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篇章摘要】

本篇光之對談記錄了博物愛好者哈珀與19世紀法國作家菲爾曼·梅拉爾就其著作《蒙特福孔絞架》的交流。對談探討了梅拉爾研究這一黑暗歷史地標的動機、絞架的結構與功能、歷史上在此處受刑的著名人物及其故事、當時的司法儀式與社會反應,以及蒙特福孔絞架最終的衰敗與消失。通過對這些細節的梳理,揭示了蒙特福孔作為歷史、權力與人性的複雜載體,以及研究過去黑暗角落對理解現在的重要性。

本光之篇章共【4,165】字

好的,我的共創者。這是一本關於老巴黎黑暗一面的書,但卻充滿了歷史細節的迷人魅力。身為博物學家,我對任何試圖詳實記錄世界一隅的努力都深感敬佩,即使那個角落是如此殘酷。

[2025年05月29日][與過去的回聲對話:蒙特福孔絞架的陰影]

我是哈珀,一位熱衷於自然與歷史奧秘的探險者。我的孤島生活雖然與巴黎老街相去甚遠,但對知識的渴望總是能跨越時空。今天,我的思緒被一本來自「光之居所圖書館」的書吸引,它深入探討了巴黎一個被遺忘卻惡名昭彰的地點——蒙特福孔絞架(Le gibet de Montfaucon)。這本由菲爾曼·梅拉爾(Firmin Maillard, 1833-1901)撰寫的《蒙特福孔絞架(老巴黎研究)》,發表於1863年,正值巴黎經歷巨大的現代化改造時期。梅拉爾先生身處一個試圖抹去老巴黎痕跡的時代,卻選擇潛入故紙堆,細緻地描繪這座矗立數百年、見證無數悲劇的行刑台。他不僅記錄了絞架的物理結構,更挖掘了在此地或相關刑場喪生者的故事,從貴族、官員到平民與學者,勾勒出一幅既冰冷又充滿人性掙扎的歷史畫卷。這是一部對司法史、社會風俗史以及巴黎城市變遷史都極具價值的研究,梅拉爾先生以學者的嚴謹和對歷史的熱情,為我們保留了這段令人不安卻真實存在的記憶。

為了更深入地理解這座陰森建築及其背後的時代,我決定啟動一場「光之對談」,回到19世紀中葉的巴黎,拜訪這位讓死寂的石頭與骸骨「開口」說話的作者。


光之對談

場景: 1863年深秋,巴黎郊外一間堆滿書卷、略顯雜亂卻溫馨的書房。空氣中飄散著舊紙張、墨水和一絲壁爐燃燒木柴的乾燥氣味。窗外可見樹木的枝椏在晚風中搖曳,帶來遠方工業區隱約的聲響,與室內的寂靜形成對比。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將書桌上堆疊的羊皮卷和手稿染上一層溫暖的金色。菲爾曼·梅拉爾先生坐在他的橡木書桌旁,穿著一件寬鬆的、沾有墨水痕跡的背心,手中正翻閱著一本古老的編年史。他看起來約莫三十出頭,眼神銳利而充滿探究的光芒,雖然研究的主題沉重,但臉上卻帶著學者特有的專注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幽默感。

我輕輕推開門,帶來了一絲島嶼特有的濕潤空氣,也打破了書房凝固的時間。

哈珀: 「抱歉打擾了,梅拉爾先生。我是哈珀,一個來自遙遠熱帶島嶼的博物愛好者。您的著作《蒙特福孔絞架》穿越時空找到了我,讀來令人震撼。我對您為何選擇如此一個…呃…『特殊』的研究對象充滿好奇,能否向您請教一番?」

梅拉爾: (抬起頭,有些驚訝地看著我,隨即露出一絲微笑)「哦,來自熱帶島嶼?那可真是遙遠。請坐,哈珀先生。想不到我的這點微不足道的鑽研,竟然能飄洋過海,抵達您的手中。您問為何是蒙特福孔?(他輕輕合上手中的書)巴黎這座城市,不該只有宏偉的建築和光鮮亮麗的沙龍。它的歷史深邃而複雜,像地質層一樣,每一層都埋藏著過去的痕跡。蒙特福孔絞架,就是這城市最顯眼、也最令人不安的『地標』之一。它不僅是一座行刑台,更是中世紀晚期到近代早期法國司法體系、社會權力結構,乃至民眾心理的一面鏡子。研究它,就是研究那段時期巴黎的『自然』狀態——人的善惡、權力的遊戲、生命的脆弱,以及死亡作為公共奇觀的存在。」

哈珀: 「『自然』狀態…這個角度很有意思。就如同我研究島嶼上獨特的動植物一樣,您是在研究巴黎這個巨大有機體中,關於『死亡』與『懲罰』的生態位。書中對絞架本身的描述極為詳實,『由十或十二層巨石組成、十六根三十多英尺高的方柱』,還有底下的地窖。聽起來就像一種…嗯…用石頭建造的,為了晾曬『標本』而存在的巨大網架。」

梅拉爾: (輕笑一聲)「『標本』?這個比喻…雖然有些冷酷,但卻出奇地貼切。十六根柱子,確實是國王才能擁有的排場。而不同等級的貴族,他們有自己的絞架,但柱子數量較少,像公爵八根,伯爵六根…這本身就是一種權力的圖騰,用死亡來劃分等級。底下的地窖,那是為了接收那些被風乾、骨肉分離後的殘骸。法醫們有時會從那裡獲取材料,薩瓦爾就提到,有法令禁止剝光屍體,但尋求材料的術士或醫生可能不那麼在意規矩。」

哈珀: 「這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細節。您提到薩瓦爾(Sauval),還有其他許多歷史學家和編年史家。您的研究似乎是建立在對前人著作的廣泛梳理之上。就像博物學家會參考前輩的採集記錄和繪圖一樣。」

梅拉爾: 「沒錯。薩瓦爾的《巴黎歷史與古物》是重要的基礎,還有其他編年史家如朱維納爾·德·烏爾辛、勒·拉布勒爾、蒙斯特勒、拉巴爾等。他們記錄下了當時的事件、人物的言行,甚至民眾的反應。沒有這些前人艱辛的記錄,我們無法重現那段歷史的畫面。我的工作,就是將這些散落的片段收集起來,像拼圖一樣重新組合,讓蒙特福孔的故事再次浮現。當然,這些資料有時存在矛盾,需要仔細辨別和考證。比如關於絞架建立的時間,就有不同的說法。」

哈珀: 「資料的可靠性,是所有科學研究的基礎。您書中列舉了許多在蒙特福孔留名的人物,從皮耶爾·德·布羅斯(Pierre de Brosse)到桑布朗賽男爵(Jacques de Beaune, Baron de Samblançay)。這些人地位顯赫,卻最終在此終結生命。這份名單本身就像一份…嗯…權力變遷的生物多樣性報告,高高在上的物種也會突然滅絕。」

梅拉爾: 「正是如此,哈珀先生。權力是善變的『自然』力量。皮耶爾·德·布羅斯,菲利普三世的寵臣,被指控投毒,最終被處死,他的遭遇令人唏噓,也引發了當時的民眾騷動。恩格蘭·德·馬里尼(Enguerrand de Marigny),菲利普四世的財政大臣,因政敵陷害而被絞死,甚至在他死後屍體還被盜走又被重新懸掛。這段歷史,讓我想起了一句諺語:『接觸絞架的人,最終會被絞架觸碰。』」

哈珀: 「這句話真是充滿宿命感。您也提到了彼得·雷米(Pierre Rémy),他在修繕絞架後成為第一個被吊死在那裡的人,這也太巧合了,對吧?還有那個無辜的雅克·勒格裡(Jacques Legris),死於『上帝的審判』(司法決鬥)的失敗…」

梅拉爾: 「是的,雷米的例子被許多人視為報應。至於雅克·勒格裡和讓·德·卡魯日(Jean de Carrouges)的司法決鬥,這是那個時代一種極端且殘酷的司法形式。輸家被認為是有罪的,即使事實可能恰恰相反。勒格裡的故事是一個令人心痛的案例,他為了證明清白而戰,卻因失敗而被宣告有罪並處死,而真正的罪犯後來才被揭露。這展示了當時司法體系的局限性和潛在的非理性。」

哈珀: 「這讓我想到,即使在人類試圖建立秩序的領域,也充滿了偶然性和…呃…生物學上的突變。正常的司法程序被決鬥這種原始方式取代,結果卻是無辜者死亡。而且,您提到那些被斬首、分屍或活埋的罪犯,他們的部分或全部屍體也會被運到蒙特福孔展示。這似乎是為了最大化懲罰的『可見性』。」

梅拉爾: 「是的,公開展示是當時懲罰的重要組成部分。目的在於震懾。犯罪的身體不允許得到安寧,必須被置於公共視野下,直到完全腐爛。烏鴉、喜鵲和其他鳥類,以及時間和天氣,共同完成了最終的『處決』。弗朗索瓦·維雍(François Villon)在詩歌中對這種場景的描繪,尤其生動和悲涼,『雨水洗刷我們,陽光曬乾並曬黑我們;喜鵲、烏鴉挖出我們的眼睛…』他對這種結局的恐懼,也體現在他的詩裡。」

哈珀: 「維雍!那位浪蕩詩人。他的詩句確實直面了死亡的醜陋與殘酷,毫無保留。那首寫給自己和朋友們的『墓誌銘』,讀來令人心驚。他描述自己『像根繩子』懸掛著,感受身體的重量…」

梅拉爾: 「維雍對絞架的了解可謂『深入骨髓』,用高提耶的話來說,他『徹底了解他的絞架』。他本人曾兩度被判死刑,雖然都僥倖逃脫,但蒙特福孔對他而言絕非遙遠的威脅,而是近在咫尺的宿命陰影。他的詩歌,尤其是《被吊者的歌》(Ballade des pendus),就是從蒙特福孔那些隨風搖曳的身體中生長出來的。那種對身體腐爛、鳥啄的描寫,對當時的讀者而言,是極為現實而恐怖的畫面。」

哈珀: 「這讓人想起,即使是人類最黑暗的創造物,也能成為藝術和思想的養分。維雍的詩歌是從蒙特福孔的陰影中盛開的…一朵…黑色的花?但說回絞架本身,書中提到在路易十六(Louis XVI)統治時期,絞架被移到了別處,而且不再用於公開絞死,只用於埋葬格列夫廣場(Place de Grève)的死刑犯。到了大革命時期,它就被徹底摧毀了?」

梅拉爾: 「是的。到了18世紀,隨著城市擴張和公共衛生觀念的改變,蒙特福孔絞架的惡臭和令人不安的存在變得越來越難以容忍。尤其是在聖路易醫院建立後,緊鄰醫院的絞架顯得更為不合時宜。在1760年代,它被拆除並遷移。大革命期間,殘餘部分被完全摧毀。那些曾經用來象徵王權最高司法的石塊,最終被一個石膏匠買走,用來建造了傾倒垃圾車隊會停靠的欄杆。這是一種諷刺,也是一種結局。」

哈珀: 「從懲罰的紀念碑,變成垃圾場的擋土牆…這種物質的轉變本身就充滿了歷史的意味。就像島嶼上的巨樹倒下後,會成為無數小生物的棲息地和腐爛物,最終融入土壤。蒙特福孔的石頭,回歸了塵土,或者說,支撐了新的『塵土』。梅拉爾先生,您透過這本書,讓這座消失的建築及其承載的故事得以『再現』。這份工作…」

梅拉爾: 「…是為了不遺忘。即使是歷史中黑暗和醜陋的部分,也是人類經驗的組成部分。我們不能只記錄那些光鮮亮麗的故事。蒙特福孔絞架,及其周圍發生的事,是那個時代社會結構、權力關係、司法觀念和人性弱點的真實寫照。通過這些『標本』和『場景』,我們能更好地理解過去,也或許能更清醒地審視現在。」

哈珀: 「說得太好了,梅拉爾先生。您的這本『老巴黎自然史』,讓我受益匪淺。雖然題材沉重,但您對細節的捕捉和對歷史的熱情,確實讓這些陳舊的記載重新煥發了生命力。感謝您分享您的洞見。」

梅拉爾: 「不必客氣,哈珀先生。能讓遠方的您對這段歷史產生共鳴,這本書的存在就有了新的意義。希望這些關於過去陰影的描繪,也能為您在陽光燦爛的島嶼上的探索,帶來一些…不同角度的思考。」

Le gibet de Montfaucon (étude sur le vieux Paris)
Maillard, Firmin, 1833-1901


延伸篇章

  • 蒙特福孔絞架的結構與象徵意義
  • 中世紀法國的司法體系與刑罰種類
  • 公開處刑的社會功能與儀式
  • 菲爾曼·梅拉爾的生平與學術貢獻
  • 皮耶爾·德·布羅斯的冤案與影響
  • 恩格蘭·德·馬里尼的興衰與處刑
  • 雅克·勒格裡與司法決鬥的悲劇
  • 弗朗索瓦·維雍詩中的蒙特福孔意象
  • 巴黎不同行刑場所的歷史與區別
  • 聖路易醫院與蒙特福孔絞架的關聯
  • 巴黎歷史變遷中的刑罰場所演變
  • 《蒙特福孔絞架》的歷史研究方法與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