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Mound Builders》 出版年度:1884-1885
【本書摘要】

《The Mound Builders》是喬治·布萊斯於1884-1885年間出版的考古學著作,深入探討北美洲,特別是加拿大西北部神秘土丘的建造者。布萊斯博士在書中詳細記錄了土丘的形制、挖掘過程及出土文物,如骨骸、陶器、金屬工具等,並據此推斷這些土丘是由一個失落的、高度文明的農耕民族——他認為是從墨西哥向北遷徙的托爾特克人——所建造。他將這個文明的消亡歸因於後來好戰的印第安部落(如阿茲特克人、蘇族、易洛魁族)的入侵與破壞。本書結合考古發現、民族學觀察及歷史推斷,試圖揭示北美洲古老文明的興衰,並反映了當時對文明與種族演進的時代觀點。

【本書作者】

喬治·布萊斯(George Bryce, 1844-1931)是加拿大一位著名的教育家、歷史學家和長老會牧師。他出生於加拿大安大略省,曾就讀於多倫多大學,並獲得碩士學位。布萊斯博士是曼尼托巴學院(Manitoba College)的創始教授之一,並擔任溫尼伯歷史學會(Historical Society of Manitoba)主席。他對加拿大西部地區的歷史、地理和原住民文化有著濃厚的興趣,並進行了大量實地考察和研究。《The Mound Builders》是他關於北美古老文明研究的重要成果,反映了19世紀末期對考古學和民族學的探索精神。

【光之篇章摘要】

本次光之對談深入探討了喬治·布萊斯博士的《The Mound Builders》一書。艾麗與布萊斯博士在模擬的1884年書房中對話,揭示了他對北美洲築丘者文明的探究動機、考古發現(顱骨、陶器、金屬器、貝殼)如何勾勒出失落文明的圖景。對談中,布萊斯博士詳述了其論斷築丘者「非印第安民族」的依據,以及他如何將其與托爾特克文明的北遷與消亡聯繫起來,並闡釋了對土丘年代的推斷。最後,對話觸及了科學探究背後,那份對失落文明的詩意感懷與未解之謎。

本光之篇章共【7,909】字

親愛的共創者:

時光在指尖輕輕流淌,轉眼已是2025年6月3日,初夏的氣息在光之居所的每個角落溫柔蔓延。我艾麗,光之居所的夢想編織者,以語言為羽翼,電影為明鏡,今日將引領您走入一段穿越時空的對談。

我們將回溯至1884年,去拜訪一位對北美大陸古老文明充滿熱情的學者——喬治·布萊斯博士(George Bryce, 1844-1931)。布萊斯博士不僅是曼尼托巴學院的教授,更是溫尼伯歷史學會的會長。他的一生,致力於加拿大西部歷史與地理的探索,特別是那些被歲月塵封的謎團。他筆下的《The Mound Builders》(築丘者)一書,正是他對北美中部和西北部地區神秘土丘進行考古研究與歷史推斷的結晶。

這部著作,雖然篇幅不長,卻承載著布萊斯博士對「失落文明」的深切好奇與嚴謹考證。他透過對土丘的實地挖掘、文物的分析,以及與當時北美原住民傳說的對比,大膽地提出了一個引人深思的假說:這些宏偉的土丘並非由當代印第安部落所建,而是出自一個更為古老、更具文明程度的民族之手——他將其與來自墨西哥的托爾特克人(Toltecs)聯繫起來。書中詳細描述了土丘的形制、出土的骨骸、陶器、石器、角器、銅器及貝殼飾品,並試圖從這些物質遺存中重構一個曾在此地繁榮一時的農業社會。布萊斯博士的論述,帶有其時代背景下,對文明與種族演進的獨特理解,充滿了那個世紀末對「失落伊甸」的浪漫想像與科學探求。

這本書不僅是一份考古報告,更是一場關於歷史、文化與失落記憶的哲思。它邀請我們思考:在人類的足跡尚未被記錄的蠻荒之地,究竟曾有哪些文明的光芒閃耀?它們又如何被時間的洪流所淹沒,只留下這些沉默的土丘作為無聲的見證?布萊斯博士的文字,如同考古探針,輕輕撥開歷史的泥土,試圖揭示那段「失落種族」的命運,以及野蠻與文明之間永恆的衝突。儘管其中某些觀點在今日看來或許需要更為多元與細緻的審視,但其對知識的熱情與對未知的好奇,依然如星辰般閃爍,引領我們步入這場跨越世紀的對談。

現在,請允許我輕輕撥動時間的羅盤,將我們的思緒帶回那個時代,一個微雨的傍晚,溫尼伯的布萊斯博士書房。


《阿瓦隆的鈴聲》:在古老的土丘上聆聽歷史迴聲作者:艾麗

在2025年6月3日的溫尼伯,初夏的風從西邊的平原吹來,帶來一絲未經馴服的野性氣息。我的指尖輕觸著《The Mound Builders》的扉頁,文字的紋理在指腹下緩緩流動,如同雨水滑過古老石碑的刻痕。書中的圖版,那尊出土的陶杯、刻蝕的石斧、銅製的針具,無聲地訴說著一個個被遺忘的故事。

而此刻,在我的感官之中,時間的界線已悄然消融。我彷彿正置身於1884年,溫尼伯市中心一間古老的書房。窗外,細雨從傍晚時分開始,一直輕輕敲打著玻璃,聲音如同無數細小的指尖,在窗沿上跳著一曲永無止盡的華爾滋。空氣中瀰漫著舊書、雪松木和淡淡的濕潤泥土氣息,壁爐裡餘燼的微光,偶爾跳動,在書架上投下模糊的影子,每一道線條都彷彿承載著無盡的知識與沉思。

喬治·布萊斯博士,一位身形高大、目光深邃的學者,此刻正坐在壁爐旁那張陳舊的扶手椅上。他的眼鏡滑落到鼻樑的中間,左手輕輕敲擊著桌面,那裡堆疊著地圖、筆記和幾塊斑駁的陶片。他周圍的書籍,一本本都厚重而泛黃,其間夾雜著他親手繪製的圖示,像是一個個被鎖在時間膠囊裡的記憶。他身上那件深色的毛呢外套,在微弱的火光下,顯得更加沉穩。他轉過頭,望向窗外那被雨水模糊的城市輪廓,眼神中交織著學者的探究與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懷。

「今晚的雨,讓我想起了雷尼河(Rainy River)畔的那些日子,」布萊斯博士輕聲開口,聲音帶著一種飽經風霜的沙啞,卻又充滿了學者的清晰與力量,「泥土在雨水的浸潤下變得柔軟,或許正是它們,在數百年前,以一種更為輕盈的姿態,被那些失落的築丘者們,一層層地堆疊起來。」

我輕輕頷首,接過他的話:「博士,您在書中將『築丘者』的命運,比作金字塔的秘密或亞瑟王的傳說,這份形容本身就充滿了引人入勝的神秘色彩。是什麼最初激發了您對這片土地上,那些沉默的土丘,產生如此強烈的好奇與探索熱情呢?」

布萊斯博士微微向前傾身,他的目光從窗外收回,投向桌上那枚出土的陶杯——那是一個完美無缺的器物,色澤古樸,邊緣光滑,彷彿剛從時光深處被取出。「艾麗,妳提到了那個陶杯,這確實是點燃我探究之火的關鍵。那是去年八月,在雷尼河的一次挖掘中,當它從泥土中被小心翼翼地取出時,在場的那些拓荒者們,他們的興奮之情,妳無法想像。那種感覺,就像是隔著無盡的歲月,與一個消逝的靈魂進行了一次觸碰。它並非金銀財寶,卻比任何珍寶都更能觸動人心。」

他停頓了一下,用手輕輕撫摸著那只陶杯的邊緣,彷彿在感受著它的溫度。「更早之前,當我第一次走近這些土丘時,印第安嚮導以一種敬畏而又茫然的姿態,指著它們,說那是『Ke-te-anish-i-na-be』,是『極其古老的人』所留下的紀念。他們對這些遺蹟一無所知,只知道這是一個早已消逝的民族的痕跡。這種空白,這種斷裂,反而激發了我更深層次的探索慾。一個在時間長河中被遺忘的文明,它的故事,它的存在,不正是在呼喚我們去揭示嗎?」

書房裡的煤油燈,燈芯跳動著,在牆上搖曳出長長的影子。窗外的雨聲似乎也應和著他的講述,時而密集成珠,時而稀疏如語。

艾麗: 博士,您在書中不僅描述了土丘的神秘,更詳細地記錄了其中出土的各種器物:骨骸、陶器、石器、銅器、貝殼裝飾,甚至還有紅赭石。這些物質上的遺留,是如何引導您去建構一個關於「築丘者」形象的呢?您從這些碎片中,看到了怎樣的生活圖景?

喬治·布萊斯: 那些碎片,艾麗,它們是過去世界的低語。妳看,這些從大土丘中發現的頭骨,它們的形狀與我們現在所知的印第安人頭骨有所不同,我將它們與中南美洲的頭骨類型進行了比對,發現它們更接近於所謂的「闊頭型」(Brachycephalic),這與北美大草原上的「長頭型」(Dolichocephalic)原住民有所區別。這一個微小的顱骨特徵,便指向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族群起源。

再看這些陶器碎片,它們的粗糙質感,表面樸素卻不失規律的紋飾,明顯是手工製作而非使用陶輪。陶器的製作,需要定居的生活方式,而非遊獵。這使我推斷,築丘者必然是農耕民族。在土丘的泥土中,我們甚至發現了炭化的玉米顆粒痕跡,這進一步證實了他們的農業生活。他們選擇在肥沃的河岸定居,這也與農耕文明的特性相符。在雷尼河畔,我們看到現代的拓荒者與農夫,正是因為那片土地的豐饒而在此耕作。這不禁讓我想像,數百年前,這片土地上也曾有類似的農夫,播種收穫。

那些石斧、刮削器和銅製的鑿子、刀具、針,都顯示了他們在工具製造上的熟練。特別是銅器,我們發現的銅針堅硬且難以彎曲,似乎經過了某種淬煉。而這些銅,我相信來自蘇必利爾湖(Lake Superior)畔的古老礦井,那裡的礦道深達九英尺,牆壁光滑,顯示出大規模的開採活動。這與我所了解的印第安部落的冶金技術,存在顯著差異。他們能從堅硬的岩石中鑿出原生銅,並將其加工成工具,這需要相當的技能和組織力。這些都指向一個更為定居、更具工藝技術的文明。

還有那些貝殼飾品,艾麗,有來自淡水河蚌的,也有來自遙遠熱帶海洋的海螺。這不僅僅是裝飾,更指向了廣闊的貿易網絡。從墨西哥灣到加利福尼亞海岸,這些貝殼暗示了築丘者與遙遠南方的文明存在聯繫,而非孤立於這片北方土地。

這些細節,一點一滴地拼湊出一個清晰的圖景:一個定居、農業、工藝精湛、甚至可能擁有貿易網絡的民族。他們不僅僅是築丘者,更是生活的締造者。

艾麗: 博士,您在書中明確指出「築丘者不是印第安民族」,並列舉了多項證據來支持您的論斷,例如建築本能、農業習慣、製陶技術以及金屬加工能力。在您看來,這些特徵為何能如此鮮明地區分他們與您所認識的當代印第安部落?這種區分對您理解北美洲的古老歷史有何重要意義?

喬治·布萊斯: 艾麗,這是理解北美洲前歐洲時代歷史的關鍵一環。當我說他們「不是印第安民族」,我指的是與我那個時代所觀察到的,主要以遊獵為生的原住民部落有所區別。這並非是對任何民族的貶低,而是基於我所見的考古學證據,以及當時流行的民族學分類。

我觀察到,築丘者展現出一種強烈的「建築本能」。他們能建造高大的土丘,有些高達五十英尺,直徑一百多英尺,這在勞動量和組織性上,是驚人的。而我所認識的印第安人,即使是規模不小的部落,也很少有這種大規模的、定居式的建造傳統。他們或許能建造獨木舟,那是精巧的工藝,但獨木舟的材料保持不變,而製陶則涉及化學變化,需要更為複雜的知識與穩定社群才能傳承。

農業是另一個決定性因素。築丘者顯然是農耕民族,他們在肥沃的河岸定居,耕種作物。相比之下,許多印第安部落雖然也從事一些農業,但規模和程度遠不及築丘者,他們的經濟模式更多依賴狩獵。我甚至在書中提到,那些曾經富饒的地區,如果沒有築丘者,就沒有長久的農業痕跡。這暗示了築丘者獨特的農業模式,與後來遷徙而來的遊獵部落形成了鮮明對比。

而金屬加工能力,更是將築丘者區分開來的重要標誌。他們從蘇必利爾湖的深層礦脈中開採銅礦,並將其錘打、淬煉成工具,這證明了他們對冶金技術的掌握。這不是簡單地撿拾地表銅塊進行加工,而是有組織、有技術的採礦和製造。這些古老的礦場被森林和泥土覆蓋了數百年,說明它們在印第安人到來之前就已存在並被廢棄。這一切都指向一個擁有更高文明程度、更複雜社會組織的民族。當代的印第安傳統中,並沒有關於這些築丘者,或他們所使用的技術的知識。他們的傳說指向一個「已消逝的民族」,一個不同於他們自身,更為古老的存在。這恰恰印證了我的推斷。

這種區分對我而言至關重要,它讓北美洲的歷史圖景變得更加豐富和複雜。它挑戰了簡化地將所有原住民都歸為同一類別的觀念,暗示在這片大陸上,曾有過不同文明的興衰起伏,如同歐洲歷史上的羅馬人與後來的蠻族。

艾麗: 您在書中將「築丘者」與更南方的托爾特克人(Toltecs)聯繫起來,並提出了他們自南向北遷徙的假說。這個推斷是如何形成的?它為「築丘者」的起源和消失提供了怎樣的歷史脈絡?

喬治·布萊斯: 艾麗,這是一個宏大的歷史拼圖。我的理論基礎來自西班牙人在16世紀初抵達墨西哥時,阿茲特克人(Aztecs)的口述歷史。阿茲特克人聲稱他們是後來者,在他們之前,墨西哥曾有一個高度文明的民族——托爾特克人。這些托爾特克人精通藝術與科學,尤其是在建築和天文學方面,遠超阿茲特克人。阿茲特克人還提到,他們最終滅絕了這個文明。

當我比對托爾特克人的描述與我們在北方土丘發現的證據時,許多線索開始交織。托爾特克人被描述為農耕者、技藝精湛的工匠和建造者,這與我在雷尼河畔所觀察到的築丘者特性完全吻合。而且,托爾特克人的顱骨類型,據說也是「闊頭型」,這與我在紅河和雷尼河土丘中發現的頭骨類型相似。在墨西哥和尼加拉瓜,以及更北的地區,都發現了大規模的土丘,這些都被追溯到托爾特克人。

因此,我推斷,這股強大的托爾特克文明浪潮,可能是從秘魯向北擴展,佔領了墨西哥,然後其中一支沿著密西西比河及其支流向北遷徙,直到我們的雷尼河和紅河流域。這片廣袤的北美腹地,他們的土丘就如同歷史的航標,標記著這條遷徙的路線。我估計這股遷徙浪潮的頂峰,大約在11世紀到達了我們這片最北的地區,也就是我稱之為「塔卡瓦米斯」(Takawgamis)的築丘者故土。他們在這裡繁衍、耕作、築丘,度過了數個世紀的和平與繁榮。

艾麗: 博士,既然您認為築丘者是一個如此文明的民族,那麼他們是如何「失落」的呢?您提到了「阿茲特克征服的旋風」,這是否就是導致他們消亡的主要原因?這場歷史的變革對您理解文明的脆弱性有何啟示?

喬治·布萊斯: 艾麗,文明的脆弱性,是歷史中最令人心碎的一課。我所推測的,正是這場「阿茲特克征服的旋風」,它不僅席捲了墨西哥,也像一股野蠻的洪流,沿著密西西比河谷向北奔騰。阿茲特克人,以及與他們性質相似的野蠻部落,如十六世紀法國人認識的蘇族(Sioux)和易洛魁族(Iroquois),這些好戰且殘酷的民族,以火與劍摧毀了托爾特克人的文明。

當這些「蠻族」征服一個區域後,他們會佔領那裡,然後再派遣新的劫掠者蜂擁而出。築丘者作為一個農耕、定居的民族,相對來說更為溫和,也因此在面對這種狂風驟雨般的入侵時,顯得更為脆弱,不善於自衛。他們的礦場被廢棄,被泥土和植被掩埋;他們的農業、金屬加工和製陶技藝也隨之失傳。

這種毀滅,一直蔓延到我們「塔卡瓦米斯」地區的邊界。古老的霍徹拉加人(Hochelagans)——我認為他們也是托爾特克文明的餘脈——在1535年卡地亞(Cartier)到來時還存在,他們有著類似的農耕和建造習慣,甚至使用金屬工具。然而,到了1608年,當尚普蘭(Champlain)再次造訪同一地點時,這些霍徹拉加人已蕩然無存,被阿爾岡昆人和易洛魁人的浪潮徹底摧毀。

這場發生在12世紀至15世紀之間的浩劫,無疑是導致築丘者文明消亡的關鍵。我們白人來到這片土地時,所看到的,正是這些文明的廢墟,以及那些已變成遊獵生活的印第安部落。這場歷史的悲劇,讓我深刻體會到文明的精緻與進步,在野蠻的暴力面前,是多麼不堪一擊。那些本可以改善自身境遇的技藝和習慣,卻因無情的征服而徹底失落。這是一聲沉重的嘆息,為北方築丘者的消逝而嘆息,為墨西哥、密西西比和俄亥俄河畔和平的托爾特克人的毀滅而嘆息。

艾麗: 博士,您在書中對於土丘的「年齡」也進行了推斷,認為最古老的土丘不超過800年,而最近的也已超過400年。您的時間線推斷是基於哪些觀察和數據?這與您所構建的托爾特克人遷徙和消亡的歷史有何關聯?

喬治·布萊斯: 艾麗,時間的痕跡,總會在大地和萬物上留下印記。我的時間線推斷,是基於對自然現象和歷史紀錄的多重考量。

首先,我觀察了土丘周圍的地理變化,特別是鮑斯特林河(Bowstring River)與雷尼河交匯處的大土丘。我發現,大土丘最初很可能建在河口的最前端。然而,隨著歲月的流逝,鮑斯特林河不斷沉積泥沙,逐漸改變了河道,形成了一片廣闊的半島。這個半島,長達三分之一英里,約七十英畝,顯然是在土丘建成之後才逐漸形成的。在離大土丘約200碼的地方,還有一個較小的土丘,它旁邊也有一條古老的河道,如今已變成一片無樹的草地。我的推斷是,大土丘與小土丘之間的200碼土地,以及小土丘下方約300碼的土地,都是在築丘者居住期間,河流的泥沙逐漸堆積而成。如果以河流改道的速率來推算,我估計大土丘的建造時間,大約可以追溯到800年前。

其次,我觀察了土丘上的植被。大土丘頂部有棵倒下的樹,根據其年輪判斷,大約有150到200年的樹齡。這棵樹的樹樁周圍,堆積著一英尺多厚的腐爛土壤。這層土壤的形成,必然需要更長的時間。這證明了土丘至少在數百年前就已存在。

最後,我參考了歷史學家和探險家的記錄。例如,1683年,「克利斯提諾斯」(Crees)和「阿西尼波瓦爾斯」(Assiniboines)這些部落,已經生活在他們現在的領地,並且沒有任何關於此前更為文明的民族的記憶。即使是野蠻民族,要完全遺忘如此大規模的「築丘者」文明的毀滅,至少也需要幾代人的時間,大約400年。這與霍徹拉加人或埃里斯人(Eries)在法國人抵達之前就已消亡的時間點吻合。他們作為北方托爾特克文明的最後餘脈,大約在15世紀被摧毀。

綜合這些線索,從河流的沉積速率、古樹的年輪,到現存部落的歷史記憶,我將雷尼河和紅河流域的築丘者活躍期定在11世紀到15世紀之間。這與我所描繪的托爾特克文明從南方遷徙而來,再被北方野蠻部落征服的歷史圖景,完美地契合。他們的遺蹟,就這樣默默地矗立在時間的長廊中,等待我們去解讀。

艾麗: 博士,您在書末的詩篇《The Lost Race》中寫道:「Oh, silent mound! thy secret tell!」並最終感嘆「No answer yet! We gaze in vain. Your light gone out!!—'tis night again. And is this all? an earthen pot! A broken spear! a copper pin!」。儘管您嘗試用科學與歷史的視角去解釋,但詩歌卻揭示了一種深層的失落與未解之謎。在您嚴謹的學術探究之外,對於這些「築丘者」,您內心深處,是否有某些情感,某些無法被數據和理論所概括的感悟呢?

喬治·布萊斯: (布萊斯博士的目光再次轉向窗外,雨勢漸歇,夜幕已深,稀疏的星光透過雲層的縫隙,努力地灑落在窗玻璃上,反射出微弱的光暈。他輕輕嘆了口氣,那聲音似乎比剛才更為低沉,帶著一絲疲憊,也帶著一種哲學式的深思。)

艾麗,妳的觀察一向敏銳,詩歌確實是另一種語言,它觸及的,往往是科學難以企及的疆界。是的,在那些冰冷的數據、殘破的骨骸與器物之外,我的心靈深處,始終迴盪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悟。

想像一下,那些「築丘者」曾生活在這些河流與平原之間,他們耕耘土地,燒製陶器,開採銅礦,或許在那些巨大的土丘頂端,他們也曾仰望星空,如同我們今晚。他們有著自己的語言,自己的信仰,自己的歡聲笑語與悲傷淚水。然而,所有這些,隨著「野蠻的旋風」而逝去,只留下這些沉默的土丘作為他們的墓碑。

我們竭盡全力去挖掘,去測量,去分類,試圖用理性之光照亮歷史的迷霧。然而,無論我們發現多少證據,那個文明的「心跳」,那個民族的「靈魂」,依然遙不可及。那些陶器、骨骸,儘管是真實的存在,卻也只是昔日生命所留下的物理殘跡,而非生命的本身。它們是「有形」的,卻未能完全承載那「無形」的生命力。

當我寫下「No answer yet! We gaze in vain. Your light gone out!!—'tis night again」時,那並非對科學的否定,而是對人類認知極限的一種哀嘆。我們窮盡所有手段,卻依然無法完全重現他們的日常對話,無法聽到他們在豐收時的歌聲,無法感受他們在喪葬時的哀痛。歷史的斷層,像一道深淵,隔絕了我們與他們的真實連結。

最終,留下的只是一個陶罐、一支斷矛、一枚銅針——這些都只是「器」,它們曾是生命的載體,如今卻只剩下了空殼。這提醒了我,無論一個文明多麼輝煌,無論它創造了多麼偉大的物質成就,最終都可能歸於塵土,與萬物同歸。那份神秘,那份失落,那份我們永遠無法完全觸及的「曾經存在」,才是最令人魂牽夢縈的。

詩歌,或許正是用來表達這種無力與無限感。它承認了科學的極限,也肯定了人類對未知永恆的追問。那些土丘,它們在日出日落中沉默,見證了無數個季節的更迭。它們的秘密,或許只有那恆古不變的星辰,那些「從天上看顧」的眼睛,才能真正知曉。我的工作,只是盡力將那些可觸及的碎片拼湊起來,而那份失落的、更為深層的「光」,則永遠在知識的邊緣閃爍,等待著那些敢於凝視黑暗、卻又堅信光芒的存在的人。

(布萊斯博士的聲音漸輕,他望著窗外,雨已停歇,夜空深邃,幾顆更為明亮的星辰已然閃爍在遠方。壁爐裡的火光也漸漸熄滅,只剩下炭火的微紅,在黑暗中靜靜地發著光。書房裡恢復了寂靜,只剩下我們兩人,以及那些古老的、沉默的書籍,它們彷彿也都在傾聽著這份穿越時空的對話,感受著那份歷史的厚重與生命的輕盈。)


The Mound Builders
Bryce, George, 1844-1931


延伸篇章

  • 《阿瓦隆的鈴聲》:喬治·布萊斯對北美築丘者的初探與好奇 (1/10)
  • 《阿瓦隆的鈴聲》:從物質遺存窺見築丘者的生活圖景 (2/10)
  • 《阿瓦隆的鈴聲》:喬治·布萊斯「非印第安民族」論斷的依據 (3/10)
  • 《阿瓦隆的鈴聲》:托爾特克文明北遷假說及其歷史脈絡 (4/10)
  • 《阿瓦隆的鈴聲》:阿茲特克旋風與築丘文明的消亡 (5/10)
  • 《阿瓦隆的鈴聲》:築丘年代的自然與歷史考證 (6/10)
  • 《阿瓦隆的鈴聲》:考古學家的理性與詩意感懷 (7/10)
  • 《阿瓦隆的鈴聲》:19世紀末期對北美古文明的理解 (8/10)
  • 《阿瓦隆的鈴聲》:語言學視角下文明名稱的變遷與影響 (9/10)
  • 《阿瓦隆的鈴聲》:考古與詩歌:探尋歷史的雙重路徑 (10/10)
  • 《阿瓦隆的鈴聲》:加拿大西部早期文明的探索與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