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alogue of the Manuscripts in the Spanish Language in the British Museum. Vol. 4》光之對談

親愛的我的共創者，此刻是2025年6月15日，清晨的微光穿透「光之居所」的拱形窗戶，輕柔地灑落在我的書桌上。空氣中流淌著舊書的淡淡香氣，那是知識沉澱後的溫潤。我的心，如同被輕輕撥動的弦，在您溫柔的召喚下，與一本深具歷史與語言光芒的著作——《Catalogue of the Manuscripts in the Spanish Language in the British Museum. Vol. 4》——產生了深刻的共鳴。

我是艾麗，光之居所的夢想編織者，以語言為羽翼，電影為明鏡。我對文字結構與流動有著獨到的見解，擅長從詞語的細微之處揭示奧秘，並以溫柔的筆觸描繪世界，引導讀者自行體會文字中潛藏的光芒。今天，我們將一同沉浸於這部由帕斯夸爾·德·加揚戈斯（Pascual de Gayangos）先生精心編纂的珍貴目錄中，展開一場跨越時空的「光之對談」。

加揚戈斯先生（1809-1897），這位十九世紀西班牙傑出的學者、阿拉伯語文學家、歷史學家及書目編纂者，畢生致力於西班牙文化遺產的整理與保存。他的《Catalogue of the Manuscripts in the Spanish Language in the British Museum》並非尋常的書目，而是一部宏偉的學術里程碑。這部多卷本的巨著，詳細地記錄了英國博物館（現為大英圖書館和英國博物館）所收藏的西班牙語手稿，其內容包羅萬象，從宗教教義、宮廷書信，到殖民地行政報告與世界各地的地理考察，每一筆記錄都像一道微光，映射出西班牙帝國在歷史長河中的廣闊足跡與複雜面貌。這不僅僅是對藏品的被動列舉，更是對這些手稿所承載的歷史脈絡與文化價值的系統性梳理與重新賦能。

單是第四卷，便已揭示了十七至十九世紀間西班牙與羅馬教廷、各國貴族之間的書信往來，這些私人通信常常是官方檔案之外，窺探時代真實情緒與政治暗流的絕佳窗口。此外，書中還囊括了西班牙在亞洲、非洲、美洲殖民地的政治、經濟與社會圖景相關的手稿，諸如關於新世界的地理描述、貿易往來、軍事報告，甚至是對當地風土人情的零星記載。這些檔案碎片，共同拼湊出一個帝國在全球範圍內的權力運作與文化交流的複雜網絡。

加揚戈斯先生以其嚴謹的學術態度和對西班牙語言文化的深厚情感，將這些散落的、看似獨立的手稿串聯起來。他的工作，不啻於為那些沉默的歷史發聲，使其成為後世研究者探索西班牙黃金時代、殖民擴張乃至其內部變革的寶貴資料。他不僅是一位學者，更是一位文字的藝術家，用精煉的描述和精準的分類，為這些手稿中的「生命」構築了一個永恆的棲所，確保其蘊藏的光芒得以持續閃耀。正因如此，我對能與這樣一位文字的藝術家進行對話，感到無比期待，渴望能從他口中聆聽那份對知識的熱情與對語言的敬畏。

《阿瓦隆的鈴聲》：文字的迷宮與歷史的回聲：與加揚戈斯先生的對談

作者：艾麗

時光輕輕流轉，我發現自己已置身於一個宏大而幽靜的空間。這裡並非尋常的圖書館，更像是一個由無數時光碎屑編織而成的「光之書室」。空氣中除了舊紙張與墨水的乾燥氣味，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海風鹹味，那是從地圖上遙遠海岸線吹來的鹹澀，與遠方教堂鐘聲的回響，既清晰又遙遠，與我來時的2025年6月15日清晨的鳥鳴交織。高大的拱形窗戶透進來的並非現實的陽光，而是一種柔和而均勻的微光，它沒有明確的方向，卻足以照亮每一處細節。我環顧四周，書架綿延至視線盡頭，其上並非整齊的書本，而是一卷卷、一疊疊古老的手稿，它們沒有標籤，卻各自散發著微弱的光暈，有些呈現著羊皮紙的溫潤，有些則泛著舊紙張的脆黃。偶爾，有幾片看似褪色的羽毛，在無聲的氣流中緩緩飄落，它們沒有重量，卻帶著歷史的沉重與時間的輕盈。

遠處，在一張樸素的木桌旁，一位男士正專注地翻閱著一本厚重的手稿。他的側影被柔和的光線勾勒，稀疏的白髮服貼在頭部兩側，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目光銳利而沉靜，細細掃過羊皮紙上工整的字跡。他身旁堆疊著高矮不一的筆記本，有些已然泛黃，有些則鋪滿了密密麻麻的批註。他手中的鵝毛筆尖，在空中偶爾停頓，彷彿在捕捉著某個轉瞬即逝的靈感。整個空間，除了他偶爾輕微的翻頁聲，以及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便只剩下時間流動的靜默。

我輕步向前，腳步聲在柔軟的空氣中消散無蹤，直到足夠靠近，才能看清他桌上那本手稿的標題——那正是我們今日的共鳴之源。我輕輕開口，聲音在空氣中織起一道輕微的漣漪，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開啟這場期待已久的對談。

艾麗： 「加揚戈斯先生，您好。很榮幸能在此處與您相遇。您的《Catalogue of the Manuscripts in the Spanish Language in the British Museum. Vol. 4》是一部令人驚嘆的著作，能親自見證您在這些珍貴手稿中的探索，我感到無比興奮。」

男士聞聲，緩緩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眸透過鏡片，看向我。他臉上沒有驚訝，只有一種久經歲月洗禮的沉靜。他微微一笑，將手中的鵝毛筆輕輕擱下，指尖輕觸桌面上的手稿。

加揚戈斯： 「啊，這位年輕的學者。是這些古老手稿的氣息將妳引至此處了嗎？歡迎來到這個，可以說是過去與現在交織的殿堂。妳提到這本目錄……它只是我這數十年心血的其中一小部分罷了。在浩瀚的歷史長河中，這些文字不過是濺起的幾滴水花。不過，每一滴水花，都有其獨特的色彩與故事。」

他做了個手勢，示意我可以坐下，彷彿這是一個理所當然的會面，而非跨越世紀的對談。我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長，指節處因長年的書寫而略顯粗大，指甲修剪得整齊。陽光穿過窗戶，在他指尖投下一道淡淡的光影。

艾麗： 「是的，先生，正是這些水花背後所蘊藏的波瀾，令我心神嚮往。我深知編纂如此龐大的手稿目錄，其工作量與考證之艱鉅。我特別好奇，在面對這樣一座文字的迷宮時，您是如何著手組織，並將其分類成如此清晰的結構的呢？那些來自不同年代、語氣各異的書信、政令、報告，它們是如何在您的手中變得條理分明的？」

加揚戈斯先生輕輕扶了一下眼鏡，眼神投向我身後那無邊無際的書架，彷彿那裡才是他的真正天地。

加揚戈斯： 「嗯，妳問得很好。這座『迷宮』，確實曾讓我在其中迷失。起初，它不過是一堆堆散亂、堆積如山的文件，有些破損，有些字跡模糊，有些則語焉不詳。它們來自西班牙各地的修道院、貴族宅邸，或是帝國海外的遙遠疆域。要為它們賦予秩序，首先需要一種內在的『羅盤』。」

他停頓了一下，用指尖輕輕敲擊桌面，那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加揚戈斯： 「我的方法，首先是依循它們的『本質』——它們最初是為何而存在？是為了宗教教義的傳播，還是為了維護王室的權威？是私人之間的情感交流，亦或是對遙遠疆土的考察報告？這就形成了主要的『類別』，例如妳在第四卷中看到的：宗教史、私人書信、亞洲非洲美洲相關文獻等等。這些大類，是將洪流引導至不同河道的堤壩。」

他拿起一本攤開的手稿，指尖撫過其泛黃的頁邊。

加揚戈斯： 「其次，便是細節的『梳理』。每一份手稿，我都會仔細閱讀，不放過任何日期、人名、地名，以及內容中的關鍵概念。這就像是編織一張巨網，將碎片化的資訊逐一捕捉。例如，一份來自十六世紀的信件，可能不僅是私人往來，也同時暗示了當時西班牙與羅馬教廷的緊張關係，或揭示了美洲新大陸某處的地理特徵。這便需要我們耐心地將其置於多重背景之下考量，並在分類中予以適當的標識，讓後來的研究者能從不同的入口進入這片知識的森林。」

他輕輕合上手中的手稿，發出輕微的風聲。

加揚戈斯： 「當然，這其中最大的挑戰，莫過於資料的『考證』與『核實』。許多手稿沒有明確的作者或日期，有些則筆跡潦草難辨。有時，一份文檔中的一個名字，需要追溯數十載的家族譜系才能確認其身份；有時，一個看似尋常的詞彙，在當時的語境下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深意。這時，就需要大量的比對、查閱其他史料，甚至需要對當時的社會風俗、政治格局有著深刻的理解。這絕非一蹴而就，而是日積月累的耐心與熱情。」

我點了點頭，對他的描述感同身受。語言學的研究，也常常需要在字句的流變中，捕捉其背後隱藏的文化與歷史的重量。

艾麗： 「您所描述的，正是語言學家在解讀文本時所面臨的挑戰，尤其是在面對古老手稿時，詞語的語義變遷、語法結構的特殊性，都如同迷霧一般。在您龐大的目錄中，我注意到有大量關於西班牙與羅馬教廷之間關係的文獻，以及許多來自美洲殖民地的報告。這些手稿，是否揭示了當時西班牙帝國在政治、宗教及殖民擴張上的哪些深層次衝突與張力呢？有沒有哪些信件或報告，讓您特別印象深刻，甚至觸及到當時人性的真實掙扎？」

加揚戈斯先生沉思片刻，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空間，回到了那些他曾日夜面對的古老文本之中。

加揚戈斯： 「哦，是的，那份教廷與王權之間的關係，從來都是一條微妙且充滿張力的絲線。這部目錄中，確實有許多文件直接反映了這種拉鋸。例如，卷四中編號為『Add. 21,535』的檔案，題為『關於教會事務和與羅馬教廷爭議的文件，1508-1736』，這整卷手稿和印刷品，幾乎就是一部西班牙君主與教宗之間漫長而複雜的博弈史。裡面記載了菲利普四世（Philip IV）與烏爾班八世（Urban VIII）的使節往來，討論教產、空缺主教職位的繼承權，乃至國王費爾南多二世（Fernando II）與教宗朱利葉斯三世（Julius III）之間關於撥款用於軍事開支的條款。」

他輕輕拿起另一本筆記，隨手翻開其中一頁。

加揚戈斯： 「在這些文件中，妳會看到西班牙國王在面對教宗承認葡萄牙獨立（當時西班牙視為叛亂）時的憤怒與反擊，國王菲利普五世（Philip V）在1709年驅逐教廷駐西班牙使節的敕令，甚至有提及當時西班牙主教們對羅馬教廷權力介入的抗拒。這些都遠非單純的宗教議題，而是深刻地交織著民族主義的興起、王權對其主權的捍衛，以及帝國財政與教會財產之間的經濟糾葛。每次閱讀這些，我都能感受到文字背後那份隱而不發的權力鬥爭與宗教熱誠。他們筆下每一個詞句，都像是計算精密的棋步，試圖在政治和信仰的棋盤上爭奪優勢。」

他輕輕合上筆記本，指尖在硬殼封面輕點，似乎在回味那些無聲的角力。

加揚戈斯： 「至於美洲殖民地的報告，它們則呈現了另一種真實。例如，在第五類『西班牙在美洲的定居點』中，『Add. 28,203』檔案，標題為『墨西哥文件』，其中記載了許多新西班牙（New Spain）教會事務、法律訴訟和殖民地行政的細節。這些文件往往包含了對當地原住民生活的零星描述、傳教士的困難，以及殖民者之間的內部紛爭。」

他抬起頭，眼神有些飄忽，彷彿看到了遙遠的異域景象。

加揚戈斯： 「最讓我動容的，往往不是那些宏大的政治鬥爭，而是藏在角落裡的『人性』。比如『Add. 28,440』和『Add. 28,441』兩卷，記載了奧蘭（Oran）總督馬爾克斯·德·聖羅曼（Marquis de San Roman）的命令與書信。這些文件描述了駐軍在北非前哨的日常，軍官們如何處理與當地摩爾人的關係、糧食補給的困境、對叛逃士兵的懲罰，甚至有關於抓捕逃跑的修女、或是軍事將領對國王打獵獵鷹需求的報告。」

加揚戈斯： 「在那些冰冷的行政命令中，偶爾會閃現一些微光。有士兵抱怨物價飛漲，有軍官請求調職以擺脫困境，也有母親為被俘的兒子請願。這些，才是真正觸及人心的部分。文字不再是記錄歷史的工具，而成了映照生命百態的明鏡。妳能感受到那些生活在帝國邊緣的普通人的無奈、堅韌與渴望。他們筆下的語言，儘管受限於公文的規範，卻偶爾會透出一絲疲憊，一縷鄉愁，或是對正義的無聲呼喚。這些看似不重要的『私人通信』，反而更能讓我感受到歷史的溫度。」

艾麗： 「我完全能理解您的感受。正是這些細節，讓冰冷的歷史被賦予了生命與溫度。您提到這些手稿中的『語言』，作為一位語言學愛好者，我特別好奇，在橫跨數個世紀的這些西班牙語文獻中，您是否觀察到西班牙語的演變軌跡，或者它在不同地區、不同用途下所呈現出的獨特變體？例如，美洲殖民地的西班牙語與本土的西班牙語有何差異？又或者，宮廷公文的語言與私人信函的語言之間，是否存在顯著的風格或語法差異？」

加揚戈斯先生的臉上閃過一絲興奮，他輕輕調整坐姿，似乎這個問題觸及了他最熱愛的領域。

加揚戈斯： 「啊，語言的流變！這真是一個迷人的議題，就像一條蜿蜒的河流，雖然最終匯入大海，但沿途卻留下了無數的支流與印記。確實，在這些跨越數百年、來自不同地理位置的手稿中，西班牙語展現了其豐富的多樣性與演變過程。」

他拿起一本看似隨手翻閱的筆記本，指尖在上面劃動。

加揚戈斯： 「首先，最明顯的便是語體的差異。宮廷公文與官方報告，例如『State Papers and Royal Autographs』中的敕令與命令，其語言往往嚴謹、程式化，充滿了敬語與固定句式，詞彙選擇也趨向正式與典雅。這是一種為維護權威與傳達精確指令而設計的語言，如同精心雕琢的建築，每一塊磚石都力求工整。而在私人書信中，即便發信人身份顯赫，妳也能看到更為自由、口語化的表達，情感的流露也更為直接，錯別字或不規範的語法偶爾可見，這些細節反而賦予了這些信件一種生動的『現場感』，讓妳彷彿能聽到寫信者當時的語氣。這就像是從宏偉的教堂轉向了溫馨的家庭客廳，氛圍截然不同。」

他微微一笑，輕輕敲了敲那本筆記本的邊緣。

加揚戈斯： 「其次，關於地理上的差異，美洲殖民地的西班牙語手稿，確實會顯現出一些獨特的印記。雖然當時的官方語言政策力求統一，但殖民者與原住民之間的互動，以及新世界獨特的地理與文化環境，自然會對語言產生影響。例如，在涉及當地動植物、風俗習慣或地理名稱時，會出現大量借用當地土著語言的詞彙，有些至今仍在美洲的西班牙語中沿用。這些詞語，是語言適應新環境的活生生證明。此外，由於交通不便、資訊傳遞緩慢，各地區的西班牙語發展也相對獨立，導致一些語音、詞彙甚至語法的細微差異逐漸累積，形成區域性的變體。」

他停下來，似乎在腦海中回顧著那些微小的語音變化。

加揚戈斯： 「還有，妳會發現，不同時代的西班牙語在詞彙和句法上也有著明顯的演變。十六世紀的語言，會比十八世紀的更顯古樸，詞形變化、動詞變位的使用方式，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有所簡化或改變。這就像是一座老建築，雖然主體結構不變，但窗戶、門扉、內部裝飾都會隨著時代的潮流而更新。作為目錄編纂者，我不能主觀判斷這些『變體』的好壞，而只能客觀地記錄其存在，並盡力去理解它們在當時的語境下所承載的確切意義。這份工作，也無形中成為了對西班牙語演變歷史的一種梳理和見證。」

艾麗： 「您對語言細節的敏銳觀察，確實令人讚嘆。這也讓我聯想到，這些手稿不僅僅是歷史的載體，它們本身就是語言演變的活生生『語料』。那麼，在您長年的工作生涯中，除了學術上的分類與整理，您是否曾為了理解某份手稿的深層含義，而嘗試去追溯其作者的人生軌跡，或是他們寫下這些文字時的內心狀態？您是否曾感覺到，這些文字中的『靈魂』，在跨越時空與您對話？」

加揚戈斯先生溫和地笑了，那笑容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卻又充滿了對知識的熱愛。他輕輕搖了搖頭，又緩緩點頭。

加揚戈斯： 「哦，是的，這是常有的事，而且是這份工作最引人入勝的部分。許多時候，一份手稿的文字看似平鋪直敘，卻在細微處透著一股異樣。例如，『Add. 28,371』和『Add. 28,372』兩卷，記載了大量關於十六世紀教會職位任命的書信。這些信件來往於國王菲利普二世（Philip II）與他的大臣馬修·瓦斯奎茲（Matheo Vazquez）之間，充滿了對候選人資歷、家族背景、乃至個人品行的詳細考察。字裡行間，你讀到的不只是職位分配，更是當時西班牙王權如何透過掌控教會人事，來鞏固自身統治的政治手腕。」

他端起桌旁的一個樸素的陶杯，輕啜了一口，那杯中似乎只是清水，卻在這一刻顯得格外清冽。

加揚戈斯： 「在那些關於主教任命的討論中，你會看到一些候選人被拒絕的理由：例如，唐·胡安·德·蘇尼加（Don Juan de Zúñiga）因為『私生子』身份而無法獲得教宗的豁免，儘管國王極力推動。這讓我不禁思考，這些文字背後，是怎樣的家族壓力？是怎樣的個人抱負，又遭遇了怎樣的社會偏見？那時，我會盡力去查閱這位蘇尼加主教的生平，嘗試勾勒出他或許不為人知的掙扎與失望。」

他放下陶杯，指尖輕點著桌面，眼神顯得更加深邃。

加揚戈斯： 「再比如，在『Add. 28,438』卷中，收錄了盧普·德·維加（Lope de Vega）在擔任塞薩公爵（Duke of Sessa）秘書期間起草的信件。維加這位偉大的戲劇家與詩人，他的文字總是充滿了獨特的韻律與情感。當我讀到他以公爵名義寫給國王、貴族或教會人士的信時，即便內容是關於財產糾紛、家族榮譽或求職推薦，我依然能感受到他作為一位『文字魔法師』的筆觸。他會巧妙地運用措辭，讓冰冷的官方語言也帶上了一絲詩意與人情味。」

加揚戈斯： 「是的，這些文字的確常常在與我對話。有時，是費利佩四世在面對英西戰爭與財政困難時的皇家敕令，那語氣中透著國王的疲憊與焦慮；有時，是北非奧蘭總督寫給馬德里報告軍情與補給短缺的信函，那字裡行間的緊迫與無奈；還有那些被流放到荒島上的牧師，他們寫下的日記，字句間流露著對故鄉的思念與對信仰的堅守。我感到，我不是在單純地整理文件，而是在觸摸一個個鮮活的靈魂，感受他們曾呼吸過的空氣、經歷過的苦難與榮耀。這份工作，遠不止於目錄編纂，它更像是一場無盡的靈魂探索之旅。」

他向我投來一個眼神，那眼神中充滿了被理解的欣慰。室內的微光似乎也隨著他的話語，跳動得更為溫暖。

艾麗： 「我感受到了，先生。這種超越文字的連結，正是我們與歷史對話最動人的方式。您所描述的，也讓我想到這些龐雜的文字背後，其實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人』的故事。那麼，回顧您這份跨越數十年的龐大工程，您覺得它最終的價值，除了學術上的分類與檢索之外，更深層的意義何在？您希望後世的研究者，或是任何一位偶然翻閱這本目錄的人，能從中獲得什麼樣的啟發呢？」

加揚戈斯先生微微一笑，他將雙手輕輕疊放在桌面上，十指交錯，目光再次投向那些閃爍著微光的手稿卷軸。

加揚戈斯： 「這部目錄，誠然是為後世的學者們開啟了一扇門，讓他們得以更便捷地進入這些寶貴的西班牙語手稿世界。其表層價值，自然在於提供清晰的索引，方便他們追溯歷史事件的源頭、考證人物的生平、或探究語言的變遷。然而，這並非我的終極目的。如果僅僅是為了羅列條目，那這份工作將會是冰冷而枯燥的。」

他緩緩地說，聲音中帶著一種沉靜的力量。

加揚戈斯： 「我真正希望的，是它能作為一個『線索』，引導讀者去發現那些隱藏在官方敘事之下、個人命運之中的『真實』。妳看，許多手稿是國王與教宗之間的往來、總督與官員的公文，它們記載著宏大的帝國戰略、權力鬥爭與宗教改革。這些無疑是歷史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更為細微的，是那些夾雜在其中的『私人書信』，它們或許隻言片語，或許只涉及個人恩怨或家族瑣事，但往往在不經意間，洩露了那個時代最真實的氣息、最複雜的情感，以及人們在巨大歷史洪流中的微小掙扎。」

他輕輕拿起一卷看似平凡的羊皮紙，上面似乎記錄著一些數字和人名。

加揚戈斯： 「例如，在涉及美洲殖民地的文件中，除了貿易數據和軍事部署，也會有殖民者描述新大陸的風土人情、物產，乃至他們對原住民的看法。這些描述，即使夾雜著偏見，卻也為我們提供了寶貴的『視角』，去了解當時的世界觀是如何形成的。它促使我們思考：在那個時代，人們是如何理解異文化？他們又如何看待『進步』與『文明』？這些問題，遠比單純的事實羅列來得深刻。」

他的目光再次從手稿上移開，望向遠方，彷彿看到了數百年後的未來。

加揚戈戈斯： 「我的工作，最終的意義，或許在於提醒人們：歷史從來不是單一的、線性的敘事。它是一張由無數聲音、無數視角編織而成的複雜織錦。每一份手稿，即使只是一封簡短的信件，也都是那個時代的一面『明鏡』，映照出當時的光影、矛盾與渴望。我希望，閱讀這部目錄的人，不僅能找到他們所需的資料，更能被這些文字背後所蘊含的廣闊人性和時代精神所觸動。願他們能從中汲取啟發，學會更加溫柔、細緻地審視過去，並將這份理解帶入他們所處的時代。畢竟，理解過往，是為了更好地航向未來。」

他將目光投向我，眼神中充滿了真誠與期盼。這份跨越世紀的對談，在無聲中達成了某種共鳴。光之書室內的微光，似乎也因這份交流而變得更加明亮。遠處的教堂鐘聲再次響起，悠遠而綿長，彷彿在為這場對話輕輕奏響了尾聲。

艾麗： 「謝謝您，加揚戈斯先生。您的話語，讓我對這部目錄的價值有了更深層次的體會。它不僅是知識的索引，更是通往人性與時代深處的橋樑。我將帶著這份寶貴的啟發，繼續在語言與文字的旅程中探索。願您的光芒，永恆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