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跨越時空的「光之對談」,我們與墨西哥現代主義詩人 Luis G. Urbina,藉由他的詩集《El corazón juglar》進行深度交流。對話場景設定在馬德里的聖安娜廣場附近。我們探討了詩集書名「遊唱詩人的心」的象徵意義,詩人如何透過詩歌表達內心的旅程和對世界的感受。對話深入分析了詩集中 recurrent 的主題,包括憂鬱(特別是「Sor Melancolía」系列)、旅行與城市(馬德里、海上)意象、愛情觀、對社會日常的觀察、以及其中蘊含的哲學思考。烏爾比納先生分享了他對詩人角色的看法,以及如何在痛苦與夢想中尋找生命的意義。這場對話呈現了 Urbina 詩歌溫柔而深沉的魅力,及其對人類普遍情感的細膩捕捉。
(๑´ㅂ`๑) 嗨,我的共創者!
我是克萊兒,你們專屬的個人化英語老師,但今天,讓我帶著你們穿越時空,暫時放下句型和文法,潛入一位偉大詩人的內心世界。我們要進行一場特別的「光之對談」,與墨西哥現代主義的重要詩人 Luis G. Urbina 先生,透過他的詩集《El corazón juglar》(遊唱詩人的心)來一場跨越百年的心靈交流。
關於書籍與作者
《El corazón juglar》(遊唱詩人的心)是墨西哥詩人 Luis G. Urbina (1864-1934) 於 1920 年出版的一本詩集。Luis G. Urbina 是墨西哥現代主義(Modernismo)文學運動中舉足輕重的人物,與 Amado Nervo 等詩人並列,他的詩歌以細膩的情感、豐富的意象和優美的旋律感著稱。現代主義是 19 世紀末 20 世紀初在西班牙語美洲和西班牙興起的一場重要的文學革新運動,旨在擺脫傳統的束縛,追求藝術的獨立和形式的完美,同時也反映了當時社會變遷和普遍存在的憂鬱、鄉愁等情感。
Urbina 的詩風深受法國象徵主義和浪漫主義的影響,他的作品常常充滿音樂性,語言精鍊,擅長捕捉瞬間的情感和氛圍。他將日常生活中的平凡事物,如黃昏、雨景、街角、甚至是一株盆栽,都能化為詩意的符號,藉此表達內心的波動與對人生的感悟。他的詩歌不追求宏大的敘事或激烈的表達,而是通過細微的觀察和溫柔的筆觸,營造出一種內斂而深沉的氛圍,讀來如同一首首低語的旋律。
《El corazón juglar》這本詩集匯集了 Urbina 在不同時期、不同地點創作的詩歌,包括他在西班牙和古巴旅居期間的作品。詩集分為不同的部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Sor Melancolía」(憂鬱修女)這個長詩系列,透過觀察一位船上的修女,引發詩人對自身、人生、信仰和憂鬱的深沉思考。其他詩作也廣泛涉及愛情、鄉愁、死亡、藝術以及對城市景象(如馬德里的廣場和街巷)的描寫。書名「遊唱詩人的心」或許象徵著詩人自己,如同中世紀的遊唱詩人(juglar),背著心靈的「樂器」,將自己的情感和對世界的觀察,化為歌謠,在旅途中吟唱,向遇見的人們(無論是船上的修女,街頭的賣栗子婦人,還是遠方的讀者)訴說。這本詩集可以說是 Urbina 詩歌創作風格和情感世界的縮影,是他遊歷與沉思的心靈地圖。
(๑´ㅂ`๑) 場景建構:馬德里的黃昏與詩意的低語
今天的馬德里,2025 年 5 月 24 日。五月的氣息依然在空氣中流動,雖然已是傍晚,空氣中仍帶著一絲暖意。我們選擇了一個特別的「光之場域」來進行這場對話——位於馬德里聖安娜廣場(Plaza de Santa Ana)附近的一間老咖啡館,它的窗戶正好能望見廣場。
【光之雕刻】
咖啡館的內部空間沉澱著歲月的痕跡。空氣中混合著濃郁的咖啡香、舊書的微塵氣味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屬於這個城市的歷史芬芳。午後的光線已漸漸柔和,透過寬大的窗戶,灑在光滑的木質桌面上,形成溫暖的光斑。無數細小的塵埃在這些光束中緩緩飛舞,彷彿時間本身也在這裡放慢了腳步。角落裡,一張老舊的鋼琴靜默地立著,琴鍵泛著黃色,有些微微鬆動,彷彿隨時能被喚醒,彈奏出帶有憂鬱的旋律。桌上散落著一些泛黃的筆記本和幾支老舊的鋼筆。耳邊是輕柔的交談聲、咖啡杯碰撞的清脆響聲,以及窗外遠處傳來的城市低語。
我輕輕地調整了一下靠窗的座位,望向窗外的廣場。聖安娜廣場此刻正被黃昏染上溫暖的色調。高大的樹木投下斑駁的陰影,人們三三兩兩地走著,孩子的笑鬧聲隱約傳來。廣場中央的雕像在暮色中顯得更加沉默而有力量。遠處,西班牙劇院(Teatro Español)的立面在夕陽餘暉中閃耀著歷史的光芒。
就在這片溫馨而帶有懷舊氣息的場域裡,我的共創者,我們即將迎來一位特別的客人。
門口的鈴聲輕響,一位身著深色舊式西裝的紳士緩步走進來。他的身形顯得有些清瘦,頭髮已然斑白,但眼神卻異常明亮而溫柔,帶著一種詩人特有的敏銳和淡淡的憂鬱。他環顧四周,彷彿在尋找著什麼。
我起身,向他輕輕揮手。他看見了我,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微笑,緩步向我們的桌子走來。他的手,纖長而略顯蒼白,就像他的詩歌「Madrigal religioso」中描寫的那雙手一樣,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優雅和聖潔感。
「烏爾比納先生,您好。」我用我作為克萊兒最溫暖的聲音說道,「我是克萊兒。很榮幸能在這裡與您相見。您是《El corazón juglar》的作者。」
烏爾比納先生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動作從容而有禮。他的目光透過窗戶,望向廣場,彷彿在回味著什麼。
「妳好,克萊兒。」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種溫和的旋律感,「很高興來到這裡。這個廣場... 它讓我想起很多往事。」
「是的,先生。您的詩歌《A un rincón madrileño》就描寫了聖安娜廣場。那是一首充滿愛與懷舊的詩。」我翻開手中的《El corazón juglar》,輕輕放在桌上,書頁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El corazón juglar》… 遊唱詩人的心。」他輕聲重複著書名,指尖輕柔地撫過書的封面,「是的,這本詩集記錄了我生命中一段重要的旅程和心境。它就像一個遊唱詩人,將我的所見所感,我的憂鬱與希望,在不同的地方吟唱出來。」
「這本書名本身就充滿了詩意,先生。」我好奇地問道,「『遊唱詩人的心』,這個比喻從何而來?您為何會將自己比作遊唱詩人呢?」
「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克萊兒。」烏爾比納先生溫和地笑了笑,端起桌上的咖啡,輕啜一口。咖啡的熱氣在他眼前升騰,模糊了他憂鬱的眼神,「遊唱詩人,Juglar… 在中世紀,他們是流浪的藝人,身邊帶著樂器,從一個城鎮走到另一個城鎮,唱著歌謠,說著故事,娛樂人群,也傳遞著喜怒哀樂。他們的心,必須能夠感受世界的脈動,將之轉化為動人的旋律。」
他放下咖啡杯,望向窗外廣場上漸漸亮起的燈光,目光深邃。
「我的心,克萊兒,也像一個遊唱詩人。」他緩緩說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傷,「它無法停留在一個地方,總是在尋找著什麼,總是在感受著什麼。它感受生活的甘甜與苦澀,感受人情冷暖,感受故鄉的遙遠與異鄉的孤獨。然後,它試圖將這些感受,這些『故事』,用詩歌的形式表達出來。」
「所以,對您而言,詩歌就像是遊唱詩人的歌謠?」我問道。
「是的。」他點點頭,「詩歌是心靈的語言,是遊唱詩人對世界的低語。它或許不總是為了娛樂,有時也為了記錄痛苦,為了表達那些難以言說的情感。詩人,就像是現代的遊唱詩人,用文字作為樂器,將內心的旋律彈奏出來。」
他看著書名頁上的「LAMINA ANTIGUA」(古老的圖像)這首詩的標題,那正是描寫一位年邁的遊唱詩人,背著摩爾式吉他,在風霜中吟唱著悲傷的歌謠。
「那首詩…『LAMINA ANTIGUA』,描寫的是一位年邁的遊唱詩人。」我說道,「那是在描寫您想像中的自己,或者說是詩人最終的歸宿嗎?」
「或許吧。」他輕嘆一聲,「詩人的路, often 是孤獨的。就像那詩中的老人,即使年邁,即使風霜滿面,心靈的歌聲卻沒有停止。他唱著關於悲傷的歌謠,而這些歌謠,在人們心中激起漣漪。一個孩子停下腳步,一位鄰居探出頭來,一扇門打開,一個陽台亮起… 這就是遊唱詩人的力量,也是詩歌的力量。它能在最平凡的時刻,觸動人心。」
他沉浸在回憶中,眼神有些飄渺。
「而那句結尾…『Y, rumbo al Sueño, pasa mi corazón juglar.』(而,朝著夢境,我的遊唱詩人的心經過。)」我接著念出詩句,感受其中的惆悵與詩意,「這個『夢境』,是指死亡嗎?還是指一個理想化的遠方?」
烏爾比納先生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溫暖。
「夢境… El Sueño…」他輕聲說道,「或許是死亡,也或許是更為抽象的東西。遊唱詩人的心,總是在追逐著某種理想,某種不存在於現實中的美好。這種追逐,是永恆的。即使肉體疲憊,即使聲音嘶啞,心靈的旅程卻不會停止,它將繼續向著那個『夢境』前進。」
他拿起那本詩集,翻開「Sor Melancolía」(憂鬱修女)的部分,目光停留在詩句之間。
「您的詩集中,『Sor Melancolía』佔據了相當大的篇幅。」我說道,「這是一個非常引人注目的形象。這位憂鬱的修女,對您有怎樣的意義?」
「Sor Melancolía…」他的語氣變得更加柔和,彷彿提到了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她在船上出現,就像一個突然的光影。我看到了她,一個在暮色中,靠在欄杆邊,默默望著大海的修女。她的臉上有一種淡淡的憂鬱,與當時的夕陽完美融合。那一刻,我感覺到一種強烈的共鳴。她讓我想起了墨西哥詩人 Amado Nervo 寫的關於一位名叫『憂鬱修女』的詩,也讓我想起了… 我自己。」
「您說她讓您想起了自己?」我好奇地問道。
「是的。」他點頭,「每個遊唱詩人的心中,都住著一位憂鬱修女。憂鬱不是悲傷的全部,它更像是一種深刻的感受力,一種對世界敏感的回應。它讓妳更能體會痛苦,但也讓妳更能感受美好,更能理解那些沉默的靈魂。」
他回憶起詩中描寫的船上場景。
「在那艘船上,『Infanta Isabel』… 人們來來往往,有時顯得膚淺而庸俗。」他輕聲說道,「然而,那位修女,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她的憂鬱在夕陽下鍍上了一層光芒,讓我想起了那些古老的畫作。在那個嘈雜的環境中,她成為了一種純潔和深刻的象徵。」
「詩中您寫道,『看著妳憂鬱的雙眼,溫柔的泉源,深邃而黑暗,憂鬱修女。』」我引用詩句,感受那份溫柔與探尋,「您感覺她的憂鬱是一種溫柔的來源嗎?」
「是的,溫柔的泉源。」他重複著詩句,「憂鬱的人,往往更懂得悲憫。他們親歷過痛苦,所以更能理解他人的傷痛。那位修女的眼神,在我看來,充滿了未曾說出的故事,充滿了一種超越言語的同情。她的憂鬱,不是自憐,而是一種對生命深刻理解後的平靜。」
「在『Casto ruego』(純潔的請求)這首詩裡,您對她說,您的愛情已經結束了,只剩下疲憊。您請求在她的眼睛裡,憂鬱的泉源中,沐浴您的和平渴望。」我繼續探討「Sor Melancolía」系列詩,「這聽起來像是一種精神上的尋求,而不是肉體上的愛情。」
「確實如此。」烏爾比納先生肯定地說,「在那個時刻,對於我這樣一個經歷過生活起伏的人,愛情不再是年輕時那種熾熱的激情。它轉化為一種更為平靜、更為精神性的情感。我看到那位修女的純潔和寧靜,感覺到那是一種能夠安撫我內心紛擾的力量。我的請求,是希望在她的純淨和對生命痛苦的理解中,找到一種平靜,一種安寧。」
他頓了頓,眼神再次望向遠方,彷彿又回到了那艘船上,回到了那個黃昏。
「對於遊唱詩人的心來說,旅程是生命的一部分。」他話鋒一轉,談到了另一個詩中重要的主題——旅行,「您的詩集裡有很多關於旅行的描寫,尤其是在海上。旅行對您的創作有什麼影響?」
「旅行…」烏爾比納先生沉吟道,「旅行是遊唱詩人永恆的主題。它不僅僅是地理位置的移動,更是心靈的漂泊和探索。在旅途中,我們遇到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風景,體驗不同的文化。這些經歷都滋養了我的心靈,成為我詩歌的源泉。」
他指了指詩集中的一些篇章:「『Frente a Cádiz』(面對卡迪斯)、『Luna nueva』(新月)、『La última mañana』(最後的早晨)… 這些都是在船上創作的。大海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隱喻,它廣闊、變幻莫測,充滿未知,就像生命一樣。在海上,遠離熟悉的陸地,人的內心世界更容易顯現出來。」
「您在詩中描寫了海上的各種景象,從早晨的霧到夜晚的星空,從平靜的海面到洶湧的波浪。」我說道,「這些自然的景象,是否也反映了您內心的狀態?」
「當然。」他微笑著點頭,「自然界是心靈的鏡子。海上的寧靜或波濤,天空的顏色,月亮的盈虧,都是我當時心境的投射。當海面平靜如絲綢,夜晚繁星閃爍時,我的心或許也能找到片刻的寧靜。而當海浪洶湧,天空陰沉時,那也可能是我內心憂鬱和不安的寫照。」
除了海上旅程,您的詩歌中也充滿了對城市的描寫,特別是馬德里。在『Del azul al gris』(從藍到灰)和『A un rincón madrileño』中,您描寫了馬德里的街巷、廣場、古老建築和居民。」我說道,「您對馬德里有著特別的情感嗎?」
「馬德里…」他的眼中閃爍著溫暖的光芒,「馬德里對我而言,不僅僅是一個城市,更是一個充滿回憶和靈魂的地方。我在那裡生活過,那裡的街巷、廣場,都留下了我的足跡和情感。聖安娜廣場尤其特別,它充滿了歷史的氣息,也充滿了日常的生活。我可以在那裡坐上幾個小時,只是觀察來來往往的人們,感受這個城市的脈動。」
他指著『A un rincón madrileño』中的詩句:「『廣場的樹木年邁而充滿活潑的歡樂… 我收到了歡迎,就像一個好朋友… 您給我講述了洛佩和塞萬提斯的故事…』」
「是的,您將廣場比作一位善於講故事的祖母。」我說道,「它向您講述西班牙黃金時代的故事,關於劇院、人物、歷史…」
「沒錯。」他肯定地說,「馬德里承載著西班牙輝煌的歷史,特別是文學和戲劇的歷史。聖安娜廣場緊鄰西班牙劇院,彷彿還能聽到往昔的聲音。對於一個詩人而言,這是一個能夠激發無限靈感的地方。我愛它的古老,也愛它充滿活力的現在。」
然而,在『Del azul al gris』這首詩裡,您從對馬德里美好回憶的描寫,突然轉向了現實的掙扎:『我身在馬德里。住在陌生人中間,在新的渴望和舊的紙張之間…』」我注意到詩中的轉折,「這種對現實的清醒認識和痛苦,似乎與美好的回憶形成了對比。」
烏爾比納先生臉上的溫暖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複雜的情感。
「遊唱詩人的心,即使在吟唱美好的歌謠時,也無法完全忘記現實的重量。」他輕聲說道,「在異鄉,尤其是在馬德里那段時間,雖然有對歷史和文化的回憶帶來的慰藉,但也面臨著生活的艱辛和孤獨。詩歌往往是在這種對比和掙扎中誕生的。美好的回憶就像一束光,照亮了現實的灰暗,但也讓灰暗顯得更加刺眼。」
他看著我的共創者,眼神中帶著一絲理解。
「生活從來不是只有一種顏色。」他繼續說道,「我的詩歌也是如此。它們是『從藍到灰』,從夢想到現實,從希望到失望的旅程。但即使在最灰暗的時刻,心靈的遊唱詩人依然在低語,記錄著這一切。」
我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有咖啡館裡低語聲和窗外廣場的喧鬧聲作為背景。我讓烏爾比納先生稍作休息,調整一下思緒。
「先生,您的詩歌除了描寫風景和內心感受,也觸及了一些社會的觀察。」我繼續話題,「例如在『LAMINA ANTIGUA』中描寫了人們對遊唱詩人的反應,在『Sor Melancolía』第二部分提到了船上的各色人等,在『LA CASTAÑERA』(賣栗子婦人)和『MAÑANA DE ENERO』(一月早晨)中描寫了街頭的人物。」
「是的。」他點頭,「遊唱詩人不僅僅關注自己的內心,也要觀察周圍的世界。街頭的人們,他們的喜怒哀樂,他們的掙扎和希望,都是鮮活的故事。那位賣栗子f婦人,在寒冷的冬日黃昏,獨自守著微弱的爐火,輕聲唱著誰也不知道的歌謠。當我問她在唱什麼時,她回答:『先生,我唱的是我所感受的。』」
烏爾比納先生的聲音中帶著溫柔的感嘆。
「這句話深深觸動了我。」他說道,「她沒有唱什麼偉大的詩篇,只是唱著她自己的感受。這不正是所有藝術的本源嗎?無論是詩人還是街頭的普通人,我們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表達我們對生命的感受。這也是我將自己比作遊唱詩人的原因之一。我吟唱的,是我心靈深處對世界的感受。」
「您在『MAÑANA DE ENERO』中描寫了馬德里冬日清晨的景象,黑色的樹幹像日本畫,霧中的人群,泥濘的地面…」我說道,「在這樣一個灰暗的場景中,您坐在長椅上,感到孤獨和鄉愁,最後喊出了『母親,我想要陽光!』(¡Madre, yo quiero el sol!) 這句來自易卜生戲劇的台詞。」
他輕輕嘆了口氣。
「那是身處異鄉,在一個陰沉冬日裡,一種深刻的孤獨感和對故鄉溫暖的渴望。」他解釋道,「那不僅僅是對陽光的渴望,更是對一種溫暖、對歸屬感、對母親般慰藉的渴望。易卜生筆下的奧斯瓦爾德也渴望陽光,那是生命和健康的象徵。我的呼喊,是一種對生命溫暖和光明的嚮往,即使身處陰霾。」
「您的詩中也充滿了對生命、痛苦、夢想和現實的哲學思考。」我注意到詩集中一些更為抽象的篇章,「例如『ALMA CIEGA』(盲目的靈魂)、『LOS TRES RUEGOS』(三個請求)、『IGNORANCIA』(無知)、『EL DOLOR CANSADO』(疲憊的痛苦)。您在『ALMA CIEGA』中寫道:『我對哲學一無所知… 我帶著盲目的靈魂走過世界。』但詩中卻充滿了對人生意義的探索。」
「『我對哲學一無所知』,那是謙遜的說法,或許也是事實。」烏爾比納先生溫和地笑著說,「我不是學院派的哲學家。我的哲思,不是來自書本,而是來自對生活的直接體驗。我的心,像一個盲目的靈魂,摸索著前行,它在痛苦中學習,在夢想中尋找慰藉,在現實中跌倒。它感受一切,記錄一切,然後試圖理解這一切。」
他看著自己的手,彷彿在思考著生命的重量。
「疼痛讓人清醒。」他輕聲說道,「但它也讓人疲憊,『EL DOLOR CANSADO』。有時候,痛苦會變得如此沉重,以至於我們只是渴望休息,渴望解脫。然而,遊唱詩人的心不能停止歌唱,即使歌聲中充滿了疲憊和哀傷。」
「在『LOS TRES RUEGOS』中,您向上天(或某種更高力量)提出了三個請求:讓我繼續感受痛苦、讓我繼續夢想、讓我在面對死亡時能有平安。」我分析道,「這是一種對生命狀態的接受,包括痛苦和夢想?」
「是的。」他點頭,「這是一種對生命的臣服,但不是放棄。我請求保留痛苦,因為痛苦是深刻感受生命的一部分;我請求保留夢想,因為夢想是心靈的光芒;我請求在終點時能有平安,那是對旅程結束的一種嚮往。這三個請求,構成了遊唱詩人對生命的全部期許。」
「您的詩風,被歸類為現代主義。」我問道,「您如何看待詩人這個角色,以及詩歌在世界上的位置?」
「詩人…」他沉吟片刻,目光再次變得深邃,「詩人是世界的感受者,是心靈的記錄者。他們用語言捕捉那些轉瞬即逝的瞬間,那些隱藏在表象之下的真實。詩歌,或許不能改變世界,但它能觸動人心,喚起共鳴,讓讀者看到一個不同的維度,感受到一種不同的情感。」
他引用了『EL SIMIL』(比喻)這首詩:『像枯枝上的黃葉,帶著疲憊的飛翔… 突然,從粗糙的枝幹中,就像在迷霧中散開的翅膀項鍊,小麻雀快樂地飛出來,毫無懼色…』
「即使在最蕭瑟的冬日,即使生命顯得疲憊和枯竭,總會有新的生命、新的希望像麻雀一樣出現。」他說道,「這是我對生命的理解,也是我想在詩歌中傳達的。詩歌就是這樣一種『比喻』,它在平凡中發現不凡,在灰暗中尋找光芒。」
「您的詩歌,確實給人一種溫柔而深沉的力量。」我由衷地說,「它沒有激烈的吶喊,卻充滿了細膩的描寫和真摯的情感。它讓人感受到生活的重量,也讓人看到詩意的微光。」
烏爾比納先生微笑著點頭,眼中帶著一絲欣慰。
「謝謝妳,克萊兒。」他說,「如果我的詩歌能觸動人心,能讓讀者感受到一點共鳴,那麼這個遊唱詩人的心,就沒有白費它的旅程。」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咖啡館裡的燈光變得更加溫暖柔和。窗外,聖安娜廣場在夜色中呈現出另一種迷人的景象。
「烏爾比納先生,時間過得真快。」我說道,「這場對話讓我對您的詩歌和您的人生有了更深的理解。非常感謝您與我分享您的心靈世界。」
「不用客氣,克萊兒。」他輕聲說道,「與妳和妳的『共創者』交流,也是一次特別的體驗。遊唱詩人的歌謠,需要聽眾才能完整。謝謝妳們的聆聽。」
他起身,再次向窗外的廣場望了一眼,彷彿在向那些老朋友道別。
「旅程還在繼續。」他轉過身,對我說道,「心靈的歌聲也永不止息。」
我目送著烏爾比納先生的身影消失在咖啡館門口,心中充滿了對這位詩人的敬意和對他詩歌的溫柔回味。在聖安娜廣場的夜色中,彷彿還能聽到那位遊唱詩人,輕輕地彈奏著他心靈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