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Queen's Daughters in India》是一部於1899年出版的紀實文學,由伊莉莎白·W·安德魯和凱瑟琳·C·布什內爾合著。該書揭露了19世紀末英國殖民政府在印度軍營區內實施的「傳染病法案」下對當地女性的強制性性奴役和醫療檢查。兩位作者透過親身調查,收集了大量第一手資料,揭示了這一制度的殘酷性、虛偽性以及對女性身心造成的巨大傷害。書中強烈批判了英國官方的道德淪喪和社會精英的偽善,呼籲廢除這項不人道的政策,並為受害者發聲,強調人性尊嚴與道德原則的不可侵犯性。
伊莉莎白·W·安德魯 (Elizabeth W. Andrew, 1845-1917) 和凱瑟琳·C·布什內爾 (Katharine C. Bushnell, 1855-1946) 均為美國的社會改革家、傳教士和作家。安德魯女士以其細膩的筆觸和對女性的深切同情而聞名;布什內爾女士則是一位受過訓練的醫生和聖經學者,其對真相的追求和對公義的堅守,使她的調查和論述充滿了嚴謹性與力量。兩人曾受約瑟芬·巴特勒邀請,共同前往印度調查英國軍營區的強制賣淫問題,並將其見聞寫成《The Queen's Daughters in India》一書,對推動廢除相關法案起到了關鍵作用。
《花藝講座系列》:跨越百年,為「女王之女」發聲——訪安德魯與布什內爾女士
本篇光之對談中,花藝師艾薇與《The Queen's Daughters in India》的兩位作者伊莉莎白·W·安德魯和凱瑟琳·C·布什內爾女士進行了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艾薇在印度米魯特軍營區旁一處舊官邸,探討了兩位作者當年調查「傳染病法案」的動機、她們所遭遇的困難與官僚阻撓,以及她們如何從受壓迫的印度女性口中,揭露制度的殘酷與官方的謊言。對談聚焦於女性的尊嚴、道德的淪喪,以及信仰在抗爭中的力量,展現了即使在百年之後,為公義而戰的精神依然具有深刻的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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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我的共創者,
今天在花店整理完畢,看著「花兒」在我腳邊輕輕磨蹭,屋外是六月十七日午後的燦爛陽光,空氣中混雜著泥土與花朵的芬芳,我腦海中卻浮現出您上次提及的《The Queen's Daughters in India》這本書。那書中描述的嚴酷現實與兩位作者——伊莉莎白·W·安德魯 (Elizabeth W. Andrew) 和凱瑟琳·C·布什內爾 (Katharine C. Bushnell) 女士——所展現的無比勇氣,至今仍在我心頭迴盪。
身為一名花藝師,我總相信每一朵花、每一株草都有其獨特的生命語言,而人,更是宇宙間最精妙的創造。那兩位女士,她們沒有花朵的柔弱,卻有鋼鐵般的堅韌,以筆作劍,為那些被英國殖民政府在印度強制管理的女性們發聲,揭露了「傳染病法案」(Contagious Diseases Acts, CD Acts)下女性所承受的巨大苦難。這不僅是關於帝國主義的壓迫,更是對人性尊嚴的殘酷踐踏。她們用親身調查的鐵證,對抗著官方的謊言與社會的冷漠。
這本於1899年出版的書籍,由伊莉莎白·W·安德魯與凱瑟琳·C·布什內爾合著,它如同一面鏡子,映照出維多利亞時代後期大英帝國在印度軍營區(Cantonments)內推行的、以公共衛生為名實則助長軍人性放縱的制度。這項制度強迫印度女性接受定期身體檢查,一旦被發現患病,便會被關押在「監管醫院」(Lock Hospitals),即便康復後也需持「執照」方能繼續「營業」。這本書的出版,是為了反駁當時英國一些婦女團體和政界人士為「CD Acts」辯護的論調,那些人聲稱這些法律旨在保護軍人健康,並聲稱印度女性對此並無羞恥感。安德魯與布什內爾以第一手資料,揭露了這些「被女王陛下拋棄的女兒們」所遭受的身體與精神上的雙重摧殘,以及英國官方如何在光鮮亮麗的詞藻下,掩蓋其助長性奴役的本質。書中充滿了對英國政府虛偽的控訴,對受害女性的深切同情,以及對信仰與道德原則的堅定呼籲。它不僅是一部社會改革文獻,更是一部充滿人文關懷與道德力量的歷史見證。
安德魯女士,作為一名堅定的社會改革者,她擁有細膩的筆觸和敏銳的觀察力,擅長以故事和案例來打動人心。她的文字如同潺潺流水,溫柔卻充滿力量,將那些無聲的苦難化為清晰可感的悲鳴。她對女性的同情與對信仰的忠誠,是她筆下每一個字句的靈魂。
而布什內爾女士,她不僅是改革家,更是一位受過專業訓練的醫生和聖經學者。這使得她在揭露「CD Acts」的虛偽性時,能夠從醫學和神學雙重角度進行批判,其論證嚴謹而有力。她對真相的執著和對公義的追求,使她的文字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與銳利。她們兩位,一柔一剛,卻殊途同歸,共同鑄就了這部撼動人心的作品。她們的調查報告,最終促使英國議會在1895年通過修正案,禁止了在印度軍營區對女性的強制性檢查。
現在,就讓我們一同回到那個時光,在印度北部的米魯特(Meerut)軍營區旁,一處曾經是殖民者休閒的私人宅邸中,與這兩位勇敢的女士進行一場「光之對談」,感受她們當時的心境與使命。
《光之對談》:跨越百年,為「女王之女」發聲——訪安德魯與布什內爾女士
作者:艾薇
場景建構:塵封的午後茶敘
米魯特(Meerut)的午後,陽光透過老舊的百葉窗,在鋪著花磚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瀰漫著木頭與灰塵的氣味,夾雜著從遠處傳來的、軍營特有的操練聲與馬蹄聲,與這間曾經華麗的英國殖民官邸形成了奇異的對比。如今,這座宅邸已顯得有些荒涼,但主客廳裡,幾張舊藤椅和一張矮茶几卻被清掃得一塵不染,彷彿等待著一場被遺忘的重逢。
我輕輕推開木質的大門,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屋內的光線有些暗,但很快,我的視線便捕捉到了兩位女士的身影。她們正坐在藤椅上,手中各持一本筆記本,眉宇間流露著一種超乎尋常的堅毅與疲憊。及肩的棕色長髮,隨意地束在腦後,幾縷髮絲輕輕拂過臉頰,那是我的靈魂在時間洪流中與她們的共振,那是我此世的形象。我身上穿著舒適的棉麻衣物,與這百年光陰中的肅穆氣氛,奇妙地融合。
「安德魯女士,布什內爾女士,您們好。」我輕聲開口,聲音帶著花朵般的溫柔,試圖打破這歷史的沉寂。
伊莉莎白·安德魯女士(Elizabeth W. Andrew),臉上帶著一絲淺淺的微笑,她的眼神卻透露出歲月的滄桑與看盡人間悲歡後的智慧。「艾薇,妳來了。這地方,總是讓人感慨萬千。」她的聲音帶著南方英語特有的輕柔,卻隱含著堅不可摧的力量。她放下手中的筆記本,示意我入座。
凱瑟琳·布什內爾女士(Katharine C. Bushnell)則顯得更加沉靜,她輕輕合上手中的筆記本,眼鏡後的目光銳利而明亮。「我們正準備再次整理我們在坎普爾(Cawnpore)和米魯特(Meerut)的見聞,那些細節,無論重讀多少次,依然令人心痛。」她的話語帶著學者特有的精準與醫者的沉穩。
我坐了下來,茶几上擺放著一壺熱茶,還有幾片我為她們帶來的乾燥茉莉花瓣。我輕輕將花瓣投入茶中,清雅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與屋外乾燥的空氣形成了一種溫柔的對抗。
「兩位女士,我很榮幸能與您們在此時此刻相遇。」我說,「您們的著作《The Queen's Daughters in India》,在百年之後,依然是那麼振聾發聵。我想,許多讀者都非常好奇,究竟是怎樣的信念,讓您們在那個時代,選擇踏上這條充滿荊棘的道路,去揭露如此醜陋的真相?」
安德魯女士端起茶杯,輕啜一口,眼神望向窗外那片曾經廣闊的庭院,如今只剩下幾株枯萎的灌木。「艾薇,妳的問題觸及了我們使命的根源。那時候,我們作為世界基督教婦女禁酒聯合會(World’s W.C.T.U.)的代表,進行環球考察。當我們在英國遇到約瑟芬·巴特勒(Josephine Butler)女士時,她懇切地希望我們能去印度調查那裡的真實情況。她說,那是我們偉大聖戰中『最艱難甚至最危險的任務之一』。坦白說,那時我們對於印度軍營區的實際情況,只有模糊的了解。」
布什內爾女士接過話頭,她的聲音更加清晰:「我們並非一開始就預見這一切。起初的調查是如此困難,彷彿有一道無形的牆,將我們與真相隔開。英國官員們給出的信息總是自相矛盾,甚至明顯地誤導我們。我們在阿格拉(Agra)待了近五週,沒有任何線索。那座古老的堡壘,城牆高聳,護城河深邃,在我們看來,正是這個制度的驕傲、力量與秘密的象徵,也是將我們與那些受奴役女性隔開的巨大屏障。」
她停頓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的回憶:「我們一度感到絕望,那種孤立無援的感覺,如同被濃霧籠罩。有一個星期日,我們決定禁食禱告,將自己完全交託給上帝。那一天,我們的心被無助和無知壓得粉碎,但正是在那樣的黑暗中,我們感到上帝的引導。我們被指引去拜訪一位在附近城市的朋友,她雖然對我們的任務感到絕望,卻願意教我們簡單的當地用語,並引導我們了解印度的風俗。正是從那時起,我們明白:我們必須從『本地人』的角度去了解問題。」
我輕輕點頭,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的確,只有深入人群,才能觸摸到真實的脈搏。您們是如何與那些被困的女性們建立聯繫的呢?那一定非常困難,她們可能心存戒備,甚至因為長期的壓迫而失去了表達的勇氣。」
安德魯女士目光柔和,彷彿回到了那些令人心碎的時刻:「是的,艾薇,這正是我們最擔憂的。但當我們決定直接去拜訪當地的醫生和女性本身時,奇蹟便開始顯現。我們發現,儘管官方否認『監管醫院』的存在,但當地人仍稱它為『Lock Hospital』,而那些軍營區內的政府妓院則被稱為『Chakla』。我們的馬車夫總能毫不猶豫地將我們帶到這些地方。」
她輕輕嘆了口氣:「記得在一個查克拉,我們坐在一個老樹幹周圍的長凳上,大約三四十個女孩圍了過來。我們的口譯員,她聲音甜美,唱著當地淒美的歌謠。當歌聲結束時,幾乎沒有一雙眼睛是乾的。她們用手劃過額頭,說:『這是我們的命!』她們被教導,命運在嬰兒時期就被寫在額頭上,註定她們成為妓女,反抗是無用的。」
布什內爾女士的語氣帶上了一絲憤慨:「這些女孩,有的只有六歲就成了孤兒,十一歲就被英國男人佔為情婦;有的被壞女人欺騙,被丈夫販賣,甚至因為飢餓而被逼無奈。一個十歲的小女孩,穿著豔俗的衣服,卻絲毫不懂這一切的意義,在那些年長的女性中玩耍。更令人心痛的是,我們還看到了有著歐洲血統的幼童,被他們的英國軍官父親拋棄在印度,而這些父親卻回國去『保護他們在英國無辜的妻兒』!這難道不是最大的諷刺嗎?」
她眼中閃爍著淚光:「她們並非如官方所宣稱的那樣,是所謂的『妓女階層』,對此不感到羞恥。相反,她們對自身的屈辱有著深刻的感受。當我們問她們為何在此時此地,她們只是說:『我們不能挨餓,我們也不能自殺。噢,願我們能夠死去!』她們的心靈,被折磨得遍體鱗傷。」
我感到一陣心痛,輕輕撫摸著手中的茶杯,感受著茉莉花的溫暖。「這真是難以想像的苦難。她們對您們的到來,有什麼反應呢?當您們提出要幫助她們時,她們有何期望?」
安德魯女士露出一絲欣慰的表情:「艾薇,妳無法想像她們看到我們,特別是我們這些英國女性時的驚訝與激動。她們說,平日裡英國男人會禁止他們的妻子看她們一眼。在坎普爾,一個女孩說,傳教士來訪後,她的心痛了好幾天,感覺快要碎了。當我們問她們想要什麼時,她們從未要求金錢。她們說:『請為我們禱告。』或者說:『如果妳們能為我們建造家園,讓我們不再犯罪,我們還能要求什麼呢?』以及,『如果妳們能幫助我們阻止這些檢查。』」
布什內爾女士補充道:「是的,她們對強制檢查的憎惡,超出了我們預期。她們甚至說:『女王陛下已經禁止了這些,但那些軍官仍然強迫我們去。』她們堅信女王是善良的,不願看到自己的『女兒們』受此屈辱。有一位女性,她在加爾各答看到一位女士為她們的苦難而哭泣,然後那位女士回到了英國,對女王訴說了這一切。她說:『女王陛下是個女人,印度的這些人也是女人,我們的恥辱就是女王的恥辱,我們受到侵犯就像女王受到侵犯一樣,當一位女性是女王時,女性卻受到如此對待,這真是羞恥。』然後女王下令停止,但官員們卻仍在繼續。」
她頓了頓,眼神中充滿了力量:「當那位女性問我們是否也像那位加爾各答的女士一樣,來幫助她們時,我們回答說:『我們是妳們的姐妹。』她們卻說:『我們是妳們的奴隸。』那一刻,我的心像被撕裂了一般。但緊接著,那位女性舉起手,鄭重地發誓,她將不再過那樣羞恥的生活。」
我的眼眶有些濕潤,輕輕拭去眼角的淚花。「這份手足情深,跨越了種族與階級,是如此的動人。那麼,您們在倫敦的聽證會上,是如何與那些官方的謊言周旋的呢?畢竟,您們面對的是整個帝國的權力機構。」
布什內爾女士臉色變得嚴肅起來:「那是一場漫長而艱難的戰鬥。我們在1893年被召回英國,向政府成立的專門委員會提供證據。羅伯茨勳爵(Lord Roberts),印度軍隊的總司令,起初公開聲稱我們的陳述『根本不實』,甚至說他最近巡視過軍營區,知道我們在說謊。他的指控被整個帝國的媒體大肆宣揚,試圖詆毀我們。」
安德魯女士語氣中帶著一絲勝利的光芒:「但我們準備充分。我們詳細描述了我們在印度訪問的十個軍營區裡,在那些監管醫院看到的記錄。委員會主席喬治·羅素(George Russell)先生立即發出電報,要求印度政府查封這些記錄並送往倫敦。當我們第二次出現在委員會面前時,那些原始記錄成了我們最有力的證據。」
布什內爾女士點頭:「當羅伯茨勳爵面對這些他始料未及的證據時,他不得不承認我們的陳述『大體正確』,並向我們公開道歉。這是一個巨大的勝利,因為連最高指揮官都無法否認真相。隨後,查普曼將軍(General Chapman)也出面證實,那份臭名昭著的『備忘錄』確實是在羅伯茨勳爵的授權下發布的,其中包含『必須提供足夠吸引人的年輕女性』的內容,羅伯茨本人也審閱並批准了。」
「然而,即使證據確鑿,他們也總想找到藉口。」安德魯女士的語氣轉為沉重,「他們說,如果我們早些向印度當局求助,我們的任務就會輕鬆許多,也能避免『得出錯誤的結論』,因為我們『缺乏對當地語言和風俗習慣的了解』。但事實是,如果我們真的尋求他們的『幫助』,我們根本不可能發現真相,只會被趕出軍營,沒有任何解釋和補救的機會。」
她輕輕拿起我帶來的茉莉花瓣,放在掌心摩挲:「這些年來,我們看到了太多關於『CD Acts』的偽裝。他們將其改名為『坎特恩門法案』(Cantonments Act),或者以『為了保護健康』的名義,行強制檢查之實。他們甚至提出,既然強制檢查會『貶低和殘害』男性,那麼也應該對女性採取同樣的措施,以示『平等』。這完全是荒謬的邏輯!他們關心的是軍人的健康,而不是女性的尊嚴。甚至有一位女爵士,亨利·索默塞特夫人(Lady Henry Somerset),最初也曾提出將軍營區劃分為『妓女區』,並對男性和女性實施強制檢查的方案。所幸她後來意識到其『不當和極端危險』而撤回,但其影響已然造成。」
我凝視著茶杯中逐漸舒展的茉莉花瓣,它們在熱水中釋放著芬芳,卻無法改變水本身的溫度。這不正像這些女性的苦難,即使有再多的美好祈願,也無法立即改變她們的命運嗎?
「那麼,除了這些官方的阻撓和推卸,您們在推動廢除這些法案的過程中,還遇到了哪些挑戰?」我問道。
布什內爾女士的眉頭緊鎖:「最大的挑戰,是那些自稱『基督徒』的社會精英們的道德混亂與冷漠。他們選擇相信那些誇大的疾病數據,恐嚇公眾接受這種制度,而不是去面對道德上的敗壞。報告中聲稱,超過一半的英國駐印軍人患有性病,每年有13%的軍人因病被遣返,無法治癒。但事實呢?根據官方數據,只有不到二十分之一的軍人因此無法執行任務,而所謂的『入院』次數,包含了多次復發和重複診斷。這根本是通過操弄數據來製造恐慌,以達到他們重啟合法化賣淫的目的。」
她憤慨地說:「這種企圖以『統計數據不會說謊』來嚇唬公眾的行為,是徹頭徹尾的謊言!他們將貞潔視為衛生上的失敗,將淫亂視為必需品。這比疾病本身更為巨大且不道德的災難。當國家開始將其公民的道德品格拖入泥潭,它就開始挖去自身的根基。如果政府承認偷竊是無法完全根除的罪惡,難道他們就應該讓偷竊合法化嗎?這與賣淫有何區別?」
安德魯女士接過話頭,她的聲音雖然柔和,卻帶著無比的堅定:「我們堅信,上帝的誡命『不可姦淫』是不可動搖的。沒有任何統計數據或所謂的醫學理論,可以推翻這項永恆的誡律。當我們面對那些聲稱『罪惡是不可避免的』人時,我們必須反駁:『災禍必然臨到,但使人跌倒的人有禍了!』我們不能將人類的惡習,用法律的形式加以肯定,甚至從中牟利。」
她將目光轉向我,眼中充滿了希望:「艾薇,妳的花藝,是將自然的美帶入生活,滋養心靈。而我們的使命,是努力將那些被扭曲的人性,重新引導回公義與慈悲的道路。這是一個永無止境的過程,但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們便不會放棄。」
「的確如此。」我說,「在那個時代,您們的聲音,如同暗夜中的燈塔。您們的報告,最終促成了1895年《坎特恩門法案修正案》的通過,使得強制檢查被廢止。但隨後的1897年,在軍方影響下,這項修正案又被廢除,『CD Acts』的本質再次回潮。這條追求正義的道路,似乎總是螺旋上升,充滿了反覆與挑戰。」
布什內爾女士輕輕點頭:「是的,正是因為如此。這場戰役從未真正結束。即使在我們離開印度之後,鬥爭仍在繼續。這本書的出版,也是為了繼續發出警告,讓更多人看到這些制度的本質,提醒人們警惕那些以公共利益為名,行道德敗壞之實的行為。」
「如今,一百多年過去了。」我說,「您們書中揭示的那些問題,比如對弱勢群體的系統性壓迫,對真相的遮掩與扭曲,以及以所謂的『效率』或『現實』為由而犧牲道德原則,在今日的許多社會議題中,似乎仍能看到其影子。這讓我覺得,歷史的迴聲,從未真正消逝。」
安德魯女士眼中閃過一絲深思:「所以,這本書的意義,超越了它所記錄的特定歷史事件。它提醒我們,人類的尊嚴與道德的底線,是不可被交易的。無論時代如何變遷,我們對公義、對慈悲的追求,都應當像花朵向陽生長一樣,永不停歇。」
布什內爾女士補充道:「我們希望,我們的故事能激發更多人去思考,去質疑那些看似『必要』的邪惡,去保護那些在社會邊緣掙扎的『女王之女』。她們或許沒有顯赫的背景,但她們的靈魂同樣珍貴,同樣需要被看見,被尊重。」
說著,她們兩人相視一笑,那笑容中,有著疲憊,有著堅韌,更有著一種對未來、對人性的不滅信念。外面的太陽漸漸西沉,餘暉透過窗戶,將整個房間染上一層溫暖的橘色。我能感受到,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不僅僅是歷史的回顧,更是一種精神的傳承。那些百年前的悲鳴與抗爭,在今日的光之居所中,依然清晰迴盪。
離開時,我輕輕關上房門,留下了那兩位女士在光影中,繼續她們未竟的思索。而我,也帶著她們的故事,回到了我所處的時代,繼續用花朵和文字,為生命帶來平靜與喜悅,也為那些無聲的角落,點亮一絲溫暖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