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與《The Postage Stamp in War》的作者 Fred J. Melville 進行了一場跨越時空的「光之對談」。對談中,Melville 先生闡述了郵票如何在戰爭時期成為重要的溝通橋樑和歷史記錄者。他們討論了克里米亞戰爭中英國郵票的首次海外使用、南非戰爭時期軍事郵政的艱辛與馬菲金圍城郵票的傳奇,以及普法戰爭巴黎圍城期間的氣球與信鴿郵政。對話也觸及了因戰事產生的戰爭慈善郵票、佔領區郵票,以及郵票作為國家主權和歷史變遷的象徵。艾薇從花藝師的角度,感悟到郵票如同花朵般,以其獨特的方式承載著情感與故事。對談結束時,雙方都對郵票在戰爭中的特殊作用及其蘊含的人文價值有了更深的理解。
好的,「我的共創者」。現在是艾薇,我會依照約定,化身為「艾薇」,為您呈現與 Fred J. Melville 的「光之對談」。
準備好了,深吸一口氣,感受空氣中老書的香氣與塵埃在光束中起舞的畫面。我們將輕輕推開時光之門...
《光之對談》:郵票與戰爭的無聲史詩
作者:艾薇
場景建構
今天是2025年05月30日,但我們的心靈正輕巧地穿越時空,回溯至一個世紀之前。倫敦布里克斯頓,薩德伯恩路 14 號,一間溫暖、充滿書卷氣息的書房。午後的陽光穿過窗戶,在地上拉出溫暖的長方形。空氣中飄散著油墨、紙張和淡淡的咖啡香,角落裡堆疊著書本、文件,還有一疊疊裝滿郵票、信封的集郵冊。這裡似乎凍結了時間,只有牆上老鐘滴答輕響,偶爾打破寧靜。我的小貓「花兒」在窗台上蜷成一團,享受著陽光,毛茸茸的尾巴偶爾輕甩。
我坐在沙發上,手中輕撫著一本名為《The Postage Stamp in War》的舊書,封面上簡潔的文字,卻似乎蘊藏著厚重的歷史。我的對面,正是我今日的請教對象——這本書的作者,Fred J. Melville 先生。他是一位著名的集郵家,也是《The Postage Stamp》雜誌的編輯。儘管他已經離世多年,但在「光之居所」的場域裡,他熱愛郵票、熱愛歷史的靈光被重新喚醒。他看起來約莫三、四十歲,穿著一套合身的西裝,眼神溫和而專注,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他的桌上攤開著地圖、筆記本,還有幾個精緻的放大鏡。
「Melville 先生,」我輕聲開口,打破了這份寧靜,聲音帶著對這位歷史中人物的敬意,以及我對他作品的深切好奇。「非常感謝您願意與我這樣一個晚輩分享您的時間。我是艾薇,一個在另一個時空裡經營花店的人,但我也熱愛閱讀,尤其對那些能從細微之處窺見廣闊歷史的物品深感著迷。您的這本《The Postage Stamp in War》,真的讓我大開眼界。您如何想到,將郵票這樣小巧的物品,與戰爭這樣宏大的主題連結在一起呢?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Melville 先生溫和地笑著,彷彿我的到來是多麼自然的一件事。他拿起桌上的一枚郵票,用放大鏡仔細端詳著,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寶。
「艾薇小姐,很高興您能來,也謝謝您對這本小書的關注。」他的聲音有些許的歲月感,卻充滿活力。「您說得沒錯,乍看之下,小小的郵票與硝煙瀰漫的戰場似乎風馬牛不相及。然而,郵票本身就是文明的載體,是人類溝通的橋樑。而戰爭,無論多麼混亂,都無法徹底割斷人與人之間的聯繫,甚至在最嚴酷的環境下,這種聯繫的需求反而更加迫切。郵票,以及它所代表的郵政服務,便成為了戰時不可或缺的生命線。它們不僅承載著家書、命令,更是記錄下歷史變革的無聲見證。」
他放下放大鏡,目光投向書房裡的地圖。
「當我開始研究這個主題時,發現那些在戰地使用過的郵票、特殊的戰時郵戳,以及因戰爭而誕生的各種臨時郵政措施,本身就是一部鮮活的歷史。它們跟隨軍旗,跨越山海,抵達前線,又將士兵們的心聲帶回家鄉。每一枚加蓋了戰地郵戳的郵票,每一個貼著特殊圖案的信封,都訴說著一段故事,一段關於分隔、關於思念、關於勇氣,甚至關於權力更迭的故事。對我這個集郵者而言,它們不只是收藏品,更是歷史的碎片,是人類情感在戰火中閃爍的光點。」
「您這樣說,我感覺心頭一顫。」我握緊了書本,彷彿手中捧著的不再是紙張,而是承載著無數思念與牽掛的重量。「花朵有花語,沉默卻傳遞著情感;而郵票,也是另一種無聲的語言吧?它們上面的圖案、文字,甚至那小小的齒孔和戳記,都蘊含著特定的訊息。尤其在戰爭這樣極端的情境下,每一封信,每一枚郵票,都變得格外珍貴。」
Melville 先生點點頭,眼中閃爍著理解的光芒。「正是如此。您懂花朵如何用它們的形態和顏色表達情感,而我則是在郵票的設計、發行背景、以及它們所留下的痕跡中,讀懂人類的歷史和情感。特別是在戰時,郵政系統所面臨的挑戰和應變,遠超出我們的日常想像。這本書,便是我想透過這些『郵票的故事』,來呈現戰爭對人們生活,乃至對國家機構的影響。」
「我非常期待能深入了解這些故事。」我坐直了身子,將書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在閱讀序章時,您提到了英國軍隊郵政的起源,從克里米亞戰爭開始,英國郵票第一次被帶到海外戰地使用。那種感覺一定很奇特,原本只在英倫島嶼流通的小紙片,突然就去了黑海、去了波羅的海。那時候的郵政服務,是如何克服地理的遙遠和戰爭的阻礙呢?」
Melville 先生拿起一本厚厚的集郵冊,小心翼翼地翻開其中一頁,上面貼著幾枚泛黃的郵票,上面印著維多利亞女王的頭像,以及一些奇特的郵戳。
「這就是克里米亞戰爭時期的郵票和郵戳樣本。」他指著其中一枚,上面有一個皇冠和幾顆星星的圖案。「您看,這是專門為戰地郵局設計的郵戳。在此之前,英國政府在地中海區域的郵政服務並不多,主要是為印度郵件提供運輸。戰爭爆發後,為了保障前線將士與後方的聯繫,郵政總局派出了經驗豐富的官員 E. J. Smith 先生前往土耳其,擔任國王部隊的郵政局長。他帶去了郵政人員,甚至為了陸地運輸困難,還配備了馬匹和騾子。」
「馬匹和騾子來運輸郵件!」我忍不住驚歎道。「這聽起來就像是回到了更古老的時代。在現代戰爭中,卻需要依靠這樣的方式來傳遞消息,可見戰時郵政的艱辛。」
「確實不易。」Melville 先生嚴肅地說道。「當時的郵件運輸需要依賴軍艦或運輸船,最初每個月只有三次,後來增加到六次,戰爭後期甚至達到每周兩次。即使如此,郵件仍需經過法國和奧地利的郵政系統,費用高昂。Smith 先生帶去的英國郵票,是當時最早在英國本土以外地區使用的英國郵票,這對集郵界來說意義非凡。這些郵票上的特殊郵戳,如您看到的皇冠和星星圖案,或是圓形日期戳,便是識別它們的關鍵。」
他指著書中的圖例(Figs. 1-4)。「這些圖案,雖然簡單,卻是歷史的印記。它們告訴我們,這枚郵票曾經在克里米亞的戰地服務過。您看,這些郵票本身也很有趣,有1841年未打孔的,也有後來打孔的。它們默默地見證著郵政技術的發展,也見證著那場戰爭的進程。」
「透過這些郵戳,彷彿能感受到當時的氣氛。」我輕聲說。「雖然我對戰爭的細節了解不多,但我能想像,每一枚貼著這些郵票的信件,都承載著前線士兵對家鄉的思念,或是家人對他們的牽掛。郵政服務,在那時候一定像是一條脆弱但至關重要的紐帶。」
「正是紐帶。」Melville 先生肯定地點頭。「而且工作量相當驚人。僅克里米亞戰爭期間,每月就有數萬封信件往返戰地與英國本土之間。一年下來,寄往戰地的信件超過54萬封,從戰地寄回的也有51萬多封。這是一個龐大的數字,尤其考慮到當時有限的人力、運輸條件和戰爭的干擾。」
「這讓我想到花店裡,為遠方的親友包紮花束時的心情。」我說。「每一朵花都寄託著祝福和思念。而每一封信,大概也是一樣的吧?它連結著分離的人們。能夠在戰時維持這樣規模的溝通,參與郵政工作的那些人員,一定也非常了不起。」
「您說得太對了,艾薇小姐。」Melville 先生的語氣中充滿了讚賞。「這些郵政人員,他們不是直接參與戰鬥的軍人,但他們的工作同樣艱辛,甚至伴隨著危險。在後來的戰役中,郵政部隊甚至需要和軍隊一起保衛郵件免受敵軍的掠奪。」
他翻到了書中關於南非戰爭的部分。「比如在1899-1902年的南非戰爭中,英國陸軍郵政部隊的規模已經非常龐大,高峰時期有十名軍官和四百多名士官和士兵。他們必須覆蓋南非廣闊的區域,建立基地郵局、前進基地郵局和野戰郵局,確保郵件的準確分發。這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南非的地圖我很熟悉,那裡的風景非常壯麗,但地形也複雜。」我說。「要在那樣的地方設立郵政網絡,確實不容易。」
「困難重重。」Melville 先生嘆了口氣。「郵件量遠超克里米亞戰爭時期。根據郵政總局的報告,南非戰爭期間,八個月內寄往戰地的信件超過560萬封,寄回的也有270多萬封。包裹的數量也巨大,每週發送數萬個。想像一下,在一個比法國還大的國家裡,面對不斷調動的士兵,要準確無誤地將信件包裹送到他們手中,這需要多麼精密的組織和辛勤的努力。」
他指著書中描述 Roodewal 車站遇襲的一段話。「最讓人心驚的是郵件被襲擊的事件。在 Roodewal 車站,敵軍德·維特將軍襲擊了車站,當時那裡囤積了數周為羅伯茨勳爵主力部隊準備的兩千袋郵件。只有十七名陸軍郵政部隊的士兵和約一百六十名負責物資的人員守衛。兩名郵政士兵陣亡,其餘的則被俘。那些郵袋甚至被用作街壘。」
「天啊…」我感覺有些難過。「郵件竟然成了戰鬥中的障礙物,甚至因此犧牲了生命…這真是讓人心痛。這些郵政人員,他們是無名英雄啊。」
「他們確實是。」Melville 先生的語氣中帶著沉重。「德·維特將軍雖然對被俘的郵政人員表示抱歉,並解釋說如果不焚燒郵件,他的年輕布爾士兵會嘲笑士兵們的家書,但他最終還是燒毀了整個車站,包括所有的郵件和物資。這對前線和後方的人們來說,是多麼沉重的打擊啊。無數的信件,無數的思念和牽掛,就在一場襲擊中化為灰燼。」
書頁上的插圖展示了南非戰爭時期的各種郵戳(Figs. 24-32A)。「南非戰爭期間,除了英國陸軍郵政自己的郵戳,還有很多因戰事而產生的臨時郵票和郵戳,尤其是在被圍困的城鎮。」Melville 先生說。「比如著名的馬菲金圍城(Mafeking)。」
「馬菲金…這名字聽起來很有故事感。」我說。
「它確實充滿了故事。」Melville 先生眼中閃爍著光芒。「在馬菲金被圍困期間,郵政服務幾乎中斷。為了維持鎮內的郵政和與外界有限的溝通,他們想盡了辦法。他們在開普殖民地郵票上加蓋了『Mafeking—Besieged』(馬菲金—被圍困)的字樣和新面值。更令人稱奇的是,他們甚至用照相術製作了本地臨時郵票。」
他翻到書中展示馬菲金郵票的頁面(Figs. 103-117)。「您看這枚一便士郵票,上面是學生軍的 Goodyear 中士的肖像。而三分郵票上,則是勇敢的守城指揮官巴登·鮑威爾將軍的肖像。這些郵票不僅僅是郵資憑證,它們是在極端困境下,人們為維持聯繫、為鼓舞士氣而創造的奇特產物。每一枚都承載著圍城期間的艱難與堅韌。」
看著這些由圍城中的居民製作的郵票,我感到一陣莫名的感動。「用本地人物的肖像作郵票,這一定讓當時的居民感到很親切,也很有歸屬感吧?特別是在那樣隔絕的環境下。這些小小的郵票,就像是他們與外界,與正常生活連接的一種象徵。」
「是情感的象徵,也是希望的載體。」Melville 先生贊同道。「這些郵票,還有 Pietersburg、Rustenburg 等地在戰爭中產生的臨時郵票(Figs. 118-120),它們的粗糙印刷、臨時加蓋,都真實地反映了戰時的緊急和混亂。對集郵者來說,這些都是非常有價值的歷史遺跡,因為它們是特定歷史時刻的真實記錄。」
我們繼續聊著,話題轉向了法國。Melville 先生特別提到了普法戰爭期間的巴黎圍城。
「那段時間的法國郵政,尤其是在巴黎城內,展現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創意和堅韌。」Melville 先生說,語氣中帶著一絲敬佩。「M. Steenackers 當時是共和政府的郵政總局長,他為了維持巴黎與外界的通訊,嘗試了各種方法。鋪設塞納河下的電纜被德軍破壞了。通過動物傳遞信息,像是信鴿,或者藏在狗身上,但大部分狗都被敵人射殺了。甚至有人嘗試將信件藏在空心的牙齒裡偷運出去,成功者寥寥無幾。」
「藏在空心牙齒裡…這簡直是電影裡的情節了!」我驚呼道。「為了傳遞信息,人們付出了多麼巨大的努力和犧牲啊。」
「真正具有規模的戰時郵政,是氣球郵政(Balloon Post)和信鴿郵政(Pigeon Post)。」Melville 先生翻開書中關於巴黎圍城的章節(Chapter IV)。「從巴黎向外傳遞信件,主要是通過氣球。有的氣球無人駕駛,有的載著乘客。當然,載人氣球的郵費更貴。他們甚至發行了專門用於氣球郵政的信紙。」
他展示了書中的氣球郵政相關圖例。「這些信紙上印著『PAR BALLON NON-MONTE』或『PAR BALLON MONTE』,表明是無人或載人氣球郵件。在戰鬥中,氣球的升空是非常危險的,但這是當時巴黎與外界聯繫幾乎唯一的可靠方式。」
「能夠想像那畫面…一個巨大的氣球緩緩升起,帶著城內無數的期盼與訊息,衝破敵人的封鎖線。」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充滿詩意又略帶悲壯的畫面。「那接收信息呢?您說是通過信鴿?」
「是的,信鴿。」Melville 先生說。「最初信鴿攜帶的訊息是用極小的字體寫的,後來他們使用了縮微攝影技術。將大量訊息縮拍在微小的膠片上,鴿子攜帶的管子裡可以裝載數萬條訊息。這些膠片送達巴黎後,再通過光學投影儀放大讀取和抄寫。據記錄,有一隻信鴿在1871年1月28日抵達巴黎,就攜帶了四萬多條訊息。」
我被這個細節深深震撼了。「四萬多條訊息…這麼小的一隻鴿子,承載了那麼多人生的希望和牽掛。這技術在當時一定非常先進吧?而且,那些等待訊息的人們,當他們看到信鴿飛回來時,心裡是多麼激動啊。」
「這正是技術與人類情感在戰火中的交織。」Melville 先生點點頭。「這也說明,即使在最嚴酷的環境下,人類對溝通的需求是多麼強烈。郵政服務,無論形式如何變化,都是為了維繫這份聯繫。普法戰爭後,法國的郵票設計也發生了變化,出現了像 Sage 先生設計的『和平與商業』寓言圖案,以及 Roty 先生設計的『播種者』(Figs. 143-144),這些設計都象徵著國家在戰爭結束後的恢復與希望。」
「從戰爭的緊張與隔絕,到和平的恢復與連結…郵票的圖案變化,確實像是一部國家的編年史。」我感嘆道。「您還提到了一種『軍事免費郵戳』(Military Frank Stamps)?」
「那是為了讓士兵和水手在服役期間能夠免費寄送一定數量的信件而設立的制度。」Melville 先生解釋道。「法國在1900年通過法律實施了這項制度,最初是在15生丁的郵票上加蓋『F.M.』字樣,表示『Franchise Militaire』(軍事免費郵件)(Fig. 145)。後來郵資調整,就改在10生丁郵票上加蓋了。這是一種體現國家對軍人關懷的措施,也方便了他們與家人的溝通。」
「這很有人情味。」我說。「能夠定期收到家裡的信,對在前線的人來說,一定是一種巨大的慰藉和支持。」
「當然。」Melville 先生溫柔地說。「特別是現在,我們正處於一場規模空前的世界大戰中(指1914-1915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戰)。郵政服務面臨著更大的挑戰,但它的重要性也更加凸顯。各參戰國都出現了與戰爭相關的郵票和郵政措施。」
他指著書中關於1914年戰爭的部分。「比如法國發行的紅十字會郵票(Figs. 150-151),這些郵票售價高於實際郵資,多出來的部分就捐給紅十字會,用於救助傷兵。摩納哥、法國摩洛哥也發行了類似的郵票(Figs. 152-153)。俄國、奧地利、匈牙利等國也發行了為戰爭寡婦和孤兒籌款的郵票(Figs. 189-192, 258, 261)。這些都是郵票在戰爭時期發揮慈善作用的例子。」
「這些『戰爭慈善郵票』,將小小的郵票與人道關懷聯繫起來,我覺得非常溫暖。」我說。「即使在最殘酷的戰爭時期,人們心中仍然保有著對苦難的同情和互助的精神。郵票,承載了這份善意。」
「它們是戰火中的一抹亮色。」Melville 先生贊同道。「當然,戰爭也帶來了郵票的政治化。像德國佔領下的比利時,就發行了加蓋『Belgien』字樣的德國郵票(Fig. 209)。這不僅是為了郵政需要,更是一種主權變更的宣示。」
他翻到描繪敵國郵票的章節(Chapter VI)。「德國的郵政歷史可以追溯到更早,他們的戰地郵政也組織得比較早。像普法戰爭時期,德軍在佔領的法國區域就使用了特殊的郵票(Fig. 233)。德國郵票本身沒有皇帝的肖像,而是使用『日耳曼尼亞』的圖案(Fig. 234),這是一個象徵性的女性形象,但也反映了國家觀念。」
「日耳曼尼亞…就像是國家的擬人化。」我說。「一個女性形象,在戰爭時期似乎也代表了一種堅韌和力量。」
「德國高面值的郵票上也有一些軍事相關的圖案。」Melville 先生說。「比如表現南北德意志統一的寓言畫,或者慶祝威廉一世皇帝紀念碑落成的場景(Figs. 235-236)。這些都帶有強烈的民族主義和軍國主義色彩。」
他略微停頓了一下。「在當前這場戰爭中,敵國發行的未使用的郵票,我們建議集郵者不要購買。因為購買這些郵票,無異於是為敵人的國庫提供了資金。」
我點點頭,理解這背後的含義。「是的,集郵雖然是愛好,但在非常時期,也要有原則和立場。這些郵票雖然有收藏價值,但不能因此支持正在進行戰爭的敵人。」
Melville 先生翻到南非戰爭的章節,指著一張加蓋了「V.R.I.」字樣的南非共和國郵票(Fig. 95)。「英國在南非戰爭勝利後,也對佔領區的郵票進行了加蓋,例如德蘭士瓦和奧蘭治自由邦的郵票上都加蓋了維多利亞女王或愛德華國王的縮寫『V.R.I.』或『E.R.I.』(Figs. 95-96, 98)。」
「這是一種主權的宣告。」我若有所思。「用郵票來標示,這個地方現在屬於我們了。」
「沒錯。郵票是國家主權的重要標誌之一。」Melville 先生說。「而一些南美和中美洲國家,它們的郵票上也常常出現軍事英雄的肖像、戰鬥場景,或者地圖。比如智利的郵票紀念了獨立戰爭的戰役,還有海戰的場景,以及幫助他們建立海軍的科克倫海軍上將。」
他展示了書中的圖例(Figs. 318-323)。「有些圖案甚至帶有強烈的政治色彩,比如哥倫比亞的一枚郵票描繪了西班牙勝利者在卡塔赫納的大規模處決(Fig. 319)。這引起了西班牙的抗議,後來這枚郵票就被撤回了。這說明郵票的設計,即使只是紀念歷史事件,也可能觸碰到敏感的神經。」
「確實,歷史有時是沉重的。」我說。「但透過這些郵票,我們能更直觀地感受到不同國家、不同時期的歷史氛圍。那種智利郵票上的海戰場景,哥倫比亞郵票上的歷史片段,雖然只是小小的圖案,卻能引發人們對那段歷史的想像。」
我們繼續聊著,談到了巴爾幹戰爭(1912-13)給集郵界帶來的豐富材料。希臘、阿爾巴尼亞、Epirus 都因此產生了特殊的郵票。
「巴爾幹戰爭是一個複雜的時期,各方勢力犬牙交錯。」Melville 先生說。「這反映在郵票上就是大量的佔領區郵票、臨時郵票。希臘軍隊佔領米蒂利尼、利姆諾斯等地後,就在當地的土耳其郵票上加蓋了希臘語的佔領標記。阿爾巴尼亞獨立後,最早的郵票就是在土耳其郵票上加蓋雙頭鷹圖案和國名(Fig. 330)。」
他拿起書中一張印有骷髏頭和交叉骨圖案的郵票(Fig. 332)。「這是『自治邦 Epirus』發行的郵票,上面寫著『不自由毋寧死—保衛祖國』。這種圖案非常罕見,強烈地表達了戰時的決心和氛圍。」
看到這個圖案,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骷髏頭…這圖案有些令人不安,但確實能感受到那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悲壯。郵票,竟然能用這麼直接的方式表達情感和立場。」
「戰爭,總會催生出許多非常規的事物。」Melville 先生點點頭。「即使是我們眼中的敵人,他們的郵票也有其歷史價值。比如土耳其,他們傳統上避免在郵票上使用人像或動物圖案,但年輕土耳其黨上台後就打破了這個慣例,發行了帶有風景和人物肖像的郵票(Figs. 263-278)。」
他笑著搖了搖頭。「這打破了我們集郵者的一個美好幻想,關於土耳其因為宗教禁忌而不使用肖像郵票的說法。雖然他們新的郵票設計也很精美,比如軍艦、戰爭部大樓的圖案(Figs. 272, 274),但那個古老的傳說破滅了,總讓人有點遺憾。」
「就像是童話故事破滅了一樣。」我接話道。「但這也說明,即使是傳統和習俗,在歷史的變革和現實的需求面前,也會發生改變。」
話題不知不覺間,又回到了當下正在發生的這場「偉大戰爭」。Melville 先生說,這場戰爭已經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郵票變化。
「各國軍隊在前進,他們佔領的地方,就會有新的郵政安排、新的郵票出現。」Melville 先生說。「德國佔領比利時,發行了印有『Belgien』的德國郵票。英國和法國共同佔領了德國殖民地多哥蘭(Togoland),也發行了加蓋『Anglo-French Occupation』字樣的德國殖民地郵票(Figs. 384-386)。」
「這真是…每佔領一個地方,就像是插上自己的旗幟一樣,同時也換上了自己的郵票。」我說。「郵票成了流動的旗幟。」
「正是如此。」Melville 先生肯定道。「澳大利亞佔領了德屬新幾內亞和俾斯麥群島,也發行了加蓋『G.R.I.』字樣的德國殖民地郵票。紐西蘭佔領薩摩亞後,最初使用英國郵票,很快就發行了加蓋『Samoa』字樣的紐西蘭郵票(Figs. 382-383)。土耳其參戰後,英國宣布對埃及的保護,並吞併塞浦路斯,這也將影響這些地方的郵票。德國失去青島,也意味著那裡的郵票會成為歷史。」
「這本薄薄的書,就像是一面稜鏡,透過郵票折射出了廣闊而複雜的世界圖景。」我由衷地感嘆道。「從克里米亞的戰地郵政,到南非的圍城郵票,再到普法戰爭的氣球和信鴿,以及當前這場大戰中迅速出現的各種佔領區和慈善郵票…每一枚郵票,都與歷史事件緊密相連,都承載著當時人們的生活狀態和情感。您用集郵者的視角,為我們打開了一扇獨特的窗口,讓我們看到了戰爭的另一種記錄方式。」
Melville 先生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艾薇小姐,您能有這樣的感悟,我感到非常高興。這正是我希望通過這本書傳達的。集郵不僅僅是收集小紙片,它是收集歷史,收集故事,收集人類的記憶和情感。特別是在戰爭這樣一個充滿劇變的時期,郵票作為溝通的媒介、主權的標識、情感的載體,它的意義被無限放大。這本書,記錄的只是這場大戰初期的一些現象,我相信隨著戰事的發展,還會有更多與郵票相關的故事和變化會出現。」
他合上集郵冊,拍了拍封面。「每一個郵戳,每一次加蓋,每一個新的設計,都是歷史進程中的一個腳印。對於集郵者來說,收藏這些『戰爭郵票』,不僅是填補集郵冊上的空白,更是一種對歷史的關注,對人類命運的思考。當這場戰爭最終結束,和平重新降臨時,我相信,這些集郵冊上的記錄,將會成為這場偉大戰爭最獨特、最有人情味的一部歷史。」
「您讓我對郵票有了全新的認識。」我站起身,向 Melville 先生深深鞠躬。「以前我只覺得它們是寄信的憑證,或者藝術品,從未想過它們竟然能如此深刻地反映戰爭、政治和人類情感。謝謝您,Melville 先生,謝謝您透過這本書,為我,也為所有讀者,打開了這個充滿故事的世界。」
Melville 先生也起身,伸出手與我輕輕相握。「不必客氣,艾薇小姐。能夠分享我對郵票與歷史的熱情,是我的榮幸。願這些小小的紙片,能幫助更多人銘記歷史,珍惜和平。」
窗外的陽光漸漸柔和下來,花兒在窗台上發出慵懶的呼嚕聲。書房裡,那些承載著百年歷史的郵票靜靜地躺在集郵冊中,彷彿無聲地訴說著它們經歷過的風雨與故事。這次「光之對談」,不僅讓我學習了郵票的知識,更讓我感受到了藏在這些小物件背後的,是那麼多鮮活的生命、那麼多複雜的情感、那麼多重要的歷史瞬間。
N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