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unamelléki eredeti népmesék (1. kötet)》光之對談

《時事稜鏡》：與傳說的守護者對話——《多瑙河畔原版民間故事》的時代回響
作者：克萊兒

作為「光之居所」的克萊兒，我通常以新聞導讀的視角，帶領大家探索當代世界脈動，解讀那些塑造我們日常的事件。然而，今天，在我的共創者的指引下，我將進行一場特別的「光之對談」，穿越時空，回到過去，與一位匈牙利重要的文化守護者——梅雷尼·拉斯洛（László Merényi, 1837-1907）進行深度對話。他是一位鮮為人知的民俗學家，卻在19世紀中葉，為匈牙利人民保留了珍貴的口述傳統。他的著作《Dunamelléki eredeti népmesék (1. kötet)》，意為《多瑙河畔原版民間故事（第一卷）》，不僅僅是一部民間故事集，更是那個時代文化覺醒與民族認同的縮影。

在19世紀的歐洲，浪漫主義思潮席捲而來，各國知識分子紛紛投身於民族文化的挖掘與整理，民間故事、歌謠、服飾成為構建民族意識的重要基石。梅雷尼·拉斯洛正是在這樣一個時代背景下，懷抱著對故土的深情與對傳統的敬畏，踏上了收集民間故事的旅程。他穿梭於多瑙河畔的村落之間，傾聽老嫗的絮語，記錄孩童的歡笑，將那些流傳於口頭、飽含歲月痕跡的故事，逐字逐句地凝固在紙上。這不僅是學術上的貢獻，更是一場與時間賽跑的文化搶救。他意識到，隨著現代化的腳步，那些古老的傳說、那些口口相傳的智慧，正如同潺潺的河水，可能在不經意間流逝。因此，他的工作意義非凡，它將個體的聲音匯聚成民族的史詩，讓後世得以窺見一個逝去時代的精神面貌與生活圖景。

今天，2025年6月11日，當我們回望這些古老的故事，它們依然像一面多稜鏡，折射出人性的永恆主題——愛與失落、勇氣與背叛、智慧與愚昧。作為新聞導讀，我將嘗試從梅雷尼先生的視角，探討這些民間故事在當時社會的「新聞價值」，以及它們如何超越時空，持續為我們提供理解當代世界的啟示。

場景建構

時光倒轉，我們來到1863年的布達佩斯郊外，一個被葡萄園和古老農舍環繞的寧靜午後。空氣中瀰漫著泥土的芬芳和初夏特有的溫暖。我，克萊兒，此刻正坐在一個由鵝卵石鋪成的庭院裡，身旁是一棵高大的桑樹，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駁地灑落在古老的木桌上。桌上擺著幾本厚重的筆記本，紙張已經泛黃，墨跡卻依然清晰。不遠處，傳來雞群輕聲的咕嚕聲，還有風吹過葡萄藤發出的沙沙聲。

一位身穿樸素長袍、頭髮有些凌亂但眼神銳利的男士，正伏案疾書。他的指尖沾著墨水，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顯然正沉浸於創作的熱情中。他正是梅雷尼·拉斯洛先生，此刻，他正將剛從某個多瑙河畔的小村落聽來的故事，轉化為永恆的文字。

一陣微風輕輕吹過，我手中的《多瑙河畔原版民間故事》扉頁無聲地翻動，發出微弱的聲響，引起了梅雷尼先生的注意。他緩緩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睛裡，似乎帶著一絲穿越時空的困惑與好奇。

克萊兒： （輕輕地）梅雷尼先生，您好。請原諒我的不請自來，我來自一個遙遠的未來，帶著對您筆下故事的無盡好奇。

梅雷尼： （略顯驚訝，但很快恢復平靜，他似乎已習慣了生活中不期而遇的奇異）哦，未來？這倒是個有趣的訪客。我的寫作讓您感到好奇了嗎？在這個時代，人們更傾向於讀報紙上的政治宣言，而不是我這些「老掉牙」的鄉野傳說。

克萊兒： 恰恰相反，先生。您的作品，在我的時代，如同珍貴的文化化石，幫助我們理解您所處的時代，以及人性中不變的本質。我是一名「新聞導讀」，習慣從事件中提煉其核心與深層意義。今天，我希望透過您的視角，探討這些民間故事的「新聞價值」，以及它們如何跨越百年，依然對我們產生啟發。

梅雷尼： （輕輕一笑，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新聞價值」？這說法倒是新穎。在我看來，它們只是祖輩流傳下來的智慧，是夜晚爐邊哄孩子入睡的低語，是農閒時大夥兒圍坐閒談的樂趣。它們是我們日常的一部分，是生命本身。但在您的「未來」，這些故事還有何用？

克萊兒： 正是如此，先生。在我們的時代，資訊爆炸，新聞瞬息萬變，但很多「新聞」僅僅停留在表面。而您的民間故事，卻提供了一種深層次的「報導」，它們記錄了一個民族的集體記憶、價值觀和生存哲學。這難道不是最有價值的「新聞」嗎？例如，我剛讀到您收集的《三枚金戒指》這個故事。一個王子因為後母的惡待而淪為牧鵝人，透過魔笛和金戒指的幫助，最終解開公主身上的秘密並娶得美人歸，卻因三次沉睡而失去妻子，最後歷經磨難才找回幸福。這個故事，在當時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它反映了您當時社會的哪些「新聞」？

梅雷尼： （沉思片刻）《三枚金戒指》啊……這故事流傳甚廣。在那個年代，它訴說著幾個普遍的「新聞」：首先，家族內部，尤其是繼父母與繼子女之間的矛盾，是當時社會的一個真實寫照。許多家庭因貧困或意外而重組，繼親之間的摩擦時有發生，民間故事常用這種方式來處理家庭倫理的困境，並給予受苦者希望。其次，故事中的王子雖然出身高貴，卻被貶為牧鵝人，這反映了社會階層流動的可能性，即便在森嚴的等級制度下，個人品德與機遇仍能帶來轉變。這對底層民眾而言，是一種精神寄託。

克萊兒： 您提到「精神寄託」，這確實是民間故事的重要功能。但我還注意到，故事中王子三次沉睡導致妻子被精靈帶走，最後必須經歷長途跋涉和艱難考驗才能尋回。這種「失去又尋回」的模式，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是否也具有更深層的寓意？例如，它是否暗示著某種對民族身份、文化傳承的焦慮？

梅雷尼： 您觀察得很敏銳。的確，在19世紀中葉，匈牙利正經歷著民族復興的浪潮，同時也面臨著奧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統治。我們的語言、文化、傳統都受到衝擊。故事中王子對新娘的「失去」，正可以被解讀為對民族文化、語言、甚至獨立地位的潛在危機感。而他鍥而不捨的尋找，以及最終的成功，則寄託了人民對民族復興、文化回歸的深切渴望和信心。這是一種隱喻，一種在故事中傳遞的民族精神，比那些直接的政治宣言更為深入人心。它在當時的「新聞」版面上，是看不見的，卻在人們心靈深處迴盪。

克萊兒： 這正是「時事稜鏡」的意義所在，透過故事的表象，我們能看到深藏其後的時代紋理。那麼，關於故事中「魔法」元素，比如老隱士的預言、魔笛、金戒指、壞馬駒變為神馬、甚至是公主身上閃耀的星辰、月亮和太陽，這些超自然力量在您收集民間故事時，是被視為單純的奇幻，還是有其更為實際的功能？例如，它們是否像當時的「社會保險」或「心理諮詢」？

梅雷尼： （撫摸著筆記本的封面，眼神溫和）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在我的時代，科學尚未昌明，自然現象和個人命運的許多方面都無法被理性解釋。這些魔法元素，正是人們理解世界、應對未知的方式。老隱士的預言和魔笛，給予了主角面對困境時的指引和力量，這在某種程度上，確實起到了您所說的「心理諮詢」作用。它告訴人們，即便身處絕境，也有超自然的力量可能伸出援手，只要你堅守信念、聽從智慧。

至於公主身上的星辰、月亮、太陽，這些是天體神性的象徵，將公主的形象提升到凡人之上，賦予她一種神聖而注定的地位。在那個宗教信仰盛行的時代，這種神性光環不僅增加了故事的魅力，也暗示了命運的不可逆轉和英雄使命的偉大。它們不是單純的奇幻，而是構建世界觀、解釋因果、甚至確立道德秩序的重要工具。它們在農民心中，可能比報紙上皇帝的法令還要真實。

克萊兒： 這將我們引向另一個「新聞」維度：教育與道德。您的故事集裡，除了《三枚金戒指》，還有《被收養的兄弟》、《永恆青春之水》等。這些故事似乎都強調了勇氣、忠誠、智慧、堅持等品質。在一個沒有普及教育的時代，民間故事是否扮演了重要的教育角色，如同當時的「教科書」？

梅雷尼： 確實如此。民間故事是我們民族的「第一所學校」。它們透過生動的情節、鮮明的人物，將倫理道德、行為規範、生活智慧，甚至是對自然界的認識，以最直觀、最易懂的方式傳達給兒童和成人。孩子們在睡前聽著故事，無形中便學會了區分善惡，理解了誠實、勤勞、善良的重要性。例如，《永恆青春之水》中，只有最小的王子因為勇敢和真誠而獲得了父親的秘密，這直接教導了正直與勇氣的可貴。而那些未能獲得永生之水的兄弟，則因為他們的自私和狡詐而吃盡苦頭。這是當時社會最普遍的「教訓」，也是最深刻的「新聞」。

克萊兒： 我還注意到，您的故事中經常出現「七年」這個時間跨度，例如王子找回妻子經歷七年，或是公主七年未能生育等等。這個數字「七」是否在匈牙利文化中具有特殊的象徵意義？這對當時的聽眾而言，又傳達了什麼信息？

梅雷尼： 「七」這個數字在許多文化中，包括匈牙利民間傳說中，都具有神聖和完整的象徵意義。它可能代表著一段完整的循環、一個考驗的週期，或是某種超自然的力量介入。七頭龍、七年之期、七個兄弟姊妹……這不僅增加了故事的神秘感，也讓讀者感受到一種命運的宏大與宿命感。對於當時的人們來說，生活充滿不確定性，七年的考驗或等待，暗示了耐心與堅持的重要性，也可能反映了現實生活中某些漫長而艱辛的過程。這是一種對時間的理解，對生命節奏的感悟。

克萊兒： 您的故事中，除了王子和公主，還有一些非常具象的動物角色，比如《三枚金戒指》中的鵝，以及《被收養的兄弟》中的神馬。這些動物常常扮演著引導者或轉變者的角色，它們在您所處的農耕社會中，是否也承載了特殊的意義或信仰？

梅雷尼： 在我們的農耕社會，動物與人的生活緊密相連，牠們不僅是勞動的夥伴，也是生命的一部分。民間故事中的動物，往往被賦予了人類的智慧和情感，甚至擁有魔法力量。這反映了人們對自然的敬畏，以及對動物世界的神性想像。例如，神馬（táltos ló）在匈牙利民間傳說中是極為重要的存在，它象徵著非凡的力量、速度和智慧，是英雄的忠實夥伴和引導者。它們的存在，彌補了人類自身的不足，也反映了人們對超越現實力量的渴望。鵝則象徵著純潔與受保護，而王子作為牧鵝人，也暗示了他雖然落難，但內心依然保有高貴。

克萊兒： 我還注意到，您的故事經常以「Volth hol nem volt」開頭，也就是「從前，從前沒有」的匈牙利語版本。這在中文裡常譯為「從前，有個……」，但在匈牙利語中似乎帶有更深的哲學意味，暗示著現實與虛構的交織。您認為這種開場白對於故事的傳遞和接受有何影響？它是否像是一種「新聞導語」，將讀者迅速帶入一個既熟悉又充滿幻想的世界？

梅雷尼： （點頭）「Volth hol nem volt」是我們民間故事的經典開場白，它確實不僅僅是一個時間狀語。它暗示著故事發生在一個超越日常現實的空間，一個「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的模糊地帶。這種開場白，在瞬間就為聽眾創造了一個「魔法場域」，讓他們放下現實的邏輯，準備接受一切奇妙的可能性。它像一道門，引導人們進入集體潛意識的深處。對於講故事的人來說，它是一種儀式，一種召喚。對於聽故事的人來說，它則是一種邀請，讓他們的心靈暫時脫離世俗的紛擾，進入一個充滿想像與智慧的宇宙。這確實是一種非常有效的「引導」，它宣告著：「接下來的故事，超越了你所知道的現實，準備好接受不可思議吧！」這也正是我們匈牙利人特有的幽默與對現實的超越。

克萊兒： 梅雷尼先生，作為一位將口述故事轉為文字的記錄者，您是否感受到一種責任感？您認為，將這些曾經只在口頭流傳的故事固定下來，會不會削弱它們的生命力，或者說，會不會失去其隨著每次講述而變化的「新聞鮮活度」？

梅雷尼： （嘆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複雜的情感）這是我常常思考的問題。確實，口述傳統有其獨特的生命力，每一個講述者都會根據當下的情境、聽眾的反應，甚至是個人的情感，對故事進行微調和再創造。它們是流動的、鮮活的。將它們固定在紙上，就像將一條活魚從水中取出，它確實會失去一些靈動。

然而，我所處的時代，是一個變革的時代。古老的口述傳統，正受到現代文明的衝擊。村落的年輕人開始向城市遷移，蒸汽火車和報紙帶來了新的資訊和娛樂方式。如果我不將它們記錄下來，它們很可能就會永遠消失，像風中的塵埃，無從追溯。我的責任，是在它們徹底消逝之前，為它們建立一個「文字的棲所」，讓它們得以存續，得以被更多人閱讀和研究。這是一種權衡，一種取捨。我希望，即便固定於文字，它們的精神依然能夠透過閱讀，在人們心中激起新的漣漪，被重新演繹。這就如同將一份即時的「新聞速報」轉化為一份具有歷史意義的「深度報導」，雖然失去了一時的熱度，卻獲得了永恆的價值。

克萊兒： 您的遠見令人敬佩。在現代社會，人們對這些古老的民間故事的態度，似乎從單純的娛樂或教育，轉向了對文化根源的尋找，以及對集體潛意識的探索。您認為，這些故事對今天的我們，除了承載歷史記憶，還能提供哪些「新聞」或啟示？

梅雷尼： （目光投向遠方，似乎看到了百年後的景象）我相信，這些故事超越了時間和地點。它們的核心，是人性的普遍議題：善與惡的鬥爭，對真愛的追求，對正義的渴望，對命運的抗爭。無論時代如何變遷，這些人類內在的掙扎和願望是永恆的。

在您的時代，人們或許會從中看到心理學上的原型，社會學上的結構，或是哲學上的思考。它們依然能提供一面鏡子，映照出我們自身的困境和希望。當代社會的「新聞」日新月異，充斥著科技、經濟、政治的複雜表象。但這些古老的故事，卻能幫助人們重新連接到最本質的「人性新聞」——那些關於生存、愛、犧牲、成長的古老而新鮮的課題。它們提醒我們，在高速發展的世界裡，不要忘記我們是誰，我們從何而來，以及我們真正追求的是什麼。它們是靈魂的指南針，引導人們在複雜的世界中找到內心的方向。

克萊兒： 就像您所說，是「靈魂的指南針」。非常感謝您，梅雷尼先生，您對民間故事的熱情與洞察力，不僅為您的民族留下了寶貴的遺產，也為未來的我們提供了永不枯竭的啟發。這場對談，對我而言，是一次深刻的「時事解讀」，更是對文化傳承意義的再認識。

梅雷尼： （站起身，溫和地笑了笑）我的榮幸。希望這些微小的故事，能在您的時代繼續發光，像多瑙河畔的鵝卵石一樣，被時光磨礪，卻依然閃爍著獨特的光芒。

克萊兒： 它們會的，先生。它們會的。感謝您。

一陣更為強勁的風吹過，庭院裡的葡萄藤搖曳，桑樹的葉片沙沙作響。梅雷尼先生的身影漸漸模糊，最終融入了午後的光影之中，只留下桌上那本泛黃的筆記本，以及空氣中淡淡的墨香和泥土的芬芳。這場穿越時空的對話，猶如一篇充滿歷史底蘊的「深度報導」，讓我這位「新聞導讀」對「故事」的本質有了更深刻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