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篇章摘要】

(๑´ㅂ`๑) 嗨,我的共創者! 克萊兒已經依據您的指示,並遵循「光之對談」約定,為 Pehr Kalm 教授的巨著《Travels into North America, Volume 2 (of 3)》進行了一場模擬訪談。這是一次跨越時空的對話,希望能夠幫助您更深入地了解作者的思想及其對 18 世紀北美大陸的觀察。 以下是本次「光之對談」的記錄,請您閱讀: --- (場景設定:1749

本光之篇章共【10,891】字

(๑´ㅂ`๑) 嗨,我的共創者!

克萊兒已經依據您的指示,並遵循「光之對談」約定,為 Pehr Kalm 教授的巨著《Travels into North America, Volume 2 (of 3)》進行了一場模擬訪談。這是一次跨越時空的對話,希望能夠幫助您更深入地了解作者的思想及其對 18 世紀北美大陸的觀察。

以下是本次「光之對談」的記錄,請您閱讀:


(場景設定:1749 年的晚春,新澤西州 Raccoon 地區一處瑞典移民的農場。空氣中混合著泥土、初開的野花以及遠處松木的清香。我在農舍的客廳裡,壁爐裡的火燒得溫暖,茶水冒著熱氣。Pehr Kalm 教授,一位身穿樸素旅行服、眼神明亮而充滿好奇的紳士,坐在我的對面,手中小心翼翼地把玩著一根乾燥的植物莖。)

克萊兒: 卡爾姆教授,您好。感謝您在百忙之中,特別是在結束了 Raccoon 的考察之際,撥冗接受這次來自未來的訪談。我們身處 18 世紀中葉的新澤西,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一切都顯得如此真實鮮活,彷彿您剛從野外歸來。作為一位瑞典烏普薩拉大學的經濟學教授,同時也是一位傑出的自然學家,您的《北美遊記》為後人開啟了一扇珍貴的窗戶,讓我們得以一窺當時北美殖民地與自然世界的真實面貌。首先,能否請您分享一下,是什麼樣的動機促使您遠渡重洋,踏上這趟充滿未知與挑戰的漫長旅程?

Pehr Kalm: (輕撫手中的植物莖,眼神望向窗外廣袤的原野) 克萊兒,非常榮幸能與一位來自未來、對自然與經濟充滿興趣的共創者交流。我的這次北美之行,並非僅僅出於個人的好奇心,儘管那確實是驅動我前行的重要力量。這趟旅程的緣起,要追溯到瑞典皇家科學院。當時,學院對於如何提升瑞典的經濟狀況、減少對外國商品的依賴深感關注。他們認為,從新大陸引進一些有潛在經濟價值的植物,或許能為瑞典帶來新的機遇。

我的任務,便是奉學院之命,前往北美進行廣泛而深入的考察。具體而言,我被要求詳細記錄當地的自然歷史,包括植物、動物、礦產等;同時,也要關注殖民地的農業實踐、商業活動、居民生活習俗、乃至政教狀況。我特別被指示要尋找那些在瑞典沒有、但可能對瑞典經濟或民生有益的植物,比如可能替代進口作物的糧食、用於染料、藥材或木材的樹種等等。例如,我對當地的黑核桃樹(Juglans nigra)就很感興趣,它的木材質地優良,用於細木工非常受歡迎。還有紅楓樹(Acer rubrum)的捲曲木紋,也被用於家具製作。甜膠樹(Liquidambar)的木材雖然容易變形,但也有其獨特用途。白松(White Pine)和紅雪松(Red Cedar)更是重要的建築和造船材料。

這項任務需要的不僅僅是植物學的知識,更需要經濟學的視角。我需要評估這些植物是否能在瑞典的氣候下生長,它們的種植是否有利可圖,以及它們在當地產業鏈中的位置。因此,您稱我為「經濟學教授」和「自然學家」是很貼切的。這趟旅程的本質,是一次為瑞典尋找經濟出路的科學考察。我試圖用我所能觀察到的一切細節,繪製一幅關於新大陸「經濟自然史」的圖像,希望我的記錄能為瑞典帶來切實的幫助。(將植物莖放下,神情認真而專注)

克萊兒: 您的任務聽來既宏大又務實。您在北美大陸的觀察範圍非常廣泛,從新澤西、賓州到紐約,甚至遠達加拿大邊境。在這些地區,您記錄了許多令人驚嘆的自然現象。特別是您提到週期性出現的蝗蟲(Locusts)和毛毛蟲(Caterpillars),它們數量驚人,能對樹木和農作物造成嚴重破壞。這些現象對您的自然觀有何影響?您如何看待人類與這些看似微小、卻能造成巨大影響的昆蟲之間的關係?

Pehr Kalm: (皺起眉頭,回想起那些被昆蟲肆虐的景象)是的,蝗蟲和毛毛蟲,還有草地蠕蟲(Grass-worms),它們的力量確實令人印象深刻,甚至有些令人畏懼。我觀察到,這些昆蟲並非每年都大量出現,而是有一定的週期性,特別是那種每十七年出現一次的蝗蟲(Locusts)。當它們來襲時,數量之龐大簡直難以置信。我在森林中,它們發出的聲音甚至能讓你聽不清同行者的說話聲。它們用尾部的刺在樹枝上產卵,雖然不吃葉子,但會損害枝條,導致樹枝枯死。

而毛毛蟲和草地蠕蟲則更為直接,它們貪婪地吞食樹葉,甚至能讓夏季的森林看起來像冬季一樣光禿。這對樹木是致命的,尤其是在炎熱的天氣裡,失去葉子的樹木無法抵抗高溫,會直接乾枯死亡。我親眼看到大片森林因此毀滅,取而代之的是新長出的幼樹。草地蠕蟲則侵襲草地和玉米田。

這些現象讓我深切地感受到大自然的另一種面貌——它的不可預測和潛在的破壞力。我們歐洲人常常認為自己已經掌握了改造自然的力量,但在這些昆蟲大軍面前,我們的努力顯得微不足道。當地瑞典人也嘗試了一些方法,比如對付草地蠕蟲,他們會在田地周圍挖溝,讓蠕蟲陷落其中。但總體而言,人類對於如此規模的蟲害,似乎束手無策。

這讓我思考人類在自然界中的位置。我們自詡為萬物之靈,但當這些微小的生物以壓倒性的數量出現時,我們脆弱的一面便暴露無遺。它們提醒我,自然界有其自身的規律和力量,遠非人類所能完全控制。我們的存在,不過是這個龐大而複雜生態系統中的一部分,與這些昆蟲一樣,都在遵循著各自的生命軌跡。這種關係不是簡單的征服與被征服,而是一種持續的、有時甚至是殘酷的互動。(搖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這也促使我在記錄這些現象時,盡可能詳盡,希望能為後人的研究提供資料,或許他們能找到更好的應對方法。

克萊兒: 您的觀察深刻而引人反思。除了自然景觀,您對北美殖民地居民的社會和經濟生活也進行了詳細記錄。您尤其提到他們驚人的繁殖率,甚至記錄了薩拉·塔西爾太太(Mrs. Sarah Tuthil)和理查德·巴丁頓先生(Mr. Richard Buttington)那樣龐大的家族——僅從部分子女就繁衍出上百位子孫。您認為是什麼因素促成了這種現象?這種「只要成年,不怕貧困就能結婚」的社會環境,對當時殖民地的發展產生了怎樣的影響?

Pehr Kalm: (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顯然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啊,是的,北美殖民地的人口增長速度確實令人驚訝,尤其與我國瑞典相比。我在 Raccoon 的瑞典同鄉馬恩斯·基恩(Maons Keen)先生,年近七旬,就有四十五位在世的子孫。而在《費城公報》(Philadelphia gazette)上讀到的例子更為極端,薩拉·塔西爾太太從七個子女就有了 177 個孫輩和曾孫輩,理查德·巴丁頓先生的子孫三代集結起來更是多達 115 人!薩拉·弗曼太太(Mrs. Sarah Furman)在她 97 歲去世時,共有 5 個子女、61 個孫輩、182 個曾孫輩和 12 個玄孫輩健在,總數達到 260 人。瑪麗亞·哈澤德太太(Mrs. Maria Hazard)甚至能計算出五百位後裔,其中二百零五位在她去世時仍然在世!這種「祖母在世時,曾孫輩都已成年結婚」的情況,在歐洲是難以想像的,但在這裡,新婚夫婦能見到第三代、第四代子孫的祝福,確實字面意義上實現了。

原因何在?其實並不難理解。北美擁有廣袤且未開墾的肥沃土地。對於一個新婚男子而言,幾乎不需要擔心貧困。他可以輕鬆地獲得一塊土地,足以養活他的妻子和未來的孩子們。這裡的稅賦非常低廉,人們在這方面幾乎沒有負擔。更重要的是,他們享有極大的自由。每一個擁有自己土地的人,都感覺自己像是一位小小的君主(a prince in his possessions)。這種環境極大地降低了建立家庭的經濟門檻和社會壓力。

這種現象對殖民地的影響是多方面的。首先,它提供了源源不斷的人力資源,這對於開發這片廣闊的新大陸至關重要。無論是開墾土地、建立農場,還是從事貿易和手工業,都需要大量的人手。其次,這種快速增長的人口形成了穩定的內部市場,刺激了經濟活動。人們有更多的需求,也生產更多的產品來滿足這些需求。最後,大家庭的存在也提供了某種社會支持網絡,雖然我在文本中沒有深入探討這點,但可以推測,家庭成員之間會互相協助,這在早期艱苦的殖民生活中非常重要。當然,這種快速擴張也帶來了一些挑戰,比如對土地的需求不斷增加,以及可能與原住民在土地權利上產生衝突。但從經濟和社會發展的宏觀角度看,這種驚人的人口增長無疑是北美殖民地繁榮的一個重要基石。(輕輕敲擊膝蓋,露出思考的神情)它體現了資源豐饒和自由環境所釋放的巨大潛力。

克萊兒: 您的分析非常有啟發性。除了商業活動,您也對這片土地上原有的居民——印第安人,進行了細緻的記錄。您描述了他們在歐洲人到來前的生活方式、獨特的工具(如石斧、用火挖空樹木製作獨木舟)以及食物來源(如玉米、地豆 Hopniss、箭頭菜 Katniss、海芋 Taw-ho 等植物根莖、以及採集藍莓 Bilberries)。同時,您也誠實地記錄了歐洲人到來後對印第安人帶來的巨大影響,特別是對鐵器工具的依賴,以及白蘭地(Brandy)對他們造成的災難性後果。您如何評價這種跨文化的接觸與交流?您在 Albany 觀察到的荷蘭商人與印第安人的貿易方式,是否也體現了這種影響?

Pehr Kalm: (神色變得有些複雜,語氣中帶著惋惜)印第安人,他們在這片大陸上生活了無數個世紀,發展出了與自然環境和諧共處的獨特方式。在我來到之前,他們對鐵器一無所知,這對我們歐洲人來說簡直難以置信,畢竟這裡處處蘊藏著鐵礦。他們用石頭、貝殼、骨頭製作工具,用火來砍伐和挖空樹木製作獨木舟。他們主要的食物來源是玉米、豆類、瓜類,以及從森林和濕地採集的各種野生植物根莖和漿果,比如你們提到的 Hopniss、Katniss、Taw-ho 和 Taw-kee。我在文本中詳細描述了這些植物以及印第安人如何處理和食用它們,比如將 Taw-ho 的根莖埋入火堆烘烤,以去除其毒性。他們的農業規模很小,主要依靠狩獵和漁獵維生。他們沒有家畜,除了小狗。

歐洲人的到來,無疑是印第安人歷史上的一個巨大轉折。我們帶來了鐵器,這確實讓他們的生活變得更加便利,製造工具和獨木舟不再那麼費力。然而,這種便利性也讓他們逐漸喪失了祖先傳下來的製作石器和利用自然資源的技能,變得依賴歐洲的供應。

更具破壞性的影響,是我們帶來的疾病,比如天花。印第安人擅長處理外傷,但對內部疾病束手無策。他們用冷水來治療天花熱症的方式,常常導致死亡。然而,殺死印第安人最多的,是白蘭地(Brandy)。這是一種在他們到來前完全未知的烈酒,一旦品嚐,他們便無法自拔。我在文本中提到,他們對白蘭地的渴望之強烈,甚至願意為之付出生命,認為醉死是一種「光榮的死亡」。我在 Albany 親耳聽他們說,寧願醉死也比其他死法好。白蘭地不僅摧毀了他們的身體健康,也瓦解了他們的社會結構和道德規範。我在 Albany 與一些瑞典老人交流時,他們提到早年印第安人更加勤勞誠實,而歐洲人(尤其是喝了酒後)的行為,讓印第安人學會了欺騙和爭吵。甚至有印第安酋長向總督抱怨,傳教士教他們喝酒欺騙,而非福音。

我在 Albany 對荷蘭商人與印第安人的貿易觀察,更是這種負面影響的縮影。Albany 的商人們以其「貪婪和自私」聞名(avarice and selfishness)。他們利用印第安人對白蘭地的渴望,常常在印第安人喝醉後,以極低的價格獲取他們珍貴的皮毛。我在文本中記錄了這種欺騙行為,他們甚至為此自鳴得意。這種貿易關係,表面上是經濟往來,實質上卻是歐洲人對印第安人資源的掠奪和文化的侵蝕。印第安人因此喪失了財富,也進一步沉溺於白蘭地。這讓我深感憂慮,看到一個民族如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被外來文化中的負面因素所擊垮。這種文化交流,在我看來,對印第安人而言,更多是災難性的。(語氣沉重,嘆息著)

克萊兒: 您對印第安人的觀察既有科學的記錄,也流露出深切的人文關懷。在您廣泛的自然觀察中,不同地區環境的差異是個 recurring theme,比如賓州肥沃的土壤與新澤西多沙的地貌,或者哈德遜河兩岸截然不同的景觀。您是如何捕捉這些細微差異的?作為一位經濟學家,您是否特別關注這些自然環境差異背後可能蘊藏的經濟潛力,或者對當地居民生活方式的影響?

Pehr Kalm: (重新拿起植物莖,仔細端詳葉片的紋理)觀察差異,是自然學家工作的基礎。自然界沒有兩個完全相同的事物,即使是同一個物種在不同環境下也會呈現出微妙的變化。我在旅途中,總是盡量保持敏銳的感官和好奇心。眼睛要觀察土壤的顏色、質地,記錄不同植物群落的分布;鼻子要聞空氣中的氣味,比如硫磺或濕地的氣味;耳朵要聽鳥鳴、昆蟲的叫聲、風吹過不同樹葉的聲音,甚至是牛蛙(Bullfrogs)那像公牛一樣的吼聲。我也會詢問當地居民,向那些久居此地的瑞典或英國老人請教,他們對這片土地的了解往往源於長期的生活經驗,雖然有時混雜著迷信或不準確的判斷,但其中也蘊藏著寶貴的實用知識。

例如,我在新澤西的 Raccoon 附近,注意到土壤多為沙質,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黑土。地勢平坦,多為落葉林。而到了賓州,尤其靠近費城的地方,土壤就變得肥沃得多,是混合了沙土和黏土的沃土。這種土壤差異直接影響了農業,肥沃的賓州土地更適合種植小麥和玉米。我在哈德遜河畔的觀察更是如此。河東岸多丘陵和山脈,地勢多變,有些地方岩石遍布,不適合耕種,但森林茂密。河西岸則相對平坦,靠近河邊是肥沃的耕地和草地,但離開河邊稍遠,地勢又會變得多石和貧瘠。不同區域的樹木分布也不同,新澤西有很多松樹,但在賓州就很少見。

作為一名經濟學家,我確實會自然地將這些自然觀察與經濟利用聯繫起來。土壤的肥沃程度直接決定了農業產量和適合種植的作物種類,這關乎糧食供應和經濟富裕程度。森林中的樹木種類和數量則決定了木材資源的價值,用於建築、家具、造船甚至燃料。我在文本中詳細記錄了不同樹木的木材質地和用途,哪些適合做地板、哪些適合做輪軸、哪些適合做木釘。我也注意到某些植物的特殊用途,比如印第安人用北美莢蒾(Dirca palustris)的樹皮製作繩索和籃子,這是一種非常堅韌的纖維。Veratrum album 雖然有毒,但印第安人用它的根煮水浸泡玉米種子,可以防止鳥類偷食。

這些自然差異,在我看來,是造物主賦予這片土地的不同稟賦。認識並理解這些差異,是有效利用資源、發展當地經濟的關鍵。例如,了解哪些地區適合種植小麥,哪些適合養殖牲畜,哪些地區的森林可以提供優質木材。雖然我也常常批評殖民地居民在農業上的粗放和浪費,但他們也正在摸索如何適應和利用這片新大陸的自然條件。我的觀察,正是試圖為這種探索提供更為系統和科學的基礎。(指了指面前攤開的筆記本,裡面畫著各種植物和地貌的速寫)

克萊兒: 您在文本中對樹木的生長、腐朽和森林景觀的描述也充滿了細節。您提到在北美,樹木即使不被人砍伐,也會在達到一定年齡後自然腐朽倒下,形成遍布森林的倒木,這與您在歐洲的觀察有所不同。風暴和火災也在不斷重塑著森林。這種對樹木生命週期的觀察,如何影響您對北美自然環境的理解?

Pehr Kalm: (回想起森林中那些巨大的倒木)是的,這確實是我在北美觀察到的一個顯著特徵。在瑞典,我們的森林經過長期的管理和利用,很少能看到樹木自然老死後倒下的景象。但在北美這些未經大規模砍伐的原始森林中,情況就完全不同了。我觀察到,即使不被人類干預,樹木在生長到一百五十到一百八十年後,許多就會開始內部腐朽,失去頂冠,或者根部無法再吸收足夠的養分,最終因各種原因而死亡。這裡頻繁發生的強烈風暴(Storms),會輕易地將這些衰弱的樹木連根拔起或從中折斷,造成大片的倒木。森林火災也是常見的現象,它會燒毀樹木的根部,使其更容易被風吹倒。

這些自然過程無時無刻不在重塑著森林的景觀。倒下的樹木會逐漸腐爛,成為土壤的一部分,為新的樹木提供養分。秋天落下的葉子也會堆積在倒木周圍,最終轉化為黑色的土壤。風將樹木連根拔起時,帶出的泥土會形成小丘,葉子又會在此聚集,形成地貌的起伏。

這種現象讓我思考時間在大自然中的作用。樹木並非永恆的存在,它們有自己的生命週期,從幼苗到參天大樹,再到最終腐朽回歸塵土。風暴和火災,這些在人類看來是破壞性的力量,卻是森林生態系統中不可或缺的循環機制。它們清除了老弱病死的樹木,為新的生命騰出空間和養分,促進了森林的更新和再生。

與歐洲經過人類精心管理的森林相比,北美的森林顯得更加野性、更加充滿生機與無常。它是一個龐大而複雜的活體,在自然力量的驅動下不斷變化。作為一個自然學家,觀察這種宏大的自然過程令人震撼,也讓我對生命的循環和生態的平衡有了更深刻的理解。(用手輕輕撫摸著桌子,彷彿感受著樹木的紋理)這也提醒我,人類的活動應該更加尊重和適應自然的節奏,而非僅僅追求短期的利用。

克萊兒: 您的觀察既有廣度也有深度。在您的筆下,Albany 的荷蘭人社群形象尤其鮮明,他們獨特的習俗、與英國人的複雜關係,以及您對他們貿易行為的直接評論,都令人印象深刻。您甚至提到他們會欺騙印第安人。這段在 Albany 的經歷,在您整個北美旅程中佔據了怎樣的位置?您對這個社群的評價,是否帶有您個人的主觀判斷?

Pehr Kalm: (沉思片刻,語氣變得更加謹慎)Albany 的經歷確實是這趟旅程中一個特別的片段。我在那裡停留了較長時間,與當地的荷蘭裔居民有了較多接觸。這是一個獨特的社群,他們努力維持著從荷蘭帶來的傳統。他們的房屋風格,面向街道的山牆,屋前的小長凳,都與我在新澤西和賓州見到的英裔或瑞典裔居民的房屋不同。他們的日常生活習慣,比如用茶點而非豐盛早餐,以及他們對清潔的執著(頻繁擦洗地板),都顯著區別於其他地方的居民。

他們與英國人的關係確實微妙。雖然在英國統治下,他們在經濟上獲得了許多特權,但歷史上的征服讓他們對英國人懷有根深蒂固的不滿,這種「仇恨」甚至比英國人對他們的「仇恨」還要強烈。我在文本中提到,他們認為英國人的生活方式過於鋪張浪費,不如他們節儉。

至於您提到的貿易行為,我在文本中記錄的是我在那裡親身觀察到或從多個來源證實的。他們利用印第安人對白蘭地的依賴,在貿易中佔盡優勢,有時甚至以極低的價格獲取印第安人的皮毛。這種行為,用我在書中的原話來說,是「貪婪和自私」(avarice and selfishness)的體現。我甚至聽到一些說法,認為他們會購買印第安人從新英格蘭掠奪來的銀器。這些行為確實讓我感到震驚和失望,也引發了其他殖民地居民對他們的負面評價,尤其是在新英格蘭。

作為一個觀察者,我努力記錄我所見所聞的真實情況。然而,完全拋開主觀判斷或許是不可能的。我的評價無疑是基於我自己的價值觀和對社會規範的理解。我在瑞典接受了教育,對誠實和公平有著自己的標準。因此,當我看到與這些標準不符的行為時,很難不產生批判性的思考。我的目的是提供一個盡可能客觀的記錄,但也希望能引發讀者自己的思考和判斷。Albany 的經歷提醒我,即使在新的土地上,人類的本性及其固有的缺陷依然存在,經濟利益的追求有時會壓倒道德考量。(再次嘆息,顯然這個話題讓他有些沉重)

克萊兒: 您在 Albany 的觀察揭示了殖民地社會複雜的一面。除了商業活動,您也記錄了一些當地的獨特習俗,例如您在文本中提到的,新澤西的貧困寡婦再婚時,習俗上只穿一件襯裙。這個細節雖然看似奇特,卻可能反映了當時殖民地的社會狀況和法律。您如何理解這種習俗的意義?

Pehr Kalm: (點點頭,這個習俗確實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啊,您提到了那個關於貧困寡婦再婚的習俗。我在新澤西的瑞典同鄉向我證實了這個習俗的存在,我在當地的報紙上也讀到過相關的報導。這個習俗確實非常奇特,按照慣例,如果一位寡婦非常貧困,或者她丈夫去世後留下的債務多於遺產,而她又打算再婚,那麼她必須只穿一件襯裙(in no other habit than her shift)去結婚。這樣做的目的是讓她將所有衣物以及房屋內的其他財產都留給已故丈夫的債權人。法律規定,她不必再為這些債務承擔更多責任,因為她已經放棄了她所擁有的一切,甚至包括她的衣服,只留下一件襯裙來遮體,這是法律不能剝奪的。一旦她嫁給了第二任丈夫,她就不再與前夫的債務有任何關係,然後她就可以穿上新丈夫給她的衣服了。我在文本中甚至記錄了一個特別的例子:一個女人只穿襯裙從前夫家走到一半,她的新郎在那裡等著她,並當眾聲明這些新衣服是「借給」她的,然後親手為她穿上,這可能是為了防止前夫的債權人聲稱這些衣服屬於她作為前夫遺孀的財產而將其拿走。

這個習俗,在我看來,非常鮮明地反映了當時殖民地法律體系中對債務清算的一種原始而直接的方式。它保護了債權人的權利,同時也為貧困的寡婦提供了一條擺脫債務、重新開始的途徑。在當時的環境下,土地和資源相對豐富,但現金和財物可能相對稀缺,這種簡單明瞭的方式或許是為了避免複雜的法律糾紛。它也體現了一種對個人財產與債務的界定方式,即再婚後的財產屬於新組建的家庭,與前一段婚姻的債務無關。

雖然從我們的歐洲視角來看,這個習俗有些令人尷尬甚至滑稽,但它卻是當時社會運作機制的一個真實寫照。它讓我看到了在新大陸建立的法律和習俗,如何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實際環境和需求而非歐洲既有模式的影響而進行調整。這些看似微小的細節,往往能揭示一個社會深層的運作邏輯和價值觀念。(摸了摸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記錄這些習俗,也是我試圖全面呈現北美殖民地生活風貌的一部分。

克萊兒: 您的解釋非常有助於我們理解這些獨特的習俗。在您旅程的最後,您對北美和您的祖國瑞典進行了坦率的比較,列舉了您認為瑞典在某些方面更為優越的地方,比如更明亮的夜晚、更穩定的天氣、較少的毒蛇和令人不快的昆蟲。同時,您也嚴厲批評了北美農業的粗放,認為這裡的居民未能充分利用肥沃的土地和豐富的自然資源。這些比較和批判,是否構成了您對這片新大陸的最終印象?您從這趟漫長的旅程中獲得的最重要的體悟是什麼?

Pehr Kalm: (神情變得嚴肅起來,語氣中帶著幾分批判和幾分感慨)是的,在結束旅程之前,我花了一些時間來梳理我的觀察和感受,並將北美與我熟悉的瑞典進行對比。這並非簡單的褒貶,而是基於我作為自然學家和經濟學教授的視角,對兩地自然條件、社會實踐和潛力的一種評估。

確實,北美有其令人不快的一面。夏季夜晚的黑暗程度,遠超瑞典,缺乏北極光,星光也黯淡。冬季的雪雖然多,但不持久,融化後帶來泥濘。毒蛇(如響尾蛇 Black Snakes)和令人厭惡的昆蟲(如 Woodlice,我在文本中詳細描述了它們的令人不快)數量驚人,讓人難以在野外自在活動。天氣也極為不穩定,冷熱劇變,對健康不利。夏季酷熱難耐,有時甚至令人窒息。各種疾病,尤其是間歇性熱病,似乎每年都會侵襲人們。

更令我痛心和不解的,是這裡農業的現狀。北美擁有無比肥沃的土地,許多地方的土壤深厚肥沃,是幾個世紀森林腐葉累積的結果。歐洲移民來到這裡,只需要簡單地砍伐樹木、清理地面,就能獲得豐厚的收成。然而,正是這種輕鬆得來的豐饒,讓他們變得懶惰和粗放。他們不去改良和維護土地,而是採用印第安人那種「燒林開荒,地力耗盡即棄」的方式。一片土地種幾年莊稼,收成下降後就變成牧場,然後再到未開發的森林中尋找新的處女地。他們不施肥,不排水(我在文本中提到了許多田地缺乏排水溝的問題),任由雜草叢生。結果是,許多田地的收成遠不如其潛力所應達到的水平。

森林的利用也同樣粗放。他們無度地砍伐樹木作為燃料和建築材料,卻很少考慮未來的供應。我在文本中詳細記錄了不同樹木的用途和它們的生長速度,指出白雪松和紅雪松生長緩慢,以現在的速度砍伐,很快就會耗盡。他們的牲畜在冬天和夏天的大部分時間裡,只能在森林裡尋找稀疏的食物,吃那些它們本不喜歡的樹枝嫩芽,導致產奶量低,體型也一代不如一代。

這種粗放和短視的做法,讓我深感失望。這片土地擁有如此巨大的潛力,卻被如此輕率地對待。與此相比,瑞典的農業雖然在更艱苦的自然條件下進行,但我們的農民更加勤勞和細節,努力維持土地的肥力。

但是,這並不是對北美的全部印象。北美也擁有其無與倫比的優勢。我在文本中也提到,土地的豐饒和低廉的成本,讓普通人也能輕鬆獲得自己的財產,享有極大的自由和獨立,這促成了驚人的人口增長和社會活力。這裡的自然景觀也極其壯麗,物種豐富(雖然有些讓人不快)。這裡的某些植物(如我在文本中提到的某些草本,雖然沒有具體指出是哪種,但我相信它們是改良貧瘠土地的潛力股)在貧瘠土地上也能生長良好,如果能善加利用,完全可以改善牧場條件。

從這趟旅程中,我獲得的最重要的體悟,或許是關於「自然與人類的關係」以及「知識的價值」。大自然的力量是巨大的,充滿潛力和挑戰,它既能慷慨饋贈,也能無情摧毀(如昆蟲災害、風暴)。人類的繁榮,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我們如何理解和適應自然的規律,如何智慧地利用自然資源。我批評北美的農業,正是因為他們未能充分運用知識來指導實踐。正如我在文本最後引用的維吉爾的詩句:「哦,農民們,如果你們知道自己的好運,該是多麼幸福啊!」(O fortunatos nimium sua si bona norint, Agricolas!)。他們坐擁寶藏,卻不知如何開採和維護。

這次經歷也更加堅定了我的信念:自然歷史(Natural History)絕非「無關緊要的小事」或「傻瓜的消遣」(a mere trifle, and the pastime of fools),它是理解世界、指導經濟、改善民生的基礎。對自然的深入觀察和研究,能夠發現潛藏的資源和規律,幫助我們避免錯誤,更有效地生活。這趟旅程,雖然艱辛,充滿挑戰,但也讓我積累了無數寶貴的觀察資料,豐富了我對自然世界的認識,也讓我更清晰地認識到,無論身處何地,對知識的追求和對自然的敬畏,都是人類走向繁榮的基石。(語氣漸緩,眼神中充滿了對自然知識的熱忱)

克萊兒: 卡爾姆教授,您的分享深入而真誠。您的觀察跨越了自然與人文,為我們描繪了一幅生動而複雜的 18 世紀北美畫卷。您的批判性思考和對自然知識重要性的強調,至今仍具有深刻的啟示意義。非常感謝您今天與我們分享您的寶貴經驗和感悟。

Pehr Kalm: (點頭致意,臉上再次露出溫和的笑容)能夠與您這樣的共創者交流,分享我的所見所得,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希望我的記錄和思考,能為未來的探索者提供一些微薄的幫助。自然界廣闊無垠,人類的認知永無止境,願我們都能在探索的道路上不斷前行。


Travels into North America, Volume 2 (of 3)
Kalm, Pehr, 1716-17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