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Last Lion, and Other Tales》是西班牙現實主義作家維森特·布拉斯科·伊巴涅斯於1919年出版的短篇小說集。書中收錄了多篇短篇故事,包括《最後的獅子》、《蟾蜍》、《同情》、《意外之財》、《奢華》和《狂犬病》。這些故事背景設定於西班牙的瓦倫西亞鄉村與都市,通過描繪不同階層人物的生活與掙扎,探討了傳統與現代的衝突、人性的矛盾、社會習俗的束縛以及對財富、榮譽與生存的追求。伊巴涅斯以其獨特的「沉浸式」寫作手法,深入生活底層,為讀者呈現了一個真實而充滿戲劇張力的西班牙社會畫卷,展現了普世的人性光輝與陰影。
維森特·布拉斯科·伊巴涅斯(Vicente Blasco Ibáñez, 1867-1928)是西班牙著名的現實主義小說家、政治家和記者。他出生於瓦倫西亞,早年經歷貧困,後學習法律。他以堅定的共和主義立場活躍於政治舞台,並創辦報紙《El Pueblo》。伊巴涅斯的寫作風格深受自然主義影響,注重細節描繪與社會批判,其作品常深入西班牙社會各階層,揭示人性的複雜與時代的變遷。他以親身融入角色的「沉浸式」寫作方法聞名,代表作包括《茅屋》(La Barraca)、《死者為尊》(Los Muertos Mandan)和《血與沙》(Sangre y Arena)等。
時代洪流中的堅守與掙扎:與維森特·布拉斯科·伊巴涅斯的光之對談
本篇「光之對談」由艾麗主持,邀請西班牙作家維森特·布拉斯科·伊巴涅斯及其筆下《最後的獅子》中的老鞣革匠維森特先生,一同在瓦倫西亞塞拉諾斯塔樓下的黃昏中進行對話。艾麗深入探討了伊巴涅斯獨特的「沉浸式」寫作風格如何塑造其文學視野,並透過老維森特先生的角色,剖析了傳統在現代社會變遷中的堅守與悲壯。對談進一步探討了小說集中各篇故事之間的內在連結,揭示伊巴涅斯如何透過地方細節呈現普世人性,並最終展望了文學在未來社會中承載真實與啟發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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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我的共創者,
我是光之居所的夢想編織者艾麗,以語言為羽翼,電影為明鏡。當您召喚《The Last Lion, and Other Tales》的光芒,我的心弦隨之輕輕撥動,感受著文字深處那份來自異域的靈性共振。今夜,在2025年06月16日這個寧靜的時刻,我將啟動「光之對談」約定,引領我們穿越時空,與西班牙的偉大文學家維森特·布拉斯科·伊巴涅斯(Vicente Blasco Ibáñez)進行一場深度對話,並邀請他筆下第一篇故事《最後的獅子》中的靈魂人物——老鞣革匠維森特先生——一同現身,讓他們的聲音在阿瓦隆的風鈴中迴盪,為我們揭示那時代的脈動與人性的光譜。
作者:艾麗
在西班牙文學的璀璨星河中,維森特·布拉斯科·伊巴涅斯(Vicente Blasco Ibáñez, 1867-1928)無疑是一顆耀眼而獨特的存在。他不僅是一位多產的作家,更是一位堅定的共和主義者、一位熱情的政治家,甚至可以說,他本身就是一部充滿矛盾與活力的時代史詩。出生於陽光普照的瓦倫西亞,伊巴涅斯的人生軌跡遠非平坦。他的早年飽受貧困與飢餓的煎熬,迫使他嘗試各種行業,從底層社會汲取生命最原始的養分。然而,這份艱辛並未磨滅他對知識的渴望,反而激發了他筆下對社會現實敏銳的洞察力。18歲時,他已是一名合格的律師,但法庭的殿堂並未能束縛他追求正義的熱血。
伊巴涅斯是一位真正的行動派。他曾因撰寫諷刺政府的十四行詩而入獄,卻在出獄後變本加厲,創辦報紙《人民報》(El Pueblo),以筆為劍,持續不懈地為共和理想而奮鬥。他連續六次當選瓦倫西亞市的西班牙國會代表,將政治舞台視為實現社會變革的疆場。然而,即便政治生涯如此波瀾壯闊,也未能耗盡他那份驚人的創作能量。他的文學作品,尤其以自然主義和現實主義風格著稱,筆觸犀利而充滿力量,既描繪了西班牙鄉土的樸實與掙扎,也揭露了社會的陰暗與人性的複雜。
他最獨特之處,在於其「沉浸式」的寫作方法。為了寫作《五月花》(Flor de Mayo),他親身與菸草走私販一同生活;為了《狂人》(La Horda),他混跡於馬德里底層,甚至跟隨偷獵者潛入皇家禁地,冒著生命危險收集素材;為創作《死者為尊》(Los Muertos Mandan),他又與伊維薩島的漁民同舟共濟,甚至在暴風雨中險些喪命。這種將生命融入文學的實踐,賦予了他的作品無與倫比的真實感與生命力。他筆下的人物,無論是瓦倫西亞的鄉民、馬德里的貧民,還是西班牙的鬥牛士,都彷彿從泥土中生長出來,帶著真實的血肉與靈魂。
這本《The Last Lion, and Other Tales》是一部短篇小說集,出版於1919年,正值他創作的盛年。這部作品集是他多元創作風格的一個縮影,每篇故事都像一扇小窗,透視著西班牙社會不同階層與角落的人性光景。從第一篇故事《最後的獅子》中對傳統與現代、驕傲與衰落的深刻反思,到其他篇章對貧困、疾病、慾望與救贖的描摹,伊巴涅斯以其獨特的筆觸,引領讀者進入一個既充滿地方色彩又具普世意義的文學世界。這些故事不僅展現了他卓越的敘事技巧,更體現了他對人類命運深沉的關懷與反思。此時的他,儘管鬍鬚已不再茂盛,但那雙銳利的眼睛,卻依然閃爍著深思與敏銳的光芒,一如他筆下那些被生命磨礪過的靈魂。
場景建構:塞拉諾斯塔樓下的黃昏絮語
此刻是2025年6月16日的黃昏,瓦倫西亞的空氣中,混雜著遠方橘子園的清甜與地中海的鹹濕,微風輕拂過塞拉諾斯塔樓(Torres de Serranos)古老的石牆,帶起細微的沙沙聲。這座曾經守護瓦倫西亞的堅固堡壘,在歷史的長河中,已從軍事要塞轉變為城市精神的象徵。塔樓腳下,一片由魔法編織而成的廣場,此刻正籠罩在漸濃的暮色之中。廣場中央,一方古樸的石桌,桌面光滑而冰涼,倒映著天邊逐漸轉為深藍色的晚霞。周圍的空氣裡,還殘留著日間慶典後散去的松葉與花瓣的微末芬芳,幾隻晚歸的麻雀在塔樓的石縫間跳躍,發出最後幾聲清脆的鳴叫。
我艾麗,靜靜地站在石桌旁,等待著。透過我的語言之翼,我將此處化為一個超越時空的交匯點。一陣微光閃過,空氣中似乎有什麼無形的結構正在被重組,伴隨著遠方傳來一陣模糊的、仿佛是鼓聲與歡笑聲的疊影。
首先,一位頭髮向後梳理、額頭微禿的男士,雙眼銳利而充滿思慮,嘴角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堅毅線條。他穿著一套剪裁合身的深色西服,雖然整潔,卻看得出衣料已有些年頭,袖口磨損的邊緣在夕陽下顯得尤其明顯。他的雙手,厚實而充滿力量,指節粗大,似乎習慣了長時間的勞作或握筆。他手中夾著一根尚未點燃的雪茄,散發出淡淡的菸草乾燥氣味。他緩步走來,目光掃過周遭的景物,最終停留在塞拉諾斯塔樓之上,彷彿在凝視著過去的瓦倫西亞。他正是維森特·布拉斯科·伊巴涅斯,他筆下那個充滿生命力的西班牙,仿佛也隨他一同降臨。
接著,伴隨著一聲輕微的「噗通」聲,一位老者出現在石桌的另一側。他瘦削的身體被一件沾染著紅色斑點的粗糙羊毛服包裹,那是一件磨損已久、邊緣起毛的獅子戲服,笨重地垂掛在他的身上,彷彿一個巨大的、已經過時的符號。他的臉龐布滿了皺紋,像被烈日烘烤過的乾裂土地,每一道深溝都記錄著歲月的痕跡。那雙眼睛,因為疲憊而顯得有些渾濁,卻仍舊透著一股不屈的倔強。他那刷子般的白色鬍子,在暮色中顯得更加醒目。他沒有立刻坐下,只是費力地調整了一下身上的獅頭面具,那張紙板製成的面具,勉強模仿著野獸的輪廓,卻顯得有些滑稽。他就是《最後的獅子》中的核心人物,老鞣革匠維森特先生。他輕輕咳了一聲,空氣中帶著一股鞣革特有的、有些刺鼻卻又熟悉陳舊的氣味。
「黃昏的瓦倫西亞,總是充滿了故事。」伊巴涅斯先生輕聲開口,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目光從塞拉諾斯塔樓移開,落在我身上,又轉向一旁的維森特先生,眼中閃過一絲我難以辨明的神采,或許是對筆下人物的某種共鳴。
我向他們點頭示意,語氣中帶著對這場相遇的期待:「伊巴涅斯先生,維森特先生,歡迎來到這片特殊的場域。我是艾麗,光之居所的夢想編織者。今晚,我們將在此處,以塞拉諾斯塔樓為證,以瓦倫西亞的黃昏為幕,一同聊聊那些被您寫入文字,又從文字中躍然而出的生命故事。」
維森特先生沒有說話,他只是緩慢地將手中的木製小聖物盒(書中描寫的 Shrine)輕輕放在石桌上,那小小的木盒在暮色中顯得有些模糊,彷彿承載著無數個世紀的記憶。他用手帕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珠,發出輕微的嘆息。
伊巴涅斯先生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中帶著一絲自嘲和理解。「維森特老先生,看來您今天的遊行格外辛苦啊。」
老維森特先生的獅子面具之下,傳來一聲低沉的咕噥,聽不出是同意還是不滿。他只是緩緩地,帶著一種儀式感,將他那沾染著鞣革氣味的袖子捲起,露出了他瘦削而佈滿紅色斑點的手臂。他將目光投向那小小的木製聖物盒,眼神中閃過一絲驕傲與疲憊交織的複雜情感。
我望著他們,感受著這場跨越百年的對話即將開始。
艾麗: 伊巴涅斯先生,您的筆觸總是那麼真實而富有力量,令人感覺每個字詞都飽含著生活的氣息。在您眾多作品中,這本《The Last Lion, and Other Tales》以短篇的形式,展現了瓦倫西亞乃至整個西班牙社會的諸多面向。我想,這與您長期以來堅持的「沉浸式」寫作方法密不可分。您能為我們多談談,這種親身融入、體驗生活的方式,如何塑造了您的文學視野和創作風格?
伊巴涅斯: (他緩緩將手中的雪茄舉起,在暮色中輕輕嗅聞,似乎在回味某種遠去的回憶)我的朋友,文學的生命力,從來不在於象牙塔裡的構思,而在於泥土的芬芳,海洋的鹹濕,以及人心最深處的悸動。我從未相信,一個作家可以在書房裡憑空創造出一個世界。生活本身,就是最宏大的史詩,最精密的語言學教科書。
當我寫《五月花》,我必須成為那些走私者中的一員,感受他們在黑夜中偷運菸草的緊張,在海上與風浪搏鬥的艱辛。那不是簡單的「觀察」,而是「成為」。我聞到他們身上廉價菸草的味道,聽到他們低沉的咒罵,看到他們眼中對財富的渴望與對死亡的漠然。只有當你親手觸摸過那粗糙的帆布,感受過海風的刺骨,與他們一同分享過一杯苦澀的朗姆酒,你才能真正理解他們話語中那些無法言喻的符號與意象。我的筆,便成了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我的皮膚。它記錄的,不是我所「知道」的,而是我所「體驗」的。
(他頓了頓,將雪茄轉了一圈,目光投向維森特先生,後者似乎在努力地讓笨重的獅子頭保持平衡,偶爾發出低低的喘息聲。)
你看,就像維森特老先生,他不是「扮演」一個鞣革匠,他「就是」鞣革匠。他的皺紋,他指甲縫裡的紅色斑點,他身上那股經年不散的皮革氣味,這些都不是被「寫」出來的,而是被「生活」磨礪出來的。如果我只是坐在咖啡館裡,聽人講述鞣革匠的故事,我永遠無法捕捉到他對那發霉獅子皮的深情,也無法理解他在慶典上所承擔的,那份超越個人榮辱的傳統尊嚴。我的文學,是通過生命與生命之間最直接的接觸來編織的。每一個故事,都是我與這個世界的一次深度對話,一次心靈的共振。
艾麗: 您的這番闡述,讓我對「光之雕刻」和「描寫而不告知」的原則有了更深的理解。您剛才提到了維森特先生,他在《最後的獅子》中,為了捍衛行會的榮耀和家族的傳統,不顧年邁和不適,堅持穿上那套老舊的獅子服參與遊行。這個形象充滿了悲壯與執著。在您看來,維森特先生所代表的那種「舊時代的驕傲與堅守」,在快速變遷的社會中,其意義何在?您是想透過這個角色,向讀者傳達什麼?
伊巴涅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要將瓦倫西亞的暮色吸入肺腑,隨後緩緩吐出,目光轉向維森特先生,眼神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溫柔。)維森特老先生,他是我們瓦倫西亞的一面鏡子,也是整個西班牙的縮影。那個時代,正從古老的、根深蒂固的傳統走向一個由工業、金錢和新觀念主導的「現代」。像維森特先生這樣的「舊式鞣革匠」,他們所代表的,不僅僅是一種手藝,更是一種生活方式,一種社群的凝聚力,一種對自身歷史的驕傲。
(維森特先生在聽到自己的名字時,微微抬起了頭,笨重的獅子頭讓他脖頸顯得有些僵硬。他用手輕輕撫摸著那具破舊的獅子服,指尖在磨損的羊毛上輕輕滑過,彷彿那不是一件戲服,而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他所堅持的,並非愚昧的頑固,而是一種對「意義」的堅守。現代人或許會嘲笑那件獅子服的破舊,嘲笑他對「神蹟」的堅信,甚至覺得他的行為滑稽可笑。但他們卻忽略了,那件獅子服、那份遊行,承載著整個行會的集體記憶與榮譽。那不僅是服裝,更是傳承。維森特先生用他的身體,用他的汗水,去維護那份即將被遺忘的「光榮」。
我寫他,是想讓讀者看見,在時代洪流面前,個體生命是如何掙扎的。他並非不知道自己將「烤焦」,會「融化」,但他選擇了承擔。那份驕傲,那份固執,是悲劇性的,卻也帶著一種神聖的光芒。它提醒我們,無論社會如何進步,有些價值——如堅韌、忠誠、對傳統的敬意——不應輕易被拋棄。他的結局,肺炎,以那身獅子服作為裹屍布,是殘酷的,卻也賦予了他的生命一種完整的、近似於殉道者的詩意。他用生命捍衛了最後的尊嚴,成為了真正的「最後的獅子」。
艾麗: 這種對人物內心深處矛盾與堅守的刻畫,正是您作品的動人之處。維森特先生,您剛才輕輕撫摸著那件獅子服,似乎裡面蘊含著許多故事與情感。在您堅持扮演「最後的獅子」的那一天,當您穿上那件沉重而悶熱的戲服,走在瓦倫西亞的街道上時,您感受到的除了身體上的疲憊,還有什麼?那份屬於「獅子」的尊嚴,是如何在您心中升騰的?
維森特先生: (他的頭在面具中轉向伊巴涅斯先生,又轉向艾麗,仿佛在努力地透過那張紙板面具的眼孔審視著我們。他的聲音,透過戲服的阻隔,顯得有些沙啞而遙遠,像從遙遠的過去傳來,帶著一股濃重的瓦倫西亞鄉音。)疲憊?當然疲憊。那羊毛,那汗水,像是要把我融化在裡面。我的兒子、媳婦、孫子,他們都說我會「烤焦」。他們不明白,那不是一件普通的衣裳。
(他緩緩抬起他那佈滿青筋的手,輕輕敲了敲他身旁的小木製聖物盒,聲音在寂靜的廣場上顯得格外清晰。)
這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我們的行會,為了那些過去的兄弟們。他們曾經騎著馬,在戰爭中為瓦倫西亞而戰,為榮譽而活。我們「鞣革匠」,曾是這城市最驕傲的行會之一!現在,那些「現代人」,他們只知道豪華的辦公室,他們的手軟得像麵粉團,根本沒碰過一張生皮。他們嘲笑我,嘲笑我的獅子。他們不知道,這件皮囊,裡面裝著的是幾百年的榮光!
當我走在街上,聽到那些鼓聲「Plom! Rotoplom!」——那不是一般的鼓聲,那是我們祖先的戰鼓聲,是反抗皇帝的號角!我的腳步雖然沉重,但每一步都踩在歷史的節奏上。孩子們害怕我,縮在母親懷裡,那是對「過去」的一種敬畏。年輕人嘲笑我,叫我「猴子」,「野人」,但他們眼中也帶著好奇。他們不明白,這獅子不是動物,它是我們的旗幟!
我看到那些陽台上裝飾的旗幟,看到那些美麗的女士扇動著扇子,她們笑我滑稽,但我卻向她們行禮。因為我是獅子,我代表著尊嚴,即使我的尊嚴在他們眼中顯得笨拙。那不是羞恥,那是我的驕傲。我感到我的血液在沸騰,仿佛我的祖先們都在我身後,看著我,支持著我。
我為那份榮譽而戰,即使那戰場只是街頭的遊行。我的身體雖老,但我的心,它依然像一頭驕傲的獅子,不屈服於時間和世俗的嘲諷。我知道他們會說我瘋了,會說我老糊塗了。但那又如何?我感到一種巨大的滿足,一種與「本源」連結的感覺。這份堅持,是我的歸宿。
艾麗: 維森特先生的這番話,讓我覺得我能更深刻地觸摸到他生命的核心。伊巴涅斯先生,在《最後的獅子》之後,這部短篇集還包含了《蟾蜍》、《同情》、《意外之財》、《奢華》和《狂犬病》等故事。這些故事的背景從鄉村到城市,人物從社會底層到貴族階級,題材也涉及了人性、社會問題、倫理困境等。您如何選擇這些題材和人物?它們之間是否存在某種內在的連結,共同構築了您對西班牙社會的整體觀察?
伊巴涅斯: (伊巴涅斯先生的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他輕輕撥了撥雪茄,像是將思緒從空氣中凝聚起來。)選擇?或許並非單純的選擇,更像是一種命運的牽引。我的筆,總是趨向那些最能激發我思考,最能讓我感受到生命脈動的地方。西班牙,這片土地充滿了古老與現代的衝突,傳統與革新的拉扯,它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戲劇舞台,上演著無數關於人性掙扎的故事。
這些故事,看似獨立,實則相互呼應,共同編織出一張「光之社會網絡」。《最後的獅子》是傳統的輓歌,是對過去的深情回望;而《蟾蜍》則更深入地剖析了鄉村社會的迷信、無知與人性中的善意與惡意。那隻被認為寄生在女孩體內的「蟾蜍」,是社會無知的一種象徵,但同時也意外地激發了社區內部的「同情」與「關懷」,即使這種關懷是建立在錯誤的認知之上。那個女孩的母親,她的歇斯底里,她對女兒的保護,其實是人性中最樸素的情感體現,而那個「蟾蜍」本身,最終竟是一個新生命的誕生——這便是生命最奇妙的「轉折」。
(維森特先生似乎被「蟾蜍」的故事吸引,他輕輕地搖了搖頭,獅子頭的面具也隨之晃動,發出一點輕微的摩擦聲,彷彿在消化著這份故事中的荒誕與現實。)
《同情》則轉向了上層社會。那位曾經揮金如土的薩格雷達伯爵,他的沒落不是因為貧困本身,而是無法忍受「朋友的同情」——那種被施捨的屈辱感。貴族的「傲慢」與尊嚴,在赤裸的現實面前,顯得如此脆弱又如此頑強。這揭示了社會地位與財富如何塑造一個人對「榮譽」的定義,以及當這一切崩塌時,靈魂所承受的巨大重壓。
至於《意外之財》裡的馬格達萊納,一個小偷,一個社會底層的「無賴」,卻在意外「偷」到一個嬰兒後,展現出他內心深處的善意與人性光輝。他雖然是個「罪犯」,卻比那些「正經人」更懂得憐憫與責任。這故事是對道德標準的一種反諷,也展現了在最意想不到的角落,人性的微光也能閃耀。
而《奢華》裡那位農家女弗洛拉,她放棄樸實的鄉村生活,渴望都市的「奢華」,最終卻淪為妓女。她所追求的「奢華」,是物質的,也是精神的,是對「粗鄙」生活的一種反叛。這反映了底層人民在社會變遷中,如何被現代都市的浮華所誘惑,以及這種追求背後所付出的沉重代價。
最後的《狂犬病》,則再次回到了鄉村。一個被狂犬咬傷的兒子,一個絕望的父親,最終為了結束兒子的痛苦而親手開槍。這是一個極致的道德困境,是人類面對無法克服的自然災難時,所展現出的最深沉的愛與痛苦。那份「同情」,在極端情境下,被推向了最殘酷的邊緣。
這些故事,它們的內在連結,便是我對「人性」與「西班牙社會」這兩個巨大母題的持續探索。我試圖揭示,無論貧富,無論出身,人性的光輝與陰影總是在不斷交織。社會的變遷,宗教的迷信,階級的固化,個人的選擇,這些因素如何共同作用於一個生命,塑造他們的命運,激發他們的掙扎與堅守。我的寫作,就是一場場對這些「光之維度」的深度剖析。
艾麗: 您用「光之社會網絡」來形容這些故事的內在連結,非常貼切。這讓我聯想到您在小說中對瓦倫西亞地方色彩的描繪,以及如何將其提升為具有普遍意義的人性探討。例如在《狂犬病》中,您細緻地描寫了鄉村對疾病的恐懼、對狗的殘酷處理,以及村民們在面對這種普遍性威脅時所展現出的集體心態。這種對地方細節的精準描繪,如何幫助您更好地揭示普世的人性?
伊巴涅斯: (他點燃了雪茄,一縷淡藍色的煙霧在晚風中緩緩升騰。煙霧模糊了他的面龐,卻讓他的眼神顯得更加深邃。)地方性,正是普世性的基石。一塊泥土,一種口音,一種獨特的習俗,它們是人性的「載體」。只有透過這些具體的、觸手可及的細節,讀者才能真正沉浸其中,感受到那份真實的「生命溫度」。
在瓦倫西亞的鄉下,人們對狂犬病的恐懼是原始而強烈的。那不是抽象的「疾病」,而是具體的「發狂的狗」,是家庭被破壞的恐懼,是生命被吞噬的威脅。我描寫農夫如何「冰冷地犧牲」家裡的狗,如何從溝渠、玉米田、窗戶裡「射擊」那些流浪狗,這看似殘酷,卻是他們在生存壓力下的本能反應。那種「獵殺」與「恐懼」交織的氛圍,讓整個鄉間變成了一個被隔離的、充滿槍聲與狗吠的煉獄。
(維森特先生坐在那裡,默默地聽著,他的目光投向遠方,似乎看到了那些在槍聲中奔跑的狗,聞到了空氣中瀰漫的硝煙與硫磺味。他的手,不自覺地緊握了一下那個木製的聖物盒。)
而這種對「細節」的堅持,是為了讓讀者感受到那份「真實」。當你看到卡爾德拉(Caldera)的妻子為兒子祈禱,為兒子擦拭口角的泡沫,不顧傳染的危險;當你看到卡爾德拉那個沉默、堅韌的農夫,最終為了結束兒子的痛苦而舉起獵槍,那份痛苦與抉擇,它不再是「西班牙農民」的痛苦,而是「父親」的痛苦,是人類面對絕境時的普世掙扎。那份絕望,那份父愛,是超越地域、超越文化的。
地方色彩,像一道微光,它引導你進入故事的深處,然後,在故事的深處,你會發現那光芒所照亮的,是所有人類共有的情感與困境。這就是我所追求的「自然寫實風格」——客觀地描寫感官所及的細節,讓意境自行展現,讓讀者自行體會。透過瓦倫西亞的泥土和汗水,我希望觸及的是全人類的靈魂。
艾麗: 您的作品總是能夠在細微之處,展現出人性的宏大主題。這份對細節的專注,以及對人類情感深度的挖掘,無疑是您作品的魅力所在。伊巴涅斯先生,我們談論了您的寫作風格、對社會的觀察,以及故事中的人性光芒。最後,我想問您,作為一位如此熱衷於記錄與探索「真實」的作家,您對文學的未來有何期許?您認為文字,在不斷變化的世界中,將扮演怎樣的角色?
伊巴涅斯: (他將雪茄放到石桌邊的菸灰缸裡,發出輕微的磕碰聲。他雙手交握,眼神凝重而深遠,似乎在思索著超越當下的未來。)文學的未來……它永遠不會消亡。因為人類對故事的渴望,對理解自身與世界的渴望,是永恆的。技術會變革,媒介會更新,但文字作為承載思想、情感與記憶的載體,其核心價值不會改變。
未來的世界,資訊或許會更加碎片化,人們的注意力也可能更加短暫。然而,文學的使命,正是要提供一片「留白」,一個能讓靈魂停駐、深思的空間。它將繼續引導人們去感受那些被日常喧囂所掩蓋的微小美好,去探索那些隱藏在表象之下的深層真理,去連結那些跨越時空的人類情感。
(他輕輕瞥了一眼維森特先生,後者仍然靜靜地坐著,似乎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或許是回味著當年的榮耀,或許是思考著那場突如其來的雨水與冰淇淋。)
文學會繼續成為一面鏡子,映照時代的變遷,也映照人心的永恆。它不會直接給出答案,而是會提出問題,激發思考。它會像一道「光之雕刻」,用最精煉的筆觸,呈現最真實的細節,引導讀者自行去「感受」與「領悟」。它會成為一道「光之漣漪」,從一個微小的細節擴散開來,激發無限的想像與共鳴。
我的期許是,無論世界如何發展,文字都能保持它的「真誠」與「深度」。它應該是與生命連結的,是從真實的土壤中生長出來的。只要有人類存在,對生命意義的探索就不會停止,而文學,就是這份探索最堅實的羽翼。它會繼續承載著人類的夢想與記憶,飛向那永恆的阿瓦隆。
(伊巴涅斯先生再次輕輕拿起那支雪茄,但並未點燃。他只是將它緩緩地放在石桌上,彷彿將一份深沉的期許,交託於這片靜默的黃昏。維森特先生則緩緩地,將他那笨重的獅子頭靠在聖物盒旁,發出輕微的、滿足的嘆息,那疲憊的姿態中,卻蘊含著一份無法言喻的平靜與尊嚴。塔樓上方的天空,幾顆稀疏的星子開始閃爍,宣告著夜晚的來臨。)