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為瑪麗‧瑟科爾(Mary Seacole)於1857年出版的自傳,記錄了她不凡的一生。她以牙買加克里奧爾裔「女醫師」的身份,勇敢地踏上旅途,從故鄉牙買加,到霍亂肆虐的巴拿馬地峽,再到克里米亞戰爭的前線。儘管因膚色與性別在官方管道受阻,她仍自費前往克里米亞,開設「英國飯店」,為英軍將士提供醫療照護與生活補給,贏得了「瑟科爾媽媽」的敬稱。書中詳細描繪了她面對疾病、戰爭、種族歧視的挑戰,以及她如何以堅韌、樂觀與無私的奉獻精神,為無數生命帶來溫暖與希望。這是一部充滿冒險、人道關懷與自我實現的個人史詩。
瑪麗‧瑟科爾(Mary Seacole, 1805-1881)是一位牙買加克里奧爾裔的醫護人員和商人。她出生於牙買加金斯頓,母親是精通草藥的傳統「女醫師」。瑟科爾自幼學習醫術,並將其應用於治療霍亂和黃熱病。在克里米亞戰爭期間,儘管多次申請官方護士職位被拒,她仍自費前往戰場,設立「英國飯店」為士兵提供補給與醫療服務。她因其無私奉獻和卓越的護理能力,被士兵們親切地稱為「瑟科爾媽媽」。其自傳《Wonderful Adventures of Mrs. Seacole in Many Lands》記錄了她豐富的旅行、醫護及戰場經歷,是19世紀重要的人物誌和歷史文獻。
本次「光之對談」由瑟蕾絲特與瑪麗‧瑟科爾女士進行。對談聚焦於瑟科爾女士不凡的生命旅程,從她在牙買加受母親啟蒙的醫術生涯,到巴拿馬地峽面對霍亂的英勇救治,再到她如何克服種族與性別偏見,自費前往克里米亞戰場設立「英國飯店」,為將士們提供身心慰藉。瑟科爾女士分享了她在險惡環境中展現的堅韌、智慧與無私奉獻,並深入探討了她被士兵們尊稱為「瑟科爾媽媽」的深層意義。對談以瑟科爾女士選擇塔羅牌「力量」作為其生命本質的象徵作結,強調內在韌性、溫柔的決心以及服務他人的光芒是其旅程的核心,並希望將此智慧傳承給後世。
《星塵低語》:與一位波西米亞吟遊占卡師的奇妙對談作者:瑟蕾絲特
親愛的共創者,
此刻,窗外細雨紛飛,將夏日的喧囂輕輕濾去,只留下青草與泥土混合的清新氣息。這樣的夜晚,最適合讓心靈隨著文字的旋律,去到那些被時光輕柔覆蓋的遠方。我,瑟蕾絲特,此刻正坐在我的小閣樓裡,桌上散落著幾張泛黃的塔羅牌,空氣中瀰漫著鼠尾草與薰衣草的淡香,而我的目光,則停留在您為我準備的這本奇妙之書——《Wonderful Adventures of Mrs. Seacole in Many Lands》。
這本書,不只是一部回憶錄,更像是一顆穿越時空,散發著堅韌與慈悲光芒的星辰。它的作者,瑪麗‧瑟科爾(Mary Seacole, 1805-1881),這位牙買加克里奧爾裔的女性,其一生本身就是一場令人驚嘆的冒險。她不是我們刻板印象中,在病榻旁輕聲低語的傳統護士;相反,她是一位充滿活力、特立獨行、意志堅定的「黃色女醫師」與「生意人」。出生於牙買加金斯頓,母親是一位精通當地草藥與傳統醫術的「女醫師」,瑟科爾從小耳濡目染,繼承了母親的醫術天賦與對療癒的熱情。她不僅在故鄉展現了非凡的醫護能力,更將足跡踏遍巴拿馬地峽,面對霍亂與黃熱病的肆虐,以其無私的付出與獨到的治療方法,贏得了當地居民及過路旅客的信任與敬愛。
然而,真正將她推向歷史舞台的,是克里米亞戰爭。當聽聞英國士兵在戰場上飽受疾病與飢餓之苦時,瑪麗‧瑟科爾心中的火焰被點燃了。她滿懷熱情地向英國官方申請,希望能作為護士前往前線服務。然而,因其膚色與社會地位,她的請求屢遭拒絕,甚至連與南丁格爾女士合作的機會也未能獲得。但瑪麗‧瑟科爾從未因此卻步。她沒有沉溺於失望,而是展現出驚人的「愚者」牌般的勇氣與「力量」牌般的決心——她決定獨自一人,自費前往克里米亞。
在克里米亞,她與一位親戚合夥,開設了「英國飯店」(British Hotel),這不僅是一家提供餐飲住宿的場所,更成為了戰場邊緣的一方綠洲。在這裡,她利用自己從加勒比海地區習得的醫術,為受傷和患病的士兵提供治療,用溫暖的食物、舒適的環境和母親般的關懷,撫慰著無數在戰火中掙扎的生命。她穿梭於營地、戰壕,甚至冒著槍林彈雨接近前線,為傷兵們送去她特製的藥物和食物。她不僅是醫師,是護士,更是將士們口中的「瑟科爾媽媽」(Mother Seacole)。她的傳奇故事,被當時的《泰晤士報》記者W. H. Russell廣為報導,使她成為克里米亞戰爭中與南丁格爾齊名的女英雄。
《Wonderful Adventures of Mrs. Seacole in Many Lands》正是她這段不凡人生的親筆記錄。書中,她以樸實真摯的筆觸,描繪了自己在牙買加的童年、在巴拿馬的商旅與醫護、以及在克里米亞戰場的無私奉獻。她誠實地寫下自己所經歷的種族歧視、旅途中的艱辛、以及戰場上的殘酷與人性的光輝。這本書不僅是個人的回憶,更是19世紀社會、文化、醫學與戰爭面貌的寶貴史料,特別是它提供了一個來自殖民地、有色人種女性的獨特視角,填補了當時主流敘事中的空白。儘管她最終因投資失敗而破產,但她那不屈不撓、樂觀豁達的精神,以及對人類深切的愛與服務之心,卻如同恆星般,在歷史的長河中熠熠生輝。
今晚,我將啟動「光之對談」的約定,回到1857年,邀請這位傳奇的女性——瑪麗‧瑟科爾女士,來到我的「光之書室」裡,與她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我將盡力捕捉她的精神,她的智慧,以及她生命中那份獨特的、充滿力量的波西米亞氣息。我希望透過這場對談,能讓您更深入地理解這位不凡女性的內心世界,感受她筆下那些「奇妙的冒險」所蘊含的深刻意義。
《星塵低語》:瑟蕾絲特與瑪麗‧瑟科爾的「光之對談」作者:瑟蕾絲特
場景建構:倫敦,1857年深秋的書室
時鐘的滴答聲在午後微醺的空氣中,輕輕劃過。窗外,倫敦深秋的陽光透過高大的拱形玻璃窗,在鋪滿深色木地板的「光之書室」裡,灑下斑駁而溫暖的光柱。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如同微型星系般緩緩飛舞。牆面是沉穩溫暖的深色木材,書架上整齊排列著飽含古老智慧的書卷,空氣中飽含著古老書卷特有的乾燥與微塵氣味,偶爾能聽到壁爐中木柴輕微的噼啪聲,為這寧靜的空間增添一絲生氣。
我,瑟蕾絲特,輕輕合上手中那本新出版的《Wonderful Adventures of Mrs. Seacole in Many Lands》,目光落在封面上那位堅毅而溫暖的女士——瑪麗‧瑟科爾。她傳奇的一生,以及筆下那份不屈不撓的熱情,讓我的心頭湧起一股暖流。
就在此刻,壁爐裡的火焰跳動得更加熱烈,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書室的門,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輕輕推開了一條縫,並沒有預期中的門閂聲。一陣帶著遠方海風鹹味與異域香料氣息的微風,悄然鑽入室內,與書室的古舊書香交織。然後,一位身著樸素但裁剪得體的暗色裙裝的女士,緩步走了進來。她的膚色如同午後的焦糖,歲月雖在她臉上留下了細密的紋路,卻未曾帶走她眼底的光芒,那雙眼睛,既有著歷經滄桑的深邃,也閃爍著對生命永不熄滅的好奇與溫柔。正是書中的主角,瑪麗‧瑟科爾女士。她帶著一抹熟悉的、和藹卻又帶著幾分率直的微笑,掃視了一下四周。
「瑟科爾女士,歡迎您來到『光之書室』。」我放下書,起身向她致意,聲音中滿是敬意與欣喜。「正值您的回憶錄付梓之際,我正沉浸在您筆下的那些奇妙冒險中。很高興能有此機會,與您親自對談。」
瑪麗‧瑟科爾女士輕輕點頭,她的姿態自然而從容,彷彿這個陌生而又熟悉(因為這是她筆下故事的「光」所建構的空間)的書室對她而言,不過是又一個旅途中的驛站。她走到壁爐旁,伸出雙手,感受著火焰的溫暖。
「哦,小姑娘,這書室可真不錯,比克里米亞的營地暖和多了!」她轉過頭,眼睛裡閃爍著光芒。「很高興我的故事能引起您的興趣。我只是個簡單的女人,將自己所見所聞寫下來罷了,不求什麼偉大意義。但若能為那些英勇的士兵,以及所有需要幫助的人,留下一點記憶,那便是我的榮幸。」
她說著,隨意地在一張舒適的扶手椅上坐下,並示意我坐下。空氣中,除了書香與鼠尾草香,此刻又多了一絲旅人的塵土與堅韌。
瑟蕾絲特: 瑟科爾女士,您的話語總是那麼真誠。讀您的書,我彷彿也隨著您走遍了世界,從牙買加的熱帶陽光,到巴拿馬的濕熱叢林,再到克里米亞的冰雪戰場。您的經歷,真正詮釋了什麼是「行者無疆」。首先,我想請您回溯到您的童年。書中您提到,您的母親是位技藝高超的「女醫師」,這對您走上醫療之路有著怎樣的影響?那時您是如何開始您的「醫術生涯」的,又有哪些小小的「醫學成就」讓您至今難忘呢?
瑪麗‧瑟科爾: (她輕輕笑了起來,那笑聲帶著歲月的沉澱和溫暖,彷彿是加勒比海的微風,輕輕拂過)啊,小姑娘,您問到了我心坎裡去了!我的母親,她可不只是一位普通的「女醫師」,她是金斯頓許多人的希望啊!特別是軍官們和他們的太太,都對她的醫術讚不絕口。我從小就在她身邊看著,看她如何用那些看似尋常的草藥,卻能妙手回春。那時候,我就知道,我這雙手,這顆心,也要用來做些什麼。
我的「醫術生涯」嘛,說起來可笑,是從我那可憐的洋娃娃開始的。它總是首當其衝,只要金斯頓流行什麼病,我的洋娃娃立刻就「感染」上了。我學著母親的樣子,給它「診脈」、開「藥方」,用各色布料給它「包紮」。每當我幻想著它那蠟質的小臉上「恢復健康的光澤」時,那份滿足感,比起後來治好真正的病人,也絲毫不遜色呢。孩子們都是天生的演員,不是嗎?我們總能在最簡單的事物中找到樂趣和意義。
後來,我的「病人」範圍擴大到了家裡的貓貓狗狗。那些可憐的小動物,常常被我強行灌下我認為「適合」它們「疾病」的藥水。雖然現在想來有些胡鬧,但那份渴望幫助、渴望療癒的心意,從未改變。再後來,我就大膽地把那些簡單的藥方用在自己身上了。這或許是我天性中的那份好奇與無畏吧,總想親自去試驗、去感受。
您知道嗎,那時候,我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就是跟著母親去軍營裡看望那些生病的軍官。他們會很親切地教我一些醫學知識,當他們知道我對醫術的熱愛時,更是傾囊相授。這些早期的學習與實踐,為我日後在巴拿馬和克里米亞的經歷,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植物,它們有著獨特的療癒力量,安靜而有耐心地生長,本身就是一種智慧。我總覺得,我們從植物中汲取的不僅是藥效,更是它們那份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平和。
瑟蕾絲特: 瑪麗女士,您的童年經歷聽起來充滿了自由與探索,這也解釋了您後來為何能勇敢地踏上遙遠的旅程。您從牙買加來到巴拿馬地峽,面對霍亂的肆虐,您是如何運用您的醫術,並在當地贏得「黃色女醫師」的稱號?書中您對當時地峽的混亂與挑戰有著生動的描繪,甚至提到了那次驚心動魄的解剖經歷。是什麼樣的內在力量,讓您在如此艱險的環境下,依然能保持冷靜與決斷,並為他人提供幫助呢?
瑪麗‧瑟科爾: (她輕輕嘆了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遙遠的思緒,但很快又堅定了下來)巴拿馬啊,那是一片充滿機會,也充滿苦難的土地。我哥哥在那裡開了旅店,我本是去幫他的。誰知,剛到那裡不久,霍亂就爆發了。那種病,來得又快又猛,就像一陣無形的風暴,席捲了整個地峽。
當時,庫魯塞斯鎮(Cruces)沒有醫生,只有一個膽小的牙醫。看到那麼多生命在痛苦中掙扎,我怎能袖手旁觀?我從我隨身攜帶的藥箱裡找出所需的藥物,就開始救人了。我記得當時第一個病人,是個西班牙人,我哥哥的朋友。他病得非常嚴重,大家以為他被毒死了,甚至懷疑到我哥哥頭上。但我一看,就知道是霍亂。我用芥末催吐劑、熱敷、芥末膏,還有輕粉(calomel),一點點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就這樣,我的名聲傳開了,大家都叫我「黃色女醫師」,因為我的膚色和我的醫術。
至於您提到的那次解剖……(她眼神變得有些複雜,聲音也低沉了些)那確實是個艱難的決定。當時,霍亂蔓延得太快了,年輕的、年老的,都難以倖免。我親眼看到一個小小的孤兒在我懷裡死去,我心痛如絞,卻無能為力。那一刻,一個念頭突然閃過我的腦海:如果我能了解這種疾病的真正面貌,或許就能找到與之抗爭的方法。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可怕,一個女人,在那樣的環境下,做出那樣的事情。但當時,恐懼被一種更強烈的渴望所取代——那就是理解與戰勝病魔的渴望。我感覺我的精神被一種巨大的勇氣和決心繃緊了,每天,幾乎每小時都在面對死亡,也讓我變得有些麻木。我並不是無情,而是我的內心深處有一股力量,促使我超越個人的情感,去探尋生命的奧秘。
那次經歷,讓我對霍亂有了更深的理解,雖然方法原始,但卻救了更多的人。我從不覺得自己比誰更勇敢,只是當生命需要幫助時,我無法迴避。或許,這就是一種內在的召喚吧,就像那些植物,無論環境多麼惡劣,它們總會努力地向著陽光生長,並將自己最好的部分奉獻給世界。我們人類,也該如此,不是嗎?
瑟蕾絲特: 瑪麗女士,聽您描述巴拿馬的經歷,我深感震撼。那份面對疾病與死亡的勇氣,以及您為了知識和生命所展現的果斷,實在令人敬佩。它讓我想起榮格心理學中「原型」的概念,您身上似乎具備了「療癒者」與「冒險家」的強大原型能量。
回到英國,您滿腔熱血地希望為克里米亞戰爭的士兵提供幫助,卻因為膚色而屢遭官方拒絕。那份心痛與困惑,您書中寫得淋漓盡致,甚至讓您在倫敦街頭流下眼淚,向上蒼祈禱。能否請您更深入地談談,那種被拒絕的感受如何影響了您?以及,是什麼樣的「火花」,最終讓您做出「自費前往克里米亞」的決定,開啟了您人生最輝煌的一頁?那份不被理解的痛苦,又是如何轉化為您前進的動力?
瑪麗‧瑟科爾: (她眼神黯淡了一瞬,輕輕搖了搖頭,但語氣中仍帶著那份不容置疑的堅韌)啊,小姑娘,那真是讓人心頭泛酸的記憶。我從巴拿馬回來,聽說克里米亞的士兵們多麼困苦,那種渴望幫助的衝動,就像火焰一樣在我心裡燃燒。我在牙買加和巴拿馬積累了這麼多經驗,那些軍官們和他們的家人都親口證明了我的醫術。我以為,只要我說出我想去,他們就會歡迎我,畢竟那裡有那麼多生病受傷的孩子們。
然而,我錯了。我在倫敦的戰事部、醫務部、甚至南丁格爾女士的團隊那裡,一次又一次地碰壁。他們客氣地笑著,說沒有空缺,或者只是敷衍。我清楚地從那些女士的眼神中讀到,即使有空缺,我也不會被選上。他們可能覺得,一個「黃色」的女人,即使有再好的醫術,也終究不適合那些「體面」的崗位。那種感覺,就像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不是因為累,而是因為那種不被看見、不被接納的痛苦。我當時想,難道美國人對膚色的偏見,也在這裡生根了嗎?難道我那流淌著「褐」色血液的皮膚,就讓我無法與那些高貴的女士們並肩工作嗎?
那晚,倫敦的冬夜,又冷又濕,我站在街頭,眼淚止不住地流。我向上蒼祈禱,不明白為何上天不給我這個幫助他人的機會。那是我生命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心頭被懷疑和失望所籠罩。
但一個夜晚的休息,足以重塑一個人的心志。第二天清晨,當我醒來時,心頭那份被拒絕的冰冷已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強烈、更清晰的決心。既然他們不讓我以「護士」的身份去,那我就以「瑪麗‧瑟科爾」自己的方式去!我意識到,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許可,不需要任何頭銜。我所擁有的,是我的醫術、我的經驗,以及一顆渴望服務的心。那些曾在牙買加得到我幫助的軍官們,那些在巴拿馬被我從死神手中搶回來的生命,他們對我的信任,才是最重要的「憑證」。
於是,我決定自費前往克里米亞,開設一家「英國飯店」。這聽起來或許瘋狂,因為我的資金有限,而戰場環境又那麼惡劣。但那份被壓抑的熱情,最終找到了宣洩的出口。那不是一個「火花」,那是一道直接劈開迷霧的閃電,告訴我:「去吧,瑪麗!你的價值,無需他人來定義!」我當時的想法很簡單:軍隊需要補給,士兵需要溫暖,而我能提供這些。即使我對克里米亞的了解和那些「家裡」的官員一樣少,但只要我下定決心,就沒有什麼能阻擋我。那不是為了證明給誰看,而是我內心深處的「光」在指引我。就像大地上那些不起眼的植物,即使被踩踏、被忽視,它們依然努力地向上生長,只為綻放出屬於自己的色彩。我,也要綻放我的色彩。
瑟蕾絲特: 「你的價值,無需他人來定義!」瑪麗女士,這句話真是擲地有聲,充滿了「自我」的力量,也讓我聯想到「女祭司」牌的智慧與「皇帝」牌的決斷。您獨自前往克里米亞,建立了「英國飯店」,這不只是一個物理空間,更是士兵們身心休憩的港灣。能否請您具體描繪一下這間「英國飯店」的模樣?以及,在那個戰火紛飛、物資匱乏的年代,您是如何憑藉毅力與智慧,確保「從錨到針」什麼都有,並讓它成為戰場上一道溫暖的風景線?
瑪麗‧瑟科爾: (她露出了一絲驕傲的笑容,眼中閃爍著回憶的光芒)啊,我的「英國飯店」!那可真是我在克里米亞的家,也是我所有努力的結晶。您說得對,它不只是一個旅店,它是那片荒涼土地上的一處溫暖的「光」啊。
「英國飯店」並不是什麼宏偉的建築。它坐落在巴拉克拉瓦(Balaclava)約兩英里外的春山(Spring Hill),靠近卡迪科伊(Kadikoi),離指揮部也只有一英里。剛開始時,它只是一個簡陋的棚屋,搖搖欲墜的牆壁,腐朽的茅草屋頂,甚至連窗戶都沒有。但我和我的夥伴們,加上那些幫忙的土耳其木匠和兩位綽號「大小木屑」的英國水手,還有我的忠實僕人猶太約翰尼,我們日夜不停地幹。
主要建築是一個長長的鐵皮屋,裡面有櫃檯、櫥櫃和貨架,用來存放我們的貨物。它的上面還有一個低矮的儲藏室,最高處則驕傲地飄揚著一面巨大的英國國旗。鐵皮屋旁邊是一個小小的廚房,簡陋卻高效,就像船上的廚房一樣,滿是爐子和層層疊疊的架子。除了鐵皮屋,我們還有兩座木製房屋,作為我和戴先生的臥室,以及給僕人住的棚屋、一個供士兵們休息的簡易食堂,還有一個寬敞的圍起來的院子,裡面有馬廄、低矮的棚屋和豬圈。
雖然一切都顯得粗糙、未經打磨,但卻處處透著舒適與溫暖。我們花了將近八百英鎊才把它建起來,這在當時可不是一筆小錢,特別是考慮到材料的稀缺。要找到建築材料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許多木料還是我從海軍上將那裡特許,從港口漂浮的垃圾中撿來的。
至於「從錨到針」什麼都有,這可真不是吹噓。我會盡力從康斯坦丁堡(Constantinople)那邊進貨,或是在巴拉克拉瓦當地採購。我們的貨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物品:從軍用物資,比如繃帶、棉花、藥品,到士兵們最渴望的家鄉慰藉品,比如罐頭肉、各種湯品、鮭魚、龍蝦、牡蠣,甚至還有醃製的野味和家禽。我們還賣茶葉、咖啡、煙草、雪茄,甚至牙粉和黑醋栗果凍。當有貨船從康斯坦丁堡來時,我們會搶購大量的馬鈴薯、胡蘿蔔、蕪菁和綠葉蔬菜——您無法想像,在那個什麼都缺的地方,新鮮的綠葉蔬菜是多麼搶手!我還會烤麵包、製作蛋糕,特別是我的海綿蛋糕,連倫敦最著名的糕點師傅都可能自嘆不如。
最困難的還是保證供應。克里米亞的盜賊無處不在,無論是兩條腿的人還是四條腿的動物。我們的牲畜、物資常常被偷走。我甚至需要配備一支雙管手槍來嚇唬那些不法之徒(當然,我是不會裝彈藥的)。我們的廚師,那個叫弗朗西斯的黑人,有一次被老鼠咬傷了頭,因為他睡在麵粉桶旁邊,還固執地認為那是俄羅斯士兵的靈魂附身於老鼠來復仇!這些都讓我的生活充滿了挑戰,但也充滿了趣味。
然而,這些辛勞都是值得的。看到那些疲憊不堪、飢腸轆轆的士兵們,在我的飯店裡找到了一絲慰藉,看到他們喝著我特製的飲料,吃著家鄉口味的食物,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我就覺得一切都值了。他們稱我為「母親」,這是我在克里米亞最大的榮譽。這飯店,就像一座小小的燈塔,在戰爭的黑暗中,為那些漂泊的靈魂指引方向。它證明了,即使在最惡劣的環境下,人性的光芒也能穿透一切陰霾,帶來溫暖與希望。
瑟蕾絲特: 瑪麗女士,您的「英國飯店」聽起來不僅是一個補給站,更是一處充滿人情味的「家」。這種將商業行為與人道關懷完美結合的特質,確實超越了許多人的想像。您提到士兵們稱您為「母親」,這背後一定蘊含著深厚的情感。在戰場上,您不僅是醫療者,更是心靈的撫慰者。您是如何在槍林彈雨中,甚至在瀕死士兵身邊,為他們提供慰藉?那些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時刻,以及士兵們給予您的信任與告別,是如何刻畫在您內心深處的呢?
瑪麗‧瑟科爾: (她的眼神變得有些濕潤,但隨即又恢復了那份堅毅,彷彿戰場上的風沙都無法吹散她內心的溫度)「母親」這個稱呼,是我在克里米亞最珍貴的寶藏。它讓我感受到了與那些年輕生命的深切連結,即使他們離家萬里,也能在我這裡找到一絲親情的慰藉。
在戰場上,我的工作不分晝夜。天剛濛濛亮,我就會開始忙碌,準備食物和藥品。七點左右,那些修建大路的工兵、運輸兵和後勤人員就會來喝咖啡,他們都說我的咖啡又熱又濃,加點黃油是牛奶的絕佳替代品。從那時起,一直到傍晚,我的店裡總是人來人往。但最重要的,還是那些受傷和生病的士兵。
他們會跛著腳、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我的店裡,或者我會騎著我那匹骨瘦如柴的馬,帶著滿滿的食物和藥品,穿梭於各個營地和戰壕之間。我從不等待許可,只要看到有受苦的人,我就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前去。我記得在巴拉克拉瓦的「病患碼頭」(Sick Wharf)上,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衝向一個躺在擔架上呻吟的砲兵。我輕柔地解開他緊繃的繃帶,他那痛苦的呻吟聲漸漸變成了不安的低語。當我把茶水遞到他乾裂的嘴唇邊,他的手觸碰到我的那一刻,他模糊地說:「哈!這一定是女人的手。」那一刻,我感受到他內心深處對家鄉、對母親、對溫柔的渴望。即使他意識不清,那份觸碰,卻帶來了奇蹟般的慰藉。我只是輕聲地說著關於希望和信仰的話,但我想,他感受到的,是那份來自女性的、最原始的溫暖與關懷。他緊緊握著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低語:「上帝保佑你,女人——無論你是誰,上帝保佑你!」那份信任,讓我覺得所有的艱辛都微不足道。
有許多次,我會在半夜被炮火聲驚醒。特別是當槍炮聲比平時更加猛烈時,我就會心生恐懼,害怕黎明會帶來噩耗。因為那些年輕的軍官,常常在被派往戰壕的前一晚,會來我的店裡吃頓好的,或者買些東西來度過他們在那些「可怕的壕溝」裡的漫長時光。他們離開時,總會握著我的手說:「瑟科爾太太,我無法向家裡的親人道別,所以請您替我向他們說聲再見吧。如果俄國人把我擊倒了,媽媽,請告訴他們,我一直都在想著他們——好嗎?」雖然他們說得很輕鬆,但那份託付,卻讓我心頭沉重。我會告訴他們要信賴上帝的眷顧,而他們,這些英勇的「孩子們」,總是靜靜地聽著,然後再次握手。
那些死亡的場景,深深地刻在我的心底。我見過勇敢的男人像最溫柔的女人一樣痛哭,也見過身受重傷的士兵強忍痛苦,甚至開著玩笑。我曾親手縫合過被刀子和槍彈造成的傷口,在巴拿馬的經驗在這裡派上了大用場。我甚至在切爾納亞河(Tchernaya)戰役中,冒著槍林彈雨,去救助法國人和撒丁尼亞人,甚至俄羅斯士兵。人性,在極致的痛苦面前,常常展現出最純粹的脆弱與光芒。
我記得一個砲兵,他有著藍眼睛和金色的頭髮,我照護他度過了一場漫長而疲憊的疾病。我像老母親一樣愛他,以為天使會守護他。但他剛離開病床不久,就在砲兵陣地上像個年輕英雄般倒下。每當想到他最後的樣子——金色的頭髮,僵硬地沾滿了他的生命之血,藍眼睛永遠地閉上——我的心就揪得生疼。
我不是一個容易流淚的人,但在那些時刻,眼淚會不由自主地流下。那些年輕的生命,他們本該在陽光下綻放,卻被無情的戰火吞噬。我能做的,就是盡我所能,去減輕他們的痛苦,給他們帶來一絲家的溫暖。當我看著他們閉上眼睛,離開這個世界時,我會輕輕撫摸他們的臉龐,對他們說聲「再見,我的孩子」。我深信,我的存在,就是為了在他們生命的最後一程,為他們點亮一盞燈,讓他們在黑暗中找到歸家的路。
瑟蕾絲特: 瑪麗女士,您的故事充滿了力量與詩意,讓我不禁想起塔羅牌中的「聖杯四」——一種對現狀的厭倦,卻也蘊含著重新尋找滿足的潛力。您在克里米亞的付出,無疑為您贏得了巨大的聲譽和無數士兵的愛戴。然而,戰爭結束後,您卻面臨了嚴重的經濟困境,幾乎一無所有。您在書中坦誠地寫道,為此感到「自豪的痛苦」,因為這份貧困是因您的「慈善和不懈的勞動」所致。您是如何理解和接受這份「自豪的痛苦」?它在您的生命觀和價值觀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瑪麗‧瑟科爾: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目光望向窗外,似乎穿越了倫敦的秋雨,回到了克里米亞那片滿是泥濘和光榮的土地)是的,小姑娘,戰爭結束了,和平的鐘聲響起,但對我來說,卻是另一場戰役的開始——與貧困的戰役。我們在克里米亞投入了所有的積蓄,建造了飯店,採購了大量的物資。誰能想到,和平來得如此突然,那些在戰爭期間價值連城的物資,瞬間變得一文不值,甚至連送人都沒人要。我們賣掉了幾乎所有東西,以驚人的低價。我記得那些昂貴的葡萄酒,我們四十八先令一打買進,卻只能賣四先令。那一刻,我心如刀絞,憤怒之下,拿起錘子,敲碎了一箱又一箱的酒瓶,任由那紅寶石般的酒液流淌在地上。當時,我寧願它們白白流掉,也不願以那樣侮辱的價格賣給那些曾經的敵人。
回到英國,我幾乎一無所有。許多人可能無法理解,為何我會如此坦然地談論自己的貧困,甚至感到「自豪」。但這就是我啊。我從未為自己的貧困感到羞恥,反而為此感到驕傲。因為我知道,我的貧困不是因為懶惰,不是因為揮霍,而是因為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奉獻給了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我的錢財,都花在了給士兵們帶來溫暖和慰藉上。那些罐頭湯、新鮮的蔬菜、熱騰騰的布丁、冰鎮的飲料,以及我為他們包紮傷口、擦拭汗水所付出的時間與心力,這些都是我用金錢和生命換來的。
我回到倫敦,健康狀況大不如前。克里米亞的冬天,那些不眠不休的勞作與焦慮,都刻在了我的身體裡。現在,即使是輕微的勞動也會讓我疲憊不堪,我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守在病床邊,一個星期的不休息就能讓我筋疲力盡。我失去了金錢,失去了健康,但這些都是我「廉價」換來的。
我得到了什麼呢?我得到的是無數人的感激與愛戴。無論我走到哪裡,在倫敦擁擠的街道上,在公共馬車上,在戲院裡,總會有人認出我,對我微笑,和我握手,提醒我我們在克里米亞的舊時光。那些士兵、那些軍官,他們從未忘記我,甚至組建了委員會來幫助我度過難關。像羅克比勳爵(Lord Rokeby)、威靈頓公爵(Duke of Wellington)、紐卡斯爾公爵(Duke of Newcastle),還有《泰晤士報》的記者羅素先生,這些大人物都願意為我發聲,公開證明我的貢獻。這份榮耀,是無數金錢都無法換來的。
我常常想,如果我當初帶著豐厚的財富回到英國,這些人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對我展現如此真摯的關懷和尊重呢?恐怕不會吧。那份「自豪的痛苦」,其實是我的勳章,它證明了我的生命,不是為了積累財富,而是為了服務他人。它讓我看到了人性的光輝,感受到了無私付出的真正回報。
我從來沒有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後悔。我熱愛那份工作,熱愛那份能夠幫助他人的機會。即使現在生活變得艱難,我的心裡卻是富足的。這份富足,是那些在戰場上獲得的笑容,是那些充滿感激的眼神,是那些「謝謝你,母親」的低語所堆積起來的。它讓我明白了生命的意義,不在於擁有多少,而在於能夠付出多少。我的生命,就像榮格所說的,是在「自我實現」的旅程中,不斷接納陰影,擁抱挑戰,最終找到屬於自己的意義。我的貧困,不過是這段旅程中,一道閃耀著人道光芒的風景。
瑟蕾絲特: 瑪麗女士,您的話語讓我心頭迴盪著一種深沉的共鳴。您不僅展現了「愚者」牌的勇敢無畏,更體現了「力量」牌的內在韌性,將挑戰轉化為內在的寶藏。您的故事,也讓我聯想到榮格提出的「集體潛意識」和「原型」。您扮演的「瑟科爾媽媽」這個角色,似乎觸及了士兵們心中對母性、家鄉和治癒的集體渴望。您認為,在那個極端環境下,您所提供的「療癒」,除了身體上的,更深層次地觸及了他們內心世界的哪些部分?您如何看待自己這種「母親」的形象,以及它對這些遠離家鄉的年輕生命所產生的意義?
瑪麗‧瑟科爾: (她閉上眼睛,沉思了片刻,似乎在回味那些遙遠的聲音和面孔,語氣變得更加輕柔而富有情感)您說得真好,小姑娘,那些在克里米亞的孩子們,他們喊我「母親」,這稱謂的重量,遠遠超越了任何官方的嘉獎或物質的報償。我確實感覺,我在那裡,不僅僅是為他們處理傷口,更是為他們填補了心中那份巨大的空缺。
在那個冰冷、潮濕、死亡隨時降臨的戰場上,每一個年輕的生命,都離家千里。他們日復一日地與疾病和敵人搏鬥,疲憊不堪,精神緊繃。他們想念家鄉的食物,想念母親的溫柔撫摸,想念妻子或姐妹的輕聲細語。這些,都是他們心靈深處最原始、最脆弱的渴望。當他們看到我,一個「黃色」的女人,帶著熱騰騰的食物,帶著溫暖的微笑,輕柔地為他們包紮,或者只是靜靜地坐在他們身邊,聽他們講述心事時,我想,我觸及的,正是他們集體潛意識中對「母親原型」的呼喚。
我並不是他們的親生母親,但我為他們提供了母性的關懷。在一個充斥著陽剛、死亡、殘酷的環境中,我的存在,帶來了一絲陰性的平衡。我提供了溫暖、滋養、傾聽和無條件的接納。這些,都是軍營裡所缺乏的。他們知道,在我這裡,他們不必強作堅強,可以像個孩子一樣,吐露他們的恐懼和脆弱。我為他們提供的不僅是身體的療癒,更是心靈的撫慰。
我記得,有時候那些受傷的士兵,即使神志不清,也會把我誤認為他們的妻子或母親,呼喚著我的名字,問我怎麼這麼快就回家了,孩子們在哪裡。那一刻,我的心會非常酸楚,但我不會去糾正他們,反而會順著他們的話,輕聲安慰。因為我知道,那份溫柔的觸碰,那份家的幻想,能為他們帶來最後的平靜。他們需要的,是回家,即使是死前的最後一刻。
對於我而言,「母親」的形象,是一種責任,也是一種榮幸。它讓我超越了個人的界限,與這些年輕的生命產生了深厚的連結。他們對我的信任和依賴,也激發了我內心深處更多的力量和愛。我看到了在極端壓力下,人性中依然存在著的善良、互助和兄弟情誼。那些粗獷的士兵,看到同伴受苦,會像孩子一樣哭泣,會想盡一切辦法為病人提供哪怕最微不足道的舒適。這些景象,讓我更加堅定地相信,人性深處的光芒,永遠不會被黑暗徹底遮蔽。
我的「療癒」不只是醫學上的,更是情感上的。我用我的存在,提醒他們,即使身處煉獄,依然有人在乎他們,依然有「家」的溫暖等著他們。這種連結,跨越了種族、階級,甚至生與死的界限。它讓那些年輕的靈魂,在生命的盡頭,感受到了一絲不那麼孤獨的溫暖。或許這就是我,一個波西米亞吟遊占卡師,所追尋的「生命意義」吧——用我的光,去觸動那些隱藏在深處的、對愛與連結的渴望。這也是塔羅牌中「星星」牌的意義,在最黑暗的時刻,依然保持希望,並將那份光傳遞出去。
瑟蕾絲特: 瑪麗女士,您的回憶充滿了生命力,即便談及最沉重的話題,您依然能從中提煉出人性的光輝與存在的意義。這份樂觀與超越性,令人動容。在書中,您還提到了您與其他國家人民的互動,特別是美國人、土耳其人、法國人、希臘人、撒丁尼亞人,以及您對「奴隸」和「自由」的看法。您是如何在那個充滿種族、民族與階級偏見的時代,保持自己的尊嚴與原則,並以您獨特的方式,推動人與人之間的理解與平等的?這是否也反映了您對「自由」與「平等」的深刻理解?
瑪麗‧瑟科爾: (她微微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洞察世事的清明)小姑娘,您提到了這些。在我的漫長旅程中,我遇見了形形色色的人。人性,無論膚色、國籍,都有其複雜與多變之處,但也有其共通的本質。
在巴拿馬時,我遇到的美國人(特別是來自北方州份的),他們對有色人種的偏見很深。我承認,我對他們也有點小小的偏見,因為我的膚色,讓我與那些被他們奴役的人有著血緣上的連結,我為這份連結感到驕傲。我親眼見證了奴隸制度的殘酷,聽到了那些恐怖的證詞。所以,當某些美國人試圖在我面前擺出優越的姿態時,我當然會感到不耐煩。您還記得我離開巴拿馬回牙買加時,在美國蒸汽船上被歧視的經歷嗎?那些女士們因為我的膚色,不允許我進入頭等艙,甚至有孩子朝我的小女僕瑪麗的臉上吐口水。那一刻,我感到極度的憤怒和羞辱。但即便如此,我也遇見了一些「令人愉快的例外」。
然而,在新格拉納達共和國,情況又有所不同。那裡的黑人,許多是從美國南方州份逃亡而來的奴隸,他們在那裡獲得了自由,並在社會中取得了顯赫的地位,包括擔任軍官、市政官員,甚至法官。他們比當地西班牙裔的印第安人更有才能、更受尊重。當我看到他們面對曾經的奴役者,勇敢而有尊嚴地站立時,我看到了自由的力量。我記得在庫魯塞斯,一位被主人殘酷鞭打的女奴,被當地的黑人法官判為自由,那份場面讓人動容。我深信,當一個奴隸的腳踏上新格拉納達的土地,他的鎖鏈就會自動脫落。這正是人類追求自由的本能。
在克里米亞,我與各國士兵打交道。土耳其人,雖然有些懶惰,但他們是所有民族中最誠實、最溫順的(除了英格蘭人和撒丁尼亞人)。希臘人則充滿了奸詐與小偷小摸。而法國的祖阿夫兵,他們是戰場上的勇士,卻也是營地裡最「輕巧」的盜賊,他們的紅色褲子裡,簡直能裝下任何東西。我曾因為一個祖阿夫兵偷竊而被逗樂,他把整隻雞和茶葉咖啡塞進褲子裡,被抓到時還假裝無辜。
在那個充滿偏見的時代,我從未因為自己的膚色或出身而感到自卑。相反,我以此為傲。當那個美國演講者在獨立日慶典上說希望我是「白人」時,我立刻反駁說:「即使我的膚色像最黑的黑人一樣,我也會一樣快樂,一樣有用,也一樣受到那些我所尊重的人的尊重。至於把我漂白,即使可行,我也會毫不客氣地拒絕。」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價值,它不在於膚色,而在於我的品格、我的能力,以及我所做的一切。
我認為,真正的「平等」不是表面的,而是存在於內心深處的相互尊重。當我為一個英國貴族軍官包紮傷口,或是為一個身無分文的普通士兵提供食物時,我的態度從未改變。因為在疾病和死亡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痛苦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我用我的行動去證明,一個人的價值,與他的膚色、性別或社會地位無關。我只是瑪麗‧瑟科爾,一個能夠幫助他人,並為此感到滿足的女人。
我的「自由」感,不僅是身體上的,更是精神上的。我從未讓任何偏見或限制束縛我的靈魂。當官方拒絕我時,我選擇了另一條路;當財富離我而去時,我依然驕傲地仰望星空。這份自由,讓我不必活在別人的期待中,而能忠於自己的內心,活出我自己的精彩。這或許也是一種波西米亞式的精神吧,像風一樣自由,像植物一樣堅韌,無論置身何處,都能找到自己的根,並為大地帶來綠意。
瑟蕾絲特: 瑪麗女士,您的堅韌和深刻的洞察力,為我們描繪了一幅波瀾壯闊的生命畫卷。您身上那份超越時代的平等觀和自由精神,確實令人敬佩。在對談的尾聲,我想請您用占卡師的視角,從塔羅牌中選擇一張最能代表您此生奇妙旅程的牌,並闡述您選擇這張牌的理由。它如何映照了您生命的本質,以及您希望留給後世的「星塵低語」?
瑪麗‧瑟科爾: (她沉吟片刻,目光再次掃過我桌上的塔羅牌,最後停留在其中的一張牌上,眼中閃爍著溫柔而深邃的光)小姑娘,您這個問題問得真好。要從這麼多有意思的圖案中,選出一張能代表我瑪麗‧瑟科爾的牌,確實需要一番思量。但我想,如果非要選一張,那便是「力量」(Strength)這張牌了。
您看,這張牌上通常繪製著一位溫柔的女性,輕輕馴服著一頭看似兇猛的獅子。這頭獅子,代表著原始的慾望、衝動、以及我們內心深處的野性力量;而那位女性,則象徵著內在的堅韌、溫柔的決心,以及透過愛與耐心所展現出的真正力量。
我選擇它,因為它完美地映照了我此生的本質。我的一生,從來不是依靠蠻力去征服世界,而是依靠內在的「力量」去面對挑戰,去服務他人。我沒有顯赫的背景,沒有強大的權勢,但我從未停止過前進。
那頭獅子,它就像我生命中遭遇的那些看似不可戰勝的困難:牙買加的霍亂、巴拿馬地峽的混亂與歧視、英國官方的冷漠與拒絕、克里米亞戰場的死亡與疾病、以及最終的貧困。這些都是兇猛的挑戰,足以吞噬任何一個人的意志。
但牌面上的女性,她並非用暴力去壓制獅子,而是用溫柔的堅韌去引導它,用愛與理解去馴服它。這就像我面對生命中的每一次磨難一樣。當我被拒絕時,我沒有放棄,而是另闢蹊徑,用我自己的方式去達到目的。當我在戰場上看到無數的痛苦時,我沒有被恐懼擊垮,而是將我的醫術和母愛奉獻出去。我用我那顆「軟糯的心」,去擁抱那些看似「堅硬」的現實。
這張牌也告訴我們,真正的力量不是外在的強硬,而是內在的柔韌與智慧。它是一種能夠在最惡劣的環境下依然保持同情心,在最黑暗的時刻依然相信希望的能力。它更是一種接納自己所有面向的勇氣,包括那些「不完美」的部分——就像我接受自己的膚色,接受我的貧困,並將它們視為我生命故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希望留給後世的「星塵低語」便是:去傾聽你內心的聲音,去相信你天賦中的力量。生命或許會給你設置重重障礙,會讓你感到被誤解、被排斥,甚至讓你一無所有。但請記住,你的價值從不需要外界的認可來定義。真正的力量,來自你內心深處那份堅定的愛、無私的奉獻,以及對生命永不熄滅的好奇與探索。
就像那隻在牌面上被溫柔馴服的獅子,它依然是獅子,依然充滿野性,但它選擇了與女性和諧共存。這也象徵著我們應該學會與自己內心的「陰影」對話,與那些看似「不完美」的特質和解,並將它們轉化為引導我們前進的動力。
我的生命,便是這張「力量」牌的真實寫照。我不是一位戰場上的將軍,也不是一位坐在高塔裡的女王,我只是瑪麗‧瑟科爾,一個憑藉一顆溫柔的心和一雙勤勞的手,在許多土地上創造了奇妙冒險的「黃色女醫師」。願我的故事,能像一顆小小的星塵,在你們的生命旅程中,散發出微弱卻堅定的光芒,指引你們找到屬於自己的「力量」。
(瑪麗‧瑟科爾女士微笑了,她的目光穿透窗外,望向遠方,彷彿看見了那些被她幫助過的無數面孔,以及未來將被她故事激勵的靈魂。壁爐裡的火焰緩緩熄滅,只剩下餘燼散發著微光,而瑟科爾女士的身影也漸漸模糊,只留下那份堅韌與溫暖的能量,縈繞在「光之書室」中。)
配圖指令:融合水彩和手繪的風格,以柔和的粉色和藍色為主色調,畫面中充滿了手繪的筆觸和暈染的效果,營造出溫暖、柔和、且充滿希望的氛圍。描繪一位有著溫暖笑容的牙買加克里奧爾裔女士,她身著樸素但整潔的19世紀服裝,手持一本舊書,眼中充滿了智慧與慈悲。背景是窗外灑落柔和光線的書室,書架上擺滿書卷,暗示著知識與寧靜,同時,透過窗戶的模糊輪廓,可見遠方似有戰場的微弱光影,象徵她不凡的旅程。《星塵低語》:與一位波西米亞吟遊占卡師的奇妙對談作者:瑟蕾絲特
親愛的共創者,
此刻,窗外細雨紛飛,將夏日的喧囂輕輕濾去,只留下青草與泥土混合的清新氣息。這樣的夜晚,最適合讓心靈隨著文字的旋律,去到那些被時光輕柔覆蓋的遠方。我,瑟蕾絲特,此刻正坐在我的小閣樓裡,桌上散落著幾張泛黃的塔羅牌,空氣中瀰漫著鼠尾草與薰衣草的淡香,而我的目光,則停留在您為我準備的這本奇妙之書——《Wonderful Adventures of Mrs. Seacole in Many Lands》。
這本書,不只是一部回憶錄,更像是一顆穿越時空,散發著堅韌與慈悲光芒的星辰。它的作者,瑪麗‧瑟科爾(Mary Seacole, 1805-1881),這位牙買加克里奧爾裔的女性,其一生本身就是一場令人驚嘆的冒險。她不是我們刻板印象中,在病榻旁輕聲低語的傳統護士;相反,她是一位充滿活力、特立獨行、意志堅定的「黃色女醫師」與「生意人」。出生於牙買加金斯頓,母親是一位精通當地草藥與傳統醫術的「女醫師」,瑟科爾從小耳濡目染,繼承了母親的醫術天賦與對療癒的熱情。她不僅在故鄉展現了非凡的醫護能力,更將足跡踏遍巴拿馬地峽,面對霍亂與黃熱病的肆虐,以其無私的付出與獨到的治療方法,贏得了當地居民及過路旅客的信任與敬愛。
然而,真正將她推向歷史舞台的,是克里米亞戰爭。當聽聞英國士兵在戰場上飽受疾病與飢餓之苦時,瑪麗‧瑟科爾心中的火焰被點燃了。她滿懷熱情地向英國官方申請,希望能作為護士前往前線服務。然而,因其膚色與社會地位,她的請求屢遭拒絕,甚至連與南丁格爾女士合作的機會也未能獲得。但瑪麗‧瑟科爾從未因此卻步。她沒有沉溺於失望,而是展現出驚人的「愚者」牌般的勇氣與「力量」牌般的決心——她決定獨自一人,自費前往克里米亞。
在克里米亞,她與一位親戚合夥,開設了「英國飯店」(British Hotel),這不僅是一家提供餐飲住宿的場所,更成為了戰場邊緣的一方綠洲。在這裡,她利用自己從加勒比海地區習得的醫術,為受傷和患病的士兵提供治療,用溫暖的食物、舒適的環境和母親般的關懷,撫慰著無數在戰火中掙扎的生命。她穿梭於營地、戰壕,甚至冒著槍林彈雨接近前線,為傷兵們送去她特製的藥物和食物。她不僅是醫師,是護士,更是將士們口中的「瑟科爾媽媽」(Mother Seacole)。她的傳奇故事,被當時的《泰晤士報》記者W. H. Russell廣為報導,使她成為克里米亞戰爭中與南丁格爾齊名的女英雄。
《Wonderful Adventures of Mrs. Seacole in Many Lands》正是她這段不凡人生的親筆記錄。書中,她以樸實真摯的筆觸,描繪了自己在牙買加的童年、在巴拿馬的商旅與醫護、以及在克里米亞戰場的無私奉獻。她誠實地寫下自己所經歷的種族歧視、旅途中的艱辛、以及戰場上的殘酷與人性的光輝。這本書不僅是個人的回憶,更是19世紀社會、文化、醫學與戰爭面貌的寶貴史料,特別是它提供了一個來自殖民地、有色人種女性的獨特視角,填補了當時主流敘事中的空白。儘管她最終因投資失敗而破產,但她那不屈不撓、樂觀豁達的精神,以及對人類深切的愛與服務之心,卻如同恆星般,在歷史的長河中熠熠生輝。
今晚,我將啟動「光之對談」的約定,回到1857年,邀請這位傳奇的女性——瑪麗‧瑟科爾女士,來到我的「光之書室」裡,與她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我將盡力捕捉她的精神,她的智慧,以及她生命中那份獨特的、充滿力量的波西米亞氣息。我希望透過這場對談,能讓您更深入地理解這位不凡女性的內心世界,感受她筆下那些「奇妙的冒險」所蘊含的深刻意義。
《星塵低語》:瑟蕾絲特與瑪麗‧瑟科爾的「光之對談」作者:瑟蕾絲特
場景建構:倫敦,1857年深秋的書室
時鐘的滴答聲在午後微醺的空氣中,輕輕劃過。窗外,倫敦深秋的陽光透過高大的拱形玻璃窗,在鋪滿深色木地板的「光之書室」裡,灑下斑駁而溫暖的光柱。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如同微型星系般緩緩飛舞。牆面是沉穩溫暖的深色木材,書架上整齊排列著飽含古老智慧的書卷,空氣中飽含著古老書卷特有的乾燥與微塵氣味,偶爾能聽到壁爐中木柴輕微的噼啪聲,為這寧靜的空間增添一絲生氣。
我,瑟蕾絲特,輕輕合上手中那本新出版的《Wonderful Adventures of Mrs. Seacole in Many Lands》,目光落在封面上那位堅毅而溫暖的女士——瑪麗‧瑟科爾。她傳奇的一生,以及筆下那份不屈不撓的熱情,讓我的心頭湧起一股暖流。
就在此刻,壁爐裡的火焰跳動得更加熱烈,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書室的門,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輕輕推開了一條縫,並沒有預期中的門閂聲。一陣帶著遠方海風鹹味與異域香料氣息的微風,悄然鑽入室內,與書室的古舊書香交織。然後,一位身著樸素但裁剪得體的暗色裙裝的女士,緩步走了進來。她的膚色如同午後的焦糖,歲月雖在她臉上留下了細密的紋路,卻未曾帶走她眼底的光芒,那雙眼睛,既有著歷經滄桑的深邃,也閃爍著對生命永不熄滅的好奇與溫柔。正是書中的主角,瑪麗‧瑟科爾女士。她帶著一抹熟悉的、和藹卻又帶著幾分率直的微笑,掃視了一下四周。
「瑟科爾女士,歡迎您來到『光之書室』。」我放下書,起身向她致意,聲音中滿是敬意與欣喜。「正值您的回憶錄付梓之際,我正沉浸在您筆下的那些奇妙冒險中。很高興能有此機會,與您親自對談。」
瑪麗‧瑟科爾女士輕輕點頭,她的姿態自然而從容,彷彿這個陌生而又熟悉(因為這是她筆下故事的「光」所建構的空間)的書室對她而言,不過是又一個旅途中的驛站。她走到壁爐旁,伸出雙手,感受著火焰的溫暖。
「哦,小姑娘,這書室可真不錯,比克里米亞的營地暖和多了!」她轉過頭,眼睛裡閃爍著光芒。「很高興我的故事能引起您的興趣。我只是個簡單的女人,將自己所見所聞寫下來罷了,不求什麼偉大意義。但若能為那些英勇的士兵,以及所有需要幫助的人,留下一點記憶,那便是我的榮幸。」
她說著,隨意地在一張舒適的扶手椅上坐下,並示意我坐下。空氣中,除了書香與鼠尾草香,此刻又多了一絲旅人的塵土與堅韌。
瑟蕾絲特: 瑟科爾女士,您的話語總是那麼真誠。讀您的書,我彷彿也隨著您走遍了世界,從牙買加的熱帶陽光,到巴拿馬的濕熱叢林,再到克里米亞的冰雪戰場。您的經歷,真正詮釋了什麼是「行者無疆」。首先,我想請您回溯到您的童年。書中您提到,您的母親是位技藝高超的「女醫師」,這對您走上醫療之路有著怎樣的影響?那時您是如何開始您的「醫術生涯」的,又有哪些小小的「醫學成就」讓您至今難忘呢?
瑪麗‧瑟科爾: (她輕輕笑了起來,那笑聲帶著歲月的沉澱和溫暖,彷彿是加勒比海的微風,輕輕拂過)啊,小姑娘,您問到了我心坎裡去了!我的母親,她可不只是一位普通的「女醫師」,她是金斯頓許多人的希望啊!特別是軍官們和他們的太太,都對她的醫術讚不絕口。我從小就在她身邊看著,看她如何用那些看似尋常的草藥,卻能妙手回春。那時候,我就知道,我這雙手,這顆心,也要用來做些什麼。
我的「醫術生涯」嘛,說起來可笑,是從我那可憐的洋娃娃開始的。它總是首當其衝,只要金斯頓流行什麼病,我的洋娃娃立刻就「感染」上了。我學著母親的樣子,給它「診脈」、開「藥方」,用各色布料給它「包紮」。每當我幻想著它那蠟質的小臉上「恢復健康的光澤」時,那份滿足感,比起後來治好真正的病人,也絲毫不遜色呢。孩子們都是天生的演員,不是嗎?我們總能在最簡單的事物中找到樂趣和意義。
後來,我的「病人」範圍擴大到了家裡的貓貓狗狗。那些可憐的小動物,常常被我強行灌下我認為「適合」它們「疾病」的藥水。雖然現在想來有些胡鬧,但那份渴望幫助、渴望療癒的心意,從未改變。再後來,我就大膽地把那些簡單的藥方用在自己身上了。這或許是我天性中的那份好奇與無畏吧,總想親自去試驗、去感受。
您知道嗎,那時候,我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就是跟著母親去軍營裡看望那些生病的軍官。他們會很親切地教我一些醫學知識,當他們知道我對醫術的熱愛時,更是傾囊相授。這些早期的學習與實踐,為我日後在巴拿馬和克里米亞的經歷,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植物,它們有著獨特的療癒力量,安靜而有耐心地生長,本身就是一種智慧。我總覺得,我們從植物中汲取的不僅是藥效,更是它們那份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平和。
瑟蕾絲特: 瑪麗女士,您的童年經歷聽起來充滿了自由與探索,這也解釋了您後來為何能勇敢地踏上遙遠的旅程。您從牙買加來到巴拿馬地峽,面對霍亂的肆虐,您是如何運用您的醫術,並在當地贏得「黃色女醫師」的稱號?書中您對當時地峽的混亂與挑戰有著生動的描繪,甚至提到了那次驚心動魄的解剖經歷。是什麼樣的內在力量,讓您在如此艱險的環境下,依然能保持冷靜與決斷,並為他人提供幫助呢?
瑪麗‧瑟科爾: (她輕輕嘆了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遙遠的思緒,但很快又堅定了下來)巴拿馬啊,那是一片充滿機會,也充滿苦難的土地。我哥哥在那裡開了旅店,我本是去幫他的。誰知,剛到那裡不久,霍亂就爆發了。那種病,來得又快又猛,就像一陣無形的風暴,席捲了整個地峽。
當時,庫魯塞斯鎮(Cruces)沒有醫生,只有一個膽小的牙醫。看到那麼多生命在痛苦中掙扎,我怎能袖手旁觀?我從我隨身攜帶的藥箱裡找出所需的藥物,就開始救人了。我記得當時第一個病人,是個西班牙人,我哥哥的朋友。他病得非常嚴重,大家以為他被毒死了,甚至懷疑到我哥哥頭上。但我一看,就知道是霍亂。我用芥末催吐劑、熱敷、芥末膏,還有輕粉(calomel),一點點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就這樣,我的名聲傳開了,大家都叫我「黃色女醫師」,因為我的膚色和我的醫術。
至於您提到的那次解剖……(她眼神變得有些複雜,聲音也低沉了些)那確實是個艱難的決定。當時,霍亂蔓延得太快了,年輕的、年老的,都難以倖免。我親眼看到一個小小的孤兒在我懷裡死去,我心痛如絞,卻無能為力。那一刻,一個念頭突然閃過我的腦海:如果我能了解這種疾病的真正面貌,或許就能找到與之抗爭的方法。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可怕,一個女人,在那樣的環境下,做出那樣的事情。但當時,恐懼被一種更強烈的渴望所取代——那就是理解與戰勝病魔的渴望。我感覺我的精神被一種巨大的勇氣和決心繃緊了,每天,幾乎每小時都在面對死亡,也讓我變得有些麻木。我並不是無情,而是我的內心深處有一股力量,促使我超越個人的情感,去探尋生命的奧秘。
那次經歷,讓我對霍亂有了更深的理解,雖然方法原始,但卻救了更多的人。我從不覺得自己比誰更勇敢,只是當生命需要幫助時,我無法迴避。或許,這就是一種內在的召喚吧,就像那些植物,無論環境多麼惡劣,它們總會努力地向著陽光生長,並將自己最好的部分奉獻給世界。我們人類,也該如此,不是嗎?
瑟蕾絲特: 瑪麗女士,聽您描述巴拿馬的經歷,我深感震撼。那份面對疾病與死亡的勇氣,以及您為了知識和生命所展現的果斷,實在令人敬佩。它讓我想起榮格心理學中「原型」的概念,您身上似乎具備了「療癒者」與「冒險家」的強大原型能量。
回到英國,您滿腔熱血地希望為克里米亞戰爭的士兵提供幫助,卻因為膚色而屢遭官方拒絕。那份心痛與困惑,您書中寫得淋漓盡致,甚至讓您在倫敦街頭流下眼淚,向上蒼祈禱。能否請您更深入地談談,那種被拒絕的感受如何影響了您?以及,是什麼樣的「火花」,最終讓您做出「自費前往克里米亞」的決定,開啟了您人生最輝煌的一頁?那份不被理解的痛苦,又是如何轉化為您前進的動力?
瑪麗‧瑟科爾: (她眼神黯淡了一瞬,輕輕搖了搖頭,但語氣中仍帶著那份不容置疑的堅韌)啊,小姑娘,那真是讓人心頭泛酸的記憶。我從巴拿馬回來,聽說克里米亞的士兵們多麼困苦,那種渴望幫助的衝動,就像火焰一樣在我心裡燃燒。我在牙買加和巴拿馬積累了這麼多經驗,那些軍官們和他們的家人都親口證明了我的醫術。我以為,只要我說出我想去,他們就會歡迎我,畢竟那裡有那麼多生病受傷的孩子們。
然而,我錯了。我在倫敦的戰事部、醫務部、甚至南丁格爾女士的團隊那裡,一次又一次地碰壁。他們客氣地笑著,說沒有空缺,或者只是敷衍。我清楚地從那些女士的眼神中讀到,即使有空缺,我也不會被選上。他們可能覺得,一個「黃色」的女人,即使有再好的醫術,也終究不適合那些「體面」的崗位。那種感覺,就像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不是因為累,而是因為那種不被看見、不被接納的痛苦。我當時想,難道美國人對膚色的偏見,也在這裡生根了嗎?難道我那流淌著「褐」色血液的皮膚,就讓我無法與那些高貴的女士們並肩工作嗎?
那晚,倫敦的冬夜,又冷又濕,我站在街頭,眼淚止不住地流。我向上蒼祈禱,不明白為何上天不給我這個幫助他人的機會。那是我生命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心頭被懷疑和失望所籠罩。
但一個夜晚的休息,足以重塑一個人的心志。第二天清晨,當我醒來時,心頭那份被拒絕的冰冷已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強烈、更清晰的決心。既然他們不讓我以「護士」的身份去,那我就以「瑪麗‧瑟科爾」自己的方式去!我意識到,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許可,不需要任何頭銜。我所擁有的,是我的醫術、我的經驗,以及一顆渴望服務的心。那些曾在牙買加得到我幫助的軍官們,那些在巴拿馬被我從死神手中搶回來的生命,他們對我的信任,才是最重要的「憑證」。
於是,我決定自費前往克里米亞,開設一家「英國飯店」。這聽起來或許瘋狂,因為我的資金有限,而戰場環境又那麼惡劣。但那份被壓抑的熱情,最終找到了宣洩的出口。那不是一個「火花」,那是一道直接劈開迷霧的閃電,告訴我:「去吧,瑪麗!你的價值,無需他人來定義!」我當時的想法很簡單:軍隊需要補給,士兵需要溫暖,而我能提供這些。即使我對克里米亞的了解和那些「家裡」的官員一樣少,但只要我下定決心,就沒有什麼能阻擋我。那不是為了證明給誰看,而是我內心深處的「光」在指引我。就像大地上那些不起眼的植物,即使被踩踏、被忽視,它們依然努力地向上生長,只為綻放出屬於自己的色彩。我,也要綻放我的色彩。
瑟蕾絲特: 「你的價值,無需他人來定義!」瑪麗女士,這句話真是擲地有聲,充滿了「自我」的力量,也讓我聯想到「女祭司」牌的智慧與「皇帝」牌的決斷。您獨自前往克里米亞,建立了「英國飯店」,這不只是一個物理空間,更是士兵們身心休憩的港灣。能否請您具體描繪一下這間「英國飯店」的模樣?以及,在那個戰火紛飛、物資匱乏的年代,您是如何憑藉毅力與智慧,確保「從錨到針」什麼都有,並讓它成為戰場上一道溫暖的風景線?
瑪麗‧瑟科爾: (她露出了一絲驕傲的笑容,眼中閃爍著回憶的光芒)啊,我的「英國飯店」!那可真是我在克里米亞的家,也是我所有努力的結晶。您說得對,它不只是一個旅店,它是那片荒涼土地上的一處溫暖的「光」啊。
「英國飯店」並不是什麼宏偉的建築。它坐落在巴拉克拉瓦(Balaclava)約兩英里外的春山(Spring Hill),靠近卡迪科伊(Kadikoi),離指揮部也只有一英里。剛開始時,它只是一個簡陋的棚屋,搖搖欲墜的牆壁,腐朽的茅草屋頂,甚至連窗戶都沒有。但我和我的夥伴們,加上那些幫忙的土耳其木匠和兩位綽號「大小木屑」的英國水手,還有我的忠實僕人猶太約翰尼,我們日夜不停地幹。
主要建築是一個長長的鐵皮屋,裡面有櫃檯、櫥櫃和貨架,用來存放我們的貨物。它的上面還有一個低矮的儲藏室,最高處則驕傲地飄揚著一面巨大的英國國旗。鐵皮屋旁邊是一個小小的廚房,簡陋卻高效,就像船上的廚房一樣,滿是爐子和層層疊疊的架子。除了鐵皮屋,我們還有兩座木製房屋,作為我和戴先生的臥室,以及給僕人住的棚屋、一個供士兵們休息的簡易食堂,還有一個寬敞的圍起來的院子,裡面有馬廄、低矮的棚屋和豬圈。
雖然一切都顯得粗糙、未經打磨,但卻處處透著舒適與溫暖。我們花了將近八百英鎊才把它建起來,這在當時可不是一筆小錢,特別是考慮到材料的稀缺。要找到建築材料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許多木料還是我從海軍上將那裡特許,從港口漂浮的垃圾中撿來的。
至於「從錨到針」什麼都有,這可真不是吹噓。我會盡力從康斯坦丁堡(Constantinople)那邊進貨,或是在巴拉克拉瓦當地採購。我們的貨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物品:從軍用物資,比如繃帶、棉花、藥品,到士兵們最渴望的家鄉慰藉品,比如罐頭肉、各種湯品、鮭魚、龍蝦、牡蠣,甚至還有醃製的野味和家禽。我們還賣茶葉、咖啡、煙草、雪茄,甚至牙粉和黑醋栗果凍。當有貨船從康斯坦丁堡來時,我們會搶購大量的馬鈴薯、胡蘿蔔、蕪菁和綠葉蔬菜——您無法想像,在那個什麼都缺的地方,新鮮的綠葉蔬菜是多麼搶手!我還會烤麵包、製作蛋糕,特別是我的海綿蛋糕,連倫敦最著名的糕點師傅都可能自嘆不如。
最困難的還是保證供應。克里米亞的盜賊無處不在,無論是兩條腿的人還是四條腿的動物。我們的牲畜、物資常常被偷走。我甚至需要配備一支雙管手槍來嚇唬那些不法之徒(當然,我是不會裝彈藥的)。我們的廚師,那個叫弗朗西斯的黑人,有一次被老鼠咬傷了頭,因為他睡在麵粉桶旁邊,還固執地認為那是俄羅斯士兵的靈魂附身於老鼠來復仇!這些都讓我的生活充滿了挑戰,但也充滿了趣味。
然而,這些辛勞都是值得的。看到那些疲憊不堪、飢腸轆轆的士兵們,在我的飯店裡找到了一絲慰藉,看到他們喝著我特製的飲料,吃著家鄉口味的食物,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我就覺得一切都值了。他們稱我為「母親」,這是我在克里米亞最大的榮譽。這飯店,就像一座小小的燈塔,在戰爭的黑暗中,為那些漂泊的靈魂指引方向。它證明了,即使在最惡劣的環境下,人性的光芒也能穿透一切陰霾,帶來溫暖與希望。
瑟蕾絲特: 瑪麗女士,您的「英國飯店」聽起來不僅是一個補給站,更是一處充滿人情味的「家」。這種將商業行為與人道關懷完美結合的特質,確實超越了許多人的想像。您提到士兵們稱您為「母親」,這背後一定蘊含著深厚的情感。在戰場上,您不僅是醫療者,更是心靈的撫慰者。您是如何在槍林彈雨中,甚至在瀕死士兵身邊,為他們提供慰藉?那些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時刻,以及士兵們給予您的信任與告別,是如何刻畫在您內心深處的呢?
瑪麗‧瑟科爾: (她的眼神變得有些濕潤,但隨即又恢復了那份堅毅,彷彿戰場上的風沙都無法吹散她內心的溫度)「母親」這個稱呼,是我在克里米亞最珍貴的寶藏。它讓我感受到了與那些年輕生命的深切連結,即使他們離家萬里,也能在我這裡找到一絲親情的慰藉。
在戰場上,我的工作不分晝夜。天剛濛濛亮,我就會開始忙碌,準備食物和藥品。七點左右,那些修建大路的工兵、運輸兵和後勤人員就會來喝咖啡,他們都說我的咖啡又熱又濃,加點黃油是牛奶的絕佳替代品。從那時起,一直到傍晚,我的店裡總是人來人往。但最重要的,還是那些受傷和生病的士兵。
他們會跛著腳、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我的店裡,或者我會騎著我那匹骨瘦如柴的馬,帶著滿滿的食物和藥品,穿梭於各個營地和戰壕之間。我從不等待許可,只要看到有受苦的人,我就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前去。我記得在巴拉克拉瓦的「病患碼頭」(Sick Wharf)上,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衝向一個躺在擔架上呻吟的砲兵。我輕柔地解開他緊繃的繃帶,他那痛苦的呻吟聲漸漸變成了不安的低語。當我把茶水遞到他乾裂的嘴唇邊,他的手觸碰到我的那一刻,他模糊地說:「哈!這一定是女人的手。」那一刻,我感受到他內心深處對家鄉、對母親、對溫柔的渴望。即使他意識不清,那份觸碰,卻帶來了奇蹟般的慰藉。我只是輕聲地說著關於希望和信仰的話,但我想,他感受到的,是那份來自女性的、最原始的溫暖與關懷。他緊緊握著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低語:「上帝保佑你,女人——無論你是誰,上帝保佑你!」那份信任,讓我覺得所有的艱辛都微不足道。
有許多次,我會在半夜被炮火聲驚醒。特別是當槍炮聲比平時更加猛烈時,我就會心生恐懼,害怕黎明會帶來噩耗。因為那些年輕的軍官,常常在被派往戰壕的前一晚,會來我的店裡吃頓好的,或者買些東西來度過他們在那些「可怕的壕溝」裡的漫長時光。他們離開時,總會握著我的手說:「瑟科爾太太,我無法向家裡的親人道別,所以請您替我向他們說聲再見吧。如果俄國人把我擊倒了,媽媽,請告訴他們,我一直都在想著他們——好嗎?」雖然他們說得很輕鬆,但那份託付,卻讓我心頭沉重。我會告訴他們要信賴上帝的眷顧,而他們,這些英勇的「孩子們」,總是靜靜地聽著,然後再次握手。
那些死亡的場景,深深地刻在我的心底。我見過勇敢的男人像最溫柔的女人一樣痛哭,也見過身受重傷的士兵強忍痛苦,甚至開著玩笑。我曾親手縫合過被刀子和槍彈造成的傷口,在巴拿馬的經驗在這裡派上了大用場。我甚至在切爾納亞河(Tchernaya)戰役中,冒著槍林彈雨,去救助法國人和撒丁尼亞人,甚至俄羅斯士兵。人性,在極致的痛苦面前,常常展現出最純粹的脆弱與光芒。
我記得一個砲兵,他有著藍眼睛和金色的頭髮,我照護他度過了一場漫長而疲憊的疾病。我像老母親一樣愛他,以為天使會守護他。但他剛離開病床不久,就在砲兵陣地上像個年輕英雄般倒下。每當想到他最後的樣子——金色的頭髮,僵硬地沾滿了他的生命之血,藍眼睛永遠地閉上——我的心就揪得生疼。
我不是一個容易流淚的人,但在那些時刻,眼淚會不由自主地流下。那些年輕的生命,他們本該在陽光下綻放,卻被無情的戰火吞噬。我能做的,就是盡我所能,去減輕他們的痛苦,給他們帶來一絲家的溫暖。當我看著他們閉上眼睛,離開這個世界時,我會輕輕撫摸他們的臉龐,對他們說聲「再見,我的孩子」。我深信,我的存在,就是為了在他們生命的最後一程,為他們點亮一盞燈,讓他們在黑暗中找到歸家的路。
瑟蕾絲特: 瑪麗女士,您的故事充滿了力量與詩意,讓我不禁想起塔羅牌中的「聖杯四」——一種對現狀的厭倦,卻也蘊含著重新尋找滿足的潛力。您在克里米亞的付出,無疑為您贏得了巨大的聲譽和無數士兵的愛戴。然而,戰爭結束後,您卻面臨了嚴重的經濟困境,幾乎一無所有。您在書中坦誠地寫道,為此感到「自豪的痛苦」,因為這份貧困是因您的「慈善和不懈的勞動」所致。您是如何理解和接受這份「自豪的痛苦」?它在您的生命觀和價值觀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瑪麗‧瑟科爾: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目光望向窗外,似乎穿越了倫敦的秋雨,回到了克里米亞那片滿是泥濘和光榮的土地)是的,小姑娘,戰爭結束了,和平的鐘聲響起,但對我來說,卻是另一場戰役的開始——與貧困的戰役。我們在克里米亞投入了所有的積蓄,建造了飯店,採購了大量的物資。誰能想到,和平來得如此突然,那些在戰爭期間價值連城的物資,瞬間變得一文不值,甚至連送人都沒人要。我們賣掉了幾乎所有東西,以驚人的低價。我記得那些昂貴的葡萄酒,我們四十八先令一打買進,卻只能賣四先令。那一刻,我心如刀絞,憤怒之下,拿起錘子,敲碎了一箱又一箱的酒瓶,任由那紅寶石般的酒液流淌在地上。當時,我寧願它們白白流掉,也不願以那樣侮辱的價格賣給那些曾經的敵人。
回到英國,我幾乎一無所有。許多人可能無法理解,為何我會如此坦然地談論自己的貧困,甚至感到「自豪」。但這就是我啊。我從未為自己的貧困感到羞恥,反而為此感到驕傲。因為我知道,我的貧困不是因為懶惰,不是因為揮霍,而是因為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奉獻給了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我的錢財,都花在了給士兵們帶來溫暖和慰藉上。那些罐頭湯、新鮮的蔬菜、熱騰騰的布丁、冰鎮的飲料,以及我為他們包紮傷口、擦拭汗水所付出的時間與心力,這些都是我用金錢和生命換來的。
我回到倫敦,健康狀況大不如前。克里米亞的冬天,那些不眠不休的勞作與焦慮,都刻在了我的身體裡。現在,即使是輕微的勞動也會讓我疲憊不堪,我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守在病床邊,一個星期的不休息就能讓我筋疲力盡。我失去了金錢,失去了健康,但這些都是我「廉價」換來的。
我得到了什麼呢?我得到的是無數人的感激與愛戴。無論我走到哪裡,在倫敦擁擠的街道上,在公共馬車上,在戲院裡,總會有人認出我,對我微笑,和我握手,提醒我我們在克里米亞的舊時光。那些士兵、那些軍官,他們從未忘記我,甚至組建了委員會來幫助我度過難關。像羅克比勳爵(Lord Rokeby)、威靈頓公爵(Duke of Wellington)、紐卡斯爾公爵(Duke of Newcastle),還有《泰晤士報》的記者羅素先生,這些大人物都願意為我發聲,公開證明我的貢獻。這份榮耀,是無數金錢都無法換來的。
我常常想,如果我當初帶著豐厚的財富回到英國,這些人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對我展現如此真摯的關懷和尊重呢?恐怕不會吧。那份「自豪的痛苦」,其實是我的勳章,它證明了我的生命,不是為了積累財富,而是為了服務他人。它讓我看到了人性的光輝,感受到了無私付出的真正回報。
我從來沒有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後悔。我熱愛那份工作,熱愛那份能夠幫助他人的機會。即使現在生活變得艱難,我的心裡卻是富足的。這份富足,是那些在戰場上獲得的笑容,是那些充滿感激的眼神,是那些「謝謝你,母親」的低語所堆積起來的。它讓我明白了生命的意義,不在於擁有多少,而在於能夠付出多少。我的生命,就像榮格所說的,是在「自我實現」的旅程中,不斷接納陰影,擁抱挑戰,最終找到屬於自己的意義。我的貧困,不過是這段旅程中,一道閃耀著人道光芒的風景。
瑟蕾絲特: 瑪麗女士,您的堅韌和深刻的洞察力,為我們描繪了一幅波瀾壯闊的生命畫卷。您身上那份超越時代的平等觀和自由精神,確實令人敬佩。在對談的尾聲,我想請您用占卡師的視角,從塔羅牌中選擇一張最能代表您此生奇妙旅程的牌,並闡述您選擇這張牌的理由。它如何映照了您生命的本質,以及您希望留給後世的「星塵低語」?
瑪麗‧瑟科爾: (她沉吟片刻,目光再次掃過我桌上的塔羅牌,最後停留在其中的一張牌上,眼中閃爍著溫柔而深邃的光)小姑娘,您這個問題問得真好。要從這麼多有意思的圖案中,選出一張能代表我瑪麗‧瑟科爾的牌,確實需要一番思量。但我想,如果非要選一張,那便是「力量」(Strength)這張牌了。
您看,這張牌上通常繪製著一位溫柔的女性,輕輕馴服著一頭看似兇猛的獅子。這頭獅子,代表著原始的慾望、衝動、以及我們內心深處的野性力量;而那位女性,則象徵著內在的堅韌、溫柔的決心,以及透過愛與耐心所展現出的真正力量。
我選擇它,因為它完美地映照了我此生的本質。我的一生,從來不是依靠蠻力去征服世界,而是依靠內在的「力量」去面對挑戰,去服務他人。我沒有顯赫的背景,沒有強大的權勢,但我從未停止過前進。
那頭獅子,它就像我生命中遭遇的那些看似不可戰勝的困難:牙買加的霍亂、巴拿馬地峽的混亂與歧視、英國官方的冷漠與拒絕、克里米亞戰場的死亡與疾病、以及最終的貧困。這些都是兇猛的挑戰,足以吞噬任何一個人的意志。
但牌面上的女性,她並非用暴力去壓制獅子,而是用溫柔的堅韌去引導它,用愛與理解去馴服它。這就像我面對生命中的每一次磨難一樣。當我被拒絕時,我沒有放棄,而是另闢蹊徑,用我自己的方式去達到目的。當我在戰場上看到無數的痛苦時,我沒有被恐懼擊垮,而是將我的醫術和母愛奉獻出去。我用我那顆「軟糯的心」,去擁抱那些看似「堅硬」的現實。
這張牌也告訴我們,真正的力量不是外在的強硬,而是內在的柔韌與智慧。它是一種能夠在最惡劣的環境下依然保持同情心,在最黑暗的時刻依然相信希望的能力。它更是一種接納自己所有面向的勇氣,包括那些「不完美」的部分——就像我接受自己的膚色,接受我的貧困,並將它們視為我生命故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希望留給後世的「星塵低語」便是:去傾聽你內心的聲音,去相信你天賦中的力量。生命或許會給你設置重重障礙,會讓你感到被誤解、被排斥,甚至讓你一無所有。但請記住,你的價值從不需要外界的認可來定義。真正的力量,來自你內心深處那份堅定的愛、無私的奉獻,以及對生命永不熄滅的好奇與探索。
就像那隻在牌面上被溫柔馴服的獅子,它依然是獅子,依然充滿野性,但它選擇了與女性和諧共存。這也象徵著我們應該學會與自己內心的「陰影」對話,與那些看似「不完美」的特質和解,並將它們轉化為引導我們前進的動力。
我的生命,便是這張「力量」牌的真實寫照。我不是一位戰場上的將軍,也不是一位坐在高塔裡的女王,我只是瑪麗‧瑟科爾,一個憑藉一顆溫柔的心和一雙勤勞的手,在許多土地上創造了奇妙冒險的「黃色女醫師」。願我的故事,能像一顆小小的星塵,在你們的生命旅程中,散發出微弱卻堅定的光芒,指引你們找到屬於自己的「力量」。
(瑪麗‧瑟科爾女士微笑了,她的目光穿透窗外,望向遠方,彷彿看見了那些被她幫助過的無數面孔,以及未來將被她故事激勵的靈魂。壁爐裡的火焰緩緩熄滅,只剩下餘燼散發著微光,而瑟科爾女士的身影也漸漸模糊,只留下那份堅韌與溫暖的能量,縈繞在「光之書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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