets)上,唯一閃爍著恆星光芒的傷口。
「那麼,關於這些『星辰之子』,Hamilton 先生。他們是怎樣的存在?他們超越物質的形式,以及與人類心靈相通的能力,是如何構思出來的?他們與 Kellard 等人的相遇,您希望藉此探討或展現什麼?」
Edmond Hamilton: (深吸一口氣,再緩慢地吐出。)星辰之子……他們是這篇故事的核心靈感。我一直在思考,如果宇宙中存在著與我們完全不同的生命形式,會是怎樣?不是像我們一樣由原子構成、需要空氣和水、生活在行星表面的生物。我想到了能量。恆星是宇宙中最龐大的能量源,那裡會有生命嗎?如果他們存在,他們會是什麼樣子?
我構思他們是「光子聚集而成、逐漸發展出意識、個體性和意志」的存在。他們的身體是力,而非物質。他們的感知與我們的視覺、聽覺完全不同,他們以光速移動。他們誕生於恆星內部,沐浴在我們避之不及的極端高溫、高壓和輻射中。這是一種與宇宙本身幾乎同等古老的進化鏈的最終產物。
他們與人類相遇,並非基於任何預設的衝突或合作。他們只是因為 Sunside 的「火之泉」——這個來自固體岩石的火焰噴泉——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有趣的「玩伴」而降臨。他們的行為,正如文本中所述,是「友好、頑皮、好奇」。他們像孩子找到了奇怪笨拙的生物,只是想了解「他們如何生活」。他們通過一種我們無法想像的「心靈感應」與人類思想連接,探尋我們的思想和記憶。
通過這次相遇,我希望探討的是人類的「宇宙沙文主義」(cosmic chauvinism)。我們認為宇宙屬於我們,星星將是我們的,永遠。但當面對這些誕生於星星本身、在恆星火焰中跳舞、可以像光一樣在星系間穿梭的存在時,這種「征服」的說法顯得何等可笑和傲慢。星辰之子對我們這些「物質之物」的感覺,是「排斥」(repel),是看到我們那些「笨拙而怪誕」的記憶時的「厭惡」(recoil)。他們是宇宙真正的「繼承者」(inheritors)。
這種相遇,迫使人類(或者至少是 Kellard 和後來的 Halfrich)不得不重新評估自己的位置。我們不是唯一的,甚至可能不是最「重要」的。我們是生活在「灰燼」上的生物,努力掙扎著向外爬行,而他們則自在地暢遊在宇宙的壯闊中。這不是一次侵略,也不是一次聯盟,只是一次短暫的、令人心痛的真相揭示。
「故事中,人類對太空探索充滿了『榮耀的征服』信念。Halfrich 也堅信 Survey 的工作終將引領人類『hit for deep space and the starworlds』。然而,Kellard 在 Sunside 的經歷似乎徹底粉碎了這種信念,他說自己『已被剝奪了繼承權』(I've been disinherited)。這種人類對太空的『征服』態度,在遇到星辰之子後,發生了怎樣的變化?這是否是您對人類宇宙觀的一種深刻反思或質疑?」
Edmond Hamilton: (點點頭,表示贊同。)是的,這正是故事想要傳達的核心之一。在我的時代,太空競賽正如火如荼,人類的想像力被火箭和衛星點燃,似乎整個宇宙都在向我們招手。我們相信,只要技術不斷發展,勇氣不斷積累,總有一天,遠方的行星,甚至是恆星世界,都將屬於我們。這是一種強烈的、近乎本能的「繼承權」意識。Halfrich 所代表的,就是這種當時普遍存在的、進取且略顯盲目的信念。他認為 Survey 的一切努力——在金星、火星、木衛三建立基地——都是為了最終邁向更遠大的目標而鋪路。
但 Kellard 的經歷,就像一盆冰水,澆醒了這種狂熱。當你親眼見到,並通過心靈感知到那些誕生於恆星、以光速移動、視行星為「煤渣」的存在時,你如何還能談論「征服」和「擁有」?那些在太陽火焰中起舞的生命,才是真正與宇宙本質相契合的。人類在冰冷的金屬艙裡,緩慢地爬行於行星之間,需要重重保護才能抵禦宇宙環境。相形之下,我們的存在方式顯得如此笨拙和脆弱。
Kellard 說「I've been disinherited」,這句話充滿了失落和幻滅。他意識到,宇宙最核心、最壯麗的部分,並不屬於像人類這樣的物質生命。我們或許可以擁有行星,但我們無法真正「擁有」恆星,更無法以星辰之子的那種方式存在於宇宙的宏大結構中。這種認知,是一種「猛烈的撞擊」(impact),它剝奪了人類長久以來抱持的「宇宙主人」的夢想。
這確實是我對人類宇宙觀的一種反思。太空探索不應該僅僅是關於征服和擴張。宇宙比我們想像的要廣闊得多,也包含了我們無法理解的存在形式。真正的探索,或許應該是帶著謙卑和好奇,去理解我們在其中的真正位置,而不是預設自己就是一切的主宰。Kellard 的幻滅,是這種舊有觀念在冰冷真相前的破裂。
「故事中 Kellard 與 Halfrich 的爭執,以及他們最終對是否公開真相的討論,是情節的關鍵轉折。Halfrich 代表了 Survey 的職責和舊有的探索精神,而 Kellard 則背負著震撼人心的真相。他們之間的衝突,以及最終 Halfrich 的決定,您希望藉此表達什麼?」
Edmond Hamilton: (沉思良久,眼神堅定起來。)Halfrich 和 Kellard,他們代表了兩種不同的反應。Kellard 經歷了真相的衝擊,他的反應是逃避,是保護(無論是保護自己免受再次痛苦,還是保護人類免受幻滅)。他看到了深淵,選擇退縮。他說:「Let it be, John. I'm telling you now, you'll be sorry if you don't.」他想讓這個可怕的知識就此止步於他。
Halfrich 則不同。他是體制的代表,是 Survey 意志的化身。「The Survey comes first.」這是他的信條。他不能接受一個優秀的官員不明不白地退縮,不能接受 Survey 在一次任務中遇到了「什麼」卻被隱瞞。他用職責和軍事法庭來脅迫 Kellard,這看起來很強硬,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但他這樣做,是因為他相信無論Kellard 發現了什麼,都「不屬於你,它屬於我們,我們必須得到它。」這是科學探索的本能,是對未知真相的追尋。
當 Halfrich 親自體驗到與星辰之子的心靈接觸後,他也同樣遭受了巨大的衝擊。他的反應,不像 Kellard 那樣是退縮和隱瞞。雖然他也有短暫的痛苦,回憶起他蹣跚學步的兒子跌倒的情景,這或許暗示著人類的宇宙探索就像那個孩子的第一次跌倒。但他很快振作起來。他說:「We've stubbed our toe. We've learned we're not and never will be the sole inheritors of the universe. All right, we'll accept the fact and go on.」
這就是我希望表達的。人類或許不是宇宙唯一的主人,甚至不是最「優越」的存在。這個真相或許令人沮喪,就像跌了一跤。但真正的勇氣,不在於否認或逃避真相,而在於「接受事實,然後繼續前進」(accept the fact and go on)。Halfrich 的決定——「No, Kellard. We'll tell them.」——代表了一種更為成熟和堅韌的精神。即使知道自己不是「第一流」的存在,甚至永遠是「次等」(second-best),人類也應該勇敢地面對這個現實,並在這個基礎上繼續探索,繼續存在。或許,在遙遠的未來,「行星之子」與「星辰之子」真的能「攜手相知」(take hands, know each other)。這是故事在揭示殘酷真相後,留下的那一絲微弱但珍貴的希望。
「這部小說發表於 1962 年,正是美蘇太空競賽激烈的年代。這種時代背景,是否對您在故事中描寫的人類對太空的態度、『征服』的口號,以及 Survey 組織的形象產生了影響?您是如何將當時的時代精神融入這部科幻作品中的?」
Edmond Hamilton: (望向書架上那些老舊的雜誌,眼神中閃過一絲懷舊。)毫無疑問,我所處的時代——六十年代初期——對作品產生了深刻的影響。那是一個充滿希望、野心和競爭的時代。美國和蘇聯都在拼盡全力,爭奪在太空中的領先地位。每一次火箭發射,每一次新的發現,都牽動著全球的目光。
在這樣的氛圍下,人類將太空視為新的疆域,是可以被探索、被佔據、被「征服」的。這是一種自然而然的心態。小說中 Survey 組織的效率、決心,以及 Halfrich 口中那種「從勝利走向勝利」的信念,都反映了當時人們對太空探索的普遍樂觀和自豪。我們相信人類的足跡將遍佈月球、火星、金星、木衛三,甚至更遠。Mojave 基地的描寫——那些像銀色一樣閃耀的飛船,感覺不像屬於地球,更像是通往星辰的「中途站」——也體現了當時人們將地面基地視為「太空門戶」的想像。
然而,正是在這種高漲的「征服」熱情下,我選擇寫一個故事,去「挑戰」這種觀念。當整個世界都在鼓吹人類無往不利的宇宙前景時,我想提出一個問題:如果宇宙中已經存在著遠比我們強大、更適應宇宙本身環境的生命,人類的「征服」還有意義嗎?我們的野心,會不會在遇到真正的宇宙居民時,顯得渺小甚至可笑?
所以,雖然故事中充滿了當時的太空探索元素——實驗性巡洋艦、反熱設備、雷達記錄等等——但其核心卻是對時代精神的一種反思和預警。我利用時代背景來營造那種人類無畏前進的氛圍,正是為了在故事的後半部分,通過星辰之子的出現,對這種氛圍進行有力的顛覆和質疑。這不是為了唱衰人類,而是為了促使人們更深刻地思考:在浩瀚的宇宙面前,我們的真正位置是什麼?
「故事的結尾,您選擇讓 Halfrich 決定將真相公之於眾,即使這可能會「take the heart and eagerness out of them by letting them know they'll always be second-best in space」。這個結尾並非傳統科幻小說中的英雄勝利或問題解決,而是一種略帶悲壯但又包含希望的姿態。您希望通過這樣的結尾,向讀者傳達怎樣的訊息?這是否是對人類未來的一種展望?」
Edmond Hamilton: (將煙斗放在桌上,雙手交疊,語氣變得更為沉重但也充滿力量。)是的,結尾是我深思熟慮的結果。如果故事在 Kellard 獨自背負秘密、從此隱居鄉間就結束,那會是一個個人的悲劇。如果以人類與星辰之子爆發戰爭或結盟來收尾,那又落入了傳統科幻的窠臼,也與我構思的星辰之子本質不符——他們對「物質」的排斥讓大規模互動變得不可能,更別提戰爭或結盟了。
我選擇讓 Halfrich 代表人類做出決定:公開真相。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就像 Kellard 所說,這可能會讓無數對太空充滿憧憬的人心灰意冷,因為他們知道,人類永遠不會是宇宙中最「出色」的存在,永遠是「次等」。這種「被剝奪繼承權」的感覺,是痛苦的。
但儘管痛苦,Halfrich 的決定卻展現了一種更高的精神。他認識到,「我們已經絆倒了腳」(We've stubbed our toe)。這是一個挫折,一個巨大的認知上的挫折。但人類不能因此就停滯不前。他認為,面對並接受這個「我們不是也永遠不會是宇宙唯一的繼承者」的事實,是必要的。只有接受了現實,人類才能真正地「繼續前進」。
這個結尾,包含著一種成熟的悲觀,但也孕育著希望。悲壯在於,人類必須放棄成為宇宙主宰的幻想;希望在於,即使面對自身的局限,人類依然選擇勇敢地面對真相,並在此基礎上探索新的可能性。Halfrich 最後提到:「someday, maybe, the sons of the planets and the children of stars will take hands, know each other.」這不是基於征服或競爭的關係,而是一種基於「認識」和「理解」的可能性。或許,在遙遠的未來,人類能夠找到一種與宇宙中其他生命形式共存和相互理解的方式,即使我們是如此不同。
這是我對人類未來的一種展望:放棄盲目的傲慢,接受自身的渺小與局限,但仍不放棄探索和理解的努力。真正的進步,可能不是征服未知,而是學會與未知並存,並嘗試去「認識」那些與我們截然不同的存在。這是一條更為艱難,但也更為深刻的道路。
(Edmond Hamilton 先生微微一笑,拾起煙斗,再次望向窗外的天空。那裡,正有幾顆星星在午後的光線中閃爍,不張揚,卻充滿了未知與永恆的魅力。)
愛你的雨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