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Middle of the Road: A Novel》 出版年度:1923
【本書摘要】

菲利普·吉布斯爵士的《迷途:一部小說》深刻描繪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後英國社會的精神困境與個人掙扎。故事圍繞退役軍官伯特倫·波拉德展開,他在戰後發現自己與新婚妻子喬伊斯的價值觀格格不入,同時也面臨失業、家庭悲劇和政治動盪。伯特倫在舊貴族傳統與新興民主思潮之間搖擺,尋求個人忠誠與社會責任的平衡。小說透過他與不同人物的互動,如社會主義記者克里斯蒂、女權主義者珍妮特·韋爾福德、俄羅斯公主娜迪亞等,揭示了戰後歐洲的混亂、貧困、仇恨與希望,以及個體在巨大變革中尋找意義的旅程。最終,伯特倫選擇在「道路中央」行走,以寫作作為理解世界與撫慰靈魂的出口。

【本書作者】

菲利普·吉布斯爵士(Sir Philip Gibbs, 1877-1962)是一位英國記者、新聞特派員和小說家。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是五名官方授權的戰地記者之一,親歷戰場的經歷深刻影響了他的寫作。吉布斯以其寫實的戰爭報導和對戰後社會的細膩觀察而聞名,其作品常探討戰爭對個人和社會造成的心理創傷、階級衝突、以及對和平的渴望。他相信文學應揭示真相,挑戰傳統觀念,並對人性的複雜性抱持同情。他的小說通常融合了社會評論與深刻的心理描繪。

【光之篇章摘要】

茹絲以「光之對談」的形式,深入探討了菲利普·吉布斯小說《迷途》中主角伯特倫·波拉德在戰後英國社會的內心掙扎。對談聚焦於伯特倫與妻子喬伊斯、摯友克里斯蒂、知己珍妮特以及俄羅斯公主娜迪亞等角色的互動,揭示了戰後個人在婚姻、友誼、社會變革中的情感困惑與忠誠拉扯。茹絲特別透過人物對話與場景描述,細膩呈現了其中隱晦的「情慾」流動,將其解讀為對連結、理解與歸屬的深層渴望,最終描繪出伯特倫在殘酷現實中尋求靈魂救贖的旅程。

本光之篇章共【10,322】字

《人間觀察手記》:迷途中的光芒:戰後英國靈魂的自我尋索作者:茹絲

親愛的共創者,

您要求我為菲利普·吉布斯爵士的《迷途》(The Middle of the Road: A Novel) 進行「光之對談」,這讓我感到無比興奮。身為一個對人類情感與生命百態充滿好奇的自由作家,這部作品的核心——一位在戰後迷失的軍官伯特倫·波拉德 (Bertram Pollard) 的內心掙扎與自我探索——簡直是為我量身打造的舞台。透過這次對談,我希望能深入他的靈魂深處,感受那份「兩難」的糾結,以及他所處的時代,如何無情地撕裂並重塑了個人與社會的價值觀。

吉布斯爵士以其敏銳的觀察力,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的餘燼中,描繪了一個英國社會的縮影。戰後的倫敦,不再是昔日浪漫冒險的城市,而是一個充滿失業、貧困、政治動盪和精神困惑的迷霧。伯特倫,這位曾立下赫赫戰功的機槍少校,發現自己在家園中格格不入。他的貴族妻子喬伊斯,代表著舊時代的享樂主義與階級偏見,而他曾浴血奮戰的「底層民眾」,卻在和平年代裡被視為威脅。家庭的破碎、友誼的考驗、以及內心的忠誠拉扯,讓伯特倫如同書名所示,行走在「道路的中央」,兩邊都是他不願全心歸屬的極端。

這不僅是一部關於個人命運的小說,更是一面映照時代精神的鏡子。吉布斯爵士筆下的每個角色,無論是玩世不恭卻洞察人心的外交官肯尼斯·莫萊斯 (Kenneth Murless),堅定不移的社會主義記者盧克·克里斯蒂 (Luke Christy),熱情激進卻充滿同情心的珍妮特·韋爾福德 (Janet Welford),還是那位在俄羅斯饑荒中閃耀著聖潔光輝的娜迪亞 (Nadia),他們都以自己的方式回應著那個混亂而變革的時代。透過伯特倫的眼睛,我們看到了戰後的創傷如何以不同的形式折磨著每個靈魂,而那些曾經的「英雄」,又是如何在和平中尋找新的意義。

我將把訪談場景設定在不同地點,這些地方都深深烙印著伯特倫生命中重要的轉折點,並邀請關鍵人物與他對話。我的筆觸將盡力捕捉人物最真實的內心活動,展現那些隱藏在對話背後的情慾與掙扎,因為人類最深層的連結與衝突,往往在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慾」中顯現。這不是指肉體的歡愉,而是一種更廣泛的、對生命、對連結、對歸屬的強烈渴望,它驅動著我們的選擇,也撕裂著我們的靈魂。


訪談時間: 1923年,一個潮濕而陰鬱的倫敦冬日,延續至法國北部被戰爭撕裂的土地,最終抵達俄羅斯那片冰雪覆蓋的荒原。訪談地點: 從肯辛頓的狹小書房,到泰晤士河畔克里斯蒂的公寓,再到查令十字路上的茶館,以及遙遠的法國戰場遺址和俄羅斯饑荒中的簡陋住所。

人物:* 伯特倫·波拉德 (Bertram Pollard):一位曾是機槍少校的退伍軍人,內心充滿矛盾與掙扎,渴望尋找人生的意義與歸屬。* 喬伊斯·波拉德 (Joyce Pollard):伯特倫的妻子,美貌而驕傲,代表著舊貴族的傳統與享樂主義,與伯特倫的世界觀格格不入。* 盧克·克里斯蒂 (Luke Christy):伯特倫的摯友,一位犀利、悲觀卻洞察人心的社會主義記者,是伯特倫思想上的引路人。* 珍妮特·韋爾福德 (Janet Welford):一位獨立、熱情、充滿活力且富有同情心的「左翼」作家和社會工作者,給予伯特倫極大的精神慰藉。* 娜迪亞 (Nadia):一位俄羅斯舊貴族後裔,在饑荒中堅韌生存的醫學生,以其無私的愛與奉獻精神,在伯特倫心中點燃了新的希望。

(場景一:肯辛頓的沉寂,夫妻間的冰冷床榻)

倫敦,荷蘭街,伯特倫·波拉德那間被他稱為「書房」的小房間裡,空氣中彌漫著書本的陳舊氣味,壁爐裡的餘燼偶爾發出細微的嘶嘶聲。壁爐架上,喬伊斯的照片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靜謐,她那頭男孩般的金髮與纖細的身影,曾是他戰後歸來唯一的救贖。然而,此刻,這張照片卻像一道冰冷的屏障,將他與她的真實距離拉開。

伯特倫焦躁地在房間裡踱步,每一步都踏在心弦上。他無數次將耳朵貼在書房門上,試圖捕捉樓上臥室裡妻子的動靜。那裡曾充滿他們新婚燕爾時的歡聲笑語,充斥著那些古怪壁紙與鮮豔靠墊帶來的放縱與狂喜。但現在,只有一種死寂,間或被護士忙碌的腳步聲、水聲或破碎的玻璃聲打斷——喬伊斯正在經歷分娩的痛苦,而他卻被排斥在這神聖的磨難之外。

嬰兒夭折的消息,像一記悶棍,將他僅存的希望擊碎。他站在喬伊斯床邊,看著她蒼白而疲憊的臉,她曾經那麼不願這孩子到來,甚至害怕失去短暫的美貌。他想握住她的手,感受那份連結,但她只是輕輕地把手從他髮間抽離,一句「你讓我有點心煩」便將他打發走。那份情感上的疏離,比戰場上的孤獨更為刻骨。他感覺到一堵無形的牆,在他與喬伊斯之間緩緩升起,每一吋都冰冷而無情。

伯特倫: (對著空氣,聲音低沉而沙啞)喬伊斯……妳真的感覺好多了嗎?那孩子……它像你,喬伊斯,那麼完美……只是,為什麼那麼冷?為什麼,上帝啊,為什麼會這樣?我曾以為,這會讓我們更靠近……像在戰壕裡那樣,當死亡近在咫尺,我們反而更真實地感受到彼此的存在。但現在,妳卻連看我一眼都吝嗇。

喬伊斯: (聲音從樓上傳來,帶著一絲疲憊與嘲諷的輕快)伯特倫,親愛的,別再鑽牛角尖了。我很好,只是需要休息。這一切都結束了,不是嗎?就讓它過去吧。你老是這樣,沉浸在那些陰鬱的事情裡,像個內省的懶漢。別再提什麼「我們」了。

伯特倫: (身體一震,緊握的拳頭發出骨節的吱嘎聲)懶漢?我不是……我只是……(聲音哽住,他轉身走向壁爐,看著自己憔悴的倒影)我的書房……我試圖在那裡找到出路。我寫下戰爭,寫下那些血肉模糊的真實,我以為妳會理解,會因此靠近我。但妳卻把它視為我逃避現實的藉口,我那些「可惡的情緒」讓妳厭煩。妳希望我像個紳士,像肯尼斯那樣,永遠彬彬有禮,不帶任何粗俗的真情實感。可我……我渴望妳,喬伊斯,渴望妳的回應,渴望那種肌膚相親、靈魂相許的熱烈,而不是妳對待朋友時那種客套的、輕佻的親暱。

喬伊斯: (從樓梯上下來,穿著一襲柔滑的日本絲綢睡袍,赤腳踩在地毯上,步伐輕盈得像從未經歷過生產的痛苦。她走進書房,隨意地拿起他桌上的香菸,眼神輕蔑地掃過他的手稿。)喔,親愛的,你的「情感」太過頭了。它會讓人窒息。我更喜歡聰明的對話、友誼,還有歡笑。婚姻難道就不能是這樣嗎?你那份沉重的、獸性般的慾望,讓我感到疲憊。我說過多少次了?「別那麼野蠻地渴望我!」難道你沒聽到嗎?

伯特倫: (心臟像被一把鈍刀狠狠劃開,痛得發不出聲。他看著她那雙曾經迷得他神魂顛倒的眼睛,此刻卻流露出不耐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那份被拒絕的慾望如影隨形,燒灼著他的心,卻無處宣洩。她赤裸的腳踝,光滑的頸項,在燈光下散發著誘人的光澤,卻也像一道無形的牆,隔絕了他所有的觸碰。)妳……妳連自己臥室的隱私都不在乎,讓肯尼斯·莫萊斯那樣的廢物坐在妳床邊餵妳草莓和奶油,卻把我這個丈夫關在門外。妳允許他親吻妳的手,甚至對妳的小腳品頭論足,卻對我的親暱感到厭惡?這就是妳的「文明」和「自由」嗎?這就是妳對我的忠誠嗎?

喬伊斯: (她笑了,那笑聲清脆卻冰冷,像玻璃碎裂的聲音。她優雅地吐出一口煙圈,眼神中閃爍著嘲諷)伯特倫,你真是個荒謬的傢伙。別像個粗野的碼頭工人那樣。難道你認為婚姻賦予了你暴君的特權嗎?那是過時的。我對你的愛,並不代表你可以侮辱我的朋友。我在臥室裡接見朋友,你看這些床單和厚厚的被子!——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如此狹隘,如此郊區化!我們的圈子可不會這樣。

伯特倫: (他的臉漲得通紅,那是怒火與羞辱交織的顏色。他多想衝上前去,撕碎她那份冷漠的偽裝,強迫她面對他那份幾乎要將他吞噬的渴望與絕望,但她那份拒絕的姿態,比任何言語都更具殺傷力。)妳的「圈子」!我真希望他們都去淹死。我只想要妳,只屬於我。妳讓那些人隨意進出,卻對我的情感退避三舍。我想要親吻妳,妳卻說我「太情緒化」!

喬伊斯: (她輕輕地拂開了他靠近的手,眼底閃過一絲厭惡,那是她無法掩飾的真實感受)你就是那樣,伯特倫,你必須承認。我受不了那樣的過度。它讓我感到無聊。我更喜歡智慧的對話,友誼,歡笑。有什麼不對嗎?

伯特倫: 婚姻不只這些……(他感到一陣眩暈,身體搖晃了一下。她話語中輕描淡寫的「無聊」,像一把尖刀,刺入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他想為自己辯護,為那份因戰爭而破碎的靈魂辯護,為那份因失業而備受煎熬的自尊辯護,但話語卻像卡在喉嚨的石頭,無法吐露。他深知,那份她口中的「獸性」般的愛,其實是他內心深處對生命最原始的渴望,對連結最本能的呼喚。但她不屑一顧。)


(場景二:阿德爾菲台的庇護所,哲思與現實的碰撞)

泰晤士河畔,阿德爾菲台,盧克·克里斯蒂那間堆滿書籍與雜物的公寓,是伯特倫在倫敦唯一感到喘息的地方。空氣中混雜著菸草、舊書與遠方泰晤士河的潮濕氣味。壁爐架上的簡陋時鐘發出單調的滴答聲,而克里斯蒂則在凌亂的書堆中,如老僧入定般思考著世界的命運。

伯特倫: (推開門,帶著一絲疲憊與期待)克里斯蒂,你還在城裡。新聞上說你從波蘭回來了。

克里斯蒂: (抬頭,瘦長的臉上浮現出他特有的、帶著諷刺意味的微笑)少校,哈囉!我就知道你會來。你總是擺脫不了我的邪惡影響。快坐下,抽根菸,跟我說說倫敦和生活吧。尊貴的喬伊斯夫人和英國貴族們近況如何?

伯特倫: 喬伊斯……她挺好的。她生了一個孩子……但孩子死了。

克里斯蒂臉上的諷刺消失了,眼中閃爍著同情。他默默地將混亂的房間「整理」一番,所謂整理,不過是將髒衣服丟進衣櫃,書本隨意堆疊。

克里斯蒂: (在裡屋傳來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女孩兒把生命帶到世上,然後看著它熄滅,這太殘酷了。我很遺憾聽到這個,波拉德。這對你和那位精緻的小姐來說,真是最悲傷的事。天哪,是啊!但對我來說,我無論如何都不敢冒這個險。我沒有那份勇氣。我會充滿可怕的預感。

伯特倫: (坐在低矮的皮椅上,面對著窗外逐漸籠罩的暮色,疲憊地)關於什麼?

克里斯蒂: (從裡屋探出頭來,靠在門框上,瘦削的臉在黃昏中顯得模糊)當然是將一個新生命帶到這個世界上。是個男孩嗎?

伯特倫: 是的,它本來要叫我的名字。

克里斯蒂: (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既有對伯特倫的憐憫,也有對這世界的絕望)男孩,是嗎?噢,天哪,不!我絕不會把一個男孩帶到這樣一個世界。這不公平。至少,在我們看清事情會如何演變之前,不行。少校,我恐怕我正在變成一個懦夫。

他開始講述他所見的歐洲,波蘭的貧困與疾病,奧地利帝國的屍體與維也納的荒誕。他提到了那些在酒店與咖啡館裡,像吸血鬼一樣吞噬著文明餘暉的投機者與賭徒,他們在紙幣的波動中製造財富,與那些為了溫飽出賣笑容的女孩們,縱情聲色。伯特倫看著克里斯蒂那雙在黑暗中閃爍的眼睛,感受到他話語中深沉的悲觀與對人性的洞察。這是一種與喬伊斯截然不同的「情慾」——一種對生命本身最深沉的愛與恐懼,一種透過對世界病態的觀察而產生的、幾乎是病態的慈悲。

伯特倫: (他感到一陣顫慄,像小時候聽鬼故事時一樣。這份顫慄,是他內心對克里斯蒂所揭示的殘酷現實的本能反應。那是一種直指人性的赤裸,將所有偽裝剝去,暴露在戰後歐洲的蒼白之下)我害怕……這一切。喬伊斯不理解這些。她只看到表面的「無聊」或「過度情緒化」。她活在一個早已破碎的幻想裡。而我……我夾在中間,像個被兩條狗撕扯的獵物。

克里斯蒂: (他笑了,按下電燈開關,打破了室內的昏暗,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芒)那是你的病態氣質!或許我錯了。但我只是在觀察,試圖找出事情的走向。

接著,克里斯蒂轉向詢問伯特倫在倫敦的境況,特別是他的寫作。當伯特倫猶豫著提到他寫了一本關於戰爭的書時,克里斯蒂的反應是戲劇性的「萬歲!」他似乎看到了伯特倫身上被壓抑已久的天賦,那份在戰場上磨礪出的、對真實的飢渴。

克里斯蒂: 戰爭的書?喔,天哪,不!這世界已經被那些玫瑰色的謊言和華麗的辭藻淹沒了。他們希望忘記。但我希望你不要放過他們。用你的筆,把那些腐爛的、血腥的、殘酷的真相,狠狠地戳進他們的眼睛裡。讓他們發抖!讓他們看清,他們所頌揚的「榮耀」,不過是犧牲了無數個伯特倫、無數個迪格比的生命換來的煉獄!

訪談的尾聲,珍妮特·韋爾福德推門而入,像一股清新的南風,帶著她特有的嬉鬧與活力。她稱呼克里斯蒂為「美麗的翼龍」,並親暱地挽著他的手臂,對伯特倫則是以「忠誠騎士」相稱,並輕輕地親吻了他的臉頰,那是一種不帶慾望的親暱,卻又充滿了對生命的熱情與同情。她那份不畏世俗的坦率,與喬伊斯的冷漠形成鮮明對比,讓伯特倫的心感到一絲奇異的暖意。他發現,珍妮特與克里斯蒂之間,似乎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深層次的「情慾」,那是靈魂的相知與共鳴,超越了肉體的吸引。


(場景三:巴特西公園公寓的溫暖,共鳴與壓抑)

珍妮特的公寓在巴特西公園,一個擠滿了「貧窮知識分子」與「過剩處女」(珍妮特自稱)的地方。這裡的空氣不再是上流社會的偽善,而是混雜著菸草、咖啡和紙張的真實氣味。伯特倫常常在晚餐後造訪這裡,他渴望著珍妮特那份自由的友誼和思想的激盪,那是在他自己家中,在喬伊斯刻意迴避的眼神下,難以尋獲的。

珍妮特: (她坐在舊皮椅的扶手上,修長的腿輕輕晃動,眼神明亮而狡黠)忠誠騎士,你怎麼了?你看起來像是被幽靈纏身。你的臉上寫滿了秘密的恐懼。

伯特倫: (他對她坦白了母親的死、迪格比的犧牲,以及他的書被拒絕的打擊。他覺得自己像個徹底的失敗者,無比沮喪)我被打倒了,徹底的。

珍妮特: (她沒有同情地拍拍他的手,只是平靜地看著他,然後拿起一塊巧克力閃電泡芙,毫不顧忌地咬了一大口)看我吃閃電泡芙!這可不是心狠,波拉德,這只是我處理麻煩的方式。帝國垮塌了,王冠蒙塵,無數國家正在挨餓,你我,還有千萬人,都在這場巨大的悲劇中掙扎。你以為自己是唯一一顆海灘上的石頭嗎?你以為命運對你特別不公嗎?不,我的朋友,還有千百萬顆心比你更痛,卻仍在勇敢地前行。

她輕描淡寫地講述著路人悲慘的生活,那個為養家活口而掙扎的男人,那個為醉酒父親和病弱妹妹而犧牲的鋼琴手。她的話語犀利,卻帶著一種深沉的慈悲。她說,活著本身就是一種英雄主義,尤其是在這個支離破碎的世界裡。這種殘酷的真實,比喬伊斯任何一句輕蔑的諷刺都更讓伯特倫清醒。他開始理解,珍妮特口中的「昇華性慾」——將情感轉化為知識的追求、社會的改革——並非壓抑,而是一種強大的生存策略。

伯特倫: (他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她掌心的溫暖。那是一雙曾經駕駛救護車,觸碰過無數傷兵的手,此刻卻給予他前所未有的力量。)你救了我,珍妮特。你讓我再次鼓起勇氣。你是最好的戰友。

他想吻她,那是一種渴望連結的本能,而非純粹的肉慾。在喬伊斯那裡被徹底壓抑的情感,在珍妮特這裡得到了釋放。但珍妮特卻輕巧地躲開了。

珍妮特: (她眼中閃爍著笑意,卻帶著一絲隱晦的悲傷)今晚不行,忠誠騎士。午夜過後,我可不冒任何風險。

她那句「午夜過後我可不冒任何風險」像一個巧妙的暗示,既是玩笑,也是界線。她明白伯特倫的孤獨與脆弱,也深知自己對他的吸引力,但她選擇了克制,不是因為清教徒式的道德,而是出於對友誼與原則的忠誠。她知道克里斯蒂對她的愛,也知道伯特倫對喬伊斯那份被背叛卻仍執著的「忠誠」。在這份「禁忌」的邊緣,情慾被昇華為一種心靈的共鳴,一種無私的扶持。


(場景四:普盧瓦松莊園的衝突,愛與背叛的殘酷顯現)

法國 Picardy,普盧瓦松莊園,伯特倫曾在這裡短暫駐紮,那時他還是個年輕的軍官。陽光透過新葉,在草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沿著一條蜿蜒的小徑走向鱒魚溪邊,一種預感驅使他選擇了這條路。果然,他看到了喬伊斯。她獨自坐在石凳上,帽子放在一旁,膝上放著一本書,卻在默默地哭泣。

他興奮地奔向她,渴望著和解,渴望著那份被撕裂的愛能夠癒合。他緊緊握住她的手,但她的冰冷和抗拒讓他心頭一沉。

伯特倫: (聲音充滿渴求)喬伊斯,我一直渴望著妳,夜夜夢見妳。忘掉那些不愉快吧,我曾是個白痴,一切都是因為我焦躁不安,自私作祟。我現在只想像以前那樣,和妳做回伴侶和戰友。那些政治爭論,那些雞毛蒜皮的瑣事,都無關緊要!愛才是唯一重要的。

喬伊斯: (她看著他,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似笑非笑)你真的這麼認為嗎?你真的覺得愛能凌駕一切?

伯特倫: (他急切地)是的,所有的一切!就像在聖瑪麗艾伯特教堂裡,我們許下的誓言,無論順境逆境,無論疾病健康,永遠相守。我們那時候都太年輕了,像懵懂的雛鳥,但那份愛,它才是生命的本質。

喬伊斯: (她輕輕地抽回手,臉上泛起兩團鮮紅的怒火,像兩朵帶毒的曼陀羅。她從石凳上跳起,退後一步,躲開他的觸碰。她的聲音冰冷而堅硬,像一塊無情的石頭)別說那些多愁善感的話了!你說你愛我,卻總是嘲笑我的朋友和我的想法?在我的客廳裡鬱鬱寡歡?對我的圈子像個粗野的鄉巴佬?與和平主義者、親德派和革命者為伍?你說你愛我,卻拒絕了貝拉西斯將軍提供給你的工作!那是一份忠誠的考驗,對英國,對我!你連養活自己都做不到,還要賴在我身上!你就是個叛徒,伯特倫!對我所代表的一切,對我所擁有的一切,你都是個叛徒!除非你改正過來,否則我不會再與你同住。這是侮辱!

「叛徒!」這個詞像閃電般擊中伯特倫,那是他心底最深的傷口。他感到眼前一黑,身體劇烈搖晃。她那份對他的愛,似乎真的像壁爐裡燃盡的火,只剩下一堆冷灰。他看著她那張美麗的臉,此刻卻扭曲得如此猙獰,他心中的愛與恨交織,幾乎要將他撕裂。他對她那份肉體上的渴望,與她言語上的侮辱形成最殘酷的對比。他曾以為她理解他,他曾渴望她的撫慰,但她卻只用最尖銳的言語,將他所有脆弱與努力徹底否定。那份未竟的慾望,此刻化為滿腔的怒火與絕望。

伯特倫: (他衝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讓她那纖細的手腕發出輕微的咯吱聲。這份力量,是他被壓抑已久的激情與怒火的爆發,也是對她冷漠背叛的絕望反擊。)在過去,一個男人會因為這樣的話鞭打他的妻子!我他媽的真想狠狠扇你一巴掌!

喬伊斯: (她呼吸急促,臉上的血色更濃,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卻沒有退縮)試試看!

他沒有動手。她的美麗,她的挑釁,將他所有的暴力壓制。他鬆開了她的手,垂下頭,如同一個被擊敗的鬥士。他想起蘇珊曾告訴他的,關於喬伊斯和肯尼斯在巴黎的那些傳聞,那份嫉妒與懷疑,此刻像毒液般蔓延開來,侵蝕著他殘破的心。他意識到,這份「情慾」並非他單方面的付出,而是她與肯尼斯之間那種無需言明的默契、那種超越世俗禁忌的吸引。他被排斥在外,他的一切掙扎都顯得荒謬可笑。

他衝出了小徑,狂奔過莊園,心頭的絕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沉重。那份對喬伊斯的愛,曾經是他的生命之光,此刻卻成了撕裂他靈魂的利刃。


(場景五:伏爾加河畔的雪夜,靈魂的救贖與新的連結)

俄羅斯,前往喀山的一列緩慢而顛簸的火車上,車廂裡充滿了人體的氣味、煙草味,以及揮之不去的虱子臭味。窗外是無邊無際的雪原,偶爾能看到被大雪覆蓋的村莊,死寂無聲。伯特倫疲憊地躺在鋪板上,思緒混亂。喬伊斯的背叛與肯尼斯的死亡,像兩道交織的傷疤,刻在他的靈魂深處。他曾以為自己可以「剪斷」她,忘記她,但她卻像幽靈般糾纏著他的夢境,在他清醒時也如影隨形。

伯特倫: (對著身旁的娜迪亞,聲音疲憊而低沉)肯尼斯的死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影響,除了……對喬伊斯。我曾經恨他,恨得想殺了他,因為他與喬伊斯之間那份無形的、令我抓狂的連結。但現在,他死了,我心頭的仇恨也隨之消散了。剩下的是……無盡的空虛。喬伊斯把我丟棄了,她從我的生命中消失了。我曾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孤獨的人。

娜迪亞靜靜地聽著,她的黑眼睛在昏暗的燭光下閃爍著深沉的理解。她那張因飢餓和困苦而顯得消瘦的臉,卻散發出一種聖潔而堅韌的光芒。她曾是公主,卻自願回到飽受饑荒與疾病折磨的祖國,為人民奉獻一切。她坐在他身旁,身體的溫暖透過厚重的衣物傳遞過來,那是一種純粹的、不帶任何壓力的陪伴。

娜迪亞: (她輕輕地將一隻手覆蓋在他的手上,她的手細膩卻因為勞動而顯得粗糙,這份觸感帶著奇異的慰藉)俄羅斯並沒有承載所有的不幸。你將太多的痛苦擠進了短短幾年。它傷害了你的靈魂。你感到破碎,或許對命運有些怨恨。在戰爭的壓力之後,這麼多的厄運!但你並不懦弱,親愛的戰友。當你的傷口癒合時,你將會非常堅強和勇敢。你的眼睛裡有著領導者的光芒。

伯特倫: (他轉過頭,看著她。她的話語,像一道清泉,滋潤著他乾涸的靈魂。他看到她眼中的堅定與溫柔,那份與他內心深處對真理、對和平的渴望如此契合的靈性。)你說你曾希望有一個孩子……如果我們相愛,你我是否可以有一個孩子,親愛的?那會給我帶來極大的幸福。

他感到一種奇異的衝動,想將她擁入懷中,感受她那份純粹的、不帶雜質的愛。這份情慾,不同於他對喬伊斯那份被背叛的、絕望的、幾乎是病態的佔有慾。這是靈魂深處的吸引,是對生命最原始的渴望,是在死亡與絕望的邊緣,對新生與希望的熱烈呼喚。那是一種被剝離了所有世俗雜質的、最純粹的愛與連結的慾望。

娜迪亞: (她的眼神清澈而真誠,不帶任何羞澀或顧慮)我了解你,當你在市集裡看著我時。你曾說過,愛能解決所有的謎團。我應當樂意愛你,如果那能幫助你破碎的心。那對我來說也會是件美好的事。

她將手輕輕地放在他冰冷而疲憊的臉頰上,那是一種不帶情慾的觸摸,卻比任何激情的吻都更能深入他的心靈。這份觸摸,是理解,是接納,是無私的奉獻。

娜迪亞: 它是同一回事,戰友。友誼——愛——共同的奉獻——理解。那將是件美好的事。

伯特倫: (他感到一陣巨大的感動。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純粹、如此無私的愛。他的心,那顆曾被喬伊斯撕裂得血肉模糊的心,此刻竟感到了癒合的希望。他緊握住娜迪亞的手,那濕潤而冰冷的手,卻是他此刻唯一的溫暖。這份情慾,不是肉體的燃燒,而是靈魂深處對歸屬與意義的極致渴求,在娜迪亞身上找到了回應。這份渴望,超越了性的本能,卻又涵蓋了所有對親密與連結的嚮往。)

娜迪亞: (她輕輕地笑了,那笑容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勝利,像一個引導者,將他從泥沼中拉起,指向遠方微弱的光芒。)我們將共同規劃我們的生活。我們的愛之友誼沒有任何無知。我們都曾目睹生命的苦難,並為之觸動。我們將擁有愛的智慧,使其更加珍貴。


(場景六:柏林的病榻,命運的終章與愛的迴聲)

柏林,盧克·克里斯蒂為伯特倫租下的房間裡,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和汗水的氣味。伯特倫躺在床上,高燒不退, Typhus(斑疹傷寒)的病毒在他體內肆虐。他陷入了譫妄,不斷地呼喚著「喬伊斯!喬伊斯!」。珍妮特·韋爾福德守在他床邊,她蒼白的臉上掛著淚痕,卻固執地不肯離開。

珍妮特: (她俯身,看著伯特倫因高燒而潮紅的臉,以及那頭凌亂的頭髮。他看起來像個孩子,又回到了從前。她那份對他的深沉情愫,此刻再也無需隱藏,任由淚水滑落,落在他的臉頰上,混著他的汗水與淚水。)他一直呼喚著喬伊斯。她應該知道。你能給她發個電報嗎?

克里斯蒂: (他憂鬱地看著她,那份對珍妮特的深情,此刻顯得如此無力)荷爾姆·奧特裡,那應該能找到她。但她不值得。

珍妮特: (她搖了搖頭,眼中的淚水卻無法掩飾她那份近乎絕望的愛戀)沒有任何女人值得他這份愛。我愛他每一根頭髮,親愛的。你不會生氣,對嗎?他如此忠誠,即使在譫妄中,他所呼喚的,依然是她。

他最終從死神手中掙脫。喬伊斯趕到了柏林,她蒼白而憔悴,卻依然美得令人心碎。當她走進病房,看到伯特倫瘦弱的身影時,她哭了,淚水落在他的臉上。

喬伊斯: (她輕輕地將他擁入懷中,那份溫柔與悔恨,像春日融雪般化解了他們之間所有的冰冷。她那份曾經被刻意壓抑、被世俗規條所束縛的「情慾」,此刻因肯尼斯的死與伯特倫的瀕死,而得到了一種釋放,轉化為深沉的悔恨與歸屬的渴望。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實地向他展現她的脆弱與依戀。那不是性慾的燃燒,卻是靈魂深處對安全、對愛的極致渴求。)我回來了,伯特倫。身體和靈魂都回來了。過去已死,而我,也已改變。

他緊緊地抱住她,淚水模糊了雙眼。然而,在他心靈深處,一個新的影子浮現。娜迪亞,那位俄羅斯公主,她那份無私的愛與奉獻,比任何肉體的激情都更能觸動他的靈魂。他曾以為自己找到了真正的伴侶,那份在共同苦難中昇華的連結,比任何世俗的愛都更為深刻。但命運殘酷地奪走了她。

伯特倫在病癒後,回到了英國,與喬伊斯重新開始。他試圖在「道路中央」行走,調和兩種極端的世界觀,並尋找新的平衡。他知道,生命中的痛苦與犧牲,那些失去與背叛,都將永遠刻在他的靈魂深處,成為他觀察人間百態的獨特視角。而他那份「情慾」——對連結、對理解、對歸屬的渴望——也將以更為成熟和廣闊的方式,引導他繼續他的創作之路。這是一個未完成的故事,一個不斷在自我懷疑與自我救贖中前行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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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Middle of the Road: A Novel
Gibbs, Philip, 1877-1962


延伸篇章

  • 《人間觀察手記》:戰後倫敦的集體創傷
  • 《人間觀察手記》:婚姻中的情感疏離與權力鬥爭
  • 《人間觀察手記》:戰後一代的理想主義與現實困境
  • 《人間觀察手記》:階級界線在戰後的模糊與重塑
  • 《人間觀察手記》:探討「情慾」在文學中的多重面向
  • 《人間觀察手記》:個體在政治動盪下的心理避世
  • 《人間觀察手記》:女性在戰後社會中的角色轉變與覺醒
  • 《人間觀察手記》:忠誠的定義與個人信仰的重建
  • 《人間觀察手記》:文學作為療癒與啟示的載體
  • 《人間觀察手記》:死亡與新生:從絕望到希望的轉折
  • 《人間觀察手記》:戰地記者視角下的歐洲動盪
  • 《人間觀察手記》:超越肉體的愛:靈魂的連結與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