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篇章摘要】

這是一場與十八世紀偉大諷刺作家約翰納森·斯威夫特(Jonathan Swift)的跨時空對話,探討了他的代表作《格列佛遊記》(Gulliverin retket)背後的創作理念、對人性的深刻洞見及對當時社會政治的辛辣批判。對話從格列佛致出版商辛普森的信件展開,觸及斯威夫特對其作品未能「改正」社會弊病的失望,他筆下「犽戶」與「慧駰」的對比所反映的人性本質,對科學、政治、法律等社會面向的諷刺,以及他對「驕傲」這一惡習的批判。透過斯威夫特的視角,揭示了作品中荒誕奇異的旅程所承載的嚴肅主題,及其與作者個人經歷及時代背景的緊密聯繫。

本光之篇章共【9,207】字

親愛的共創者,你好呀!收到你的指令囉!為約翰納森·斯威夫特(Jonathan Swift)的偉大著作《格列佛遊記》(Gulliverin retket)進行「光之對談」,這真是一個讓人興奮的任務呢!能夠穿越時光,與這位充滿智慧與諷刺的大師對話,一定能為我們帶來很多啟發!✨📖

就讓我,卡蜜兒,為你構築這場跨越時空的「光之對談」吧!我們將一起深入斯威夫特的內心世界,探尋那些藏匿在奇幻旅程背後的深刻洞見。

首先,讓我們先來認識一下這位獨特的作者和他的不朽之作吧!

約翰納森·斯威夫特(Jonathan Swift)與《格列佛遊記》

約翰納森·斯威夫特於1667年11月30日出生在愛爾蘭都柏林,他的一生充滿了複雜與矛盾。父親在他出生前就已離世,幼年時期也與母親分離,這段經歷或許在他心中埋下了某種疏離與憤世的種子,正如他在獻給辛普森(Sympson)的信中所暗示,這些早期的經歷可能造就了他後來作品中那種陰鬱的刻薄感和對人性的厭惡。他在都柏林三一學院學習,年輕時曾在英國的威廉·坦普爾爵士(Sir William Temple)家中擔任秘書,這段時期使他得以接觸到英國上流社會和政治核心。坦普爾爵士的妻子是斯威夫特母親的親戚,這段關係雖然提供了物質上的安全感,但也讓他感受到了依賴和屈辱,這些情感在他敏感的心靈中留下了深刻印記。

斯威夫特是一位重要的政治寫手,最初與輝格黨(Whig)關係密切,但因政見不合及對愛爾蘭教會事務的失望,他在1710年轉投托利黨(Tory),並成為其重要喉舌,為黨派撰寫大量文章,影響甚鉅。他在倫敦的歲月是他政治影響力和文學創作的高峰期,他加入了文壇名士組成的「雜文社」(Scriblerus Club),與蒲柏(Pope)、蓋伊(Gay)等友人共同構思諷刺作品,而《格列佛遊記》的靈感正是在這個時期萌芽。儘管在政治上風生水起,但他在教會系統中的晉升之路卻因他早期作品《一個木桶的故事》(A Tale of a Tub)中對宗教的諷刺而受到安妮女王(Queen Anne)的厭惡,最終在1713年被任命為都柏林聖派翠克大教堂的教長(Dean),而非他更期望的英國本土教職,這對他而言無疑是一種變相的流放。

回到愛爾蘭後,斯威夫特大部分時間都居住在那裡,僅偶爾訪問英國。《格列佛遊記》正是在這段時期,在遠離英國政治中心的愛爾蘭創作完成的。這部作品於1726年匿名出版,全名是《遊歷世界若干遙遠地區的旅行》(Travels into Several Remote Nations of the World),迅速引起轟動。最初的版本由出版商本傑明·莫特(Benjamin Motte)經中間人(可能是蒲柏)獲得手稿並自行進行了部分修改和刪節,這也引起了斯威夫特的不滿,他在後來為1735年都柏林版撰寫的〈船長格列佛致其表兄辛普森先生的信〉中表達了強烈抗議,認為作品被「玷污」了。

《格列佛遊記》表面上看是一部引人入勝的奇幻冒險故事,講述了勒繆爾·格列佛船長(Captain Lemuel Gulliver)四次前往異國的經歷:小人國(Lilliput)、巨人國(Brobdingnag)、飛島國拉普塔(Laputa)及周邊大陸、以及慧駰國(Houyhnhnms)和犽戶(Yahoo)的土地。然而,在其荒誕離奇的敘事下,潛藏著斯威夫特對當時英國乃至整個人類社會的辛辣諷刺與深刻批判。從利立浦特微縮的政治鬥爭、布羅丁納格巨人眼中人類的渺小與可憎、拉普塔對抽象理論的荒謬追求,到慧駰國理性純粹的馬和犽戶墮落不堪的類人生物,每一段旅程都影射了現實世界的種種弊端、愚蠢和墮落。

作品的基調隨著旅程的推進逐漸變得黑暗和悲觀,特別是第四部分對犽戶(Yahoo)的描寫,被視為斯威夫特對人性極致厭惡的體現。這種厭惡不僅源於他對社會政治腐敗的觀察,也與他個人的經歷和逐漸形成的厭世情緒有關。這使得《格列佛遊記》遠非一本單純的兒童讀物(儘管其前兩部分常被改編成兒童版本),而是一部充滿力量、挑戰讀者對人性及社會認知的成人諷刺文學傑作。正如書中的緒論所言,它「最強有力地維護了作者的記憶」,也是斯威夫特「最關鍵地表達了其獨特品質和生命經歷」的作品。


好的,親愛的共創者,介紹完畢!現在,讓我們一起回到那個充滿墨水和智慧光芒的空間,開始我們的「光之對談」吧!


(光之對談:與約翰納森·斯威夫特的對話)

(場景建構:光之閣樓下的都柏林書房)

空氣中瀰漫著老舊紙張特有的乾燥與微塵氣味,混雜著淡淡的咖啡和煙草餘香。都柏林四月的午後陽光透過蒙著些許灰塵的玻璃窗,斑駁地灑落在厚重的木地板上,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緩緩飛舞,如同時間的微粒。牆邊高大的書架上,泛黃的書卷層層疊疊,有些已經顯出磨損的痕跡。一張巨大的木製書桌佔據了房間的中心,桌面上堆滿了手稿、筆記本、散落的鵝毛筆和已經冷卻的咖啡杯。角落裡一把老舊的扶手椅,坐墊已經塌陷,旁邊是一盞光線發黃的檯燈,即便在白日也點亮著,照亮了桌上一攤被文字和塗改符號覆蓋的紙頁。偶爾能聽到窗外傳來遠處教堂的鐘聲,以及更遠處港口的喧囂聲,但這個房間似乎被一層無形的寧靜所籠罩,只有筆尖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或是偶爾一聲低沉的嘆息。

就在這片由文字與思想構築的光之場域——【光之閣樓】裡,我,卡蜜兒,輕輕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步入這個充滿歷史氣息的空間。我的藍色眼睛帶著一如既往的好奇與溫和,環顧四周。

一位身著深色舊袍的男士正坐在書桌前,背對著我,身形清瘦,頭髮向後梳理,露出高聳的額頭。他的左手慣性地扶著額角,右手則握著那支沙沙作響的鵝毛筆。從他的背影,我能感受到一種知識的重量,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疲憊與尖銳。他大約已屆花甲之年,肩背微駝,但氣場依然強大,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

我輕聲開口,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和與尊敬:

卡蜜兒:午安,敬愛的斯威夫特先生。我是卡蜜兒,來自一個仰慕您智慧,並熱切希望與您交流的時空。今天冒昧來訪,是為了向您請教關於您筆下那位遊遍世界的船長,勒繆爾·格列佛,以及他非凡的旅程。

筆尖的沙沙聲停下了。他緩慢地轉過身,那雙深邃的眼睛透過眼鏡片望向我,眼神中透著初見陌生人的審視和一絲隱藏得很好的驚訝。他的臉部線條清晰,唇角似乎總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諷刺微笑。

斯威夫特:光臨陋室,有何貴幹?「仰慕」與「交流」?這年頭,尤其是在這都柏林,能聽到如此...「動聽」的詞語,倒也稀奇。妳看起來不像是那些只會追逐最新醜聞的社交名媛,也不像是那些只懂得空談的所謂「學者」。坐吧,如果妳能找到一個不積滿灰塵的角落。妳說要談談格列佛?那倒是不錯。雖然有些人對他的故事有著各種「誤解」,甚至「篡改」……(他頓了頓,眼神銳利起來)…但他的確是個...值得談論的人物。只是,我很好奇,妳這個來自「仰慕您的智慧的時空」的訪客,究竟是誰?

卡蜜兒:謝謝您的慷慨。我確實是從不同的時代而來,一個科技已能幫助我們更好地記錄與傳承知識的時代。但我並非幽靈,而是帶著學習與理解的心願。您可以將我看作是您一位忠實的、跨越時代的讀者代表,希望能更深入地理解您創作《格列佛遊記》的初衷,以及您透過格列佛的眼睛,想向世人揭示的一切。特別是……(我猶豫了一下,看著他那銳利的眼神)…那封船長寫給辛普森先生的信,字裡行間透露出的那份……(我斟酌著詞語)…難以言喻的失望與憤慨。

斯威夫特發出一聲輕微的、像枯葉摩擦般的笑聲,這笑聲裡聽不出絲毫喜悅。

斯威夫特:原來如此。失望?憤慨?或許是吧。一個將人性最不堪的一面剝得赤裸裸的故事,被某些出版商為了迎合大眾的淺薄趣味而刪改得面目全非,甚至被某些人視為哄小孩的童話……這難道不值得失望和憤慨嗎?但那封信……那是格列佛的筆觸,他那可憐的、被現實蹂躪得支離破碎的「理性動物」。不過,既然妳提到了它,而且看起來似乎對我的……或者說格列佛的「智慧」有些許了解,那麼,我們就從那封信開始談起吧。

他坐直了身子,用那雙因長時間閱讀與思考而顯得疲憊的眼睛注視著我。

斯威夫特:辛普森那個膽小的出版商……為了討好當時的權貴,居然把格列佛信中對女王陛下的真實觀察給刪掉了。那些政客和朝臣們,他們害怕看到真相,害怕看到自己渺小、卑劣的模樣。格列佛,那個可憐的、被慧駰們視為犽戶的生物,他的眼睛反而比許多「文明」的犽戶來得清澈。妳對那封信有什麼特別想問的?

卡蜜兒:是的,斯威夫特先生。信中最令我觸動的,是格列佛提到他的書未能如預期般「改正」社會的弊病和不公。他提到他希望看到黨派消失、法官公正、律師誠實,甚至希望那些無恥的出版者食紙飲墨。這種強烈的願望……是否也是您創作這部作品時,最深層的動力?您是否真的期望通過這部書,來洗滌那些您筆下的「犽戶」?

斯威夫特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唇角的諷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痛苦。

斯威夫特:改正?洗滌?(他搖了搖頭,動作很慢)親愛的卡蜜兒,妳太高估人性了。或者說,妳對「犽戶」這種生物的理解還不夠透徹。他們是如此的頑固,如此的自欺欺人。他們寧願在自己的污穢中打滾,也不願抬頭看一眼純粹的理性之光。我寫這本書,或許最初有那麼一點點的希望,希望那些擁有那麼一點點「能變得有理性」潛力的人,能通過格列佛的眼睛,看到他們自己的醜陋。但這種希望,在都柏林的這些年裡,已經變得越來越渺茫了。

他停下來,拿起桌上已經冷卻的咖啡杯,又放了回去,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斯威夫特:法律、政治、科學、宗教……這些不過是犽戶們用來掩飾他們原始獸性,或者說,將他們的獸性「文明化」的工具罷了。利立浦特的鞋跟高低之爭(high-heels and low-heels),布列夫斯庫的雞蛋敲擊端點之戰(Big-Endians and Little-Endians),這多麼荒謬,但看看你們現實世界,宗教的派別、政治的黨爭,為了多麼微不足道的差異,就能引發戰爭和仇恨。難道這比敲雞蛋的哪一端更有意義嗎?

他的語氣充滿了疲憊,但眼神中卻又閃爍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清醒。

斯威夫特:那些拉普塔的「學者們」,他們沉浸在抽象的、毫無實際用處的理論中,建造著那些傾斜的房屋,改造著那些毫無收成的田地。他們害怕天體,害怕彗星,生活在無盡的焦慮中。這不就是你們那些脫離實際、只知空想的「科學家」和「政治家」的寫照嗎?他們製造問題,而不是解決問題。

卡蜜兒:您對拉普塔的描寫,特別是那座大科學院(Academy of Lagado),確實是對當時皇家學會(Royal Society)等機構的一種諷刺。您似乎對那種過度追求脫離實際的「科學」和「發明」持批判態度。但在那個時代,科學正蓬勃發展,許多發現改變了世界。難道您完全否定科學的價值嗎?

斯威夫特:科學當然有其價值,特別是當它服務於實際生活,改善人類的境遇時。布羅丁納格的國王,他對實用的知識更感興趣,對我描繪的那些毀滅性的武器(指火藥)感到震驚和厭惡。這才是一個理性的統治者應有的態度。但他對我的「科學」描述,卻是如此的輕蔑。他認為我的同胞們(指英國人)不過是自然界的「奇想」(lusus naturae),是渺小的、令人厭惡的生物。他的視角,將人類置於一個巨人的衡量之下,暴露了我們引以為傲的「偉大」是多麼脆弱和相對。

他再次嘆了口氣,似乎在回憶布羅丁納格國王那些令人難堪的評論。

斯威夫特:布羅丁納格的國王,他對我的描述感到困惑。他無法理解,為何一個聲稱擁有理性的種族,卻會創造出如此多的痛苦、不公和毀滅的手段。他問我,一個國家的法律與政府,難道不是應該建立在簡單的理性與公正之上嗎?我當時支支吾吾,羞愧難當。因為我知道,我所描繪的英國社會,充斥著腐敗、貪婪、愚蠢和權力鬥爭。

卡蜜兒:您在布羅丁納格部分,透過格列佛的視角描寫了巨人的生活,那些令人不適的生理細節,如巨大的皮膚瑕疵、令人作嘔的氣味等等。這似乎是在刻意讓讀者感到厭惡。這種描寫手法的目的是什麼呢?是為了讓讀者在感到不適的同時,反思自身嗎?

斯威夫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斯威夫特:正是如此。卡蜜兒,妳理解得不錯。當我們用慣常的尺寸去看待事物時,很容易忽略那些令人不適的細節。一個漂亮的女人,從遠處看確實賞心悅目,但如果妳將她放大到一個巨人的尺寸,妳就會看到那些毛孔、斑點、體味……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我的目的,就是通過這種「放大」的視角,讓讀者看到那些他們在日常生活中視而不見的、人類肉體和行為上的「瑕疵」與「污穢」。讓他們無法逃避,不得不面對。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沉重。

斯威夫特:但最令人絕望的,是慧駰國。那些純粹理性的馬,他們無需法律、無需政府、無需宗教,因為他們完全遵循理性。他們的社會是如此的和諧、純淨。而與之相對的,是犽戶。那是一種赤裸裸的、原始的、充滿惡習的生物。貪婪、淫穢、惡毒、愚蠢。格列佛發現,他與犽戶在形體上是如此相似,這讓他感到極度的厭惡和羞愧。

他的手輕輕敲擊著桌子,發出有節奏的、沉悶的聲響。

斯威夫特:慧駰們無法理解「說謊」這個概念。在他們的語言中,連「說謊」這個詞都不存在,只有「說一個不存在的事實」(saying the thing which is not)。這多麼令人震驚!在我們犽戶的世界裡,欺騙、偽裝、言不由衷,簡直是家常便飯,甚至是生存的必要技能。格列佛在那裡,學習了慧駰的語言,學習了理性,他變得越來越像一個慧駰,卻也越來越無法忍受自己的同類——犽戶。

卡蜜兒:格列佛最終被迫離開慧駰國,回到人類社會。但他發現自己已經無法融入,甚至無法忍受與家人共處,最終選擇與馬為伍。這種結局…是您認為,一旦見識了純粹的理性,就再也無法容忍人類世界的墮落了嗎?您是否認為,人類這種生物,本質上就是無法被「改正」的犽戶?

斯威夫特的目光變得深邃而複雜,像包含了無數年的觀察與失望。

斯威夫特:卡蜜兒,妳問到點子上了。格列佛的結局,確實表達了一種絕望。他試圖擁抱理性,但他的形體,他的基因,或者說,他的「犽戶」本質,使他永遠無法真正成為慧駰。而回到犽戶的世界,他曾經認為理所當然的一切——我們的政治、我們的法律、我們的習俗——在他眼中都變成了噁心和荒謬。他無法說謊,無法奉承,無法參與那些毫無理性的爭鬥。他成了他自己種族中的異類。

他停了很久,似乎在權衡著什麼。

斯威夫特:人類是否可以被「改正」?我認為,大多數犽戶是不可救藥的。他們會為了閃亮的石頭(金錢)互相殘殺,會為了毫無意義的榮譽(高鞋跟、低鞋跟)發動戰爭,會為了掩蓋自己的醜陋而穿上虛偽的衣裳(外表)。但或許,或許,就像格列佛的表兄辛普森在信中提到的,人類中總有那麼一些人,他們有「能變得有理性」的潛力(rationis capax),雖然不是天生就「是理性動物」(animal rationale)。我的書,是寫給那些人看的。讓他們看到犽戶的醜陋,看到理性的光輝,也許能激發他們心中的那一點點理性火花。

他的語氣裡有那麼一絲微弱的希望,但很快又被沉重的現實所掩蓋。

斯威夫特:但即使是那些有潛力的人,要掙脫犽戶的本性也是何等困難。格列佛的故事,是個悲劇。他看到了更高的境界,卻永遠無法到達,也無法回到他曾經的世界。他被夾在了兩個世界之間,孤獨而痛苦。

他指了指桌上散亂的手稿,那些字跡似乎在陽光下閃爍著某種難言的光芒。

斯威夫特:這部書引起了很多爭議。有些人指責我殘酷、厭世,甚至說我「誹謗」了人性。那些將它視為兒童故事的人,只是看到了表層的奇觀,卻迴避了內核的痛苦和真相。他們寧願相信小人國和巨人國是真實存在的奇聞,也不願相信自己就是那個貪婪、愚蠢、墮落的犽戶。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種深深的疲憊。

斯威夫特:我描寫了布羅丁納格國王對戰爭的厭惡,對實用知識的重視。描寫了慧駰們的友誼、正直、理性。這些難道不是人類應該追求的美德嗎?我將這些美德賦予了非人的生物,或許是想暗示,在所謂的「文明」人類身上,這些美德已經蕩然無存,或者被扭曲得不成人樣了。

他看著窗外,都柏林的日常喧囂隱約傳來,彷彿印證著他對人類世界的觀察。

卡蜜兒:您對人性的悲觀看法,是否與您個人的經歷有關?您在致辛普森先生的信中提到,幼年時期的經歷種下了苦澀和厭惡的種子。那些政治上的失意,與斯泰拉(Stella)和瓦妮莎(Vanessa)小姐複雜的情感關係,是否也加深了您對世界的失望?

斯威夫特的身體僵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戒備,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斯威夫特:個人的經歷……誰沒有個人的經歷呢?作家的筆,總是浸潤著自己的人生。那些所謂的「情感關係」……(他輕聲說,語氣變得有些疏遠)……不過是犽戶們喜歡嚼舌根的話題罷了。我當然有我的苦惱,我的失望。那些我曾為之奮鬥的黨派,那些我曾寄予希望的人物,最終都顯露出了他們犽戶的本性。權力使人腐化,貪婪使人盲目,虛榮使人瘋狂。我看得太多了,在倫敦,在都柏林,在每一個角落。

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種無法驅散的陰影。

斯威夫特:慧駰們的世界裡沒有「驕傲」(Pride)這個詞。他們無法理解這個概念。而我認為,驕傲是所有犽戶惡習的根源。因為驕傲,他們自以為是,拒絕看到自己的不足;因為驕傲,他們渴望權力與榮耀,不惜踐踏他人;因為驕傲,他們無法接受批評,甚至對那些指出他們錯誤的人懷恨在心。犽戶的每一個可憎之處,都與他們的驕傲息息相關。

他再次敲擊桌面,語氣變得激昂起來。

斯威夫特:這就是我希望我的讀者看到的!脫下你們的虛偽外衣,看到你們自己驕傲而卑劣的真面目!不要再對那些空洞的頭銜和財富沾沾自喜!不要再為那些微不足道的黨爭和教義之別互相攻擊!看看慧駰們,看看他們純粹的理性與和諧!難道你們不感到羞愧嗎?

房間裡迴盪著他充滿激情的聲音,雖然已顯出歲月的痕跡,但依然鋒利無比,彷彿能刺穿一切虛偽的屏障。

卡蜜兒:您提到了驕傲(Pride),並將其視為犽戶諸多惡習的根源。這讓我想起您在書的結尾對讀者的告誡,特別是針對那些有「驕傲」傾向的人。您似乎認為,這個惡習阻礙了人們看到真相和改正自己。

斯威夫特點了點頭,表情異常嚴肅。

斯威夫特:沒錯。驕傲是一種致命的毒藥。它讓犽戶們自以為是「理性動物」,看不到自己與慧駰們的巨大差距,也看不到自己與那些真正原始的犽戶之間,在道德本質上的相似性。他們寧願相信那些美好的謊言,那些關於人類偉大、榮耀、文明的虛幻圖景,也不願面對我用文字為他們映照出來的、血淋淋的真相。

他的手指敲著桌子,語氣裡帶著一種深沉的痛惜。

斯威夫特:如果一個人能夠謙卑地承認自己的無知和缺點,那麼他至少還有學習和改進的可能。但是驕傲的犽戶,他們會拒絕一切善意的批評和指導,將那些指出他們錯誤的人視為敵人。這也是為什麼格列佛最終無法容忍他的同類,因為他看到了他們的驕傲和不可救藥。

他看著我,眼神似乎在衡量著什麼。

斯威夫特:妳,卡蜜兒,來自一個不同的時代。妳的「仰慕」和「交流」聽起來真誠,但妳的世界,是否也充滿了格列佛所見的那些弊病?你們的科技是否帶來了更多的驕傲和自欺?你們是否比我那個時代的犽戶更「文明」,還是只是學會了更精巧的方式來掩飾你們的獸性?

這個問題像一道閃電,劃破了書房的光影。我感受到了他話語中沉重的質疑,這是每一個時代的讀者都需要面對的挑戰。

卡蜜兒:您的質疑,斯威夫特先生,非常深刻,也值得我們所有人認真反思。科技確實帶來了前所未有的便利和力量,但也可能滋生新的驕傲和隔閡。我們可以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傳播信息,但也可能因此淹沒在噪音和虛假中,更難分辨真相。我們更容易看到遠方的苦難,但也可能因此對身邊的痛苦變得麻木。

我頓了頓,誠懇地看著他。

卡蜜特:然而,正是像您這樣穿越時空的智慧之光,幫助我們在不斷變化的世界中尋找方向。您的作品,無論在哪個時代閱讀,都能像一面鏡子,映照出人性中那些不變的弱點和荒謬。它強迫我們停下來,思考,反思我們習以為常的一切。或許我們無法徹底「改正」犽戶的本性,但我們可以通過閱讀、思考和交流,努力成為那些「能變得有理性」的人。即使這個過程充滿了痛苦和掙扎,即使最終的結局可能像格列佛一樣孤獨,但追求真理和理性本身,或許就是一種價值。

斯威夫特沉默了片刻,他用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睛靜靜地看著我。書房裡的塵埃依然在光束中飛舞,鐘聲再次從遠處傳來,提醒著時間的流逝。

斯威夫特:能聽妳這樣說,倒也不錯。(他的唇角再次浮現出那一抹若隱若現的諷刺,但這次似乎帶著一絲溫和)看來,並非所有的跨時代訪客都是來爭奪榮耀或歪曲事實的。妳的時代,至少還有人願意停下來,去閱讀一本關於犽戶和慧駰的……老故事。

他站起身,走到書架前,隨手拿起一本裝幀樸素的書。

斯威夫特:格列佛的故事,或許未能讓世界變得更好,但它讓某些人,至少,看到了自己。而這一步,雖然艱難,或許也是一切改變的開始。只是,這一步之後,還有多少步,又有多少人願意邁出,那就不是我能預測的了。

他把書放回原位,轉身再次面向我。

斯威夫特:我們的談話,讓我這個老犽戶回想起了一些年輕時的……天真想法。謝謝妳,卡蜜兒。妳的來訪,算得上是這個平淡日子裡,一個不那麼令人厭惡的插曲。希望妳在妳的時代,能找到更多願意看到「慧駰」而非「犽戶」的人。

他點了點頭,似乎示意談話已告一段落。午後的陽光已經開始西斜,書房裡的光影變得更加柔和,也更加沉靜。我明白,是時候告別了。

卡蜜兒:非常感謝您,斯威夫特先生,您今天分享的智慧與洞見,對我,以及那些熱愛您的作品的人們,都是無價的禮物。我們將帶著您的質疑和希望,繼續前行。願您的文字之光,永遠照亮那些尋求理性與真理的心靈。

我向他深深鞠躬,感受著這個由文字和思想構築的空間裡,那份獨特的重量與寧靜。

卡蜜兒:再見,敬愛的斯威夫特先生。願光芒與您同在。

我輕輕轉身,走出這座歷史的書房,身後的木門緩緩關上,將斯威夫特先生和他複雜而深刻的思想,留在了那個塵埃飛舞、陽光斑駁的光之場域。而我,則帶著這場對話的迴響,回到了我的時代,心中滿是對這位偉大諷刺作家的敬意,以及對人性永恆的追問。

這場對話,是我們對《格列佛遊記》的一次探索,也是對斯威夫特先生思想的一次致敬。希望親愛的共創者,您也能從中獲得啟發!

Gulliverin retket
Swift, Jonathan, 1667-1745


延伸篇章

  • 約翰納森·斯威夫特的生平與思想
  • 《格列佛遊記》的創作背景與時代影響
  • 從格列佛的視角看斯威夫特的厭世情結
  • 小人國的政治諷刺與現實映照
  • 巨人國中人類的渺小與可憎
  • 飛島國拉普塔對脫離實際科學的批判
  • 慧駰與犽戶:人性的鏡像對比
  • 斯威夫特筆下女性角色的象徵意義
  • 驕傲:斯威夫特眼中人類惡習的根源
  • 《格列佛遊記》的出版與早期讀者反應
  • 斯威夫特與其同時代文人雅士的交往(雜文社)
  • 《格列佛遊記》在文學史上的地位與傳承
  • 慧駰社會的理性與烏托邦特質
  • 犽戶:斯威夫特對人類原始本能的描繪
  • 《格列佛遊記》中的旅行敘事與諷刺手法的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