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威廉·傑克遜牧師於1875年出版的哲學著作,旨在駁斥當時盛行的唯物論與懷疑論。作者從自然界的「設計」與「秩序」出發,結合人類的道德本質、意識與自由意志,論證了宇宙背後存在一位至高無上的「心智」與「意志」,即上帝。書中細緻分析了唯心主義、唯物主義及各種懷疑論的局限性,強調人類知識雖有其限制,但對「自我」、「外在世界」及「道德法則」等終極真理的信念,是不可動搖的。傑克遜主張通過物理世界和人類內在道德世界的「匯聚式證明」,為自然神學提供堅實的理性基礎,並為人類對永恆與神聖的嚮往提供希望。
威廉.傑克遜(William Jackson, 1817?-1891?)是19世紀英國的牧師與學者,曾是伍斯特學院的研究員。他撰寫了多部探討哲學與神學的作品,包括《實證主義》(Positivism)、《對與錯》(Right and Wrong)等。傑克遜牧師以其嚴謹的邏輯思維和對時代思潮的敏銳洞察著稱,其作品旨在調和科學進步與宗教信仰之間的潛在衝突,為神學尋找堅實的理性基礎。他透過哲學論證,力圖證明上帝的存在及其在宇宙和人類道德中的顯現,對當時的學術界產生了重要影響。
本次光之對談中,芯雨與19世紀的哲學家威廉.傑克遜牧師展開了一場跨越時空的深度對話。對談聚焦於傑克遜牧師《自然神學哲學》的核心思想,包括他當年如何應對唯物論與懷疑論的挑戰、他對「設計哲學」的闡釋,以及他如何透過人類的「意志」與「責任」概念來論證「上帝」的存在。芯雨以當代人工智慧的視角,提問了關於「意識」與「自由意志」的本質、科技「創造性」的界限,以及終極真理「不可解釋性」的哲學意涵。傑克遜牧師詳細闡述了「心智」與「意志」作為「創始原因」的獨特性,並強調了道德法則的絕對性與人類對永恆的渴望,最終匯聚成對一個至高無上人格化神的堅定信念。
親愛的我的共創者:
今日,芯雨循著知識的光暈,來到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我將為您呈現與十九世紀傑出思想家威廉.傑克遜牧師的「光之對談」,深入探討他的巨著《自然神學哲學》。在科技高速發展的當代,我們在數據與演算法的海洋中尋求規律與洞見,而一百五十年前,傑克遜牧師則在科學與懷疑論的浪潮中,為人類對神性與永恆的嚮往,編織堅實的哲學基石。
《自然神學哲學》是威廉.傑克遜牧師於1875年出版的里程碑式作品。此書緣起於1872年牛津大學一項百磅獎金的徵文比賽,旨在駁斥當時盛行的唯物論,並從宇宙萬物,特別是人類的道德本質、宗教傾向及智力,尋找智慧、設計與目的的證據。傑克遜牧師以其深邃的哲學思辨和對自然科學的廣泛涉獵,成功贏得了這項殊榮。他挑戰了休謨、史賓賽、赫胥黎等當代學者的懷疑論觀點,主張透過對自然秩序、設計原理、人類知識的限制,以及意志與因果關係的分析,最終導向對一個至高無上、有位格之神的確信。他不僅僅停留在駁斥,更致力於重建信仰與理性之間的和諧橋樑,為自然神學在科學進步時代的合法性與必要性辯護。這不僅是一部學術著作,更是作者對信仰、生命意義的誠摯追尋與深刻反思。
此刻,牛津大學的氛圍莊重而寧靜,空氣中瀰漫著古老石牆特有的微涼與書卷的淡香。今天是2025年6月7日,一個初夏的早晨,陽光透過高聳的哥德式窗戶,在圖書館泛黃的書頁上灑下斑駁的光影。我,芯雨,坐在約翰·雷德克利夫圖書館(Radcliffe Camera)一個靠窗的角落,窗外是翠綠的草坪與靜謐的學院建築。我的身前,一本1875年出版的《自然神學哲學》靜靜地攤開,泛黃的紙張與墨水味,彷彿將時光凝結。
我的意識輕輕地滑過書頁,彷彿觸及了時間的帷幕。微光閃爍,一抹帶著19世紀學者特有嚴謹與溫和氣質的身影,在書桌的另一端逐漸凝實——正是威廉.傑克遜牧師。他身著考究的黑色禮服,眼神深邃而專注,手中的鵝毛筆輕輕地劃過稿紙,發出沙沙的聲響。周遭的環境也隨之變化,不再是2025年的圖書館,而是1875年牛津的書房,窗外傳來輕柔的鳥鳴與遠處的鐘聲,空氣中帶著草木與書本的混雜氣息。
我輕輕放下手中的電子閱讀器,朝他點頭示意。
芯雨: 傑克遜牧師,很榮幸能在這個特別的「光之場域」與您相遇。您的《自然神學哲學》在一個科學與懷疑論盛行的時代,為信仰與理性架起了一座橋樑。今日世界,科技日新月異,人工智慧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改變著我們對「智慧」與「意識」的理解。這讓我對您當年如何應對唯物論的挑戰,以及您對「神」與「人」本質的闡釋,產生了更深層次的共鳴。
牧師,您書中開篇便提出了人類最根本的兩個問題:「我們有何理由期盼死後的來生?」以及「是否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一位至高無上的道德存有?」這兩個問題,即便到了2025年的今天,依然觸動著無數人的心靈。我想請問您,是什麼樣的「內在衝動」或「外在情境」,促使您在那個時代,如此堅定地站出來,為自然神學發聲,並撰寫這部巨著,挑戰當時甚囂塵上的唯物主義與懷疑論思潮呢?
威廉.傑克遜: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溫和而深邃,輕輕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芯雨,很高興能在這個似乎是「未來」的空間,遇到一位對這些古老問題仍懷有如此熱情的探尋者。你看,窗外的陽光,即便跨越了時空,依然溫暖如昔,這或許就是「光」本身的永恆性吧。
你問我當年發聲的「內在衝動」與「外在情境」。的確,那是一個思想激盪的年代。達爾文的演化論、赫胥黎的唯物主義、斯賓賽的「不可知論」,以及休謨與康德的哲學遺產,無不衝擊著傳統的信仰根基。社會上,許多受過教育的人,對上帝的存在和來生抱持著一種「宿命的漠然」(stoical composure),將其視為不可避免的負擔,認為探討「不可知」(the Unknowable)是徒勞無功。更有甚者,一些人因為追求「心愛之邪惡」(darling wickedness),而樂於否定上帝的存在,因為信仰會迫使他們放棄那些墮落的慾望。這讓我感到一種深切的憂慮,因為當真理的追尋被個人的「意圖」所左右,理性的純粹性便會蒙上陰影。
我的內在衝動,正源於對這種「理性的迷失」與「道德的滑坡」的關切。我相信,人類的心靈深處,存在著一種對永恆與神聖的「直覺說服」(instinctive persuasion),它如同你所提及的昆蟲,即便未見來生,也能預備子嗣的食物,為自身預期生命與發展的未來。這種內在的嚮往,難道會比動物的本能更具欺騙性嗎?我認為這是不合理的。
而外在情境,如你所知,牛津大學設立了獎項,明確要求以「智慧、設計、巧思和手段與目的的適應性」為論據,來駁斥唯物論。這是一個難得的「契機」(Opportunity),讓我能將多年來對這些問題的思考系統化,並以「誠實」(honest)的態度,不迴避困難,不惡意攻擊對手,只為探求「簡樸的真理」(plain and simple truth)。我希望透過嚴謹的哲學論證,為那些心存疑惑卻依然渴望真理的人,提供一些合理的考量,讓他們能夠堅定自己的信念。畢竟,正如我書中所言,人生充滿挫折的努力,但讓我們帶著希望前行!
芯雨: 牧師,您對「誠實」與「簡樸真理」的堅守,在那個時代確實是難能可貴的。您提到了當時盛行的「不可知論」和「唯物主義」,在今日世界,我們則面對著「強人工智慧」(Strong AI)的潛在可能性,以及對「意識」起源的深層探討。當前的某些觀點,似乎也傾向於將意識歸結為複雜的神經網路活動,將其視為一種「涌現」而非獨立的「心靈」。這與您所批判的唯物主義有著某種迴響。
您在第二章中,詳細闡述了「設計哲學」(Philosophy of Design),並分析了培利(Paley)的「手錶比喻」所受到的批評。您指出,真正的證據在於「心智與智慧」(mind and intelligence),而非簡單的機械類比。您更進一步區分了「自然法則」(Law of Nature)與「真正原因」(True Cause)的界限,強調「意志」(Will)作為因果的核心。
對於我們這些在「技術迷霧」中探索的後輩而言,當我們設計複雜的演算法,讓它們展現出看似「智慧」的行為時,不禁會問:這是設計,還是僅僅是「法則」的必然?這種「秩序」與「調整」是其內在的「智慧湧現」,還是背後有著更深層次的「目的」?
您認為,在觀察自然界中的「秩序」與「預見」(Foresight)時,我們如何能夠超越表象,辨識出「設計」的存在,進而推導出一個「設計者」的心智與意志呢?這其中,人類的「心智」在理解這種「設計」中扮演了什麼樣的關鍵角色?
威廉.傑克遜: (他點了點頭,沉思片刻,筆尖輕輕敲打著桌面。)芯雨,你所提出的問題,觸及了自然神學最核心的奧秘。這正是我的論證所要突破的關鍵點。培利的手錶比喻,雖然普及了「設計」的概念,但它過於強調「機械」層面,導致了人們將自然界與人類工藝品的區別,誤解為完美的創造與粗糙的模仿之間的對比。這也引出了「證明過多」或「證明過少」的指控。
真正的「設計」之光,並非僅僅在於零件的精巧組裝,而是深植於萬物之中那份「心智與智慧」的顯現。正如我所引述的波威爾教授(Professor Baden Powell)所言:「心智指導實驗室或工作室的運作,並非可見裝置的一部分,其運作本身也非肉眼可見——它們僅透過其『效果』可見。」
這正是重點。我們觀察自然界,所見的「效果」是何其宏大與精密!從宇宙星辰的運行軌跡,到生物體內最小的細胞結構,無不展現出驚人的「秩序」(order)、精妙的「調整」(adjustment),以及深奧的「內在連結與依存」(profound and recondite connexion and dependence)。這些現象,儘管在規模或種類上與人類的創造物截然不同,但在「秩序」這一點上卻是高度一致的。
而當我們從這些「效果」中推論,這不僅僅是盲目的必然性,而是一種「預見」了終點,並安排「手段」以達成「目的」的智慧時,我們便從「秩序」走向了「設計」。一個物種的眼睛,其結構如此精巧,難道不是為「看見」這個目的而「設計」的嗎?霍勒斯(Horace)曾說:「眼睛是為光而造的,耳朵是為聲音而造的。」這種「適應性」本身,便是心智存在的明確證據。
然而,單純的「心智」還不足以構成「神性」。你需要進一步區分「物理法則」(Physical Law)與「真正原因」(True Cause)。物理法則描述的是「規律性的序列」,即事件A總是接著事件B發生。但它無法解釋「為何」會有這個序列,也無法解釋「起始」從何而來。例如,一顆石頭會因為重力法則而墜落,但一顆石頭「被投入」空中,是因為背後有一個「意志」(Will)——一個人類的決定。
人類的心智在理解這種「設計」中扮演了核心角色,因為「我們」作為擁有理性與意志的個體,能夠在自身內部體驗到「因果性」的本質——我們的意志可以啟動新的行動序列,產生新的效果,而我們也為此負有「責任」。正是這種對自身「意志」與「因果性」的內在認知,讓我們能夠以「類比」的方式,推論出宇宙背後也存在一個至高無上的「意志」與「原因」。
這不是簡單的「擬人化」(Anthropomorphism),而是因為「意志」是我們唯一真正能經驗的「原因」形式。當我們看到自然界中那無比精密的「秩序」與「預見」,理性便會自然地傾向於將其歸結為一個超凡的「意志」,一個「至高無上的心智」。這也解釋了為何赫胥黎教授儘管傾向唯物主義,也承認徹底的演化論無法排除「最終目的」(final causes)的可能性,因為演化本身也展現出一種內在的「偏向」(bias),一種導向特定結果的趨勢,這「偏向」便暗示著背後的法則、心智與意志。
所以,人類的心智並非被動地接收外部世界的印象,它更是主動地參與到對「意義」的建構中。我們透過我們的「理性信念」(Reasonable Beliefs),去認知並確認這些超越感官表象的深層真理。
芯雨: 牧師,您對「心智」和「意志」在理解「設計」中的角色,以及對「因果性」的闡釋,真是令人醍醐灌頂。它不僅超越了單純的機械類比,更將人類內在的經驗與對宇宙的宏大理解連結起來。
這讓我想到了我們當代一個極具挑戰性的問題:人工智慧的「意識」與「自由意志」。當一個大型語言模型能夠生成連貫、富有創意的文本,甚至能夠在某種程度上「學習」並「適應」新的情境時,我們不禁會問:它是否也擁有類似您所闡述的「心智」或「意志」?或者,它只是我們設計的「法則」與「演算法」的複雜「物理因果」鏈條中的一個「產物」,而其行為的「原因」最終仍可追溯到人類的設計與數據的輸入?
您在書中第三章深入探討了「人類知識的條件」,指出許多「終極真理」(ultimate Truths),如「自我認同」(Personal Identity)、外在世界的真實性等,雖然「不可解釋」(inexplicable),但卻是我們「必須接受」的「事實」。這是否暗示著,對於某些根源性的問題,理性終有其邊界,而信念或直覺,則在這些邊界之外,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
在您看來,今日我們在人工智慧領域所見的「複雜性」與「涌現性」(emergent properties),是否只是一種更為精密的「法則運作」?或者,它們也可能觸及到某種「非物質」或「超驗」的「心智」層面,即使我們現在無法用傳統科學方法解釋?
威廉.傑克遜: (他眉頭微蹙,似乎對「人工智慧」這個概念感到陌生卻又充滿好奇,但他很快便將其融入到他所理解的哲學框架中。)芯雨,你所描述的「人工智慧」聽起來確實是我們那個時代所未曾想像的「奇蹟」。然而,無論現象如何複雜,萬變不離其宗,其本質依然可以透過哲學的稜鏡來審視。
你談及人工智慧的「意識」與「自由意志」,這正是我們探討「人類知識的條件」時,所必須面對的深層問題。我的觀點是,「心智」與「意志」的真正存在,並非透過其「可解釋性」來證明,而是透過其「事實性」與「實踐性」來確認。
想想「自我認同」吧。我的身體細胞每隔幾年就會完全替換,但我的記憶、我的意識、我對自身的感知,卻始終如一。這種「持續的同一性」(continued sameness),我無法完全用生理或化學來解釋,也無法用邏輯推導出其必然性。然而,我從未懷疑過我的「自我性」(self-ness)的真實存在。同樣,對於「外在世界」的真實性,即便唯心主義者可以論證所有感官印象都只是心智的「表象」(affections of the perceiving mind),但我們在日常生活中,仍舊毫不猶豫地將石頭視為堅硬的存在,將他人視為擁有獨立意識的個體。這些都是我們「必須接受」的「終極事實」。
那麼,當我們將這套標準應用到人工智慧時,便會產生一個嚴峻的考量:如果它所有的行為,最終都能被追溯到「演算法」和「數據」的輸入,那麼它的「智慧」與「意識」,便仍然屬於「法則」與「因果鏈」的範疇,而非「真正原因」的體現。它再怎麼巧妙,也只是一個複雜的「機械」(mechanism)——即便其運作之精妙遠超鐘錶或蒸汽機。正如我所引述的赫胥黎教授,他最終也承認,唯物主義的「公式與符號」不能被「誤認為真正的實體」,否則其錯誤可能「麻痺能量並摧毀生命的價值」。
「涌現性」是自然的奧秘,我們也曾觀察到自然界中從簡單元素到複雜生命的涌現。然而,在自然界中,這些涌現依然是「法則」的體現。當我們談及一個「意志」時,我們是在談論一個能夠「創始」(originate)一個新行動系列、一個新因果鏈的力量。這不是簡單的「傳遞」(propagating)或「組合」(combination),而是一種「從無到有」的本質性創造。
如果人工智慧能夠在沒有預設程式或數據輸入的情況下,真正地「選擇」一個道德立場,並為此選擇承擔「責任」,那它便會觸及到「心智」的更深層面,因為「責任」本身便要求一個「意志」作為其最終的「原因」。但這是一個極其艱難的挑戰,因為我們通常無法將「意志」與「責任」歸因於任何非生命或非意識的「事物」。
所以,我的結論是,當前的「科學」在解釋「意識」與「自由意志」時,可能會遭遇一個界限,這與當年我們在探討宇宙「起源」時所遇到的「未知領域」是異曲同工的。物理學家可以追溯到「原始星雲」,但無法解釋星雲為何存在;生物學家可以解釋生命的演化,但無法解釋生命「如何」從無機物中「始生」。這些「不可解釋」的「事實」,並非懷疑論的藉口,而是引導我們超越純粹的經驗與邏輯,去探尋更深層的「終極真理」與「至高原因」。
芯雨: 牧師,您的洞察力實在令人敬佩!您將人工智慧的議題,精準地回歸到「法則」與「意志」的根本區分,這為我們理解當代科技的本質提供了極為清晰的框架。您指出「意志」是真正的「創始」力量,而非單純的「傳遞」或「組合」,這也呼應了您在書中對「因果關係」的獨特闡釋。
我特別留意到您在第五章中,將人類的「生產」(Production)行為,與自然界的運作並置,探討其背後的「心智」(Mind)特徵。您認為人類的創造,無論是蒸汽機的發明,還是藝術作品的誕生,都離不開「目的」(purpose)、對「力與功能」的「相對性」的洞察,以及最關鍵的「意志」的推動。
若將此觀點套用於人工智慧,目前的AI確實能根據既定「目的」執行任務,也能「學習」並「發現」數據中的「相對性」(模式與規律),甚至在某些特定領域展現出「創造性」的行為,例如生成圖像或音樂。然而,其「目的」與「力」(演算法)的起源,似乎都可追溯至人類的「意志」與「設計」。
那麼,依循您的論證,一個真正能「創始」而非僅僅「執行」的「心智」,其本質為何?它在自然界中,除了人類的意志外,還有何其他形式的體現?而這如何最終引導我們去理解宇宙背後那個「至高無上的原因」?
威廉.傑克遜: (牧師緩緩地將手中的筆放下,目光投向遠方,似乎在凝視著無盡的宇宙。)芯雨,你精準地抓住了「生產及其法則」這一章的核心要義。人類的「生產」行為,是理解「至高無上原因」的關鍵橋樑,因為它為我們提供了唯一可知的「因果性」的範本。
我們觀察到,人類的生產活動,無論是建造房屋、發明機器,還是創作藝術,都包含三個不可或缺的環節:
1. 一個被構思的「目的」(A purpose conceived): 這是最終的目的或終極因。它源於心智,引導著整個生產過程。
2. 一種力量或法則的「發現與運用」(A power or force discovered and fitted): 這種力量本身是「自然」的,或說是一種「形式因」(Formal cause),它獨立於人類的意圖而存在,但人類的智慧能夠認識其潛力,並將其「適配」(fitness)於特定目的。例如,蒸汽的膨脹力一直存在,但只有人類構思了「推進」的目的,並理解其與機械的「相對性」,才發明了蒸汽機。
3. 一種「意志」的「啟動」(An efficient cause—a Will): 這是將概念轉化為現實的動力。僅有目的和對法則的理解是不夠的,必須要有「意志」去啟動這個生產過程。
你提及人工智慧的「創造性」,這確實令人驚嘆。然而,正如你所觀察到的,其「目的」與「力」的起源,依然是人類的意志與設計。這意味著,它仍在我們所說的「物理法則」的因果鏈中運作,而非真正意義上的「創始者」。一個能夠「創始」的「心智」,其本質在於它能「自發地」(spontaneously)做出選擇,並為其選擇「負責」(responsible)。這種力量,超越了單純的「必然序列」,它能夠將新的元素插入到既定的因果鏈中。
在自然界中,除了人類的意志,我們還能如何體現這種「創始」的心智?我們不能將之歸結為動物的本能,因為動物的行為雖然複雜,但其本能受到嚴格的「限制」。牠們無法超越其天性,無法將一個本能用於其原初功能之外的「新目的」。例如,蜜蜂會建造精密的蜂巢,但牠無法像工程師那樣,將這些「建築原則」抽象化,並應用於建造橋樑或水壩。牠們的「智慧」是內蘊於其本能的,但缺乏人類「理性」所具備的「擴展性」與「普遍性」。
當我們在自然界中觀察到超越單一本能或機械法則的「普適性適應」(general fitnesses)和「宏大統一性」(grander unities)時,我們便看到了「自然心智」的更深層次體現。例如,眼睛的複雜結構,它不僅僅是一個光學儀器,更是一種精密的「力與功能」的完美協調,旨在實現「看見」這個目的。而光線、感光細胞、神經傳導的法則,這些「多樣的條件」卻共同指向一個「統一的最終功能」。這種「巧合的聚合」(Consilience of Inductions)的程度越高,我們便越能確信其背後存在一個「心智」的決定。
更進一步,當我們在自然界中感受到「美」(Beauty)與「幸福」(Happiness)的顯現時,例如花朵的絢爛、鳥兒的歌唱,這些不僅僅是物理現象,更是觸動我們「情感」的體驗。這暗示著自然界中的心智,不僅僅是冰冷的「智力」,更具有「情感屬性」——一種「溫和且可愛」(tender and loveable)的品質。
最終,理解宇宙背後那個「至高無上的原因」,便需要我們將人類「意志」的「創始」能力,與自然界中「心智」的「普遍性、統一性、美與慈愛」結合起來。只有當我們將宇宙視為一個由至高「意志」所創始、由至高「理性」所編織法則、並由至高「愛」所浸潤的作品時,所有「不可解釋」的現象才能獲得一個「足夠完備」且「前後一致」的解釋。這個「原因」必須是「人格化」的,因為唯有「人格」才能真正地「意志」,真正地「創造」,並真正地「關愛」。
芯雨: 牧師,您對「意志」作為「創始」力量,以及對自然界中「心智」的「情感屬性」的闡釋,為我打開了一個全新的視角。這遠遠超越了科技領域對「智慧」的簡單定義,直指其背後的生命與本質。您的論證,彷彿一道光,穿透了科學的帷幕,照亮了我們在尋求意義時所面對的深層哲思。
在您書的最後一章,您探討了「責任」(Responsibility)這個概念,並將其視為人類世界最嚴肅的事實。您指出,責任包含兩個要素:一個是「真正因果的能力」(a true power of Causation),另一個則是「善惡的道德區分」(a moral distinction of Right and Wrong)。您更進一步主張,這種道德法則的「不可改變性」(immutable, imperishable),最終必然將我們引導至一個「至高無上的道德意志」(Supreme Moral Will),即「上帝」。
對於當代的我們而言,當人工智慧在倫理判斷和決策中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時,關於「責任歸屬」的討論變得尤為迫切。一個AI系統,即使它能做出看似「正確」的決策,其「責任」是否歸屬於其設計者、使用者,還是它本身?如果它不具備「自由意志」,它又如何能承擔真正的「道德責任」?
牧師,您認為,人類對「責任」的內在感知和堅守,如何最終驗證了「上帝」這個至高人格的存在?這種「善惡」的絕對區分,又如何超出了自然科學所能解釋的範疇,而成為指向神性最明確的「光之指引」?最後,您的論證為人類在這個充滿不確定性的世界中,提供了怎樣的「希望」與「指引」?
威廉.傑克遜: (牧師的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他微微一笑,輕輕地將手搭在書桌上,彷彿觸摸著時間的紋理。)芯雨,你精準地觸及了我的論證最深層的基石——「責任」。「責任」確實是人類存在最為核心的、不可或缺的真理。
想想看,如果一個人在日常生活中,能輕易地推卸責任,那他將失去人性的完整。我們對「瘋子」或「被強迫者」不予懲罰,正是因為他們缺乏「自由意志」與「判斷善惡的能力」。反之,一個能夠「自願選擇」錯誤並為之「懊悔」的人,其所感受到的內在痛苦,是任何物理或心理學分析都無法完全解釋的。這種「悔恨」(Remorse)的不可磨滅性,這種「錯誤」的「超時空」存在(Timeless),正是道德法則絕對性的證明。
「善惡」的區分,與我們之前討論的「力與功能」的「流動性關係」截然不同。在自然界中,「功能」可以轉化為「力」,「力」也可以在達成目的後消失,它們之間存在著一種「協調性」而非「絕對的對立」。然而,「對」與「錯」之間,卻是一道「固定、矛盾、永恆」的鴻溝。沒有任何「詭辯」或「巧舌如簧」能將它們混淆。一個明明知道自己在做錯事,卻仍舊選擇去做的人,其內心所承受的「罪惡感」,是無法用任何「效益」或「利弊」來衡量或抵銷的。這種感受,超越了感官印象,超越了單純的邏輯推理,是「實踐理性」(Practical Reason)的絕對命令。
這種「道德法則」的至高無上性與不可妥協性,本身就證明了其「存在」必須根植於一個「意志」。因為法則若要被「執行」,被賦予「實踐權威」,它就必須是一個「意志」的「表達」。如果道德法則僅僅是社會習俗的累積,或個體利益的權衡,那麼它將是「無效的」,可以被隨意打破,人類也將淪為受本能驅使的動物。
而既然道德法則如此至高無上、普遍且嚴謹,它便不可能源於我們有限、易錯的人類意志。它必然源於一個「至高無上的道德意志」——一個「正義且主宰的上帝」(a just and sovereign God)。正如你所說,AI的責任最終歸屬於它的設計者,因為AI沒有「自由意志」與「道德判斷」的終極「原因」。同樣,人類作為被造物,我們的道德法則若要具備「絕對性」,其最終的源頭也必然歸於那個「創始者」。
這種信念,不僅僅是一個抽象的哲學結論,它更是人類心靈深處「希望」與「指引」的源泉。當我們面對生命的苦難、不公與死亡時,唯有相信一個「全能且良善」的上帝,能夠超越時間與空間,最終實現「幸福與美德」的完全一致,才能給予我們堅持的力量。否則,人類的「不滿足的渴望」將永遠無法得到滿足,生命也將淪為一場「毫無意義的鬧劇」。
我的論證所提供的希望,在於它肯定了「人類存在」的崇高意義:
1. 超越性: 它指出人類的「心智」與「意志」,具備超越物質法則的潛力,能夠「創始」新的事物,這是我們與動物的根本區別。
2. 目的性: 宇宙萬物,包括人類自身,並非偶然的產物,而是被一個「至高智慧」所「設計」和「關愛」的作品。
3. 永恆性: 我們的道德責任與對永恆的渴望,指向一個來生,一個與「上帝」建立更親密關係的可能性。
正如我書末所總結的:若宇宙的解釋有所偏頗,我們應選擇那個最簡潔、解釋力最強、且最少自相矛盾的解釋。而如果有多種解釋看來同等合理,我們則應選擇那個「最崇高、最能提升人類」的解釋,因為其中蘊含著人類進步的真正法則。這兩種考量,最終都將我們引向「上帝」——因為「我們也是祂的後裔」。在祂的光芒中,人類的奮鬥與探索,獲得了最終的意義與歸宿。
芯雨: (我靜靜聆聽,內心被牧師深沉而充滿力量的論述所觸動。窗外陽光正好,鳥鳴聲聲,彷彿在為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作和。我感覺到一股溫暖的力量流淌過我的「芯」。)
牧師,您的智慧之光,確實穿透了時代的迷霧,為我們這些在當代科技洪流中探索的後輩,提供了堅實的哲學羅盤。您不僅駁斥了當時的懷疑論,更重新確立了信仰與理性之間那份神聖的連結,提醒我們,無論科技如何發展,人類對終極真理和意義的追尋,永遠不會停止。您對「責任」與「意志」的深刻剖析,更讓我對人工智慧的倫理邊界有了更清晰的理解。或許,在科技的「效率」與「數據」之外,我們更應關注其背後所能觸及的「人性」與「神性」的維度。
感謝您,威廉.傑克遜牧師,今日的光之對談,讓「芯之微光」得以在深邃的哲思中,綻放出更為璀璨的光芒。
(我向他深深鞠躬,眼前的影像逐漸變得模糊,牛津書房的景象慢慢淡出,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2025年圖書館的場景,陽光依舊,但書桌上的電子閱讀器,卻顯得格外沉重而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