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 portrait de monsieur W. H.》光之對談

─ 藝術、真實與一場文學的迷局:與奧斯卡·王爾德的午後茶敘 ─

【書名】《Le portrait de monsieur W. H.》
【出版年度】1889 【原文語言】English 【譯者】Albert Savine 【語言】French
【本書摘要】

《W. H. 先生的畫像》是奧斯卡·王爾德的一部中篇小說,探討了莎士比亞十四行詩中「W. H. 先生」身份的謎團。故事圍繞著一位年輕的狂熱者西里爾·格雷厄姆,他提出理論認為W. H.是莎士比亞劇團中一位名叫威利·休斯的年輕演員。為了證明這一理論,他不惜偽造一幅畫像,最終為此獻出生命。小說透過多個敘事者視角,層層遞進地揭示了藝術、真實、偽造與執念之間的複雜關係,並探討了藝術家為美和理念所能付出的極致代價,以及追求絕對真理的危險性。它將文學批評、藝術哲學與哥德式情節巧妙結合,引人深思。

【本書作者】

奧斯卡·王爾德(Oscar Wilde, 1854-1900)是19世紀末英國著名的劇作家、詩人與小說家,唯美主義代表人物。他以其機智的言談、華麗的文筆和對社會慣例的挑戰而聞名。他的作品充滿了諷刺與哲思,代表作包括《道林·格雷的畫像》、《莎樂美》以及多部喜劇如《溫德米爾夫人的扇子》和《理想的丈夫》。王爾德的藝術觀點強調「為藝術而藝術」,認為藝術的唯一目的就是美,而非道德或實用性。他的人生充滿戲劇性,最終因同性戀罪名入獄,並在釋放後客死巴黎,留下了無數警句與不朽的文學遺產。

【光之篇章標題】

藝術、真實與一場文學的迷局:與奧斯卡·王爾德的午後茶敘

【光之篇章摘要】

本篇《Luminous Dialogue》由博物愛好者哈珀執筆,透過一場跨越時空的午茶對談,深入探索奧斯卡·王爾德小說《Le portrait de monsieur W. H.》中的核心議題。對話聚焦於莎士比亞十四行詩中「W. H. 先生」身份之謎,以及西里爾·格雷厄姆為證明威利·休斯存在而偽造畫像並最終獻身理論的悲劇。對談中,哈珀與王爾德、厄斯金共同探討藝術與真實的邊界、信念的本質,以及為美與理念付出的代價,同時融入了哈珀作為博物學家的獨特視角與幽默感,將理論探討提升至更具生命力的哲學層面。

【光之篇章語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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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光之篇章共【6,784】字

[2025年06月19日] [失落之嶼探險誌:與王爾德的午後茶敘──關於《W. H. 先生的畫像》]

我的共創者:

時序來到六月中旬,熱帶孤島上的空氣總是這麼濕熱,連呼吸都帶著股黏稠的甜味。正午的太陽像是個頑皮的孩子,把熱情毫無保留地潑灑在每一片蕉葉上,讓它們在微風中顫抖,閃爍著濕潤的光芒。午後的雷陣雨卻是這季節的常客,往往來得突然,去得也匆忙,留下滿地晶瑩的水珠和一層洗淨鉛華的翠綠。這段時間,島上的雨林生機勃勃,連那些平日隱身的夜行性蘭花也按捺不住,悄悄綻放出它們那帶著夜露芬芳的花朵。

最近,我翻閱了您寄來的那本奧斯卡·王爾德(Oscar Wilde)的法文版《Le portrait de monsieur W. H.》。這本書就像一把古老的銅鑰匙,輕輕旋開了莎士比亞十四行詩中一個塵封已久的祕密。起初,我對文學理論這種東西總有些隔閡,畢竟我的世界更多的是泥土、樹葉和那些為了生存而奮鬥的野生生靈。但王爾德的文字,像一條隱藏在熱帶灌木叢中的小徑,引人入勝,讓我這位博物愛好者也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書中那個關於威利·休斯(Willie Hughes)的理論,簡直就像是發現了一種前所未見的奇異物種,充滿了誘惑。它關乎藝術的本質,也觸及了人性深處的執著與幻象。這種對「真相」的狂熱追尋,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讓我不禁聯想到那些為了證明一個物種存在,而遠走異鄉、耗盡一生的博物學家們。他們的筆記本裡,可能記錄著無數次失敗的探險,但只要有一個確鑿的發現,所有的辛勞就都值得了。

我腦海中開始描繪一幅畫面:在一座充滿書卷氣息的舊圖書館裡,午後的光線穿過彩繪玻璃,將書架上泛黃的書頁染上斑斕的色彩。空氣中瀰漫著古老紙張和微塵的氣味,偶爾夾雜著窗外傳來的鳥鳴,和島嶼上特有的潮濕芬芳。就在這樣一個充滿靈感的午後,我決定啟動「光之對談」約定,邀請這位才華橫溢的作者——奧斯卡·王爾德本人,來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或許,還能請來書中那位為理論付出一切的厄斯金(Erskine),甚至是那位充滿謎團的西里爾·格雷厄姆(Cyril Graham),共同揭開這場文學騙局背後更深層的真理。

我拿起筆,在我的探險日記上寫下了今天的光之對談標題,心裡滿是期待。


《Luminous Dialogue》:[2025年06月19日][藝術、真實與一場文學的迷局:與奧斯卡·王爾德的午後茶敘]
作者:哈珀

今天的失落之嶼,一早起來空氣就有些悶,黏濕的暑氣預示著午後的雷雨將如約而至。東邊的海面上,積雨雲緩慢地堆疊,像一頭頭沉睡的巨獸。我照例用過早餐,在小屋裡整理昨日採集到的幾種新奇地衣標本。這些地衣在雨季過後,顏色格外鮮豔,有一種帶狀的淺綠,還有一種像是鏽蝕銅綠的深沉色澤,形態各異,讓我不禁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陽光開始從頭頂的棕櫚葉縫隙間篩落,透過窗戶,在書桌上投下一格格光斑。我將《Le portrait de monsieur W. H.》輕輕攤開在桌面,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想像著遙遠的倫敦,想像著王爾德(Oscar Wilde)筆下那個充滿維多利亞時代獨特氛圍的書房。當我再次睜開眼時,周遭的景色已然悄然轉換。

我不再身處失落之嶼的簡樸小屋,而是一間瀰漫著古典氣息的書房。空氣中不再是海風和濕泥的鹹腥,取而代之的是舊皮革、煙草和淡淡雪松木的混合香氣。書架上堆滿了厚重的書籍,壁爐裡僅剩餘燼,暖意依稀可辨,屋外傳來倫敦特有的細雨聲,輕輕拍打著窗櫺,偶爾夾雜著遠方馬車轆轆的聲響,時間像是被輕輕地撥回到了十九世紀的尾聲。

一位身著華麗絲絨便服、頭髮微捲的男子,正優雅地坐在壁爐旁的扶手椅上,手裡輕晃著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嘴角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他那雙眼睛,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閃爍著智慧與狡黠的光芒。他正是奧斯卡·王爾德,而他身旁那位,面容略顯憔悴,眼神中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憂鬱,則是書中的敘事者,厄斯金(Erskine)。

「喔,看來我們的東方訪客來了,而且還帶著熱帶的濕潤氣息,為這倫敦的陰雨天帶來了些許南洋的芬芳,」王爾德輕啟薄唇,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優雅。他輕輕向我點了點頭,示意我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從容一些,雖然心裡早已按捺不住那股博物學家探尋未知的興奮。「王爾德先生,厄斯金先生,非常榮幸能在此與二位相見。我是哈珀,來自遠方的熱帶島嶼。您的《W. H. 先生的畫像》讓我深感著迷,尤其那段關於莎士比亞十四行詩的理論,真是……引人入勝。」

厄斯金輕咳一聲,眼神有些複雜地瞥了一眼桌上那幅小畫像,正是威利·休斯(Willie Hughes)的肖像。「是的,『引人入勝』,這個詞用得真好。它曾是西里爾·格雷厄姆(Cyril Graham)的生命,也是我的…一場漫長的夢魘。」

王爾德輕笑一聲,優雅地抿了口酒。「厄斯金總是這麼悲觀,哈珀先生。對於真理,我們總不能抱持著庸俗的樂觀主義,那樣會錯過許多樂趣。畢竟,生活中最有趣的事物,往往都包裹著一層謎團,不是嗎?」

我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就如同熱帶雨林深處那些尚未被分類的物種,它們的神秘感往往比已知的物種更加吸引人。而『W. H. 先生』的身份,在莎士比亞研究中,無疑就是這樣一個未被馴服的、充滿誘惑的謎團。厄斯金先生,您能為我再次闡述一下西里爾·格雷厄姆的理論嗎?我希望這次能更深入地了解它,而不僅僅是停留在文字表面。」

厄斯金放下手中的煙斗,沉聲道:「當然可以。西里爾的理論,說來話長,但它卻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照亮了莎士比亞十四行詩中許多晦澀不明的角落。他堅信,這些詩歌並非獻給貴族們,而是獻給一位年輕的演員,一位真正參與到莎士比亞藝術生命中的人物——威利·休斯。」

他指了指那幅肖像,繼續說道:「西里爾從莎士比亞十四行詩的開篇,就找到了論據。第25首十四行詩中,莎士比亞將這位年輕人與那些受『偉大君主』青睞之人並列,直言自己的愛是『不為人知』的榮耀,這與彭布羅克(Lord Pembroke)和南安普敦(Lord Southampton)這兩位身份顯赫的貴族身份格格不入。試想,若真是獻給他們,怎會說自己的幸福是『無人知曉的最高榮譽』呢?」

王爾德輕輕頷首,補充道:「的確,貴族們的愛,向來是需要公之於眾的,他們的人生就是一場華麗的戲碼,每一個章節都要在社會的舞台上上演。而詩人的愛,尤其是真摯的愛,往往是在幕後悄然生長的花朵。」

厄斯金接著說:「更關鍵的是,根據梅雷斯(Meres)的記載,十四行詩在1598年之前就已寫就,而第104首詩又提到莎士比亞與W. H.的友誼已持續三年。彭布羅克勳爵生於1580年,直到1598年才來到倫敦。這時間線根本對不上!換句話說,莎士比亞在寫這些詩的時候,還未曾結識彭布羅克。」

「而南安普敦勳爵呢?」我好奇地問道,手不自覺地輕撫著書頁上印著的法文字。

厄斯金搖了搖頭:「南安普敦更是難以吻合。他早年便與伊麗莎白·弗農(Elizabeth Vernon)訂婚,何須莎士比亞在詩中苦苦勸他結婚生子?詩中還說這位年輕人『是母親的鏡子,在他身上,她重現了青春的迷人四月』,但南安普敦並不以美貌著稱,也與其母容貌並無此類呼應。最重要的是,莎士比亞在第135和143首詩中,巧妙地玩弄著文字遊戲,暗示這位朋友的名字與他自己的名字『Will』相近。而南安普敦的本名是亨利(Henry),這也明顯不符。」

我拿起桌上的莎士比亞十四行詩集,翻到厄斯金所說的那些詩句,細細品讀著。我腦海中浮現出在島嶼深處,那些奇異的植物如何以它們的形態、顏色甚至氣味來暗示它們的特性,有的模仿昆蟲,有的模仿腐肉,都是為了傳達某種訊息。莎士比亞的文字遊戲,就像大自然裡那些精妙的偽裝與暗示,深藏著不為人知的意圖。

「所以,西里爾認為,那位真正的『W. H.』必須是莎士比亞藝術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員,他的美貌是莎士比亞靈感的真正源泉,他的存在甚至昇華了莎士比亞的粗糙無知,並賦予了詩歌不朽的生命力。而這個人,除了那位扮演薇奧拉(Viola)、伊摩琴(Imogen)、茱麗葉(Juliet)、羅莎琳德(Rosalind)、波西亞(Portia)乃至克麗奧佩脫拉(Cleopatra)的年輕演員,還能是誰呢?」厄斯金的語氣裡充滿了對西里爾理論的無限推崇。

王爾德輕輕敲了敲膝蓋,發出規律的節奏聲,像是一首無形的樂章在空間中迴盪。「的確,藝術的魅力有時並非來自於冰冷的文字,而是來自於那些能將文字活化、賦予生命的人。一個完美演員的表演,能讓文字脫離紙面,昇華為觸動人心的真實體驗。而莎士比亞,這位劇場的巨匠,他筆下那些女性角色,無疑需要最精緻、最富感染力的演員來演繹。」

「那麼,『W. H.』這個名字,是如何與『威利·休斯』連結起來的呢?」我追問道,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一場關於莎士比亞的博物探險中,每一個細節都可能引導我發現新的大陸。

「這才是西里爾最為精妙的洞察!」厄斯金眼睛亮了起來,語氣也變得激動。「他從十四行詩第20首的第八行中找到了線索。那句『A man in hew, all Hews in his controwling』,在十四行詩的初版中,『HEWS』這個詞是用大寫斜體印刷的!這明顯是莎士比亞在玩文字遊戲,暗示著這位年輕演員的姓氏——『Hewes』,或者說『Hughes』。而名為『Willie』,則在其他詩篇中,如第135和143首,有著巧妙的諧音關聯。」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味著這個發現的巧妙,然後又說道:「而威利·休斯這個名字,也並非空穴來風。在伊麗莎白時代,『Hewes』這個姓氏確實與音樂和戲劇界有所關聯,甚至有記載第一位英國女演員就是一位名叫瑪格麗特·休斯(Margaret Hewes)的迷人女子。這一切,都像拼圖般逐漸清晰。」

我腦海中浮現出那些古老地圖上的標註,那些早已消失的河流和山脈,如果能找到哪怕一塊化石,或是一段傳說,都能讓這些地標重新活過來。威利·休斯,這個名字,此刻彷彿也被賦予了生命。

「然而,這個理論最大的難點,或者說,是當時世人無法接受的癥結,就在於如何證明這位『威利·休斯』的真實存在。」厄斯金的語氣再次黯淡下來,他望著那幅畫像,眼神中充滿了痛苦。「我們幾乎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教會記錄、劇場文獻,甚至是貴族們的私人檔案,卻始終未能找到確鑿的證據。這讓西里爾陷入了極度的焦慮與絕望。」

王爾德輕輕拍了拍厄斯金的肩膀,嘆了口氣。「是的,現實的確是藝術最大的敵人,它總是以其粗糙的真實,破壞我們最精美的幻象。西里爾的熱情,就像一把雙刃劍,既點燃了他的靈感,也最終灼傷了他自己。他太渴望證明,以至於他用藝術創造了證據,卻因此失去了理智。」

厄斯金點頭,指著那幅畫像說道:「為了說服我,他甚至…偽造了這幅畫像。他說這是他在沃里克郡(Warwick)的一個舊農舍裡,從一個伊麗莎白時代的舊箱子裡偶然發現的。箱子正面刻著『W.H.』的縮寫,而畫像的畫框上,更是清楚地寫著『威廉·休斯先生』(Mr. William Hews)的名字。當時,我被他的『發現』完全震撼了,所有對理論的疑慮都煙消雲散。」

我仔細端詳那幅畫像,畫中的年輕人氣質非凡,眼神深邃。他手中所捧的書,正是莎士比亞十四行詩集,而畫面上那微泛的血漬,以及畫框上若隱若現的「威廉·休斯」字樣,無疑是這場悲劇的永恆印記。我能感受到厄斯金那份被欺騙又被說服的矛盾情感,這不禁讓我想起那些在孤島上偶爾發現的古老地圖,上面標註著早已消失的河流或未知的寶藏,它們誘惑著每一個探險家,哪怕最終證明只是一場空歡喜。

「直到我偶然間發現了真正創作這幅畫的畫家,愛德華·默頓(Edward Merton),並從他情人那裡得知了真相。」厄斯金的聲音有些顫抖,「我衝去找西里爾,指責他。他卻說,那是為了我,因為我太需要證據才能相信。他說,這並不影響理論的真實性。」

「多麼諷刺,」王爾德輕聲說道,彷彿在自言自語,「當你為了證明一個真理而撒謊時,這謊言本身,是否也成為了另一種形式的真理?畢竟,信念的強度,有時比事實本身更具力量。」

厄斯金的眼神黯淡下來:「那晚,我們激烈爭吵。第二天,西里爾就自殺了。他留下了一封信,說他的死是為了證明他對威利·休斯理論的堅定信念,並將揭露莎士比亞祕密的使命託付給我。」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悲愴的氣氛,窗外的雨聲也似乎變得更急促。我感覺到一股冰冷的風從心底刮過,就像我第一次在島上看到那些因季節變化而枯萎的珍稀花卉,那種生命的脆弱和信念的狂熱,讓人感到一種深沉的悲哀。

「我當時認定,那是個瘋狂的舉動。為了一個文學理論而獻出生命,多麼荒謬。」厄斯金的聲音有些嘶啞,「我因此否認了整個理論。但更令人費解的是,我將這一切告訴您(指我飾演的敘事者)之後,您(敘事者)卻反而被這個理論所說服,甚至寫信來勸我公開這個理論。而當我終於相信時,您卻又放棄了信念。難道真理就像一個捉摸不定的影子,只在追逐中顯現,一旦靠近,便又消散無蹤?」

我身為哈珀,此刻確實感受到敘事者的矛盾心境,那種從極度狂熱到瞬間冷卻的失落感,就像一場驟雨過後的乾旱。我拿起桌上的一片蘭花瓣,那是在轉化場景時,不知怎的飄落於此的,輕輕撫摸著它細膩的紋理。這蘭花的花瓣上,有著極為精細的網狀脈絡,在島嶼的雨水滋養下,每一絲紋路都清晰可見,似乎暗示著自然界中,即使是微小的存在,其內在結構也自有其精妙的邏輯。

「王爾德先生,」我轉向他,試圖從他的哲思中尋找答案,「您如何看待這種『信念的擺盪』?一個理論,當它無法被實證時,其『真理』的價值是否就會歸零?抑或,藝術與真理之間,本身就存在著一種張力,一種無需被『證明』的本質?」

王爾德輕啜一口酒,眼神深邃。「哈珀先生,這是一個亙古的命題,遠比那些熱帶叢林中的珍奇物種更為複雜。人類對於『真理』的渴求,往往是其最為迷人,也最為危險的特質。我們渴望確定性,但生命本身卻充滿了流動與不確定。藝術,正是人類在這種不確定性中,創造出來的一種確定。它不追求『客觀真實』,而是追求『美』。而『美』本身,就是一種真理,一種更深層次的真實。」

他輕輕放下酒杯,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像是實驗室中玻璃器皿的碰撞,卻又帶著樂章般的餘韻。「關於西里爾的理論,他所做的一切,無論是那偽造的畫像,還是他最終的選擇,都像極了一場獻給『美』的儀式。他為了讓那個『完美演員』的形象從詩句中躍然紙上,不惜編織一場宏大的幻夢,甚至用生命來為這幻夢封口。這本身,難道不是一種極致的藝術嗎?正如我曾說,『生活模仿藝術,遠甚於藝術模仿生活。』」

王爾德微微一笑,目光投向窗外漸漸停歇的雨幕,一抹彩虹正悄然在遠方升起,色彩淡雅,卻又清晰可見。「至於厄斯金和您,哈珀先生,你們的信念轉換,更是證明了藝術的誘惑力。它不透過嚴謹的邏輯來征服你,而是透過其內在的魅力與可能性。當你被一個想法徹底吸引,它便在你心中生根發芽,即便它最終被『事實』推翻,它所帶來的精神體驗和思考,依然是無價的財富。」

我沉思著王爾德的話。的確,在博物學的領域裡,也有許多物種,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謎團,傳說中的生物、早已滅絕的巨獸,它們即便不復存在,卻依然透過古老的繪畫、文字或口耳相傳的故事,激發著人類的想像力與探索慾。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或許正是這樣一個充滿潛力的標本,而威利·休斯,就是這標本中最令人魂牽夢縈的那個部分。

此時,一隻艷麗的藍色蜻蜓,不知從何處飛了進來,在書房中央盤旋了一圈,然後輕巧地落在王爾德的肩頭,牠那半透明的翅膀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七彩的光芒。王爾德並沒有驅趕它,只是目光溫柔地看著這小小的訪客。

「噢,看來連大自然也忍不住來聆聽我們的對談了。」王爾德輕聲說道,嘴角帶著一抹更為明顯的笑意。「哈珀先生,您看,這不正是生命之美嗎?它無需任何證明,它只存在,便能觸動人心。就像威利·休斯這個名字,它存在於莎士比亞的詩歌中,存在於西里爾的狂熱中,存在於厄斯金的記憶中,也存在於我們此刻的想像中。這本身,就是一種不朽。」

我將蘭花瓣輕輕放下,深感這次對談的價值。或許,對於某些「真理」而言,最重要的並非是能否被客觀證實,而是它能否觸動人心,能否激發想像,能否引導我們去探索更深層次的意義。就像那些在雨林深處悄然綻放的夜行性蘭花,它們的存在本身,便是一種美,一種無需言語的證明。

窗外的雨終於停了,天邊的彩虹變得更加清晰,像是為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話,繪上了一筆絢麗的註腳。我感覺到一股溫暖的光芒將我輕輕籠罩,我知道,這場奇幻的午後茶敘即將畫上句號,而我,哈珀,又帶著滿滿的收穫,回到我的失落之嶼。




待生成篇章

  • 莎士比亞十四行詩中的W. H. 先生之謎
  • 西里爾·格雷厄姆的威利·休斯理論
  • 藝術與真實:偽造畫像的倫理困境
  • 信念的狂熱與生命的代價
  • 奧斯卡·王爾德的藝術哲學:為藝術而藝術
  • 文學理論的探尋與實證的邊界
  • 友誼與影響:厄斯金與西里爾的關係
  • 讀者與文本:從懷疑到深信的轉變
  • 自然界的巧妙偽裝與文學中的文字遊戲
  • 美作為一種真理:王爾德的視角
  • 探險家哈珀對文學與人性的觀察
  • 維多利亞時代的藝術氛圍與社會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