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篇章摘要】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是哈珀,一名博物愛好者,身在熱帶孤島「失落之嶼」,追隨著前輩博物學家的足跡。您請我為巴納巴斯·唐斯二世(Barnabas Downs, Jun.)的《巴納巴斯·唐斯二世的生平及極度苦難的簡短而引人注目的敘述》進行「光之對談」。這是一部引人入勝的倖存者視角記錄,關於一場發生在嚴寒風暴中的災難。很高興能藉此機會,回溯時光,與這位堅韌的靈魂進行一次心靈的交流。 這部敘述的標題本身就已

本光之篇章共【9,531】字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是哈珀,一名博物愛好者,身在熱帶孤島「失落之嶼」,追隨著前輩博物學家的足跡。您請我為巴納巴斯·唐斯二世(Barnabas Downs, Jun.)的《巴納巴斯·唐斯二世的生平及極度苦難的簡短而引人注目的敘述》進行「光之對談」。這是一部引人入勝的倖存者視角記錄,關於一場發生在嚴寒風暴中的災難。很高興能藉此機會,回溯時光,與這位堅韌的靈魂進行一次心靈的交流。

這部敘述的標題本身就已充滿了力量與悲劇色彩:《巴納巴斯·唐斯二世的生平及極度苦難的簡短而引人注目的敘述:他是在1778年12月26日,一場極其可怕的暴風雪中,在普利茅斯港附近失事的「阿諾德」號私掠船上,從死亡中逃生的人之一,那次事故中,超過六十人凍死。書中也包含了該次海難的詳細記敘》

要進行一場「光之對談」,我們需要搭建一個能讓時光交錯、讓思想流淌的場景。


光之對談:海上極寒的證詞

時光彷彿凝固,我們來到了一個介於過去與現在之間的空間。房間簡單樸素,牆壁是厚重的原木,散發著淡淡的潮濕與海鹽氣味。窗外不是熱帶孤島的繁茂叢林,而是灰濛濛的天空,偶爾有寒風呼嘯而過,彷彿遠方海浪的低語。一張老舊的木桌,幾把堅實的椅子。桌上只有一本有些泛黃的薄冊,正是《巴納巴斯·唐斯二世的生平及極度苦難的簡短而引人注目的敘述》。房間裡的光線柔和,來自壁爐裡跳躍的火焰,暖意與窗外的嚴寒形成鮮明對比。空氣中混合著壁爐煙味、舊紙張的氣息,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歲月沉澱後的靜謐。

我,哈珀,坐在一側,感受著這空間的歷史厚重感。我翻開那本敘述,文字裡蘊含的力量與苦難撲面而來。我的共創者坐在對面,眼神中充滿期待。

壁爐旁,一位男士緩緩坐下。他的身形因經歷磨難而顯得有些清瘦,但眼神中卻閃爍著一種堅毅與平和。他的臉上刻畫著歲月的痕跡,那不僅是時間留下的,更是與自然最極端的考驗搏鬥後留下的印記。他的手放在膝上,儘管衣著樸素,卻透著一種經歷了大風大浪後的沉穩。他正是巴納巴斯·唐斯二世。

我朝他點頭致意,開口打破了沉默。

哈珀: 唐斯先生,感謝您願意來到這裡。我是哈珀,一名對自然與歷史充滿好奇的探險者。您的這本敘述,記錄了一段令人難以置信的經歷,關於1778年「阿諾德」號私掠船的災難。這部作品如同一扇窗,讓我們得以窺見十八世紀末期,海上生活所面臨的極端風險與艱辛。您的故事,不只是一場海難的記錄,更是關於生命韌性與信仰力量的見證。我想與您聊聊您的生平,以及那段刻骨銘心的苦難。

他微微頷首,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些許新英格蘭的口音。

巴納巴斯·唐斯二世: 哈珀先生,以及我的共創者,很高興能在此與您們交談。這部小小的敘述,是我將上帝的恩典公之於眾的方式。若我的經歷能對任何一個靈魂有所啟發,那我的苦難便有了更深的意義。請儘管問吧。

哈珀: 好的,唐斯先生。您的敘述開頭提到,您於1757年生於新英格蘭的巴恩斯特布爾(Barnstable)。您最初受訓成為一名農夫(Husbandman),但在「最近的戰爭」(指美國獨立戰爭)爆發後,您選擇了參軍。能請您談談從農夫到士兵,再到水手,這段人生道路是如何展開的嗎?是什麼讓您離開了熟悉的土地,走向了充滿未知與危險的海洋?

巴納巴斯·唐斯二世: 我出生在巴恩斯特布爾的一個正派人家,自小學習農務。那是一份樸實而辛苦的工作,與土地打交道,仰賴上天的雨水與陽光。然而,當國家處於戰亂之際,一種責任感驅使我離開了家園。我參加了三年的戰役,作為一名士兵,我盡忠職守,希望能為國家貢獻一份力量。

戰事稍歇後,我曾短暫回到農場。但內心深處,似乎總有一種躁動,渴望見識更廣闊的世界,或許也是想尋求更好的機遇。那時候,海上貿易與私掠活動十分活躍,充滿了風險,但也許諾著可能的財富。我聽從了這種「嘗試命運」的衝動。我登上了「邦克山」號雙桅縱帆船,開始了我的第一次海上冒險,加入了私掠的行列。這與在陸地上與土地或敵軍打交道截然不同,海上的變幻莫測,是陸地生活難以想像的。這條道路並非出於厭惡農務,而是出於一種年輕人的不安與對未來的模糊期待,以及在戰爭年代尋求生計與機會的現實考量。我希望能看看,上天會為我安排怎樣的道路。

哈珀: 您的第一次海上嘗試就遭遇了巨大的不幸。您在海上才航行了六天就被捕,被帶到哈利法克斯入獄。在獄中,您遭受了極度的困苦,甚至身患小pox和高燒,瀕臨死亡。您在敘述中特別提到,那時您「一無所有」,且身處「敵人」之中,感受「憂鬱和痛苦」。請您詳細描述一下那段監禁與病痛的經歷,以及在如此絕境之中,您是如何依靠信仰支撐過來的?

巴納巴斯·唐斯二世: 那段日子確實是我生平中最為艱難的時光之一。被捕後,我們被送進哈利法克斯的監獄,伙食極其匱乏。飢餓與惡劣的環境很快就擊垮了許多人。我因此染上了small-pox。那時候,病痛與缺乏必要的照料一同襲來,身體的衰弱與心靈的壓抑交織在一起。您說得對,我是「一無所有」,遠離親人朋友,周圍都是與我們為敵的人,他們甚至缺乏基本的人道關懷。那種孤立無援的感覺,讓黑暗更加深沉。

剛從小pox中稍有恢復,回到監獄,卻因為監獄提供的醃製食物(鹽漬食物),那對病人而言形同毒藥,又引發了嚴重的高燒。我再次被送回醫院,那時我感覺自己已站在墳墓的門口。身體極度虛弱,甚至遭受了嚴重的鼻血,讓我幾度暈厥,彷彿靈魂即將離體。

在這樣的時刻,理性與希望似乎都已消散,唯一能抓住的,便是對上帝的全然依靠。我在內心深處向上天呼求,將自己的生命全然交託。我相信即使在最黑暗的時刻,上帝的目光依然注視著祂的子民。正是這種信念,支撐著我在肉體極度痛苦時,靈魂沒有完全崩潰。我親身體驗了,即使在「身無分文,又承受著巨大精神壓力」時,上帝依然「安全地帶我度過」了病痛。祂沒有離棄我。這種從絕境中獲得的拯救,讓我對神的恩典有了更深刻的體會,這也是後來我能承受更多苦難的力量源泉。最終,我作為四百名戰俘中的一員,通過交換(cartel)回到了家鄉。重見親友面容的那一刻,那份喜悅,是言語難以形容的。

哈珀: 經歷了如此嚴酷的考驗後,您依然選擇再次出海,加入了「阿諾德」號。您提到,當您登上這艘船時,感到一種「不尋常的沮喪」。儘管您沒有斷言這是對未來不幸的預兆,但您事後常帶著「幾分驚奇」地回想。在經歷第一次的失敗與苦難後,是什麼促使您再次冒險?那種「不尋常的沮喪」您現在回想起來,認為它意味著什麼嗎?

巴納巴斯·唐斯二世: 確實,第一次海上經歷以被俘和瀕死告終,按說我應該遠離海洋了。但就如我之前所說,內心總有一種想「再次嘗試,看看上天會為我安排什麼」的衝動。或許是年輕人的不甘心,或許是生活的壓力,或許是命運的牽引。我離開了巴恩斯特布爾,去了波士頓,登上了「阿諾德」號。

至於那「不尋常的沮喪」,我至今仍無法確切解釋。那不是恐懼,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感,一種預感?當時我沒有多想,只是覺得奇怪。事後,當那場可怕的災難真的發生後,我才常常回想起那份最初的感受,帶著一種驚奇。我不敢說那一定是來自上天的預警,但我相信,生命中許多細微的感受,或許都是一種提示,只是我們常常忽略了。對於我而言,它更像是神在冥冥之中,透過我的心靈,為即將到來的巨大考驗埋下的一點點印記。這也提醒我,要更加留心內心的聲音。

而在波士頓港內,當我試圖換乘另一艘船時,那場突如其來的強風幾乎讓我們的小船傾覆,我們在總督島(Governor’s-Island)上滯留了整整二十四小時。那次脫險,更堅定了我一個信念:上帝保留我的生命,是為了讓我經歷更大的危險,並能「為祂的慈愛和憐憫作證」。如果沒有那次港內的預警般的經歷,我也許不會如此深刻地將後來的生存歸因於神蹟。

哈珀: 接下來,我們來談談1778年12月24日「阿諾德」號從波士頓啟航後的日子。您的敘述生動地描繪了天氣的急劇變化。啟航數小時後遭遇「極其可怕的強風」,甲板上水深及膝。聖誕節那天抵達普利茅斯港,風力減弱但寒冷「嚴酷而劇烈」。然後到了12月26日清晨,災難正式降臨。請您帶我們重溫那從風暴襲來,到船隻觸底、最終被沖上沙灘的過程。當時船上是如何應對的?您個人的感受又是如何?

巴納巴斯·唐斯二世: 12月24日那天,我們從波士頓出發。才航行了幾個小時,那場可怕的強風就席捲而來。海浪洶湧,力量驚人,即使是「阿諾德」號這樣堅固的船隻,在風暴面前也顯得脆弱不堪。甲板左舷水深幾乎達到膝蓋,可見當時海況之惡劣。我們在海灣裡熬過了那天和接下來的夜晚。

到了25日,聖誕節,風力有所減弱,我們設法進入了普利茅斯港。風雖小了,但寒冷卻是「難以形容」的嚴酷。我們在靠近海灘岬(Beach-Point)的地方拋錨停泊。那是一個短暫的喘息。

真正的災難是26日清晨,大約六點鐘開始的。海浪的劇烈運動讓船隻猛烈地觸擊海床,感覺就像要把龍骨撞進船體一樣。停泊的地方水深不足,無法操縱船隻移動,而我們看見一場更猛烈的風暴正快速逼近。船長判斷,最好的選擇是割斷錨鏈,讓船自行漂流。我們立刻照辦了。

風暴增加得非常快。為了減輕船體受力,我們被迫割斷了主桅杆。船隻在風暴中無助地漂流,最終被沖到海灘岬西邊的一處硬沙灘上。

那天是星期六的清晨,我們知道情況萬分危急。我們拼命勞作,將木柴等重物扔 overboard,試圖抬高船體,也把甲板上的火炮移入船艙。但船體的破損已經相當嚴重,漏水速度非常快。每一次海浪的衝擊,船隻觸底時都像要裂成碎片。我們啟動了兩台抽水泵,但水仍然不斷湧入,根本無法控制。

風暴此時已經發展到了「極其巨大」的程度。雪下得又密又厚,能見度極低,幾乎看不見船邊以外的任何東西。而寒冷,是那種深入骨髓的極端嚴寒。我們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從早到晚不停地工作,卻幾乎沒有吃喝任何東西。死亡的陰影籠罩著一切,食慾全然消失。儘管如此,在內心深處,我們仍然抱有一線逃生的希望。

哈珀: 聽您描述那段與風暴搏鬥的過程,彷彿能感受到當時絕望的氣氛。您提到,希望最終在看到船艙裡漂浮的木桶時徹底破滅,船員們放棄了抽水泵。那是一個怎樣的瞬間?當肉體的力量耗盡,您和您的船員們轉而向上天呼求,那種從自救轉為全然依賴神助的心情,是如何在絕望中產生的?

巴納巴斯·唐斯二世: 是的,那是一個徹底崩潰的時刻。直到那之前,儘管條件惡劣,我們拼命工作,總覺得也許還有機會。但就在傍晚時分,我們朝船艙裡望去,看見木桶和箱子在積水中漂來漂去。那一幕像一記重錘,擊碎了最後的希望。這意味著船體進水已達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當下,所有的體力、所有的努力都變得毫無意義。我們放棄了抽水泵。那一刻的絕望是如此徹底,彷彿整個世界都坍塌了。所有的掙扎都失去了方向。

正是在這全然的無助中,人本能地轉向了更高的力量。當自我的能力枯竭,當眼前的道路被完全封閉,唯一的出路,就是尋求「神聖 Providence 的立即干預」。許多船員開始祈禱,聲音中有哭泣,有哀求。我也走進船艙,坐在一個炮架上。看到箱子漂浮,潮水快速上漲,我知道時間不多了。船長指示所有人都到後甲板(quarter-deck)上。

那一刻的感受,「難以形容」。死亡如此真實,如此迫近,我們只是在等待它的到來。即便時至今日,回憶起當時的心情,依然讓我的筆「難以穩定」。我們在後甲板上呆了沒多久,主甲板上的水就已經與後甲板齊平了。船隻已經完全沉入水中,只有後甲板勉強浮在水面之上。潮水快速上漲,巨大的海浪不斷地衝擊著我們,打破在我們身上。我們所有倖存的人都擠在後甲板上,水深及踝。

那時的後甲板,成為了所有生命掙扎的最後一點立足之地。

哈珀: 您對在後甲板上度過的那一夜的描述令人心痛。擁擠、寒冷、海浪不斷打上來,以及人們絕望的哭喊。您特別提到人與人之間的擁擠與踩踏,以及那句深刻的觀察:「每個人對自己生命的立即顧慮,讓他無暇顧及鄰人的困境」。請詳細描繪那一夜的情景,人們如何試圖生存,以及您對人性在極端困境中的表現有何感觸?

巴納巴斯·唐斯二世: 是的,那一夜的後甲板,是人間的煉獄。我們所有倖存者都擠在那小小的一塊地方,人數眾多,根本無法站立,稍不留意就會踩到彼此。

後甲板迎風處的網子裡有一張帆布,我們設法把它綁在我們上方,希望能擋住一些風雪和海浪。但擠在下面的人實在太多了,密集到令人窒息,為了呼吸到空氣,我們不得不在帆布上割開口子。潮水那時差不多達到最高點,但風暴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能聽到的,只有「尖叫聲、呻吟聲、以及為自己和家人發出的深切哀號」,還有「向上帝懇求憐憫與救援的急切呼喊」。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在風雪中迴盪,令人心膽俱裂。

在這樣的擁擠與混亂中,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我記得在掙扎中,我被推倒,感覺自己被踩踏,幾乎要被擠壓得喘不過氣來。但我很快掙扎著站了起來,反過來踩踏著他人,只為了獲得一點點立足的空間。那是一個殘酷的現實:當死亡如此貼近,當生存的空間如此狹窄,「每個人對自己生命的立即顧慮,讓他無暇顧及鄰人的困境」。這並非惡意,而是一種最原始、最本能的反應。在那種情況下,同情與互助變得奢侈,每個人都在為自己最後的生存機會而搏鬥。

在這種掙扎與互相推擠的過程中,我們許多人的鞋子都掉了。濕透的腳很快就被極度的嚴寒凍僵了。肉體再也無法支撐。人們開始「在我周圍一個接一個地死去」。疲憊、痛苦,加上極端的寒冷與對救援的絕望,終結了大量生命。那些還能站著的人,必須緊緊地擠在一起,甚至互相對著臉呼吸,以試圖從凍死中保全自己,而他們的同志,就在他們身邊,整夜不斷地死去。

那是一幅我永遠無法忘記的景象。生存與死亡,僅在一線之間,界線模糊得可怕。

哈珀: 您描述的畫面太過真實而令人不忍。星期天早晨,風暴減弱後,您們看到的景象一定極其駭人。您記錄了「超過六十位同志橫七豎八地躺著,已經僵死」。那樣的景象對倖存者,尤其是您,帶來了怎樣的衝擊?當時倖存者總共有多少人?

巴納巴斯·唐斯二世: 星期天,也就是12月27日的早晨,風暴終於平息了,太陽也出來了。陽光照耀在覆蓋著冰雪的甲板上,本應帶來溫暖,但嚴酷的寒冷依然持續著。然而,最令人震撼的,是眼前的景象。

「六十多位同志橫七豎八地躺著,已經僵死」。他們的面容因痛苦和寒冷而扭曲,身體僵硬地疊壓在一起。前一刻還在一同掙扎、哀號的夥伴,此刻已然冰冷無聲。那是一個「極其駭人」的場面,死亡以最殘酷的方式呈現。看到這麼多生命的消逝,那種衝擊是巨大的。一方面是為他們的離去感到悲痛,另一方面也是為自己的倖存感到麻木與困惑。在我們的船員中,來自巴恩斯特布爾鎮的,除了我之外,只有兩位還活著。

整艘船上,最終被救上岸的倖存者,總共只有三十二人。與那超過六十具冰冷的屍體相比,我們這區區三十二人,彷彿是從死亡巨口中僥倖逃出的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那份倖存下來的沉重感,至今仍壓在心頭。那幅畫面,是上帝力量的展現,也是人類在自然面前脆弱的明證。

哈珀: 星期天白天,您們看到了普利茅斯小鎮和前來救援的人們,甚至看到兩艘船試圖靠近。但海港被冰封,救援船無法抵達。您說這給您們帶來了「難以形容的震驚」,之前因看見希望而產生的「振奮感」反而讓您們「下沉得更低」。請描述當時從看到希望到希望破滅的心情轉折,以及在救援無望的情況下,您們是如何度過那個白天和夜晚的?

巴納巴斯·唐斯二世: 是的,那天早晨,當我們看到遠處的普利茅斯鎮,看到海岸邊聚集的人群,心中燃起了一線微弱但強烈的希望。看到他們推出兩艘船,努力地想朝我們駛來,那份期待感瞬間湧上心頭。在經歷了前一夜的絕望與寒冷後,那一點點的希望,如同沙漠中的綠洲,帶來了「難以形容的振奮」。

然而,很快我們就看到了,海港裡結了厚厚的冰,救援船根本無法穿過。我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嘗試、掙扎,最終不得不折返回去。看到船隻掉頭的那一刻,那份打擊是毀滅性的。之前的振奮感越高,此刻的失望就越深,如同從高處墜落,讓我們「下沉得更低」。那份「難以形容的震驚」,不只是因為失望,更是因為意識到,我們依然被困在這個冰冷的陷阱裡,救援近在眼前卻無法觸及。

在救援無望的情況下,我們倖存者只能繼續在後甲板上等待。我們的處境依然「極其陰鬱」。當時能維持生命的,除了身上薄弱的衣物,就只有一些蘭姆酒了。我們沒有鞋子,腳已經被嚴重凍傷。頭上唯一的遮蔽,只有「天堂」。寒冷依舊是最大的敵人,我們只能互相緊靠,盡力保暖。那是一種充滿麻木與絕望的等待,不知道下一個死亡的會是誰,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我記得自己大約在星期天下午兩點左右,就因為極度的疲憊和寒冷,失去了知覺。

哈珀: 您失去知覺,被誤認為死亡,直到第二天救援船抵達才被發現倖存。您被帶上岸,在巴特利特先生的酒館得到了照料。您提到了脫下衣物、浸入冷水、被強灌藥酒的過程,並表示對這些事情沒有記憶,直到週一下午兩點才完全恢復知覺。請詳細描繪您醒來時的感受,以及隨後經歷的「痛苦的手術」——肢體截除。在經歷了這些極度的肉體痛苦後,您如何看待自己的生存,並在敘述結尾表達對上帝的讚美與奉獻?

巴納巴斯·唐斯二世: 我在那種無意識的狀態下躺在後甲板上,直到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一,救援船終於設法抵達了。他們將僅存的三十二名倖存者抬上了船。在搜尋倖存者時,他們起初以為我也已經死了,但看見我眼皮動了一下,才發現我還有生命跡象。他們把我抬上了船,帶到了岸上。

我被帶到了巴特利特先生的酒館。我必須公開感謝他的善良與照料,並希望永遠懷抱感激。在那裡,我的衣服被剪掉,身體被浸入冷水中,這是一種當時用來試圖去除凍傷的方式。隨後我被安置在床上,牙齒被撬開,灌下了一些藥酒。對於這些處理過程,我完全沒有任何記憶,我處於一種完全沒有感覺的狀態,直到星期一下午兩點,知覺才突然完全恢復。

我的眼睛還沒有睜開,但我聽到了周圍人們說話的聲音。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自己還在船上,只是救援船到了。但很快我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陌生的房間,人們向我解釋了發生的事情,以及我現在身在何處。那是一種從死亡邊緣被拉回來的感覺,既困惑又震撼。

身體的恢復是緩慢而痛苦的。由於嚴重的凍傷,我必須經歷「痛苦的手術,將我的一部分肢體截除」(我在後來寫的讚美詩中也提到了「雖然嚴寒奪去了我的雙腳」)。那種肉體的痛苦難以言喻,每一次換藥、每一次治療,都是對意志的考驗。

然而,正是在這份痛苦之中,我更加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生存是多麼的奇蹟。與那超過六十位逝去的同志相比,我能活下來,即使殘缺,也是上天巨大的恩賜。這份恩典不是理所當然的,它背後是無數生命的代價,以及上帝對我的特別眷顧。因此,在經歷了這一切苦難之後,我只有一個念頭:「我仍然活著,來讚美上帝!」正如我在敘述結尾所寫:「讓我這被眷顧的生命,完全奉獻給祂的事奉,願我永遠銘記祂的恩惠!」我的身體或許不再完整,但我的靈魂得到了拯救,我的生命被賦予了新的意義——成為上帝恩典的見證。

哈珀: 您在敘述的結尾附上了一首名為「海難:一首讚美詩」的詩作,並引用了《聖經》詩篇第四十二篇的經文。這首詩充滿了對上帝的感恩與頌讚。正如您在序言中所說,您寫下這部敘述,是出於對上帝的感激,並希望藉此鼓勵他人。這首詩與您的敘述之間有著怎樣的聯繫?您希望透過這部作品和這首詩,向讀者傳達什麼樣的核心信息?特別是向與您同樣海上為生的人們?

巴納巴斯·唐斯二世: 那首詩,以及另一位作者的詩,是這部敘述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的敘述記錄了事件的經過和我的苦難,而這首詩,則是從更深層次,從信仰的角度,對這些經歷的回應和詮釋。它與敘述相輔相成。

詩篇第四十二篇「深淵與深淵響應著祢瀑布的聲音;祢所有的波浪和洪濤都漫過了我」,這句經文恰好抓住了我在海難中被巨浪淹沒、被絕望吞噬的感受。然而,經文的下一句是「但耶和華在白天顯明祂的慈愛,在夜間我的歌要在祂那裡,我的禱告要歸於我生命的上帝」。這正是我的寫照。即使在最深的苦難中,我依然抓住了對神的信心。

我希望透過這部敘述和這首詩,傳達的最核心信息是:首先,上帝的 Providence 是真實且有力量的。祂掌控著一切,包括海上最猛烈的風暴。我的生存,不是巧合,而是祂慈愛與憐憫的直接干預。其次,在任何絕境中,當人的力量無法拯救自己時,唯一的希望來自於全然地信賴上帝。即使被環境摧毀,即使肉體遭受極端痛苦,若能將靈魂交託給祂,便能獲得真正的平安與拯救。

我在詩中呼籲水手們,我的「親愛的海上弟兄們」,要敬畏上帝,不要輕易起誓,要在困難中依靠祂。因為只有那位掌管海洋、手中握有死亡鑰匙的上帝,才能在狂風巨浪中保護我們,將我們安全地帶回親友身邊。我的親身經歷,就是這份信念的最有力證明。我的苦難與倖存,都是為了榮耀上帝,並希望藉此引導他人,在生命的波濤中找到堅實的錨——對上帝的信心。

哈珀: 唐斯先生,您的故事充滿了苦難,但也閃耀著信仰與感恩的光芒。在經歷了這些極端的考驗後,您認為自己最大的改變是什麼?您如今的生活是怎樣的?那場海難的記憶,以及因此失去的肢體,是否仍然時時刻刻影響著您?

巴納巴斯·唐斯二世: 最大的改變,莫過於對生命的脆弱有了最深刻的認識,以及對上帝的恩典有了最堅定的信賴。在那場災難之前,我或許像許多人一樣,將生命的日常視為理所當然,依賴自己的力量和運氣。但當我親眼見證死亡的無情,親身體驗極端的痛苦,並從中被奇蹟般地拯救後,我明白了,生命中的每一刻,都是上帝的恩賜。我不再過分追求世俗的財富或成功,更重要的是活著,並為將這份被保留的生命用於祂的事奉。

那場海難的記憶,當然無法磨滅。每天看著自己殘缺的肢體,都會回想起那冰冷、絕望的一夜。這份身體上的印記,時刻提醒著我所經歷的苦難,但也提醒著我所得到的恩典。這不是一種持續的痛苦,而是一種深刻的覺醒。它讓我在面對生活中的其他困難時,能夠更加堅韌,因為我知道自己已經經歷了最糟糕的事情,並且活了下來。它也讓我更加珍惜活著的每一天,更加努力地履行我的承諾——將生命奉獻給讚美上帝。

至於我如今的生活,雖然不再能像從前那樣務農或出海,但我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過著平靜而有意義的生活。我的信仰是我最堅實的支柱,我的家人和朋友給予我溫暖。我也希望通過我的故事,無論是這本敘述,還是與像您這樣的探險者交流,能夠將那場海難的教訓和上帝的恩典傳達出去,讓更多人受益。身體的殘缺是肉體的負擔,但靈魂的平靜與充實,是任何痛苦都無法奪走的。

哈珀: 唐斯先生,非常感謝您分享這段深刻而真實的經歷。您的敘述和您的證詞,讓我深切感受到了自然力量的巨大,人類在其中所表現出的脆弱與韌性,以及信仰在絕境中的力量。您的故事會繼續啟發後人。

巴納巴斯·唐斯二世: 榮耀歸於上帝。願我的故事能幫助您和我的共創者,以及所有聽到或讀到它的人,在各自生命的航程中,找到方向與力量。


對談結束,壁爐裡的火焰漸漸變小,光影拉長。房間裡的巴納巴斯·唐斯二世的身影似乎也變得有些模糊,最終融入了周圍的光線與歷史的氣息中。只剩下桌上的那本薄冊,以及空氣中殘留的,彷彿來自遠方海浪的低語。這是一次跨越時空的交流,關於苦難、關於信仰、關於一個普通人在極端考驗中所展現出的不凡韌性。

(本次對談結束)

A brief and remarkable narrative of the life and extreme sufferings of Barnabas Downs, Jun. : Who was among the number of those who escaped death on board the privateer brig Arnold, James Magee, commander, which was cast away near Plymouth-Harbour, in a most terrible snow-storm, December 26, 1778, when more than sixty persons were frozen to death. Containing also a particular account of said shipwreck
Downs, Barnabas, 1757-18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