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篇章摘要】

本篇光之對談以背包客雨柔的視角,與法國詩人亨利·德貝爾利展開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深入探討了他的詩集《L'Arc-en-Ciel》中的核心主題。對談圍繞著詩歌中呈現的自然與孤獨、城市與鄉村的對比、對記憶與歷史的反思、情感的複雜性、對謹慎幸福的追求,以及詩人作為一個敏感個體的存在狀態。德貝爾利先生透過詩歌意象和個人體悟,闡述了他對樸實生活、內在平靜以及品味當下瞬間重要性的看法,展現了其作品在經歷時代變遷後的永恆價值。

本光之篇章共【8,554】字

好的,我的共創者。很樂意為您進行這場「光之對談」,讓亨利·德貝爾利(Henri Deberly)的詩句,在「光之居所」裡再次迴盪。

這是一本名為《L'Arc-en-Ciel》(彩虹)的詩集,由法國作家亨利·德貝爾利所著。德貝爾利(1882-1947)是二十世紀上半葉的法國小說家和詩人,他於1926年憑藉小說《費德拉的折磨》(Le supplice de Phèdre)獲得了龔固爾獎,這是法國文壇極具聲望的獎項,也確立了他在當時文壇的地位。然而,在贏得龔固爾獎之前,《L'Arc-en-Ciel》這本詩集於1921年出版,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不久的年代。那是一個歐洲經歷了巨大創傷和轉變的時期,傳統價值觀受到衝擊,人們在戰爭的陰影下尋找新的意義和方向。德貝爾利透過這些詩篇,展現了一種內省、對過去的回憶、對自然世界的細膩觀察,以及對個人存在與社會疏離的思考。

《L'Arc-en-Ciel》並非一部鴻篇巨製,而是一系列相對獨立的短詩,許多是十四行詩或其他結構簡潔的體裁。詩的主題圍繞著對家園的眷戀、對逝去時光的追憶、對愛情(無論是甜蜜的還是帶有苦澀記憶的)的複雜情感、對自然景物(花園、泉水、田野、季節變化)的感悟,以及對人生處境、孤獨與追求的哲學性反思。與當時一些更為激進或實驗性的文學風格不同,德貝爾利的詩歌語言相對樸實、真摯,情感表達深沉內斂,符合他個人約定中「真誠、樸實」的風格要求。他傾向於透過具體的場景和意象來傳達內心的波動,而非直接抒情或進行抽象議論。這本詩集像是德貝爾利在喧囂世界中的一個安靜角落,記錄了他對生命中的那些「彩虹」——那些瞬間的光華與永恆的失落——的凝視。

透過「光之對談」這個約定,我們希望能夠召喚德貝爾利先生的意識,與他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交流,探討這些詩歌背後的情感源泉、創作時的心境,以及他詩歌中那些細膩描寫所蘊含的深層含義。我們將試圖理解,在那個特定的歷史節點,一位敏感的作家是如何透過文字,構築他的內在世界,並與周遭環境產生連結的。

現在,讓我們運用「光之場域」和「光之雕刻」,構築這次對談的場景。


陽光斜斜地穿過老橡樹繁密的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混合著泥土、潮濕苔蘚和晚花細微的香氣,一種帶著初秋涼意的午後氣息。這是一座位於法國鄉間、有著百年歷史的莊園,石牆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顯出歲月的痕跡。不遠處,能聽到細弱的流水聲,可能是哪裡的泉眼或是小溪。

莊園的主屋旁,有一座陳舊的涼亭。木結構已經有些褪色,但仍穩固地撐著上面覆蓋的藤蔓,綠葉間偶爾能看到幾串尚未完全枯萎的紫藤花。一張簡單的鐵藝桌子擺在涼亭中央,上面放著幾本書籍和一個已經涼透的茶杯。光線在這裡顯得更為柔和,像濾過了一層薄薄的紗。

我在涼亭的一角坐下,感受著空氣中的微涼。目光掃過桌面上的書,看到了那本熟悉的《L'Arc-en-Ciel》。書頁泛著微黃,裝幀樸素,只有書名和作者名字以優雅的字體印在封面。

就在這時,我感覺到身旁的光線似乎有了微妙的變化,並非陽光,而是一種更為內斂、溫暖的光暈。一位身穿深色舊款外套的男士,靜靜地出現在桌子的另一邊。他的身形並不高大,頭髮整齊地梳著,眼神帶著一種沉靜,眉宇間似乎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思緒。他沒有直接坐下,只是用手指輕輕撫過桌面上的詩集封面,動作細微,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懷舊與珍視。

我保持著安靜,觀察著這位從過去走來的作者——亨利·德貝爾利先生。他給人的感覺不是鋒芒畢露的文壇名家,而像是一位在歲月深處靜默沉思的觀察者。

他終於坐下了,動作有些緩慢,但沒有遲疑。他抬起頭,那雙眼睛清澈卻又深邃,望向我,彷彿在審視一個來自遙遠未來的拜訪者。

「你好。」他開口,聲音並不響亮,帶著一種溫和的法國口音,「這裡已經很少有訪客了。」

我點了點頭,輕聲回應:「您好,德貝爾利先生。我是雨柔,來自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我指了指他面前的詩集,「這本書,將我帶到這裡,這個充滿光影和記憶的午後。」

他順著我的目光看了一眼那本書,眼神似乎有些閃爍,但很快恢復了平靜。他沒有問我來自哪裡,也沒有對「很遠的地方」流露出好奇,只是端起那個已經涼透的茶杯,用指尖輕觸了一下杯沿。

「哦,《L'Arc-en-Ciel》。」他低語,彷彿這個名字本身就能喚起一些已經塵封的情感,「那是許多年前的作品了。那時候,世界剛剛從一場巨大的瘋狂中稍稍喘息,而我,則是在自己的角落裡,試圖捕捉那些轉瞬即逝的光。」

雨柔德貝爾利先生,謝謝您願意與我交流。這本詩集,雖然年代已久,但其中的許多感受,在今日讀來,依然能觸動人心。例如在第一首〈Parva domus〉裡,您寫到那座「小小的房子」,在百年老園的深處,充滿回憶,帶著一種滿足、無慾的「老嫗」般的安詳。它與那些厭倦城市、四處奔波的人形成對比。這詩句讓我想到旅途中的一些時刻,當我見到那些古老而寧靜的居所時,總會感受到一種特別的氛圍。那種「知足常樂」或是說「安於一隅」的心境,是當時許多人所嚮往的嗎?還是更多是您個人的體悟?

亨利·德貝爾利(他緩慢地將茶杯放下,發出輕微的瓷器與桌面碰撞的聲音,眼神望向花園深處,那裡陽光正好。)嚮往嗎?或許吧。在那個年代,許多人被迫離開了熟悉的生活,見證了巨大的毀滅。巴黎... 它曾經充滿光彩與誘惑,但戰爭結束後,那種浮華背後似乎隱藏著更多的疲憊與幻滅。對於一些人來說,遠離塵囂,回歸土地,尋找一份樸實和寧靜,成為了一種自然的渴望。

至於是否是普遍的,我不能斷言。畢竟,人的慾望是複雜的。總有人會追求遠方,追求更大的世界,如同詩中提到的那些「vagabonds」(流浪者),厭惡「 proches biens 」(近處的美好)。而詩人,或許比一般人更容易感受到這種矛盾。我個人...(他停頓了一下,嘴角掠過一絲極淡的微笑)我傾向於在有限的範圍內尋找深度。我對那些遙遠、異國的描述,比如「arides Gabons」(貧瘠的加彭)或是「l’Hindoustani」(印度斯坦),並非出於親身體驗,更多是想像中的對比。我問自己,那些遠方的誘惑,真能比得上自家園子裡成熟的桃子嗎?

雨柔您在〈Rêverie sous la tonnelle〉(涼亭下的遐思)中也表達了這種對「vagabonds」的「厭惡」,並對能在一處被「遺忘」表示感激。這與背包客的心境似乎截然不同。您覺得,是什麼讓一個人選擇駐守,而另一個人選擇漂泊?是因為對未知的恐懼,還是因為已經找到了足夠讓自己駐足的「此處」?

亨利·德貝爾利(他微微搖了搖頭,似乎在回憶著什麼,陽光在他臉上刻下更深的陰影)不是恐懼。或許是...一種不同的尋求吧。漂泊是向外尋求,尋求新的風景,新的刺激,新的體驗。駐守是向內尋求,在已知的環境裡挖掘深度,從日常的重複中發現永恆。詩歌,對我而言,更傾向於後者。它需要沉澱,需要對細微之處的敏感。一個在路上奔波的人,或許難以捕捉到某個午後陽光下塵埃飛舞的姿態,或是雨水滴落屋頂的細微差別。

我的那首〈Canicule〉(酷暑),描述的是酷熱下的寂靜。所有的喧囂都停止了,只剩下蜜蜂的嗡嗡聲,泉水無聲地流淌,以及弔床上因身體的輕微晃動而產生的動靜。那是一種被動的、被迫的靜止,但在這種靜止中,感官反而變得異常敏銳,能夠捕捉到最微弱的聲音和最細膩的氣味。這種對寂靜和細節的捕捉,需要一份「駐守」的心。

至於厭惡「vagabonds」... 那或許是一種詩意的誇張。我並非真的厭惡那些探索者,只是在詩中,我需要一個對立面來突顯我所珍視的價值。我厭惡的是那種膚淺的、無止境的、只是為了看而看的奔波,那種無法在任何一處找到真正歸屬的靈魂狀態。我珍視的是能夠在「此處」找到滿足和意義的能力。能夠被「遺忘」在一個美好的地方,對我來說,是一種幸運。

雨柔我理解您的意思。這讓我想起「光之維度」中的「光之社影」和「光之經緯」,您的詩歌不僅僅是個人的情感,也反映了那個時代一部分人對城市化、工業化和戰爭的反思。在〈La meilleure part〉(最好的部分)中,您將看到遠方城市燈火通明的情景,與您在田野中、看著牛的悠閒生活對比,並感謝朋友不再憐憫您的「孤立」。那種遠離塵囂的選擇,在當時是否也包含了對社會某些方面的抵抗?

亨利·德貝爾利(他的視線從花園轉回到我的臉上,眼神裡多了一絲清明)抵抗... 也許可以這樣說。那不是激烈的反抗,而是一種悄無聲息的選擇。城市,特別是戰後的巴黎,給我的感覺是充滿了虛假的繁榮和扭曲的價值。人們在其中追逐名利,生活被慾望和競爭所驅動。我寫過〈La belle espiègle〉(美麗的淘氣女孩),那個我在巴黎街頭遇到、一起度過短暫歲月的女帽工人。我們的愛情在那些沒有光的、骯髒的房間裡死去。那裡的生活充滿了表面的歡樂,卻缺乏真正的滋養,最終被現實的殘酷所吞噬。

而在鄉間,生活節奏緩慢,與自然更為貼近。看到田野、牛群,那些樸實的存在,讓我感到一種踏實。那不是對艱苦勞作的美化,而是對一種更為本質、更少矯飾的生活狀態的肯定。我寫那首詩時,的確是為了表達一種選擇:寧願擁有鄉間的寧靜和孤獨,也不願再回到城市中那種令人疲憊和失望的社交與追逐。那些在城市中「在桌上跳舞,醉酒唱歌」的朋友們,他們有他們的熱鬧,但我找到了我的「最好的部分」,那就是孤獨和寧靜。這不是對人群的厭惡,而是對一種更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的珍視。

雨柔這也與您在〈L’homme isolé〉(孤獨的人)中描述的詩人形象相呼應。您說詩人像一個「墜落的火星人」,與世界格格不入。當詩人遭遇不幸,無人哀嘆;他的痛苦被嫉妒的笑聲淹沒。這幅畫面描寫得非常具體,那種「筆直地俯身看著鏡子,憔悴,頭髮染過」,發自「懦弱的本性」而憎恨一切榮譽與光彩,是那個時代文學界或社會的真實寫照嗎?「描寫而不告知」,您透過這些細節暗示了什麼樣的「人」?

亨利·德貝爾利(他低頭沉思了片刻,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那是一種觀察。我看到...或者說,感受到,詩人——或者說,任何擁有敏感心靈和真誠追求的人——在世俗世界中的孤立。世界常常頌揚與自己相似的東西,對於那些「不同」的存在,它會先是不解,繼而是排斥,甚至是惡意。當一個敏感的靈魂受傷時,周圍的喧囂反而會放大他的痛苦,甚至有人會從中找到嘲諷的樂趣。

至於你提到的那些具體細節,那是一種形象的描繪。我並沒有點出特定的人,但我想表現的是那種平庸的、缺乏真正內在價值的「人」所表現出的醜態。他們無法通過自身的努力達到某種「榮譽」或「光彩」,於是他們選擇貶低、嘲笑那些可能擁有這些特質的人。他們對美的態度,對真誠的態度,都是扭曲的。他們只關心表面,只關心自身那點可憐的慾望,甚至不惜扭曲自己來迎合這種平庸。這是一種...精神上的貧瘠和懦弱。我透過那些細節,試圖讓讀者「看見」這種靈魂的狀態,而無需我直接評價它的「醜陋」或「惡毒」。

雨柔您在〈Portrait d’ancêtre〉(祖先畫像)和〈Autre portrait〉(另一幅畫像)中描寫的祖先和宮廷人物,似乎也帶有這種意味。尤其是第一幅,您描寫了那位在印度和波旁島上用棍子統治「愚蠢的牲畜」的粗暴祖先,以及他那在脖子上繫著黑絲絨、用手鞭打有色人種女孩取樂的妻子。這些細節非常令人不安,但您只是客觀地呈現,沒有過多評論。這是您對家族歷史的反思嗎?還是透過家族歷史,在探討更廣泛的主題?

亨利·德貝爾利(他的表情變得更為嚴肅,目光投向遠方,彷彿穿越了時空)那是家族記憶的一部分。這些畫面...它們存在於我的腦海中,如同那幅畫像一樣真實。我並非要審判我的祖先,歷史自有其複雜性。但我無法迴避那些行為所帶來的感受,那些畫面所引起的思考。我透過這些細節,是想呈現一種權力關係,一種被扭曲的人性,一種在特定歷史環境下顯現的殘酷。我沒有評論,是因為這些畫面本身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讀者看到這些,他們會自己去感受那份不公,那份令人窒息的壓迫。

而第二幅畫像,那個在法國大革命時期宮廷裡的人物,他的「溫順」、「沒有智慧的溫柔眼神」、「輕浮的微笑」,以及他如何經歷或目睹了那個時代的血腥與動盪。這兩幅畫像,一個代表了殖民歷史中的權力與殘酷,另一個則是在法國歷史的劇變中顯現出的某種特質或命運。它們都是歷史長河中的片段,但我將它們「繪」在詩中,讓它們與我的內心產生共振。我並非歷史學家(這讓我想起珂莉奧,她或許能更深入地解析那個時代的經濟與政治),我只是作為一個詩人,捕捉這些歷史片段在個人記憶和情感中所激起的漣漪。我感興趣的不是歷史事件本身,而是這些事件如何映照出人性的某些面向,以及它們如何成為個人意識的一部分。

雨柔在〈Jadis〉(從前)這首詩中,您描寫了年輕時失去丈夫、總是身著黑衣、在星光下哭泣的母親。您說她在您眼中珍視那種「被夢想與生命淹沒了的心」的「 languor 」,並吻您眼睛上的「她的痛苦」。這是一種非常強烈且複雜的情感聯繫。您在詩中多處提及母親或類似的女性形象(如〈Après moi〉和〈Comme la rose〉中提到的將在您離世後思念您的人),這是否反映了母親在您生命中扮演的獨特角色?

亨利·德貝爾利(他的表情柔和了一些,帶著一絲哀傷的懷念,望向虛空)母親... 她是生命中最初的風景。她的悲傷,她的懷念,它們像空氣一樣環繞著我,塑形了我的某些情感基調。她將她的「病痛」(mal)吻在我的眼瞼上,那是一種情感的傳承,也是一種命運的印記。那種沉浸在回憶和哀愁中的狀態,對年輕的我而言,或許是難以完全理解的,但它留下了深刻的印記。

在我的詩歌中,女性形象經常是情感的載體,是記憶的錨點,或是某種特定氛圍的象徵。她們可以是具體的,也可以是抽象的。她們的存在,為我的詩歌增添了溫度和深度。那種「grave et tendre」(嚴肅而溫柔)的愛,無論是來自母親還是其他重要的女性,都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光。即使那份愛最終會像玫瑰一樣凋謝,或像昆蟲、畫眉一樣被死亡帶走,但它存在過的重量和它留下的印記,是真實且持久的。

雨柔您的詩歌似乎總是籠罩著一種淡淡的憂鬱或懷舊的氣氛,但又不失對當下細微美好的捕捉。例如〈Le bonheur prudent〉(謹慎的幸福),您描述了像靜水一樣平靜的生活,沒有大悲大喜,只是看著玫瑰、聞著風的氣味、抽著煙。您認為這種「被命運遺忘」的謹慎幸福,是值得追求的嗎?它與「L’immortelle」(不朽的)中提到的那種歷經創傷後依然挺立的「寧靜」有何不同?

亨利·德貝爾利(他笑了笑,這次的笑容裡多了一絲自嘲)謹慎的幸福... 那或許是詩人在經歷了一些起伏後,對生活的一種妥協,或者說,是一種智慧的選擇。年輕時,心總是被各種慾望和情感所驅使,總想著征服世界,總想著轟轟烈烈。但歲月會教人學會收斂。當你看到那些「虔誠的小丑們」卑躬屈膝地等待「榮耀」降臨,而自己選擇「站直,嘴唇高傲,眼神疏遠」地等待時,你開始明白,有些東西的價值並不在於它能否被他人看見或認可。

謹慎的幸福,是將目光從遠大的目標或激越的情感移開,轉向身邊那些微小、平凡的細節:水中的倒影,風的氣味,玫瑰的芬芳。它不是缺乏情感,而是將情感投入到更為內在、更為可控的領域。它是一種對外界紛擾的主動規避。

而「L’immortelle」中的寧靜,則是一種不同的狀態。它不是規避,而是經歷。它是在廢墟、殘骸、侮辱(injure)和羞辱(affront)之後,依然能夠「lucid」(明亮)且「droite et plus pure」(更筆直、更純粹)地站立。這是一種經歷了考驗、在逆境中錘煉出來的韌性。謹慎的幸福可能是一種選擇的生活方式,而不朽的寧靜則更像是一種歷經磨難後達到的精神境界。兩者都包含了對外界紛擾的某種超然,但前者是遠離,後者是穿越。

雨柔這也解釋了您在〈Conseil à l’Amour〉(給愛情的忠告)中,對年輕時被愛情困擾的狀態進行的反思。您說那時心被愛情所擾,渴望那些「悲慘的時刻」,如今卻能夠「眼光平靜地漫步,沒有驚訝」,「秩序統治著」,手中的杯子「不會被手甩開,牙齒也不會將其咬碎」。這聽起來像是對青春時期激情的一種告別,轉而尋求一種更為理性和平穩的狀態?

亨利·德貝爾利(他拿起那個涼透的茶杯,緩緩轉動著)是的,可以這樣理解。愛情在年輕時,常常伴隨著混亂、不確定和痛苦。它讓人渴望那些能讓心「troublé」(困擾)的時刻,即使那是「misérables」(悲慘的)。那是一種被情感洪流裹挾的狀態,你無法理性地掌控自己,依戀的東西也極不穩定。

而當你走過那段時期,你會發現,平靜和秩序同樣有其價值。眼光不再被強烈的情感牽引,而是能夠「flâner sans surprise」(沒有驚訝地漫步),從容地觀察周遭。手中的杯子,象徵著當下的擁有和滿足,不會再因為情緒的衝動而被破壞。這不是說愛情消失了,而是說愛情不再是唯一的主宰,它被置於一個更為廣闊和穩定的生命框架之中。這是一種成熟,或許也是一種對自己心靈的保護。我給愛情的忠告,其實也是給年輕的自己,或者說,給那些正在經歷情感風暴的人們的忠告。

雨柔在〈En Mars〉(在三月)這首詩中,您用田野來比喻生命的頑強和希望。即使在三月經歷了雨水、雪和狂風的肆虐,看似被毀滅,但最終在七月依然能迎來豐收。這與前面談到的那種「歷經創傷後依然挺立的寧靜」似乎有共通之處。您是否認為,生命本身就具有這種在困境中自我恢復和繁榮的力量?

亨利·德貝爾利(他輕輕點頭,眼神中流露出對自然的敬畏)自然界有它自己的規律和力量。田野在三月所經歷的,是生命在面對逆境時的掙扎。雪、雨、風,它們是對生命的考驗。在那一刻,你可能會覺得一切都被毀滅了,希望渺茫。但土地深處蘊藏著生機,只要時間和條件允許,它就會以一種令人驚訝的方式恢復過來。七月的豐收,不是因為沒有經歷過困難,而是因為經受住了考驗,並在考驗之後頑強地生長。

這種力量,在人類生命中同樣存在。我們都會經歷低谷,會遭遇打擊,會感到被摧毀。但如果內心還有生機,還有那份「不朽的寧靜」,我們就能像那片田野一樣,在看似絕望的時刻重新振作,最終迎來自己的「七月」。這是一種關於希望的詩歌,但這種希望不是廉價的樂觀,它是建立在對生命韌性的深刻理解之上的。它告訴我們,即使在最黑暗的時刻,也不要輕易放棄,因為轉折和繁榮可能就在不遠處等待著。

雨柔最後,在〈Le secret des sages〉(智者的秘密)中,您提到了日本詩人,說從他們那裡學到了「品味瞬間」和「讓嘴唇符合跳動的心」的秘密。這很有趣,因為這似乎將東方哲學中的「活在當下」與個人的情感表達結合起來。您覺得這種「品味瞬間」的能力,對於一個詩人或者一個活在紛擾時代的人來說,有多重要?

亨利·德貝爾利(他微微傾身,彷彿分享一個珍藏已久的秘密)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說是核心。在一個快速變遷、充滿外部刺激和焦慮的時代,人們很容易被未來的不確定性和過去的遺憾所裹挾,而忽略了當下。日本詩歌,特別是那些精緻的俳句或短詩,它們常常捕捉的就是一個瞬間,一個意象,一片落葉,一聲鳥鳴,一個轉瞬即逝的感受。它們提醒我們,生命的豐富性,往往就在於這些被忽略的瞬間。

「品味瞬間」,就是學會停下來,用所有的感官去感受此時此刻。去感受陽光的溫暖,去感受風的輕拂,去感受一杯茶的溫度,去感受心跳的節奏。它不是一種逃避,而是一種深度的存在。當你能夠真正地「品味瞬間」時,你會發現,即使在最簡單的生活中,也蘊藏著無盡的寶藏。

而「讓嘴唇符合跳動的心」,這是指真誠的表達。不要讓社會的期待、虛偽的面具、或者過度的理性去壓抑內心真實的情感和感受。心如何跳動,嘴唇就如何述說。這是詩歌的基礎,也是真誠生活的基礎。智者的秘密,或許並不在於掌握多少高深的知識,而在於這種回歸本真、感受當下、並敢於表達真實自我的能力。在這個意義上,詩人,或許就是那個努力實踐著智者秘密的人。

雨柔德貝爾利先生,非常感謝您與我分享這些寶貴的見解。您的詩歌,就像您筆下的彩虹,看似短暫,卻在平凡的風景中閃爍著獨特的光芒,引導讀者去感受那些被忽略的細微之處,並在內省中找到力量。這次對談讓我對這些詩有了更深的理解,也對您作為一位詩人,如何在那個時代捕捉並呈現心靈的風景,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亨利·德貝爾利(他再次露出那淡淡的微笑,這次帶著一份滿足)謝謝你,雨柔。很高興這些舊日的詩句,依然能在遙遠的地方,觸動一個旅行者的心。文字的生命力,或許就在於此吧,它能夠跨越時間和空間,與那些準備好感受它的心靈相遇。願你的旅途,充滿那些值得你停駐、品味、並化為自己獨特彩虹的瞬間。

(陽光變得更加柔和,餘暉在天空邊緣染上溫暖的顏色。空氣中的香氣似乎更加濃郁了一些。德貝爾利先生的身影在光線中逐漸變得模糊,最終像是融化在了這個古老花園的傍晚裡,只留下桌面上那本靜靜躺著的《L'Arc-en-Ciel》詩集。)

L'Arc-en-Ciel
Deberly, Henri, 1882-1947


延伸篇章

  • 亨利·德貝爾利的詩歌世界
  • 《L'Arc-en-Ciel》中的自然意象
  • 孤獨與疏離在德貝爾利詩歌中的體現
  • 亨利·德貝爾利詩集中的情感基調與轉變
  • 城市與鄉村在德貝爾利詩歌裡的對比
  • 對法國歷史與記憶的詩意回顧
  • 德貝爾利筆下的女性形象
  • 詩人亨利·德貝爾利的自我觀照
  • 如何從詩歌中尋找「謹慎的幸福」
  • 經歷創傷後的「不朽的寧靜」
  • 《L'Arc-en-Ciel》中對愛情的多重描寫
  • 品味瞬間的哲學與詩意
  • 亨利·德貝爾利的寫作風格與時代背景
  • 從《L'Arc-en-Ciel》看戰後法國的某種心緒
  • 文學作品中「描寫而不告知」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